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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削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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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3章削藩

    永乐帝望着王彦退出的身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终于明白,如果朱隶不想让他知道什么事情,他真得无法知道,就像朱隶此时在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

    而这么多年来,朱隶确实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欺瞒他。

    王彦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就是因为他太镇静了,镇静得让永乐帝觉得他在努力保持自己的镇静,永乐帝知道,王彦说谎了。

    朱隶的病情一定很严重,不然王彦不会说谎。

    既然朱隶不想让永乐帝担心,永乐帝也决定装作不知道。

    从刘家港回来,朱隶疲倦地躺在床上,拇指和食指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沈洁换了衣服走过了坐在床头,心疼地问道:“头又疼了。”

    “有点疼。”朱隶闭着眼睛,感觉沈洁将自己的头抬到她的一双**上,双手代替他自己的手指,为他揉着太阳穴。

    “朱隶。”沈洁低声叫道。

    “嗯。”“我想带你回现代。”沈洁的声音透着犹豫。

    朱隶没吭声,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真的走不了。永乐帝、燕飞、紫禁城、削藩太多让他放不下的事情。

    再说,他这具明朝的身体,真能回到六百年后的现代吗?

    “朱隶,现代有先进的医学条件,如果是良性瘤,可以治愈的。”沈洁知道朱隶不爱听,但这是救朱隶唯一的方法。

    当然,如果是恶性的,在哪里都一样。

    “求你了,就依我这一次,好吗?如果你死了,我无法活下去。”沈洁的眼泪滴在朱隶的脸上,滚烫

    “我死了,你就回去,忘掉这里的一切。”朱隶低声说道。

    “不,我忘不了你,我不能没有你,朱隶,我爱你”沈洁俯下身,带着泪水的嘴唇亲吻着朱隶的面庞,沈洁的眼泪不停地留,直到朱隶的嘴里咸咸涩涩的溢满了沈洁的眼泪。

    “洁。”朱隶一个翻身,将沈洁压在身底。

    “洁。”朱隶轻轻喘息着,每一个吻都滚烫火热。

    “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不哭宝贝。”朱隶亲吻着沈洁不住溢出泪水的双眼,低声安慰着,手指灵巧地解开了沈洁的衣衫。

    沈洁在朱隶的身下浅浅地回应,微微颤抖的娇躯,点燃了朱隶更强烈的**

    传旨太监上门传旨,居然在书房等候的,普天下只有京王府独一份。倒不是京王爷架子大,而是永乐初年,朱隶为造船的事情劳碌了十多天,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传旨太监到京王府传一道并不是很着急的旨意,当时的管家阿德问传旨太监能不能稍坐片刻,让王爷小睡一会,传旨太监像看到疯子一样看了阿德一眼,鼻子冲天哼了一声,阿德只好将朱隶从床上叫起来接旨。

    这件事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永乐帝知道了,将传旨太监重责三十大板,贬为内侍。

    以后的传旨太监学乖了,到其他王公大臣府里传旨,可以摆架子,趾高气昂,到京王府得先问问管家,京王爷方便接旨吗?

    一般情况下,朱隶是方便接旨的,但像今天这种情况,传旨太监更愿意遇到,朱隶若不方便接旨,传旨太监绝不白等,阿德绝不会吝啬永乐帝赐给朱隶的金银,一个时辰有一个时辰的价。

    今天传旨太监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朱隶和沈洁一番**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朱隶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因而沈洁知道传旨太监在书房里等着朱隶,还是咬咬牙,让传旨太监又等了一个时辰。

    天擦黑的时候,沈洁知道不能让传旨太监再等了,只好狠心将睡得正熟的朱隶叫了起来。

    朱隶习惯地揉着太阳穴,不满地嘀咕着:“又赏赐什么,这么晚了还送过来。”

    “不是赏赐,传旨太监已经来了两个时辰了。”沈洁帮着朱隶拿过外衣。

    “两个时辰?”朱隶吃了一惊“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沈洁苦笑,恐怕所有的人都知道传旨太监会等到朱隶方便的时候接旨,只有朱隶不知道。

    “臣,朱隶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京王爷朱隶长年驻守北京,辛苦劳累,为体圣恩,特撤销藩号,削除护卫,收回封地,,钦此。”

    传旨太监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传的是这样一份圣旨,读完圣旨,不仅朱隶愣了,传旨太监也愣了。

    传旨太监是个老太监了,十多年前建文帝削藩时的情景,传旨太监还清晰地记得,正是因为削藩,才迫得当时的燕王起兵清君侧,最终赶走了建文帝,自己登基做了皇帝。

    如今永乐帝再次削藩,并且将削藩的第一刀砍在了永乐帝最信任的京王爷朱隶身上,难道朱隶失宠了?

    传旨太监首先想到的是,他这两个时辰是不是白等了,早知道圣旨的内容是削藩,他应该一进来,就摆出传旨太监的架势。

    朱隶没容传旨太监再想下去,朱隶见了永乐帝不跪,接圣旨当然也不用跪,当下一把抢过圣旨,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没多久,院外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朱隶不用跪,一起听圣旨的沈洁、阿德是要跪得,让传旨太监再次诧异的是,沈洁和阿德对于这份圣旨反映极为平淡,就像一份最普通的赏赐物件的圣旨,就连朱隶抢了圣旨冲出王府,在二人眼里也没有什么不正常,沈洁和阿德从容起身,然后阿德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是早已准备好的一锭十两黄金。

    直到走出京王府很远了,传旨太监还在想,幸亏不知道圣旨的内容,看京王妃和管家平淡的态度,恐怕这件事情他们早已知道,若是一时意气用事,冲撞京王爷,京王爷若仍然受宠,自己的小命可就不受宠了,即使京王爷不受宠了,金子也拿不到手了。

    传旨太监猜对了,削藩的事情沈洁当然早就知道,也跟阿德打过招呼,按朱隶的估计,应该是这两年,却没有想到永乐帝一句招呼都没有打,直接下了圣旨。

    削藩后,除了没有了护卫,没有了封地,京王府的待遇是不会变的,有没有护卫和封地,跟阿德没有一点关系,因而在阿德看来,削藩的圣旨跟赏赐东西的圣旨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沈洁也一样,朱隶只剩个王爷头衔,倒落得轻松。沈洁表情是淡然的,心里却翻出一丝苦笑,终于放下重任了,如果朱隶身体也能治好,从此天地间逍遥人生,尽享生活乐趣,该有多好。

    朱隶一路快马加鞭,直奔上书房。

    禁卫军都认识朱隶,一路绿灯。

    “皇上,为什么现在削藩?”朱隶将圣旨放在永乐帝的书案上,望着永乐帝说道。

    永乐帝看了一眼圣旨,抬头望着朱隶:“你舍不得?”

    “什么舍不得?”朱隶不解。

    “护卫和封地。”

    “皇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朱隶皱皱眉头,语气有些不善。

    “朕不想让你再回北京。”永乐帝盯着朱隶慢慢变白的脸色,心不在焉地说道。

    “紫禁城的工程不能没有人管,北京城外的沙化治理还需要跟进,南北贸易需要保护和鼓励,还有安抚村,已有了初步经验,正在推广中,皇上,再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就回南京可好?”朱隶说着话,习惯地揉了揉太阳穴,晃晃头,头还是疼得厉害,朱隶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对永乐帝笑了一下“一年,一年后再削藩。”

    说罢也不等永乐帝说什么,转身就走。

    “小四。”永乐帝起身叫道。

    朱隶脚步不停:“皇上,阿四内急,明天再向您请罪。”朱隶知道自己再不走,恐怕就走不出皇宫了。

    “小四。”

    朱隶听到永乐帝走下龙台追了过来。

    “皇”朱隶刚开口说,就觉得一阵克制不住的眩晕,眼前天旋地转,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在尚未跌倒的一瞬间,朱隶感到一双有利的臂膀抱住了自己,耳边是永乐帝焦虑中带着责备的声音:“你到底要骗朕骗到什么时候”

    朦朦胧胧中,朱隶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重适度,那种伴有恶心的强烈头痛已然缓解,只剩一些钝钝的痛。

    “沈洁。”朱隶闭着眼睛,嘴角溢出两个字。

    “头还痛吗?”不是沈洁的声音,是永乐帝的。

    “爷。”

    永乐帝手指一顿,又接着轻轻揉着朱隶的太阳穴,快二十年了,没有听到朱隶叫永乐帝‘爷’:“不疼就睡一会吧,爷在这里陪着你。”永乐帝语气温柔。

    “嗯。”朱隶嘴角勾出一抹笑,很快睡着了。

    永乐帝的手指继续轻轻揉着朱隶的太阳穴,直到深夜。

    朱隶醒来时,见永乐帝竟和衣靠在龙床立柱上睡着了,透过窗棂洒入房间的斑驳光线中,能看到永乐帝眼睛明显有了眼袋,朱隶的双眼在那一瞬间朦胧了

    永乐帝睡得很轻,朱隶只是轻微一动,永乐帝已被惊醒。

    “你醒了,头还疼吗?”

    “皇上。”朱隶的声音哽咽。

    永乐帝的心中轻轻一叹,夜里那一声爷,看来是朱隶无意识叫的。在朱隶脆弱的时候,他心中的靠山是爷,而不是皇帝,登基这十年,不仅自己累,朱隶也累。

    “皇上,您累了吧,阿四给您松松肩。”朱隶起身说道。

    永乐帝看了一眼窗外,高声喊道:“狗儿”

    王彦立刻跑了进来。

    “告诉在朝班的大臣,朕今日身体欠佳,早朝取消。”

    “圣上您怎么了,需要宣太医吗?”王彦焦急地问道。

    “朕只是略感疲乏,不必宣太医,守在门外,任何人不见。”永乐帝命令道。

    “皇上,您”朱隶担心地看着永乐帝,伸手想查探永乐帝的脉搏。

    永乐帝微微一笑:“朕没事,朕就是想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睡一觉。你陪着朕一起睡。”

    朱隶愕然,这叫什么话。

    永乐帝无视朱隶瞋目结舌的表情,推了推朱隶说道:“往里些。”

    朱隶听话地往里挪了挪。

    永乐帝很自然地躺下,放松身体,闭上了眼睛:“躺下,昨晚你睡得太少了。”

    朱隶像被催眠似得,乖乖地躺在了永乐帝的身边。

    听着永乐帝平稳的呼吸声,朱隶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永乐帝削藩,第一刀砍在了朱隶的身上,朱隶一怒到上书房找永乐帝理论,两个人大吵一架,结果朱隶气得晕倒在上书房,永乐帝也被气病了,取消了早朝。

    永乐帝一个早上没上朝,这流言不仅长了腿,长得还是飞毛腿,仅仅一个上午,就传遍整个朝堂。

    而且越传越神,连朱隶骂了什么话,永乐帝怎么回答的,都传得有模有样。

    当然,发生这种事情,舆论一定是倒向了朱隶这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话再次被拿了出来。

    但不同于建文帝时期,永乐帝这次削藩,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只是在传,却没有一个表明态度的。大家都在等,却似乎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永乐帝一连三天没有上朝,朱隶也一连三天没有出宫门,于是流言又加了一句,朱隶被永乐帝软禁了。

    永乐帝确实将朱隶软禁了,软禁在了上书房。

    这三天,朱隶没有离开上书房,永乐帝也同样没有离开。

    第一天,御医院三位最有经验的御医被同时宣了进来,为朱隶诊脉,诊断的结果让永乐帝既安心又不安心,朱隶得的确实是头风,但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如果朱隶得的是水风,病症发展会比较缓慢,在以后的几年中,如果坚持调理,有可能慢慢缓解;如果得的是火风,则后果比较严重,到底是水风还是火风,还需要观察有段时间。

    朱隶知道,所谓水风,就是良性肿瘤,中药调理可能会让肿瘤减小。

    所谓火风,就是恶性肿瘤,肿瘤发展迅速,什么办法也遏制不了。

    在现代,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可以切片检查,但在明朝,只能靠经过一段时间后对比。

    朱隶当然希望是水风,但他心里清楚,火风的可能行很大,因为从过年到现在,仅仅一年的时间,朱隶晕倒的频率高了很多。

    说明肿瘤生长得很快。

    不过也许是因为,朱隶这一年精神经常处于疲惫状态。

    “不要让京王爷情绪有大的波动,静养。”一位御医如此说道。

    朱隶也感觉到了,多数晕倒,都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

    之后的两天,永乐帝让朱隶尽量多休息,按时吃药,朱隶果然像好人一样,即没有头痛,也没有眩晕,胃口也不错,两个人这两天也不是光闲着,将削藩的一整套步骤和措施制定了出来。

    对于朱隶坚持要回北京的事情,永乐帝最终还是同意了。

    王爷不是官职,朱隶本身虽然是太保,属于三公之一,正一品官员,但三公其实也是个闲官,属于皇帝左右手,官位很高,却没有具体实权,一般三公都是重臣加送的,为的是把品级提起来,朱隶受奉时,是兵部尚书,正二品,加封太保,变成正一品,朱隶下西洋前把兵部尚书之职让了出去,太保这个虚位却留下了。

    只是这么多年,朱隶一直领的是王爷的俸禄,并没有领过太保的俸禄。朱隶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太保。

    朱隶再回北京,北京已经不是朱隶的封地,以太保的身份发号施令,永乐帝又不希望以后的太保拥有这种权利,因而永乐帝专门为朱隶造了个官职,六部御史,从一品。

    反正不管朱隶几品官,能指挥朱隶的,只有永乐帝。

    三天后,朱隶和永乐帝同时出现在早朝上,随着永乐帝一系列削藩政策的颁布,以及对朱隶新的任命,众大臣均拍着胸口暗暗称赞自己。不管流言是什么,等待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只看永乐帝和朱隶之间交换的眼神,就能肯定,削藩根本是永乐帝和朱隶早都密谋好的,朱隶稳着不动,哪一个王爷也不敢起事。

    所有的王爷都明白,跟朝廷和朱隶打仗,结局只有一个,死

    为了让众王爷心里平衡一些,被削藩的王爷跟朱隶一样,除了没有了护卫,没有了封地,其他的待遇不变,且,被削藩的王爷都封了官职,让他们仍然能指挥得动地方官员,只是没有了军权。

    朱隶三天没有回家,沈洁倒没有担心,人没有回来,消息却不断地送回来了,沈洁也知道,有永乐帝看着朱隶,照顾得只会比王府周到,绝对不会比在王府差。

    朱隶脸色红润地回到王府时,沈洁故意围着朱隶转了好几圈:“皇上给你吃什么了,让你红光满面的。”

    朱隶掰着手指头:“千年老山参、血燕、千年灵芝、何首乌、当归、鹿鞭”

    沈洁听着朱隶越说越下道,扑哧笑了,后面那几种哪里是补药,都是壮阳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