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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较量轻功
用晴空万里来形容当时的天气夸张了些,虽然并没有下雨,但天空不仅有云,而且尚未大亮,太阳公公还没有打卡上班。
不过用晴空万里来形容人的心情,绝对恰如其分了。
吴翰文的心情无疑是好的。
明军大营挂了三天的免战牌,吴翰文一直强迫自己沉住气,将所有的探子都派了出去,核实朱隶是否病重的消息。
“他确实病了,我亲眼看到的。”这句话燕飞很不屑地说了三遍。对于趁人之危这种事情,燕飞虽然不反对,但也不感兴趣,心里倒是对朱隶的身体,莫名地有几分牵挂。
“报告将军,探子发来信息,京王爷自晕倒后一直没有出过中军帐,张将军也一直陪着,据说京王爷多年前伤过胃,这次又犯了,而且非常严重。”
吴翰文接到副将报告时,正犹豫是否出兵,听到这个消息,吴翰文双眼一亮:“通知各路将领,按原计划,明日清晨,攻打明军大营。”
清晨往往是人们最疲倦,最放松的时刻,即使是病人,也容易在清晨时,昏昏入睡,吴翰文选择这个时间进攻,还是非常谨慎的。
而且,清晨进攻前,吴翰文还接到一个让他心情大好的报告,朱隶前一个晚上吐血了。
朱隶的心情此刻也情空万里。
在中军帐中装了三天病,朱隶愣是忍着没出门。除了吃饭睡觉,朱隶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抓张辅下棋,张辅到底是从小学的,中规中矩,底子很厚,不像朱隶半路出家,开场所向披靡,却守不住阵地,在张辅慢悠悠地喝着茶,看似风轻云淡地几步棋后,朱隶的优势尽数丧失,好在朱隶属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张辅要想大比分赢朱隶,也是很难。
尽管如此,下三天棋输三天,朱隶也腻了,为了敦促蛮军早点发兵,朱隶让亲兵弄了点鸡血,冒充朱隶吐血了,看似隐蔽,其实极为张扬地宣传了一番。
清晨进攻一向是朱隶深恶痛绝的,朱隶虽然不是属猪的,却秉承了猪的习惯,不爱早起。然而今天例外,左右装病不能出门,张辅借此机会让南军医配了几付安神的药,让朱隶多睡觉养养身体,彻底把朱隶的觉补足了,大半夜睁着眼睛说什么也睡不着,想拉着张辅下棋,又不想输,正犹豫不决,就听探子来报,蛮军出兵了。
朱隶心中的烦躁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心情瞬间变得晴空万里。
蛮军再不来,保不齐朱隶会不会跑到蛮军阵营,亲自指挥蛮军攻打自己的明军大营。
“放,放让他们进来,示弱,明白吗?给本王装得像点。”十多年前守北平的时候,朱隶也用过这招,示弱,不过那次,朱隶没有能力吃掉放进来的南军,最终还是把他们逼退,今天朱隶可有这个能力了,不管吴翰文带多少人,朱隶都有能力张开大嘴,全盘笑纳。
吴翰文打前阵,燕飞居中,二十多万蛮军倾巢而动,吴翰文是势在必得。
知道朱隶和燕飞用自己打赌后,吴翰文狂笑三声,朱隶也太把自己当颗葱了,虽然都姓朱,诸葛亮的诸还有‘葛’字助阵,朱隶就一头猪,怎能跟诸葛亮比,再者,我吴翰文也绝不是空有一身本领,甚少使用头脑的孟获。
蛮军抵达明军大营时,明军将士毫无防备,正在悠闲地吃早饭。
免战牌,说到底只是约束自方,根本约束不了敌方。挂免战牌一方,必须有坚固的防守,不怕敌方来攻,挂了免战,自己不主动出击,仅此而已。敌方是不会管你挂不挂免战的,只要认为时机合适,有没有免战牌都照打不误。
免战牌也不是没有作用,一般如果挂免战牌,至少透露两个信息,一、挂免战牌的一方防守坚固。二、挂免战牌的一方暂时无力出战。
攻得一方此时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摸清情况,权衡利弊。对方无力出战,或是拖延时间,以待援军;或是对方主要将领受伤或生病,古代打仗,将领不领军出战,仗是没法打的,在这种情况下,有没有能力突破对方防守,一举歼灭对方,就看你的情报准不准,对自己的实力估计得是否到位。
燕飞和吴翰文对明军的防守并没有太多的顾忌,他们担心的还是朱隶有没有能力指挥。
确定朱隶确实病得很重,燕飞和吴翰文也就没有什么犹豫的了。
由于蛮军来得突然,明军的抵抗十分匆忙,毫无章法,吴翰文带领五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已将明军的前两道防线冲得落花流水,前锋军直冲中军帐。
然而快速地突破,只是在一开始让吴翰文欣喜万分,随着大军的深入,吴翰文越打越心虚,与明军交战也有半年了,明军的实力吴翰文很清楚,即使将帅状态不佳,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打。吴翰文想到此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下令退兵,但已经晚了。
明明如潮水般后退的明军,忽然像换了个人似得,不仅不再退了,反而有秩序地包围了蛮军,最让吴翰文头疼的是,明军士兵的手里,拿的不是大刀弓箭,而是火枪。
火枪虽然看起来不大,但绝对比弓箭厉害。这一点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于是,喧闹的战场很快安静了下来。
五万蛮军被明军完整地包围在了明军大营里,同时切断了他们于外面中军的联系。
恰在此时,包围他们的明军忽然让开了一条路,在道路的尽头,朱隶坐在搭起的一丈多高的台子上,悠然地喝着茶。在朱隶的左前方,摆着一个八仙桌,桌上摆了一壶酒和几道精致的小菜。
“又见面了,吴将军真是客气,给本王送来了这么多兵力,太谢谢了”朱隶潇洒地起身,施施然走到高台边,伸手邀请道“吴将军送了这么大的礼,本王却没有什么好回赠的,仅仅略备薄酒款待吴将军,只是行军在外,一切都很简陋,请吴将军见谅,他日吴将军去京城,本王一定好好招待将军,吴将军,请”
吴翰文冷冷地看了朱隶片刻,甩蹬下马,昂首阔步走到高台前,轻轻一跃,跳上了高台。
“听闻京王爷贵体抱恙,末将特来探望。王爷可是大好了?”吴翰文毫无顾忌地打量这朱隶,
“劳烦吴将军惦记,陈年故疾,没那么容易好,只是死不了而已。”朱隶笑道。
“哎,京王爷说哪里话,您可是千岁。”
“哈哈哈,本王可不想活千岁。”千年王八万年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称呼皇帝和王爷万岁千岁之前还是之后。
朱隶笑得中气十足,哪有一点大病初愈的样子,根本就是装病,吴翰文再想欺骗自己也骗不下去了,事隔三天而已,吴翰文再次成了朱隶的俘虏。
“吴将军,不要客气,请坐。”朱隶坐在八仙桌一侧,眯着笑眼望着吴翰文。
吴翰文沉默了片刻,大步走到八仙桌前,端起酒盅沉声说道:“多谢王爷款待。”说罢一仰脖,喝干了杯中的酒。
“王爷可以让末将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朱隶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欢迎吴将军再来明营做客。”
看着台下自己带来的五万士兵,那可是蛮军近四分之一的军队,吴翰文也知道,朱隶不可能让他带回去,可犹豫了一下后,吴翰文还是将目光投向了朱隶。
朱隶正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他算准了吴翰文不会轻易将五万大军便宜地留给自己。
“京王爷,跟末将同来的将士”五万人,不是少数,如果硬冲,五万人一定会死伤惨重,但明军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何况,燕飞带着大军还在帐外,朱隶可以说将五万人装进了口袋,吴翰文也可以勉强较劲,说是与燕飞里应外合。
“既然吴将军回去,同吴将军来的将士当然也一同回去。”
吴翰文绝没想到朱隶会如此说,不可置信地望着朱隶,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京王爷有什么条件?”
“没有。”朱隶再次说得风轻云淡,那口气,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吴翰文可绷不住了,费了这么大心思yin*他们上钩,却什么都不做就放了他们?
“你到底想要什么?”吴翰文脸色冰冷,厉声问道。
朱隶笑了,那笑容如和煦的春风,与吴翰文冰冷的面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便是蛮军的将士也觉得这场仗朱隶胜券在握,吴翰文跟本不是朱隶的对手。
“一定要本王提出点条件,吴将军才相信本王不是说笑吗?”
吴翰文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你怎么可能无条件放我们。
“既然吴将军一定要本王提个条件,本王不妨想一个。”朱隶说着话,很随意地站了起来,负手走到台边,望着台下蛮军和明军十多万将士。
此时明军虽然对蛮军形成了合围之势,但蛮军的将士们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大家都在等,等自己的将领发话,打还是降。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隶知道,希望投降的人越来越多。血性都是一时的,刚被包围的时候,很多人不服气,拼着一腔热血,死了也就死了,但冷静下来后,面对死亡,人的本性,就会有不自觉的退缩。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再加上朱隶一副稳操胜劵轻松神态,想硬拼的越来越少。
“这样吧。”朱隶指着远处明营的大门“本王就与你比试一下,你我谁先到大门,这五万将士归谁,吴将军若先到了,五万将士将军全部带走,本王绝不留难。”
“好,若京王爷先到,这五万将士就是京王爷的了。”吴翰文知道与朱隶比轻功占不了什么便宜,但总比硬冲强。
“吴将军既然没意见,我们就开始吧,吴将军可准备好了?”朱隶轻松地回头问道。
“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这‘开始’二字,由王爷的副将喊可好?”以朱隶和吴翰文的武功,弹指间就能跃出数丈,当然是谁喊开始谁占便宜,而后出发的人,恐怕终此赛程,也追不上前面的人,吴翰文自然不能要求自己喊开始,但让朱隶喊开始,吴翰文就百分之百输定了。
“没问题,常将军。”朱隶向台下的一位将军喊道。
“末将在。”常伍单膝跪下,朗声回答。
常伍是张辅的五大副将之一,因处事稳重干练,被张辅派到朱隶身边,听朱隶差遣。
“吴将军的话你听清楚了?”
“末将明白。”常伍站起身,望着朱隶和吴翰文,
“请王爷和吴将军准备。”常伍停顿了一下,随即一声暴喝“开始”
话音未落,两个身影如两道青烟,从众人面前一晃而过。
从临时搭起的台子到明营大门口,一路上占满了蛮军和明军将士,中间虽然有空隙,走过去并不困难,但必然影响两人的速度,因而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路踩着将士的肩膀或头顶过。
两个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被踩到的军士反映过来时,两个早已远去。
朱隶望着丝毫没有落下的吴翰文,心中不由得赞叹,轻功一向是朱隶引以为傲的,就算当初马三宝因习得葵花宝典的武功,功力隐隐超过朱隶和燕飞,但轻功仍然不敌朱隶,放眼武林,比朱隶轻功好的,确实不多了。
朱隶今天虽然没有想赢,但启程这段,并没有让着吴翰文,吴翰文能这么长时间与他保持一样的速度,这份功力确实不宜。
只是吴翰文到底是比不上朱隶,行程过半后,被朱隶渐渐拉开了距离,眼见大门在近,吴翰文忽然大叫一声:“朱婳”
朱隶一愣,身形骤缓,吴翰文趁势追上朱隶,飘身站在大门口。
“京王爷,承让。”努力压下因疾奔而涌起的气血,吴翰文用力全力控制自己的声线,沉声说道。
朱隶尚处在愕然中,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吴翰文。
“朱婳”这个名字怎么会从吴翰文口中叫出。
靖难期间,朱婳冒充朱隶的侄女,混入当时的燕军大营,借给燕飞上药的机会,在燕飞的伤口上下了蛊毒,致使燕飞双目失明,差点丢了性命。
朱隶陪同燕飞南下求医,偶然遇上了与朱婳长相相同的石小路,经历种种误会后,石小路最终与燕飞喜结良缘。
想到石小路,朱隶的心中隐隐作痛,燕飞失忆,一定将石小路也忘了,可怜石小路还在北京等着朱隶将燕飞带回去呢。
“你认识朱婳?”朱隶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那副悠闲,一张脸冷得能让周围的温度下降五度。
周围的温度是不是真下降了吴翰文不知道,只知道这样的目光连他也有点禁受不住。
“朱婳是末将的未婚妻,末将十分喜欢朱婳姑娘,方才不自觉叫出她的名字,鲁莽之处还望京王爷见谅。”没想到这一声朱婳真起作用了,吴翰文心中暗叫侥幸。
“未婚妻?”这个答案让朱隶更加诧然。
朱婳伤害燕飞的事情吴翰文也是事后知道的,他知道‘朱婳’两个字在朱隶心中的是一个刺,出发前,吴翰文就想到如果不发生点意外的事情,自己恐怕难以战胜朱隶,行程过半时果然如此,朱隶看似游刃有余,自己却拼了命,不仅无法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反而越拉越远,只好叫出了吴翰文一直不敢让朱隶知道的秘密。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朱隶见到朱婳,定然会将她挫骨扬灰。
吴翰文喜欢朱婳,哪敢让朱婳深陷险境,但为了五万将士,只能牺牲一下。
迎着朱隶凌厉的目光,吴翰文担心地点点头,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将朱婳藏起来,别让朱隶找到。
“吴将军打算何时成亲。”朱隶似已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道。
吴翰文心里却打个寒颤:“不劳王爷动问,婚期尚未定,大概明年。”如果不是定了婚一般情况下一年内结婚,吴翰文想说十年后。
吴翰文当然不希望真的十年后结婚,但比起让朱隶找到朱婳,吴翰文宁愿十年后结婚。活了二十几年,只有朱婳,让吴翰文真正感到温情。
“吴将军的未婚妻可在交州府?”
“不在,让王爷见笑了,朱婳现在何处,末将也不知道,只知道朱婳此时正跟在她师傅身边,处理他们师门的事情。”
江湖中,各门派内部事情不容外人打听,即使夫妻也不行,因而吴翰文抬出因师门事情不知道朱婳身在何处,倒是说的挺有理。
“王爷对末将的未婚妻这样关心,莫非是旧识。”吴翰文又加了一句。
江湖儿女都十分豪爽,没那么多讲究,年轻女子现身江湖,认识些朋友理所应当,吴翰文这话说的虽然有些酸,但若朱婳与朱隶认识,也属正常。
吴翰文当然不是真的吃醋,朱婳和朱隶什么关系,吴翰文清清楚楚,此番做法,不过是反客为主,不能让朱隶一味地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