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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的爸爸妈妈终日里忙于生意,很少过问北京人的行踪。北京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呆在自家的地盘上做事,永远都不必担惊受怕。我那天的业绩相当不错,推荐出去了两个八百块钱以上的套房,外加四瓶上好的洋酒。
正在我洋洋自得和北京人计划着怎么把赚到的钱花出去的时候,我的姐姐被一个暴徒拦住了去路。
那个晚上是阴天,天上最基本的照明工具月亮和星星都不知去向,我姐姐和小千下课推着自行车走在一条不见人影的小径上,聊着老师刚刚讲过的课题。
那个暴徒出现的时候姐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马上濒临绝境。只要一个人心智正常,头脑清楚,和他好好谈话,就一定会把危险的处境化为平安,这是我姐姐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危险逻辑。但是我姐姐就是没有弄明白,暴徒的心志和头脑多半是不正常的,苦口婆心地谈话对于一个暴徒来说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其实把暴徒引来伤害姐姐的就是那个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的香奈儿,姐姐包里面所有值一点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从mp3到手机,从复读机到钱包,姐姐和小千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一般等待着抢劫犯把东西拿走,然后客气地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他们没有这么幸运,那个凶狠的男人还看中了我的姐姐。对于姐姐来说,只在电视上或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强奸加抢劫甚至杀人行径居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被一步步地逼近。香奈儿被生生地从姐姐的肩膀上拉了下来,姐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上衣被暴徒狠狠地撕破,裙子的下摆皱皱巴巴地绞成一团,乱七八糟地堆在屁股四周。
小千就是在姐姐即将被强奸的时候觉醒的,面庞白皙、骨瘦如柴、胆小如鼠的小千居然勇猛地拿起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凶猛地砸向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我姐姐顿时被吓傻了,瑟瑟发抖地站在墙角,连尖叫的本能反映都没有,姐姐说那个十万火急的关头,她就只是那么默默地站立着,直勾勾地盯着小千和即将倒下的壮汉进行殊死搏斗。后来,小千终于赢了,黑暗中挺直胸脯、大步流星地向姐姐奔来,像个伟大的英雄。当鲜血从小千的额头上渗出时,姐姐也从惊吓过度的紧张状态下清醒过来,用手帕按住小千的伤口,拼命地拦车。
姐姐是在出租车上的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的,我那时正在和北京人兴奋地数着赚来的小费和提成,根本无心理会电话铃声怎样铃铃做响。我可怜的姐姐拨啊打啊,在几乎绝望的状态下用光了电池。我和姐姐当然谁也没有想到,她昔日的噩梦居然变成了现实。我真的将我亲爱的姐姐搁置了,不闻不问,仿佛从来没有相识过。
3姐姐也许就是从这样一件意外以后,决定死心塌地地爱小千的。我第二天赶到医院的时候,姐姐守在观察室的病床跟前,呆立不动,以泪洗面,她的手握住了小千的,两个人双目交接,眼里尽是同甘苦、共患难以及难以表达的真诚。我差不多被小千救下姐姐的壮举所打动了,我想小千这样做是多么的伟大和崇高啊,他本来是可以一个人逃跑的,他本可以不遭受头破血流的危机,如果我的姐姐不幸被强奸,他要是不介意,也仍然有足够的机会继续做她的男朋友。可是小千没有这么做,他奋不顾身地救了我姐姐。他竟然做了一个真正男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小千是个真正的男人,至少我从前一直没有这样想过。我因此把刚刚赚的小费全部都贡献给了小千,我姐姐看见我如此大方,十分诧异,连连询问:“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我摇摇头,拒绝回答。姐姐继续:“你到底在忙什么,放了暑假也不知道回家。”我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出来,用一张面巾纸包好,扔进纸篓,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不是也没有回家?”
姐姐反驳:“我是在学习英语,我真的很想回老家,想看看爸爸和妈妈,可是我没有时间。你整天什么也不学,怎么就不能少玩两天回去看看他们?”“我工作了。”我一字一顿地回答。“工作?”“对,我工作了,因此我就比你有钱,我甚至可以不要家里的钱而养活自己,你是不行的,而且我估计小千也不行,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客气,白给的钱,是没有理由不要的。”“你在做什么工作?”姐姐穷追不舍。
“这个你不用管,就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不行,你一定要说清楚。我知道你们学校的女生都是这个样子,不甘寂寞,不甘平庸,一心想过豪华奢靡的生活却不肯付出辛苦。我告诉你,你不要和其他那些女生一样,梦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你才上了多久大学,就被一些个不正当的歪风邪气给感染了。”
姐姐连珠炮似的对我和我的学校进行攻击,而我就读的学校恰恰就是北京最有名的几大艺术院校之一,我在大学里学习影视艺术,我们学校人口稀少,条件一流,环境优美,交通便利,当然最主要的并不是这些,我们学校最大的特点是盛产两种别的学校基本上不具备的特殊人物,第一种是每天在电视上都能够看到的著名主持人,从新闻连续播到热点访谈,从热点访谈到高兴词典,从高兴词典再到娱乐捷报,哪里有电视栏目,哪里就有我们学校播撒下的美丽的种子;第二种范围比较宽泛,那就是遍布社会各个角落的美女,只要稍微有一点儿姿色的,问一问她们的来源,十有八九都是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小千在我姐姐对我不停地训斥中清醒了过来,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第一句话就问姐姐:“你没事吧?”
姐姐顾不上训斥我,眼泪又出来了,簌簌地流着,一滴接着一滴。接着姐姐扶小千起来吃了点儿东西,又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小千受伤的额头,目光里充满歉意和怜爱,一个女人最母性的表情在这个时候暴露无疑。我预感到小千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姐姐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我的预感一向是很准确的。4我姐姐和小千的关系日趋亲密,一起走过危难的人即使不产生爱情,也会理所应当地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依赖。他们开始公然地成双入对,公然地在校园里接吻,公然地像许多情侣一样在校园里倘徉。
刹那间觉得我的姐姐已经完全地改变了,从一个离真理很近的哲学青年迅速地转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恋爱中的小女人。我姐姐坐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里,和小千聊着一些暧昧的话题,那个时候,哲学著作和存在问题成了无足轻重的点缀。
我姐姐常常问小千:“我们会在一起多久呢?”小千含情脉脉地回答:“生生世世。”姐姐听了满足极了:“一辈子就够了,我们谁又能保证自己下辈子会怎么样。”小千将姐姐揽在怀里,瘦弱的肩膀让偎依他的姐姐感到摇摇欲坠,但是姐姐还是死心塌地地靠在了小千的身上。两人在夕阳的余晖中体会晚霞的灿烂,在清幽的月光中体会夜幕的苍茫。然后,小千恋恋不舍地把姐姐送到学院路的小平房里,很绅士地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姐姐说小千向她告别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回过一次头,尽管他是那么恋恋不舍,但是只要小千转身走了,就没有回头的习惯。我想姐姐是多么希望她心爱的小千可以回一次头啊,她曾经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呼唤过小千,小千站住了,姐姐屏住呼吸,等待小千炽烈的目光,可是小千仅仅只是站住而已,稍微停留片刻,继续前行。尽管什么都没有发生,姐姐却因此而感到莫名的绝望和失落。
她不停地问我:“这说明什么呢,这到底说明什么呢,这暗示些什么呢,这到底暗示些什么呢?”
我说:“这样的男人心狠啊,从来就不念旧情。不是我又要说小千的坏话,我说的只是最起码的常识,何况我说他坏话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们都那样了,说不说也就没什么劲了,又不是我和小千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