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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保罗感到郁闷的是,自己还是无法摆脱舅舅的影响,没钱的时候是,有钱了依然是。这段时间他清楚地认识到,上海滩并不是有钱就玩得转的地方,在这里还有比金钱更霸道的力量。
舅舅就是这种力量的代表。
“难道我还得去求那个老不死的吗?”他怒气冲冲地问。
他的一个跟班小心奕奕地试探着说:“老板,我看就得去求他了。”
“滚你妈的蛋,我养你个废物干啥!”
“老板,连您都摆不平的事,我们就更”
黄保罗没容他说完,气得抬腿一脚,蹄得跟班一溜滚。跟班吓得赶紧跪着陪不是,他也知道自己揭了黄保罗短了。
另一个在边上有点儿兴灾乐祸的跟班便凑上来建议道:“老板,要是您不愿意求莫先生,咱们就去找找何泽建,他可是答应过帮您忙的。”
“这还叫句人话。”黄保罗奖励性地拍了拍这个跟班的肩“我咋就把他忘了呢?你还不滚起来,以后他妈的别净没用的话,说点儿正经的。去给我接何泽建。”
“是,是。”跪地上那个跟班忙不叠地去接要电话。 “泽建,我是三哥,听出来了吗?”
“三哥,我听出来了,最近怎么样,挺好吧!”
“好个屁呀,出事了,这不来求你了吗?!”
“三哥现在是大老板了,还有事求小弟吗?”
“兄弟,你就别开玩笑了,三哥现在是哭的心都有哇。”
“怎么了?”
“他妈的狗杂种的胡天宇,指使法院来封了我的厂子,不让干了。”
“生产停了?”
“停了,都给封了,半个月了,你快给想想办法吧。”
“法院怎么说?”
“法院也是上支下派,他妈的胡天宇要是不告,法院也不管。”
“他能不告吗?上海的洋酒专卖权是他的,你造假的不是要他的命吗!”
“钱总不能让他狗杂种胡天宇一个人赚啊。”
“话可以这么说。”
“兄弟,三哥求你了,给三哥想想办法。”
“三哥,我跟你交个底,这件事除了老爷子,没有人办得了。”
“我咋好意思去求他呀!”
“三哥,我看你还是去见见他,总不照面,也不是个事。”
“兄弟,我咋不想去呀,三哥不是想混个人模狗样再去吗!”
“三哥,不是兄弟说你,要是你混好了,你会去见他?话说回来你风风光光地去见他,他能给你好脸色,说不定他得把你骂出来。我看啊,就着这个事,你去道个歉就都过去了,以后你风光,他也有面子,不挺好吗!”
“兄弟,你说的也是,可三哥这脸”
“这样吧,我去给你说说,你再去怎么样?”
“谢谢,谢谢。” “哥,就这点事儿咱们找找胡天宇给处理了得了。”青狼说。
“还是让师父处理得好。”青狼见何泽建这么说,知道自有他的道理,也不再问,不过旁边的红狼却非常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哥,有点儿事阿荣让我问问你。”
“他有什么事啊?”
“他想问问你霍四他们是不是得安排安排了?”
“就是叫‘三十六天罡星’的?”
“是。”
“他们不太好安排。”何泽建说。
“他们的名声有点儿臭,谁愿意用他们啊!”红狼说。
“哥,说句不中听的,他们的名声就是这段时间弄的,其实也是为了我们。”
“你说的不错,不过安排起来就有点儿难了,人家不管因为啥。”
“我看还是给安排安排的好,要不阿荣面子也不好看。”
“你给安排一下。”何泽建对红狼说。
杜香荣对于青狼给的答复不是十分满意。
“他们可不想当破烂王!”
“阿荣,这是泽哥的决定,我也没法儿。”
“这会让人寒心的。”
“你跟他们好好唠唠。”
“让老四进公司跟你的事,我都够没面子的了。这回又出这事,我怎么去说。”
“就算哥哥我求你,你给解释解释,行吧?!你放心,等过这阵子,我想办法让他进来,行了吧?”
“你可不能再哄我。”
“这回是我答应你的。”
“我就再信你一回,就一回。”
“你敢再说一句。”青狼说。
杜香荣笑嘻嘻地走了。 杜香荣从霍四的脸上看出的是明显的失望,他只能耐心地给作了解释。
“老四,我看比给人家当看门狗强。你想想,垃圾场上多少人?一个月收一块大洋,一年下来总有千八百块,另外自己的场子,还不用看人脸色。”
“兄弟们都想过个干干净的日子。”
“我跟你说,外派到工厂的保安有啥意思,和小姐似的,吃青春饭,你说年轻的时候给人家当保安,上了岁数咋办,我就不相信七老八十的还给人家当保安,是吧,有自己的事业,是一辈子的事。”
“您说的是。”
“再说,丑哥亲口答应了,有机会让你进公司跟他,这不比外派强十万八千里呀,你想想。”
“我听您的。”
“这就对了,一会儿我跟你去垃圾场说说这件事。”杜香荣拍了拍霍四的背:“有些事你得跟弟兄们说清楚。”
“我知道。”
“让他们放心,荣哥是不会亏待一个弟兄的。”
“我知道。” “天堂”的弟兄们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很舒服。
“总比啥也得不着强吧?”大马猴开导大家说。
“马猴说的是。”阿七说。
“喝酒,没准咱们垃圾场比他们都强呢。”
“那是,以后咱们好好整整,指定比他们当保安强。”
“是啊,要是阿健在该多好哇!”
“不许提他,这个时候不许提他。”霍四不允许别人在自己面前提出阿健。
“不提,喝酒,喝酒。”
没多长时间,酒精的作用就让“天堂”的人就把这不快都忘记了。
“别说,就是不一样,以前他们妈的咱们得给人家上供,这回好了,他们都得给咱们上供了。”
“嗨,你们是没看着大狗二狗他们那个熊样,眼睛都红了。”
“红,出血都没用,以后他们他妈的得跟咱们说好的了。不服气,撵出去,不让进了。”
“那是,这回场子是咱们的了,还不说啥是啥,谁敢不服。”
“要我看从下回收两块!”
“收两块就没人捡了。”
“没人捡?没人捡都是咱们的了,你怕啥。”
“四哥,你说呢?”
“以前啥样,以后还啥样。”
“还是四哥说的对,都数指抹花的咋好意思说长价就长价呀。”
“对,对,都一个场子混,不能忒不是人性,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好。”
“就怕人家不领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是吧,四哥。”
“咱也不求人家领情,他们捡他们的破烂,咱们收咱们的管理费,不挺好吗。”
“四哥说的对,四哥说的对,来,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