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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宙王回到了家。一进门,发现早该上床休息的外婆居然还在客厅里,看来是为了堵他。
“外婆,还没睡?”他问“已经九点半了”
斋川静子慢条斯理地从站了起来“你也知道已经九点半了?”
“外婆,饭店的事很多。”他说。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让昨天刚结婚的妻子等不到你吃饭。”斋川静子神情严肃“如果可以,就先把公事搁着,跟南瓜去度个蜜月吧。”
宙王微皱起了眉“外婆,我已经听您的话回房间睡,您不能对我要求太多。”
“这不是要求,是基本的道理。”斋川静子直视着他“南瓜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跟我们这些近乎陌生的人住在一起,一定觉得很寂寞、很惶惑,适度的给她一些关怀,对你来说,难道是强求?”
寂寞?惶恐?他一点都看不出她会寂寞或惶恐。
睡得那么沉、那么安心,一觉醒来看见他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倒觉得她挺怡然自得的。
像她那种适应力超强的人,就算把她丢在深山里三天三夜,她还是可以活蹦乱跳的跑出来吧?
“你快上楼吧。”斋川静子说。
为免外婆再继续叼念,宙王应了声“是”然后转身马上走开。
回到房间,一推开门,他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而开着的电视正演着连续剧。
她背对着房门,似乎没发现他进来。
寂寞、惶恐?他外婆实在是太小看她了,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虽然她外表看起来是很像。
他将外套挂好,松开领带,脱掉了衬衫,然后进浴室洗把脸。
再出来时,他发现她还坐在沙发上。我咧,这是不是太不应该了?老公辛苦了一天回来,她居然连说声“你辛苦了”都没有?
虽然他是不要求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愿意尽妻子的本分,但她未免也太无视于他的存在了吧?
就因为他没回来吃晚饭,她就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吗?才结婚一天,她就跟他来硬的?
想着,他不觉有气地朝她走了过去。
“你”当他在她面前站定,不觉一震。
她不是故意对他视而不见,也没有在跟他怄气,她之所以动也不动的坐在沙发上,是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她整个人沉在沙发里,歪着头,微张着嘴,睡得又沉又香。
他必须说,她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很无邪,也很不自觉地,他竟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
等他惊觉到,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懊恼。
他该叫醒她,要她到床上好好的躺着睡觉,但何必?他何必叫醒她,然后让她影响他的睡眠品质?
总该有个人睡沙发吧?忖着,他挑眉一笑,悄声定进了浴室。
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他走了出来,眼睛往沙发的方向一瞥,竟不见她的人影。
他一震。她上哪儿去了?
他下意识地往沙发处移动,却见她不知何时已倒卧在沙发上睡着。
他忍不住蹙眉一笑,低声地道:“啐,吓我一跳”说着,他转身要走开。
罢想着今晚他能独占整张大床,脑海里就浮现她今天早上跟他斗嘴时那有趣的脸。
他这算什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为了一张床,而让她一个女孩子家睡在沙发上?虽然她会打呼、说梦话,冷不防地还会放屁,他也不能委屈她睡沙发啊。
想着,他越觉不妥及惭愧,于是又走了回来。
他本来想推她一把,把她叫醒,但她睡觉的模样实在太温驯,温驯到他不忍心把她叫醒。
如果她能当一只小羊,他何必让她变成一只刺?
于是,他弯下腰,伸出双臂,轻轻的、小心的、温柔的将她抱了起来
睡了个香甜的好觉,南瓜一睁开眼睛就元气十足。
“啊”她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
一定睛,她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那是宙王,她很快地就判断出来。
炳,那是当然,她再怎么糊里糊涂,也不可能连自己丈夫的背都认不出来虽然他们还不是太熟悉。
可是他怎么会睡在她身边?而她又怎么会跟他睡在一起?
昨天晚上她记得自己在看电视,看着看着觉得很困,然后咦?是他抱她上床的?
不,不会,他才没那么好的心肠,她可是个晚上睡觉时会打呼、说梦话兼放屁的女生。
她想,一定是她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自己摸回床上睡的。
其实,她昨晚之所以没早早躺在床上,就是因为他那番话让她犹豫自己是不是该上床睡觉。
要引诱一个跟自己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跟她嘿咻生小孩,她至少得在他面前维持形象。打呼、说梦话也就算了,放屁实在是非常的煞风景。
不过,他既然愿意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那证明他就算不喜欢她,至少也不讨厌她。
嗯,这是个好的开始
可是话说回来,她为什么有这样的胆子?虽说一开始是因为经济因素而硬着头皮答应这件婚事,但跟一个男人同睡在一张床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怎么她一点都不怕?每当她睁开眼睛看见他,为什么她像是看见一个彷佛早已睡在她身边八百年的男人一样?
是她没有节操?或者她神经大条?还是因为对象是他?
那一天吃饭时,如果来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她会愿意嫁吗?
多金英俊的他,铁定是许多女性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要喜欢上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要他爱上她可能难度会有点高。
爱她?算了,她又不需要他爱她,她只要他跟她“爱爱”让她顺利的怀孕并生下斋川家的后代,然后她便“功德圆满”接着收拾包袱走人。
对于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她毫无长长久久的期望。再说,斋川家要的只是她可以生育的身躯,又不寄望她能成为这个家永远的女主人。
提到生育,他不对她“下手”她要怎么生呢?他跟她睡在一起,难道连一点点“兽性”都不曾被挑起?
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除非他不行,否则没有不像野兽般扑倒眼前女人的理由这句话,是她的女同学们得到的共同结论。
他是野兽吗?看着他的背,她想着。
他的颈子看起来非常强悍,但线条非常的美。那线条从他的颈部沿伸到他肩膀,强势却又性感。
不知怎地,她惊觉到自己的心脏竞怦怦地跳。
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她仿佛着魔似伸出了手,轻轻的贴在他背后。
温暖、结实,又有弹性老天,恐怕在她还不确定他是不是野兽之前,自己就已经先成了野兽。
小野南瓜,你太没节操了,你居然趁着一个男人睡觉时摸他?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响着。
她一条警觉的神经将她拉回,而同时,她也抽回了手。
她的脸、身体突然一阵燥热,心跳也跳得比平常要快得很多。她倒抽了一口气,力持镇定地看着他的背。
啐,有什么好害羞的?他是她的老公,她摸他又怎样?再说,她不过是摸他的背,又不是偷袭他的什么重要部位。
傍了自己一个正当的、合理且坚定的理由后,她又一次伸出了手
“你摸够本了没?”
当她的手轻轻在他背上滑动时,他突然吐出一句。
她一震,马上将手抽回。丢脸,真的太丢脸了,他居然醒着,而且天啊!
宙王先是一记沉沉的深呼吸,然后慢慢地挪了身子。他翻身看着她,皱了皱眉心。
当她第一次摸他时,还没清醒的他,以为是自己在作梦。但当她第二次摸他时,他清醒了。
是的,她在摸他,只是她为什么要摸他?虽然他们是夫妻,但事实上却跟陌生人没两样。
“ㄟ。”他挑眉“你干嘛摸我?”
“啊?”她瞪大眼睛,惊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见她那羞红着脸时娇美可爱的模样,宙王只觉胸口一悸。他一惊,莫名有点懊恼。
“没事不要乱摸我。”说完,他翻身坐起。
“乱摸你?”她也坐了起来,不满地直视着他“我哪有乱摸?”
他哼笑一记“趁着人家睡觉时东摸西摸的,还不叫乱摸?”
“我”她心虚理亏“我只是”
“只是什么?”看她一脸慌张,他忍不住嘲弄她“好奇吗?”
“我”见他一脸使坏的表情,说起话来又语带嘲讽,她不满地道:“我摸你又怎样?你是我的丈夫,我摸你是天经地义。”
“什么?”他眉梢一挑,兴味地睇着她。
她不甘示弱地迎上他锐利而直接的目光“妻子摸老公犯法吗?”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发现她不服输的眼神中有着羞怯。
当下,他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是不犯法。”他说“所以,我也可以摸你啰?”
“ㄟ?”闻言,她一震。
“不是这样吗?”他上身微微往前一倾,近距离地注视着她的脸。
她的脸涨红发烫,支吾地:“不是是”
“是?还是不是?”他唇角一勾。
她觉得他在捉弄她,而他也得逞了。她是被吓到了,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只是在“虚张声势”他要是想摸她,早该动手了,为什么都已经睡了两个晚上,他却什么都没做?
他根本不会、不想,也不可能碰她至少在这一刻是这样。
忖着,她大胆地道:“是啊,你可以摸我。”
宙王一怔,惊疑地望着她。刚才看她明明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怎么现在又她是真大胆,还是只是天性倔强?
不管是什么,他只要伸出手就能试探
“真的?”他挑挑眉“是不是哪里都行?”
她一顿。拜托,他想摸哪里啊?她不过是摸摸他的背,难道他想
敝了,她羞什么?怕什么?她不是急着想跟他生小孩?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胆量及勇气,她抬起了下巴,语气笃定地道:“是,哪里都行,随便你摸,爱摸哪里就摸哪里。”说着,她将胸脯一挺。
宙王陡地一震,惊讶地看着她。
他必须说,他有点被她吓到了。瞧她刚才还一副娇羞的模样,结果
目光往下一移,他看见了她挺起的“胸膛”虽然她不是属于胸前伟大的那一型,但在那一瞬间,他还真的想摸她两把。
他可不是没有爱也能有性的男人,虽说他不特意禁欲,但绝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跟女性发生关系的人。
尽管眼前的她,已经是他合法的妻子,但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在跟她结婚之前以及结婚之后,他都不认为自己能日久生情的爱上她,即使是现在,他也没那样的想法。
但果真如此的话,他为何在一瞬间动了想摸她的念头?他们才睡了两个晚上啊!
懊死,他一定是还没睡醒,要不就是没睡饱,所以头昏脑胀,糊里糊涂
眉一拧,他神情略显懊恼“我才不想摸你。”
“ㄟ?”听见他这么说,南瓜一震。
他是什么意思?他根本不顾她身为女人的自尊嘛!虽说她刚才那么说只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他没真的摸她,她还松了口气,但
他这句话真的是太气人、太伤人,也太瞧不起人了。
他像是没看见她脸上震惊、受挫、气愤的表情似的迳自下了床,往浴室走去。
见状,南瓜马上跳下床,快步地跟了上去
在浴室门口,她拉住了他。
“喂!你是什么意思?”她气恼地道。
他转头睇着她“什么?”
“你不想摸我?一点都不想?”她问。
见她一脸认真严肃,他微怔。怎么?她很想被摸吗?
“你想被陌生男人摸吗?”他直视着她。
“你你又不是陌生男人。”他在说什么东西啊?他是她老公耶。
慢慢着,难道只有她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是夫妻,而他却可是他们结了婚,而且是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
再说,如果他不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为什么愿意跟她同床?
“你有多了解我?”他说“我又有多了解你?”
“这”“我们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而我无法摸一个对我来说还非常陌生的女性。”他直率地说。
闻言,南瓜沉默了几秒钟。
假如他连摸她都做不到,那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嘿咻?她又什么时候才可以怀孕生子,然后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她跟他结婚不是为了要跟他过一辈子,而是要替斋川家传宗接代吗?
不,他不可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他怎会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而且彼此不了解且没有感情的女人?
他想要一个可以共度一生的女人的话,可以认真且严格的挑选并抉择,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就决定了结婚的对象,必定是因为他并不需要这个结婚对象跟他长相厮守。
说穿了,斋川家跟小野家交换的不过是她的子宫,而结婚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吗?”既然斋川家要的是她的子宫,他怎么可以不碰她?
听见她这么说,宙王陡然一震“什”老天,生孩子?她想跟他生孩子?
“你知不知道要怎么生孩子?”他问。
“我当然知道。”她眉心一拧。
“那么你有办法跟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做那件事?”他问得非常直接。
她一震。不爱的男人?是的,在见到他之前,她其实是怀疑的,她没自信能跟一个毫无感情的男人结婚并发生关系,但在见到他之后,她.
老天,因为是他,所以就可以了吗?
“你爱我吗?”他直视着南瓜,直接又锐利的目光锁住了她“你跟我结婚是因为你喜欢我?”
她瞪大了眼睛,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不是他,她还愿意接受这桩附带条件的婚事吗?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那天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他。
“应该不是吧?”见她一脸惊愕,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他知道她心里并没有肯定且确切的答案。
也就是说,她答应嫁给完全陌生的他,确实是有内情。也正因为如此,外婆才会开出所谓“一年期满若还无法爱上她,便可以跟她离婚”这样荒谬的条件。
因为没有爱,所以就算到时真的离了婚,她也不会因此而难过受伤。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难过、有点气愤
“你已经勉强嫁给了我,没必要勉强跟我发生关系。”他说。
勉强?斋川家要她来生小孩,不就是一种勉强吗?事到如今,他说这些话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一点?
说什么她不必勉强,依她看,觉得勉强的是他吧?
“你没问题吧?”她不客气且直截了当地问。
她早就怀疑他有问题了。明明条件那么优,他外婆却要用钱帮他“买”一个传宗接代的妻子,而他居然也愿意。
她想,他若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心理有问题。
迎上她的目光,他眉心一叫。他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她在质疑他是否拥有健康正常的男性所具备的生理机能。
她开什么玩笑?他像“不行”的样子吗?
“要不要我让你看看?”他语带挑衅,还作势要拉开裤头。
她脸儿一烫,羞恼地瞪着他。
“那么是心理问题啰?”她问“因为我是女人?”
这句话,宙王没马上会意。他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她话中意指。
“我不是。”他语气笃定“我喜欢的是女人。”
他喜欢女人,但不想碰她,那么也就是说是“她”的问题。
因为她睡觉时打呼、说梦话、放屁,还打喷嚏喷了他一身,所以他对她性趣缺缺?
“所以说,你只是不喜欢我?”她问。
他一怔,定定的望着她。这个问题让他沉默了更久。
他不喜欢她吗?尽管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她,但她是个让人生厌的女孩吗?不,不是的,他必须承认,他并不讨厌她,只是不喜欢外婆以这种方式决定他的婚姻。
严格说来,他抗拒的是外婆近乎霸道的决定,而并非她。
如果那天他在料亭里见到的不是她,而是任何一个其它的女人,他会答应这桩婚事吗?
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是什么,因为那天他见到的就是她漂亮可爱,坦率直接到近乎大胆狂妄的她。
“因为是我,所以你没有性欲,即使是跟我睡在一起?”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倔强。
“你的问题真机车。”他莫名的心烦气躁,不觉语带不耐。
“机车的人是你。你侮辱且伤害了我的女性自尊。”
他一怔“什么?”他不碰她叫做“伤害她的自尊”?他不爱她却对她下手才叫伤害吧?
“我的同学们都说男人是没有爱也能有性的动物,但是你却对我毫无非分之想,这表示我是个严重缺乏魅力的女人。”她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迎上她莫名炽热的眼神,他心头一震。
她是认真的吗?她当真想跟他发生关系,即使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
不,不管她是不是具备激发他欲念的魅力,他都不会碰她。没有爱的性就跟一夜情不,甚至称不上是一夜情,只能说像是买春般。
“我不会碰你的,永远都不会,除非”他两只眼睛炯亮的注视着她,话却戛然而止。
“除非我爱上了你,而你也爱上了我”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感觉到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南瓜一脸疑惑且期待,因为在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在他眼中觑见了什么
看见她那期待的眼神,宙王心头一震。
她想听他说什么呢?跟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结婚的她,希望他对她说什么呢?
她们之间根本不是因为爱而结合,而他不相信没有爱的婚姻可以长久。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会因为日久生情而爱上他,但他呢?他有没有可能因为日久生情而爱上她呢?
突然,他心里有点慌。这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感觉,而他惊觉到这种感觉可能会使他平静的生活及心情因此改变,甚至是紊乱。
眉梢一扬,他很快地武装自己。
“听好。”他说“下次再睡在沙发上,我可不会抱你上床。”说罢,他进入浴室,毫不迟疑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