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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被怼得心窝子疼,可自家姐妹又刚在外头受了气,她再不舒服也不能在这节骨眼和杨苗计较不是?
“姐姐这话严重,妹妹可受不起。”
她轻描淡写的一笑,拉了杨苗就往小树林去:“你这幅样子回去,大伯娘免不得又要念叨。咱们去林子里说会儿话,等你心情平复些在回去不迟。”
杨苗不肯动,杨桃便又使劲拉她:“二姐对我意见颇大,咱们中间定然有不小的误会。毕竟是至亲骨肉,心里有话总得说开了才行。要真是当妹妹的做得不对,我也好给二姐赔礼道歉。”
她说得诚恳,杨苗又的确害怕回去后被阿娘询问辱骂,于是便半推半就的跟着杨桃进了树林。
杨桃先带她去林中的小水池里洗了脸,而后才拉着她坐在水塘边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只管说,要真是春晓混账,我押了他给你磕头赔礼。”
杨桃将姿态放得这样低,杨苗倒也平静了下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而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桃眼睛,认真的问:“你将秦夫子脚搂在怀里大半夜?”
明明是治病,被断章取义后再说出来,怎么就显得那么肮脏?
杨桃心里不太舒服,却依旧温柔又认真的回答道:“在去蜀州的路上,连着阴雨引发了秦夫子老寒腿。当时在荒郊野外,没有能取暖的物件,火堆一时也没升起来。我没有法子,是给他暖过腿脚。”
果然是真的,二丫果然没骗我!
至于说什么没法子,可笑不可笑?若秦夫子中了春|药你没法子,是不是还能名正言顺的宽衣解带,共赴云雨了?
杨桃将她的鄙夷和恶心看在眼里,又额外解释一句:“患者无性别,但医者也有底线。力所能及自然是病情更重要,涉及人品道德却也绝不能肆意妄为。”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杨苗轻蔑的撇了嘴,又问杨桃:“那你和秦夫子是什么交情,他堂堂一县太爷怎么就偏生来赶你的定亲酒,还能喝成那副德行?要说是乔安师父,可你师父都没有来。”
“我师父是心里有痛,看不得这热闹喜庆事。至于秦夫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抽出时间过来。可他便是过来了,也不曾做什么出格的事啊。要说喝酒,那不是你和大伯父非拉着他喝的吗?”
杨苗冷哼一声不说话。
“你和秦夫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春晓又做了什么将你气成这样?”
杨苗便不肯说了,她轻蔑一笑,满脸满眼都是鄙夷:“果然是一家子货色,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说完要走,杨桃拉她却怎么都没拉住。
追上去必然又是一顿撕扯,杨桃权衡半晌,只立在原地看着她哭得支离破碎的离开。
事情,或许比想象中严重。
杨桃也没了心思看书,紧着回去招呼一声就赶着去了县城。
见到杨春晓的时候,杨春晓正忙。便是如此,他也紧着丢了手里的活儿,满是担忧的过来问她阿姐:“二堂姐回去了没有?我昨天将话说得有些重,今儿个她受了打击跑出去,我追出去就没见到人影,真怕她出什么事。”
“回去了,不过情绪不太好。”杨桃将杨春晓拉到僻静处,皱眉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
杨春晓便将事情仔细说了,从酒桌上强扭着敬酒开始,到今早上秦夫子将杨苗气出来为止,事无巨细全都照实说了:“小童在外间听得清楚,两个人清清白白没发生什么。秦夫子说的话其实也不过分,就不知道二堂姐怎么人突然就受不住了。”
“难道是我昨天将话说得太难听,二堂姐下不来台这才受不住?”杨春晓苦恼的挠着头,鼻子眉毛都皱到了一处:“我当时也是生气,你说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不顾脸面?”
杨桃怒瞪他一眼:“再怎么的,她也是你姐姐。旁人要敢这样说她,你都该黑了脸不依,怎么就能自己将人说得那样不堪?”
杨春晓被训得没了话,理亏的低了头:“等下回得空回去,我给二姐端茶赔罪。”
“本来就该如此。”
杨桃数落了杨春晓两句,而后又问:“你和我说的都是全部?秦夫子当真没和她提过我给他看病暖脚的事情?”
被这样一问,杨春晓反倒有些不确定了:“我也不是一直在跟前,兴许喝多了当真说过呢?要不,我再去问问小童?”
“算了,也不是什么体面事,一直去问反倒显得不好。”
杨桃嗔怪的瞪杨春晓一眼,伸手点了他的额头:“跟在秦夫子身边这么久,也不知道长进点。下回要还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才舍不得呢!”杨春晓腆着脸讨巧卖乖,捡着好听话哄着杨桃开心。杨桃被磨得没法子,也只得眉开眼笑,叮嘱他在县衙好好当差。
说起当差,杨春晓倒拍了额头:“咱家腌菜铺子的事情弄明白了,秦夫子让随时去领东西。我原还想着让人往家里捎信,见着你反倒是忘了说。”
“那我先去雇车。”
等杨桃将车雇来,杨春晓这边已经把章程走完了。碍着杨春晓的面子,好些衙役帮着将菜坛子往车上搬,没一会儿,两辆车就装得堆了尖。
杨春晓看着发愁,担忧的问杨桃:“这么多,阿姐你可怎么往车下卸,往店里搬?”
“到了再说吧,看能不能让边上的伙计帮下忙。”
“还是我去吧!”这要找不到人,他姐一个弱女子要搬到什么时候?杨春晓不放心,转身就往里面走:“我去向大人告假,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既然都知道自己来了,不去请安问个好似乎也有点失礼。杨桃想了片刻,也追着杨春晓去见了秦夫子。
再见杨桃,秦夫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再反应过来,唇角全是苦笑。
寻常的几句请安问好之后,杨春晓便告假。
“既是家里有事要忙,那便去吧。衙内也不是很忙,你先将店铺的事情支应好。”
杨春晓和杨桃道了谢便紧着往外走,事多,实在也没时间耽搁。
可还没走到门口,秦夫子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也不知道杨苗怎么样了?听小童说你们昨天发生了点口角,她好像有些受不住?”
杨春晓先就被杨桃教训过了,再被秦夫子这样一问,惭愧得很有些抬不起头:“是弟子失了气度,造了口孽。”
秦夫子偷瞄一眼杨桃,想着自己发酒疯做的那些事,也没好意思教训杨春晓,只摆手道:“到底是一家子骨肉,别为小事上了和气。左右也告了假,跟着回家一趟,和她好好说说吧。”
杨春晓应诺称是。
杨桃在一旁安静看着,将秦夫子的心虚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她心里咯噔一声,玩笑着试探道:“夫子喝了酒就跟变了个人,这治病暖腿的事儿都能当笑话讲给我阿姐听。可亏得是我阿姐,要换了旁人,还不定要将咱俩编排成什么模样呢!”
秦夫子诧异看她,眼中全是不敢置信:“我说过?”
他敛眸沉思,片刻后笃定的看着杨桃,语气坚定:“虽是医者,却也怕事关名节。这种事情发生后我就一直让自己忘记。寻常自己都不会想起,如何会向人提?”
杨桃笑:“喝醉了嘛,哪里还顾虑得到那么多?”
事关你,便是醉了我也一样能的克制。此情无关风月,只因珍惜你的赤诚,感念你的温暖。
秦夫子浓眉微皱,他没有试图解释,却固执的叫了小童过来询问:“我醉酒之后,你可曾离开过我跟前?”
小童不敢隐瞒,回道:“杨姑娘撵过奴才走,可奴才不放心,虽是借口避了出去却也没敢走远,一直在外间候着。”
“那你可曾听我提过杨大夫给我治腿,暖脚的事情?”
“不曾!”
不曾!!!
杨桃心下又是一跳:当初在场的统共就秦夫子、乔安、春晓以及周小姐主仆几人。周小姐主仆一死一疯,乔安和春晓绝不会将这事随意抖漏,剩下一个秦夫子也不曾说,那能是谁呢?
谁知道那些事,又为何剥离因由,只将过程引导成道德败坏的结果?
杨桃心中波澜起伏,终究也只忍耐着藏了心事。和秦夫子再胡闹两句,也就退出去忙铺子的事。
到了铺面,杨桃发现左右铺子都改了行当。左边的瓜果铺子改卖腌菜,右边的脂粉铺子也改卖腌菜。再往对门一看,三四家铺子都改卖上了腌菜。
“咱家一关门,卖腌菜倒成了吃香的行当。”
杨桃也只浅浅一笑:“多开些倒也好,往后全县城的腌菜铺子都的开在这里,买腌菜的也就都要跟着来这边。只要咱家的东西好,价钱公道还怕被抢了生意?”
“也是,要说腌菜味道,很少有人能比过咱家。上次去蜀州我还特意买了‘酱香坊’的腌菜来尝,总觉得少点什么滋味儿。”
杨桃和杨春晓相视一笑,继而挽了袖子干活儿。
等忙完,杨桃和春晓都渴得不行。铺子好久没人打理,没有开水,周围也没有凉茶铺。杨桃想着和隔壁家掌柜还算相熟,便带了杨春晓去讨口水喝。谁知一进门,才发现从掌柜到伙计都换了人。
杨桃脸皮厚,笑眯眯的和掌柜卖好:“往后便是邻里,掌柜的就当结个善缘,给我姐弟二人一碗水喝。”
没表明身份还好,这一说自己便是隔壁腌菜铺东家,掌柜和伙计都变了脸,拿了笤帚将二人打了出去:“滚,别来脏了我家店铺的地。”
杨桃等人出去,伙计还嫌弃的唾了一口,紧接着当真拎水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