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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夫刚想争辩几句风俗礼教,被纭舟恶狠狠一瞪,忍气吞声的叫仆人去请妻子出来,那只晕过去的沙包也被拉回家里去了。
崔家二小姐从小被当作掌上珍珠般呵护长大,就连男人的臭汗味都没闻过一次,见到丈夫被打成猪头,差点没嘤咛一声晕过去,等见到门口几人时,已是战战兢兢。
柳香被纭舟一推,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磨磨蹭蹭走上去,面对心上人扭曲的脸道:“莺莺,是我”
纭舟此时才知道崔家二小姐名为崔莺莺,心中好奇,这个崔莺莺面对此景,不知会做何反应?
“你?”崔莺莺盯着柳香的面容端详许久,不太肯定的问道“柳香?”
心上人一声唤,动情的人听来,大概和天赖差不多了:“是我,我就要离开奉天了,所以”
“你怎么换了男装?还来找我,你怎么能来找我?”崔莺莺看见情人在场,蓦的叫了出来,泪珠儿直下“你这样子不是毁我清白吗?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跟你这样的人有瓜葛,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这几句话的毁灭力不亚于核弹,就连奚南都暗叹一声,柳香心中早有预料,脸色灰白,扯出一个苦笑,踉跄着退回几步,转身欲走,却被纭舟一把拉住胳膊。
“崔小姐,你抬起头来,看清楚这个男人的面容。”
崔莺莺机械的抬起头,看着面前满面怒容的女子,听她道:“崔小姐,永远记住你今天对他的态度,记住这张脸!柳香以后会成为你高攀不上的人,你这样有眼无珠的女子,等着后悔一辈子!”
听着旁边有不屑的嗤声传来,纭舟双眼如刀般射了过去,主夫立刻闭上了嘴巴,心中想着反正你们出使北巍有去无回,不跟死人一般见识。
不想再见这几只恶心的爬虫,纭舟拉着柳香疾步离开,走了好久,看不见那崔府后,才觉得空气中没了腐臭的味道,松了口气,突然发现还拉着柳香的手,又急忙放开。
柳香心碎如片,却又好象脱了心事,虽然笑容仍然勉强,但却显出几分真实的味道:“舟儿,谢谢你为我那样撑场面。”
“我不是撑场面!”纭舟一瞪眼,不满的道“我才不喜欢说大话,我说你以后会成为大人物,你就会是!”柳香凄然一笑,纭舟知他不信,也不多言,回了客栈把行李翻出来,一直以来司马都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有比别人多几倍的行李,现在打开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满箱子的书!
纭舟把柳香拉过来问道:“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
“不想”柳香此时女儿习性显露,眼圈立刻红了“可是即使不想,我又能怎样?”
“这些书我给你学,奚南我送给你呸呸,不对,借给你,呸,不对!我让他指导你言行举止,我乔父是神医,这些书都是他送我的。”
柳香猛的抬起头来,眼中放出光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世界没有印刷术,书可是贵比黄金,普通人家想要集到这么多无异于白日做梦:“舟儿你此话当真?”
“当然!难道我是个喜欢说空口白话的人吗?”柳香与纭舟相处几年,倒也了解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哪怕再难,只要出了口,就一定要做到。
“那,你不怕我学了后就走。”
“那只能说你眼光短浅!”纭舟自信的抬起头来“去留由你定,你自己考虑吧!”
让柳香单独在房中,纭舟一退出来,就听到赵谦戏谑的声音:“顺心了吧?你这种护短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纭舟一梗脖子:“我不管!我就是讨厌崔家那几个!”
赵谦摇摇头,突然长臂一伸,把她搂进怀里,正当她手足无措时,清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舟儿,你可以护短,但是记住,爱了别人,你就有了弱点。”
“那你呢?我也不能去爱?”纭舟不赞同的抬起脸去,望着赵谦飘浮着妖彩的双眸,他微微一笑,道:“不能。”
“那你会爱我吗?”
赵谦笑容更加温柔,如春风拂面,却没有回答纭舟的问题,独留下她望着空旷的走廊,心绪翻腾。
女帝催促,杂七杂八的出使团被迫迅速准备,天玉就算心如死灰,也整日忙的不可开交,很快,起程日期定下来了,三月初八,对于纭舟来说,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好日子啊。
出使那天,外援团当然是没资格面见女帝的,只有在城外集合,场面“喜人”不时传来“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或者说“啊,某弟,你怎么会来的?”纭舟听得窃笑不已,就不知这些人当中,有没有那聪明点的人,看出端倪来,不过从大部分人脸上惊喜的表情来看,是不大可能了。
纭舟在柳香的建议下换了女装,光只站着,看起来确实亭亭玉立,可惜,一有动作,格调就迅速降低为世人眼中的“粗野村妇”
仙门中来援的人大多打扮朴素,神情严肃,动作迅速,纭舟逛了半天,甚至没人打量她,也不知道仙门总部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冷清清连个鬼影也见不着那种?这些人的武功又如何?
纭舟现在能和奚南力斗三百回合,再以蛮力取胜,但如果真打起来,奚南的经验和技巧是她的几倍,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落败,赵谦提议她先习惯永远处于防备状态,是以当感受到脑后偷袭剑气,她几乎没费什么劲就用藏在衣服里的护臂挡了下来,转身正要拳头伺候时,她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尖叫,引得四周人人侧目。
那张面无表情的木偶脸,不是那青楼中的祥又是何人?纭舟虽然有预感会再遇见,但这再会的是不是太早了点?
木偶不攻击,也不说话,见得赵谦等人钻了过来,却没有半分表示,不一会儿,那凤眼男和莲花女也现身过来,莲花女今天穿了女装,不是那种便于行动的女装,而是绸带飘飘、环佩叮咚的长裙,举手投足间长带飘扬,颇有几分仙子之风,别说周围的男子了,连纭舟都眼前一亮。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天下还真有这般仙女样的人儿?纭舟由脚底板儿升起一股浓浓的羡慕,连赵谦都露出惊艳的眼神,不过那凤眼男一开口,羡慕立刻消散无踪。
“咦?这不是那黄鸭子吗?”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纭舟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舟儿,这是谁?”
纭舟羞潮狂涌,也不回答赵谦的话,拉起他的手欲离开,没想到名为祥的男子众目睽睽下,仍然剑锋前递,直取纭舟后心,意料之外纭舟只好回身挡住赵谦,右手去抽鞭子却是来不及了,奚南和司马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武器出手,却已来不及阻止。
剑锋森森寒气舔着纭舟下巴,只要再前进一分,就可以刺进她的喉咙,祥被凤眼男拉住左手,隐隐听见骨骼嘎嘎作响,但他居然猛一运劲,被拉住的那只手臂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也不知是脱了臼还是断了,右手仍然向着纭舟刺了过来。
此时赵谦离开,纭舟哪容他再撒野,鞭梢如长了眼睛般向着祥的举剑右手卷去,祥收势回切,纭舟冷笑中,剑锋切上鞭体,祥却被纭舟霸道劲烈的真气弹的一颤,惊异中欲撤出战圈,再整战势,纭舟哪给他这机会,长鞭顺着剑身蜿蜒而上,带起尖啸向着祥面门点去。
此时双方人马同时杀进战圈,奚南和司马对凤眼男和莲花女,居然落在了下风,凤眼男与莲花女显然配合惯了,进退间互相护持,纭舟虽然稍占优势,却无法得胜,僵持间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这声含着真气的怒吼让在场人内息一窒,纭舟乘机躲避,双方才总算慢慢分开。
一名男子分开人群出现,长须花白,眼含戾气,不怒而威,刚才的吼声正是他所发出,此时见双方人马还算听话,才开口喝道:“使团已到,你们在这里内斗,不嫌羞耻吗?”
此时纭舟才发现不远处旌旗阵阵,花花绿绿一堆人,天玉也在其中,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
凤眼男、莲花女和祥立行半礼,凤眼男朗声道:“仙门武当派下,玄真、师妹太清、师弟玄祥,见过青熙大人。”赵谦也一拉纭舟,五人跟着行礼。
有人窜过来对着青熙耳语几句后,他对祥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事情原委我已知晓,挑起事端,偷袭同僚,真正可恶!”
“青大人!”名叫玄真的凤眼男打断青熙,说道“这其中必是有误会,我们与天小姐也是旧识,只是好武之人互相切蹉而已。”
切你叉叉!纭舟刚想毒舌一番,赵谦抢先道:“是的,青大人,我们与玄道长确实是旧识,好久不见,动起手来有点过了,扰了纪律,还请青大人责惩。”
比起玄真的辩解,赵谦这一番话显然更对青熙胃口,况且时间紧迫,当下又骂了几句,指挥使团重新出发,众外援等使团走过,才阵形纷乱的跟了上去。
外援团大多是步行牵马,只有一部分使团头脑才有资格骑马,虽然纭舟觉得有马不骑真是傻瓜,但封建礼教不可破,于是他们也只有用两条腿来移动。
更令纭舟难过是后面一道视线如芒在背,纭舟知道是那个名为祥的男子,正恼火间,赵谦贴过来问道:“舟儿,他们是谁?”
纭舟脸上一红,吞吞吐吐说出那天之事,待听到她做的出格事时,赵谦这温和公子也瞪大了眼睛,拼命忍住笑意,面容扭曲:“怪不得他叫你黄鸭子”
纭舟一听之下大惊:“你怎么知道黄鸭子的事的?”
赵谦深吸了口气平复笑意说道:“天月那时候为了显示手艺,不是特地晒在院子里的?”
这样子说起来,不是人人都知道了!?
纭舟很想把自己埋进地心,赵谦见她窘迫,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没事,那鸭子绣的挺好看”
正欲哭无泪中,纭舟听得脑后微小的破风声响起,反手一接,掌中躺着一个纸团,背后的祥木然的目光射过来,其他几人见着此景,同时凑过来,纭舟打开,纸团上写着几个小字——
[你不记得我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纭舟见情势不对,急忙辩解道:“我真的不认识他!真的!我发誓!”
誓字才出口,又一个纸团砸到她头上,打开一看:[天纭舟,我可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天纭舟三个字数处划破纸面,显出祥心中沸腾的情绪,四个男子用暧昧的目光看向纭舟,急得她乱叫:“我真的不记得有见过他啊!”话音刚落,好象听见她说了什么似的,第三个纸团扔了过来,上面有一行字:[你背上的伤痕可还好?]
时光倒流,丘元村外,荒草凄凄,空野天高,蒙面少年那双充满厌恶的双眼,与祥那双木然的眼神重合起来。
纭舟叫了起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