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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羽见状忙闪身到一边垂首肃立,却又透着眼瞧向绮霞,绮霞也正偷偷望向他,两个人眼神一碰,绮霞看出他眼中的焦急,不由得心一慌,走路便打了个趔趄。太太便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这是?”
要说起来,老爷也算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这太太十六岁嫁过来,十七岁生下二爷,到现在二爷不过十九岁,太太也不过才三十六岁,加上保养的又好,看上去还正是个少妇的模样,加上她那一身的贵气,衬得她越发的有味儿,纵是府里几个正年少的小姐也是有所不如的。可是听绮霞说,老爷已经有两三年不曾同太太同房了。
且说刚才,太太回头看绮霞时那姿势,还有说话时檀口微张的模样,竟看得陈羽心里一阵晃悠,便忙又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
绮霞闻言灵机一动答道:“回太太,婢子刚才想着,昨儿晚上看见那月亮上是有风圈的,想来今天会起风,就想着要回去给太太拿件披风去,这就忘了看路,差点摔倒。”
太太闻言笑道:“好孩子,难为你想的周全,也罢,有备无患嘛,你回去拿吧,我们且等等。”
绮霞道:“不必了,太太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上去就是了。大约你们还到不了府门口呢,我这里就能追上了。”
太太点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待会儿追上来就是。咱们走吧。”
说完,太太领着一干丫鬟婆子的往前面去了,这里陈羽不由暗赞绮霞倒也机敏,只是直起腰来看时,却发现绮霞竟也没了影子了。
陈羽稍稍等了一会儿,待太太她们拐过了弯儿去,便要往门口去看看,却见那绮霞正从门口探出头来,见太太果然走远了,左右又无人,这才一步跨出门来,走到陈羽面前柔声道:“出了什么事吗?你脸色不对的很!”
陈羽道:“倒也没什么事,一来是我想着过来远远的瞧瞧你,二来就是,我今儿不用跟着二爷,这就想出去逛逛去,你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胭脂水粉,宫花簪子之类,我给你一发儿买了,省的你还要托那管事的人去买,他们须比不得我用心。”
绮霞心里一直放着一句话,男人不主动说的事儿,女人家就不要问,于是她虽然心里知道陈羽一定是有什么事,所以眼中才会有一丝焦急,但是陈羽说没事,她便刹住了性子不问。听了他后面的话,绮霞心里却是一阵甜蜜,点点头笑道:“我哪有什么要买的,你说的胭脂水粉那些东西,都是定例,管家那里按月分到房里的,你想啊,跟着太太哪里还会短了我的那些东西,你有了钱便放起来,切莫胡花,我身上更是不要花钱,你给我花钱,倒是便宜府里省钱了。”
陈羽笑道:“哪里就算的那么细,虽是府里定例,管家们给你们买的东西却未必有多好,我花了钱,但凡能让你高兴高兴,也就值回来了。”
绮霞闻言忙道:“可别价,你还是把钱剩下来,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可千万别买,你买了我只有怨你个乱花钱的,再不会高兴,你可记住了?”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吗?我要回去给太太拿衣服了,待会儿还要追上她们呢!”
陈羽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话了,正要答她,却又看见她那飘飘的眼神儿,便顿时明白她这话哪里是问自己还有什么话儿了,这分明就是在责问,你巴巴的来找我,就没有什么让人心乱的甜蜜话儿要跟我说吗?陈羽心道,这真真是女孩儿的小心思,一旦有了自己的情人,那眼睛里便只剩下他了。
当下陈羽一笑道:“剩下的,便只是想亲你一下了。”
绮霞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蛋儿,嗔道:“大天白日的,也说这些个,怎么说得出口,整天价没个正经的样子!”
说完她往四周看了看又道:“昨儿晚上还不够你的,这才多大会儿,就又嘴馋了,现在不行,我脸上才刚擦的胭脂,一弄就,就不鲜亮了,别让人看出来。”
陈羽笑道:“那,你亲我?”
绮霞闻言咬了咬嘴唇,心想反正左右无人,便饶他这一下吧,便先是嗔了他一眼,然后便羞答答地凑过去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回过身来却发现,他脸上竟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唇印,便不由得掩嘴失笑,然后伸手往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便扭头跑进了院子里。
陈羽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看那手指上满是鲜红的胭脂,便也笑了,先是伸手到鼻子下闻了闻美人的胭脂香气,这才拿袖子用里面在脸上狠狠擦了几下,见袖子里便红了,这才一手捂着脸回去了。
且说陈羽回去自己屋里洗了把脸,换上一身干净好衣裳,然后便从马厩里要了一匹马出来,出了角门径直奔东南广德里而去。
一路上陈羽已经思量好了该说的话,到了广德里四海货栈的门口,他下得马来,自有伙计接过缰绳问好,陈羽便一边吩咐他去叫胡大海,一边奔里面二楼而去。
陈羽素来知道胡大海经常亲自验货查货,所以在这里是见不到他的,这才命人去叫。那伙计知道这陈羽跟自己东家的关系匪浅,便一边应着一边拴好了马,然后就命人去曲江码头找老爷回来。
陈羽到了二楼坐下,那小厮胡车儿赶忙的献上茶来,低眉笑道:“羽爷来了,我们爷码头上接货去了,你差人叫他去了没?”
陈羽笑着接过茶来道:“你怎地没去?你不是号称整日都跟在你们爷身边的吗?”
那胡车儿闻言笑道:“今儿我们爷要去接的这批货,可不同往常,所以,家里的人去了大半,爷就命我留下来守着家铺子了。”
陈羽奇道:“哦?不同往常?哈哈,什么好东西呀,弄得煞有介事的?”
胡车儿凑到陈羽身边低声道:“美女呀!美女呀羽爷!”
陈羽皱起眉头问道:“美女?怎么回事?你们爷也做起人口生意来了?”
胡车儿道:“这我不知道,反正我听我们爷说,都是美女!据说是从南边买来的,都是才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娃娃!嘿嘿,羽爷,你跟我们爷那么熟,只要您张口,他一定送您几个,我敢保证,他还得紧着您先挑!”
陈羽闻言却撂下了脸,他因为小时候被贩卖出来,吃够了为人奴才的苦,所以一贯极为反感这个生意,当下便沉着脸道:“别废话了,去给我拿纸笔来。”
胡车儿见状虽然心里纳闷,却不敢问,忙应了声是,这便匆匆下楼,问帐房里要纸笔去了。
不一会儿,胡车儿拿着纸笔上来放到桌上,然后就为陈羽磨起了墨,陈羽把纸展平,那起笔来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下面签上了自己名字,又问:“可有印泥?拿些来!”
胡车儿看着他居然写的是借据,不由得心里很是奇怪,可是多年来养成的规矩让他却也不问,却自己寻思起来,见陈羽要印泥这才醒了,便急忙应了句“有,您等着,我给您拿去!”说完下去要印泥去了。
且说陈羽写的这张借据,乃是借胡大海六万两银子的借据。这一路上,他早已思量纯熟,须得要先把一张收到条拿到手里,晚上抢着先去回了二爷,这样子那郑海的黑状就告不成了。而想拿到一张收到条,自己总要给胡大海一张凭据作为交换,所以,他这才写了一张六万两银子的借据在这里,用来换胡大海的收到条。
押了签之后,陈羽将纸拿起来吹了吹,然后思量一会儿才问胡车儿道:“你们爷这家货栈最近的买卖如何?”
胡车儿笑道:“我们爷您还不知道嘛,朋友遍天下,要么叫四海货栈呢,这朋友多,事儿就好办,加上我们货栈的价钱历来都是最低的,所以,这生意也还好。就看我们爷每天晚上回去时都乐呵呵的,就知道这生意还不错,呵呵!”
陈羽点了点头笑道:“你们爷的生意好,平日里也就高兴,将来你也有个好奔头。等再过两年,让你们爷给你找一房媳妇,你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安定下来了。”
胡车儿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还不急呢。我们爷,还有太太,都说了,将来我自己一文钱都不用拿,就把媳妇给我娶回来!嘿嘿,不过呢,我倒是不慌这个,我想着等在我们爷手底下再历练几年之后,自己出去做点事,立一份儿自己的买卖呢。嘿嘿,羽爷,我这可是就跟您一个人儿说了,您可不能告诉给我们爷呀,等到时候我想出去了,再找您帮我说说话,指不定有了您一句话,我们爷就连身价银子都不要,就放我出去了呢!”
陈羽不禁笑道:“霍,你倒是蛮有打算的嘛,好!有这个志气就好,若干年后,你未必不能比你们爷的生意还大!到时候尽管找我,我一定帮你说说话!”
胡车儿闻言乐得连连的点头哈腰,道:“哎!谢谢您了羽爷,我就知道您惯来是个愿意帮人的,这回一定疼我!”
陈羽哈哈笑道:“行了,下去看看你们爷回来没,没回来你就再让人去叫一趟,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羽爷!”胡车儿答应着下楼去了,陈羽喝着茶等着那胡大海。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见楼下一阵马蹄停住,陈羽站起身来,不一会儿,就停下楼下一个声音传来“陈老弟,愚兄事忙,劳你久候了!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