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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残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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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羽说道:“说起这七姨奶奶,据说原来名叫柳昹,本是大户人家小姐,后来十三四岁时家里犯了事,遂沦落至京城教坊司。她十六岁时以柳隐之名出道,不出旬月便声震京城,被好事者评为京城四大名妓之一,在教坊司呆了一年有余,她随后被这凤仪楼的后台老板不知生了什么法子,硬是从教坊司给买了过来,到了凤仪楼,她的名声更响了。”

    杏儿闻言不由嗔道:“谁要你说这个,我会不知道么?这些个掌故我比你都熟呢!”

    陈羽嘿嘿一笑,却又接着说道:“却说这柳隐在凤仪楼呆了也不到两年便被人硬是给赎了身,这赎她的人,就是那位刘侍郎了。之所以他刘侍郎能把柳隐赎出去,是因为这柳隐爱极了他,并以死向嬷嬷做威胁,这才让刘侍郎能抱得美人归。殊不知,惦记着柳隐的人可多着呢,不过是那嬷嬷抵死不肯卖,而且各位老爷们又因为怕传出去伤了清名所以不肯下狠手而已。可是一见这刘侍郎居然把美人儿娶回家了,自然就有人不忿了,于是,自柳隐嫁入刘家开始,这两年来,刘侍郎身上是官司不断哪!”

    杏儿闻言点头道:“哦,我和小姐也常听到那刘侍郎几乎是被满朝攻讦,原来倒真如小姐所说是这个缘故。”

    “没错,”陈羽揽着她到床边坐了,另一只手便放到了她小腹上,口中却是没停“但是他们这么些人也比不上我们老爷一个呀!自从七年前升了做内阁首辅,老爷的权柄是越发的大,满朝上下谁不敬他三分,我们老爷也不知是怎么就动了念头,于是一个贪渎的帽子扣下来,那刘侍郎便乖乖的亲自带了自己的小妾到我们府上求救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也没什么呀,为什么那么些人都不敢说呢?”杏儿问道。

    “你知道些什么,这官场的老爷们讲求什么?他们讲的就是祸从口出啊!尤其是这事有关系到我们老爷,他们没事儿冲你们嚼什么舌头根子,普天下谁不知道,你们这里消息通的是最快的,凡事只要你入了你们的耳,那么不出一日就长安皆知了!”陈羽答道。

    杏儿闻言嗔怪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才又问道:“那后来呢?她现在在你们府上怎么样?日子可好过吗?你们府上那么多姨奶奶,会不会难为她?”

    陈羽“嘶”了一声,然后腾出手来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然后才慢慢说道:“要说难为,那是不会的,老爷有令,非得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七姨奶奶住的那怡晴院。”

    “哦,那还好,你们老爷还算疼她。”杏儿闻言点了点头感慨道。

    陈羽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疼不疼的,要说自那刘侍郎把七姨奶奶送到了府上,第二日便开了罪,不过是远远的贬了出去,倒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老爷却至今也没有要咱们这些下人改口,七姨奶奶这个说法,也不过是我们这些人不好叫她的名字,便这么混叫罢了,其实她还并不是姨奶奶,老爷也不曾在她房里留宿过,最多的一次,据说是在她那里呆了一炷香的时间。”

    “哦?这又是为何?千辛万苦的弄了去,怎么倒也君子起来?”杏儿好奇地问道。

    “这你让我哪里知道去!我们是连那怡晴院的门都不敢走近的!”陈羽道。

    杏儿闻言点了点头,想说什么时,却又忽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时小姐该找人了,便急忙从陈羽怀里站起来,说道:“坏了,时间可不短了,小姐该找我了,你快些走吧,我要回去了!”

    陈羽知道她说的倒是实情,便也不再阻拦,只是起身时在她脸蛋儿上香了一口,然后便闪身先出了门,到外面大堂里等着他们家二爷去了。

    陈府里规矩,不许夜不归宿,因此这二爷是必得回家去的。陈羽在大堂里同几个龟公丫鬟们谈笑几句的功夫,果然二少爷就下来了。陈羽忙凑上去问安,那二少爷摆了摆手说,备车去!

    因为大周律有文,曰非有爵禄者不得乘轿,违者杖五十,徙三千里,所以这二爷虽是当朝首辅之子,却因为没有品秩爵位也只能坐车罢了。

    天色入秋,但是这平康里却是丝毫感觉不到秋意。一路上,满楼红袖,笙歌未歇,仕子游人往来如梭,某某姑娘接客之声此起彼落。陈羽知道,此时姑娘们接的客,大约都是要在此度夜了,这也是一天之中姑娘们收入最丰厚的一笔。

    因着街上车水马龙,所以二爷陈谦便命马车慢些跑,然后自己掀了帘子同外面的陈羽说话。

    “墨雨,你说这四小花魁之一的郁巧巧已经是如此的风情,那柳如眉、苏小小、卞赛赛等四大花魁又该是怎样的妖娆呢?你想啊,四大花魁总得有些本事吧?不然有谁愿意白花花的银子捧她!”

    “二爷想知道这些还不简单,把您这内阁首辅公子的招牌一亮,凭她什么四大花魁四小花魁的,还不都得来给您露笑脸儿?”

    “你知道个什么!那四大花魁岂能同四小花魁相提并论,她们那里岂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即便是凭着身份进去了,也讨不了什么巧儿,据说这四个人的脾气,那是个顶个的古怪,只爱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不爱银子也不爱权势!前些日子,武威王爷家的老二不就去柳如眉那里了吗?结果怎么样?三巴掌,给轰出来了!”

    顿了顿,二爷陈谦又说道:“再说了,父亲在这方面历来是管的最严,我来巧巧这儿父亲不会理我,但是如果是进去了四大花魁的房间,那不出一日就是长安皆知啊,到时候,父亲不家法处治我才怪!”

    “二爷说的是,还是二爷考虑的周全。只是,刚才二爷一说,小的就暗地里琢磨,凭着少爷的满腹才华,大可以不报真实名姓的进去呀,就凭着您的才华,还不足以让那四大花魁什么的动心?小的可是听说,那几位姑娘都是对寒门学子分外欣赏的。听说只要是被她们谁给看中了的,还有不少银子帮衬呢!”

    “呃,这个么,我擅长的是经世治国之道,而非那些浓词艳赋之类。”陈二爷道。

    陈羽闻言心里偷笑一阵,脸上却是一副恭谨的表情,口中说道:“那是,那是,少爷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岂能同那些闲来无事的学子相提并论!”

    陈二爷咳嗽一声,停了一会儿才又问道:“前些日子咱们在后花园子里遇见那个七姨娘的时候,你注意看了没有,长得怎么样?我当时根本就没敢抬头看,她毕竟就要成了我的姨娘了,总要避些嫌嘛!”

    “回二爷,小的也就是偷偷瞄了那么两眼,也没怎么敢看。要说七姨奶奶长得,那可真是漂亮!漂亮到,让小的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来说她!”

    “是嘛!真有那么漂亮?”

    “是,确实漂亮!”

    陈二爷闻言往靠背上歪了歪,口中小声地叹道:“老爹真是好福气呀!啧啧,陈侍郎的爱妾,好福气呀!”

    然后他又趴到窗口问:“哎,墨雨,我记得,她那时候也是当时的四大花魁之一是吧?”

    “是,少爷真是好记性,小的也听人说过这个,说她是当年四大花魁里最有风头的一个,可惜后来就看上了这刘侍郎,死活的要嫁给他。结果还不是老爷一句话,那刘侍郎就屁颠屁颠的把人给送过来了!”

    陈二爷闻言只是“嗯”了一声,却再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