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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摸不着头脑,也只得跟了上去,连嬷嬷们也出面了,这事也不知会如何处理了。(3zc)但反正这件事与平常几个又没有啥关系,因此心中倒也不怯,起步跟了上去。平锦、平康两个这时却觉得这热闹有些不好看了,虽说这事儿怎么也扯不到她们头上,可一听要见宫嬷嬷,她们打心眼里就发怵。
平琳、平琅两个这时心中倒有些怕了,这件事又没有逮到证据,现在还弄这么大,但事到如今,后悔已是无用,来那个人手牵着手,也跟了上去。平喜、平清自是跟她们一起。
马婆子拉到了最后,她却最是惶恐的,虽说是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但走到这一步,还是叫她心里有些没底。跟她一处的萧婆子两个相处的时间长,再说这马婆子也没有亏待她,好处也得了一些的,这时将她扶了起来:“姐姐到了嬷嬷们跟前小心回话,她们原也没有什么证据,奈何不了姐姐。姐姐只要咬定没有贪那银子便得了。别的话也不要多说。多说多错,嬷嬷们不是糊涂的,自有分晓。”
那些小丫头这时却一个个眼泪汪汪的,这麻婆子平时待她们是极好的,她们这么小年纪离家,有这么个年长者待她们好,倒是都跟亲人一样亲。现下不知她这一去,会被嬷嬷们如何让发落,都极为不舍。但这些事,也不是她们这些小丫头能帮得上忙的,也只能垂泪不已,心下却暗暗有些怨恨起那十一姑娘平琳了。这姑娘平时都没有这么对付麻大娘,这姑娘的姐姐多什么事啊?
麻婆子跟这些人倒是有些真情真意在的,这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长了哪能没有情意呢?但也只能看其余人都已经走远了,她也不敢再耽搁,只匆匆对众人说:“若是我老婆子这回没有被打发出去,大家再聚吧!”说完,就匆匆的赶了上去,她可不敢让嬷嬷们等她一人。到时就是有天大的理由变成没理了,更坐实了她奴大欺主的罪名。
众人一路无语,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最高品质,一路静悄悄地倒了宫嬷嬷的院子名儿倒是颇为奇怪,匾额上就挂着个大字“空”其余倒是什么也没有。
墨雨早在院门前等候了,见众人前来,忙给平常她们请了安,就和文娘子在前面领路。
“墨雨姑娘,又不是什么大事,罪名还惊动了嬷嬷她老人节哀?倒叫我惭愧了。”
“大娘不必多想,嬷嬷们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猜得透的?只要听着顺着就是了。”
两人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寒暄,显见是极为熟悉的。
众人时一次到宫嬷嬷的住处来,不免有些好奇,进了院子后,发觉果然是院如其名,当得起这个“空”字。
首先庭院里就是一片空荡荡得,不种花、不种树,只将***架田,其余什么都没有。
待进了室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大大的室内,偏偏除了必要的桌子、椅子、凳子,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也不见床榻,显然,这里是宫嬷嬷会客的地方,寝室是另有他处。
宫嬷嬷正坐在上首,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得茶喝的正是惬意,在她的旁边,坐着那位平常她们刚进惜春园时曾经对她们训话的计嬷嬷,而其他一些嬷嬷们则都坐在下首的两侧。
众人齐身福了一礼:“见过宫嬷嬷及各位嬷嬷。”
待众人起身,开口的却是计嬷嬷:“平琳、平琅留在原处,其余姑娘们先坐下吧!”
这宫嬷嬷似乎极不喜欢开口对人言,在公众场合里,在畅春园里是崔嬷嬷,在这里是计嬷嬷来代他发言,这似乎也成了惯例了,众人丝毫也不吃惊。只是,却因此对宫嬷嬷更觉得高深莫测,戒惧更深。
当然,平常是个例外了。用平锦的话来说“别人都有隔胆子,那胆子再大也有个限度,只有这常儿妹妹,却是个缺胆的,这害怕两个字怎么写恐怕都不知道。”
平常却觉得大家才奇怪,这宫嬷嬷明明是好人啊,大家都怕些什么呢,宫嬷嬷的眼里从来没有流露出对她们的恶意,这样的人是不会xx来。真正的坏人,应该是像以前在案铺子里碰到的那群文人,一个个衣冠楚楚,但那眼里流露的东西,让平常感觉相当得不舒服。那些才是真正的坏人吧!长得虽然比嬷嬷好看些,但其实坏死了。
“是。”众人齐齐应了一声,各自找地头儿坐了。
见大家做好了,计嬷嬷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发生了什么事宫嬷嬷和也都知道了。麻二家的。”
“是,计嬷嬷。”麻婆子恭身上前一步应道。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宫嬷嬷和我们也很清楚,但当初将你们这些人放进各个姑娘的园子里,原本就有考较她们的意思,因此,也不算你的罪过,那些银子,就算赏你的吧!但现在你继续回去当差也不大合适了,文管事会另外给你派个差事,你回去收拾一下吧!不过,到了新的地方,再偷奸耍滑,文管事自会处置,就不会像这次这般好说话了。下去吧。”
“是。”麻婆子又行了一礼,这才躬身退了下去,但临走前,还不忘丢给平琳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这次能如此轻易地过关是她没有想到的,得赶快回去炫耀一下。不过,这一回当差可就得小心了,这么好的差事,麻婆子心下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但在这园子里总比丢了差事到外边另找要强些。那些大户人家里她也是去过的,虽是做些粗使婆子,但那些妻妾争斗可厉害得紧,连她们这些厨房的婆子也分成几哌,那一派得势就借机打压另外几派,搞得不好,还有些上面得脸的丫头来借机生事,整治人的。哪天挨了板子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有那性子清净,不想拉帮结派的,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变成了所有人的敌人,谁都可以踩上你一脚。那些污秽事,想起来心里都寒。还是这园子里好,待遇又好,事业轻省,还没主子间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这园子里的嬷嬷们都是宫嬷嬷一个人找来的班底,平时只要下人伺候好了,别的事是一概不管的。管事的文娘子做事又极公正,可是再好不过的差事了,真被撵出去了,这心里还真有点可惜了,现下到了别处,只不过就是换了个地儿,比起别处还是强得多的。
平琳、平琅现在才知道这些婆子们的恶行嬷嬷们竟都是清楚、默许的,一时却是懵了。尤其是平琳,看到那麻婆子临走前得意洋洋地眼神,肺都要气炸了。平琳用仅余下的一丝理智压下了就快要冲昏头的怒气,拼命告诉自己,这里是嬷嬷们在的地方,嬷嬷们的命令就是一切,是她不能违抗的。然而,心里的那副憋屈就不要提了。特别是想到平如的心里现在肯定乐开了花,她的指甲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手掌心,借助这股疼痛,才勉强维持住了没有冲着嬷嬷们大叫出声。
待麻婆子里去后,计嬷嬷的脸色一寒,冷声喝道:“平琳、平琅,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跪下?平琳本来以为自己刚才忍受的已经够多了,然而,计嬷嬷的话却让她浑身冷一阵热一阵,一会儿如置身冰窟,那股阴森森的寒意一直蔓延到了心底最深处,冷得叫人发颤;一会儿又如同置身于火炉中,烫得叫人想跳起来叫嚣。然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乖乖地跪下了她的双膝。
这一次,不是她自己主动跪下的,而是被别人命令跪下的,那份羞耻感,超过以往任何一次的强烈,强烈得让她的全身都颤抖起来。她甚至已经不去想平如的反应为何?其他姐妹的想法如何?只有那种极的屈辱和愤怒充斥在她的心间,以前,她曾经以为她对平如的感觉,就算是恨了,但那种恨意,与现在相比,却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些老货,这些老货,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再不能掌握我的命运,再不像今天这般,如同蝼蚁,如同地上的微尘,不被你们放在眼里,置我的脸面于不顾。总有一天,你们会匍匐在我的脚下,只求我一个眼神的眷顾,到那时,我必要将今天所遭到的耻辱,全部偿还于你们。
平琳在心里暗暗发誓,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唇齿间,一棍血腥味弥漫开来,一股剧痛传遍了她的全身,但她的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现在,她所需要的就是这种疼痛,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她冷静下来,不至于疯了。平琳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能忍下这一时之气,她这些时日所受到的苦那就是白受了,她平琳绝对要风风光光地从这园子里出去,为了这个,她什么都能忍得下。即使再难忍,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她也要忍下去。
计嬷嬷看到平琳这样子,心里却暗暗地点了点头,如果连这点屈辱都忍不下,这平琳也就不值得培养了。她们可不想费劲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人,轻易就给折了,那对她们而言可就得不偿失了,这一批人,可寄托了夫人很大的希望,万万不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