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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二月,气温十五度,气候凉爽宜人,凉风徐徐吹来。
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境内的卡西斯,一个古老的渔港、热闹的小乡村,同时拥有许多十六世纪的古老建筑物,是一个让人迷醉的地方。
这一带地形低矮,前方一处种满深绿橄榄树的小山丘,约莫只有三层楼高,称不上是山,只能勉强算是凸起处。有个纤细的人影,立于小山丘最高的地方,正眺望着远处来往的船只。
她身穿亚麻白的背心与同材质长裙,外头罩着一件雪纺纱质长衫,在透凉的天气里,多少提供了些温暖。
阳光下的她身材纤瘦,人却站得直挺,那优雅仪态、从容神色,简直就像天神手下最美的艺术创作,看来神圣而不可侵犯。
女孩在山坡上站了许久,徐徐微风吹来,拂起她过腰的微鬈长发,那淡咖啡的发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着。
裙襬飞扬,白衣飘扬的她像天使;但隐约可见的曲线身材,又像尤物般引人无限遐想,这纯洁又魅惑的气质,原该十分不搭,却又意外兼容。
或许是她的气息太沉静,沉静到没人注意她,她只是一径眺望着远方,像是在冥想什么。一双白晰小手紧了又松、松了又握,可以明显看出她的情绪,并不像她外在那般沉静自然。
说没人注意她倒也不尽然,至少,在拥挤杂沓的露天咖啡座里,就有一双深邃好看的黑眸,已静静注视她许久。
欧阳霖一双长腿悠闲交叠着,坚实的背向后靠进椅子里,长指间夹着细烟,淡白烟雾自他的薄唇中徐徐吐出。
桌上的咖啡早已冷却,除了苦涩,再也尝不出香醇的味道,不若他所熟悉的香槟,愈沉愈香、愈久愈醇。
咖啡放了多久,那女人站在那儿的时间就有多久,她像座美丽的雕像般,除了平缓的呼吸之外,他几乎察觉不到她任何细微的动作。
人人都爱欣赏唯美的事物,所以他的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她。只是他不是那种会唐突佳人的莽夫,更不会趋前做自我介绍,宁可远远的欣赏。
她浑身散发着平静的气息,又似隐隐带着压抑,这种既冲突又契合的气质,营造出一种矛盾的美感,欧阳霖从未在任何女人身上,感受过这样的气息。
她勾起他的兴趣,也冲淡了他的郁闷,能这样专注的研究一个人,还真是件有趣的事!
欧阳霖,在法国中部山区拥有一座著名的酒庄,其生产的香槟醇酒世界知名。在他占地庞大的庄园内,甚至还保有一座年代悠久、景观迷人的古堡。
他的个性豪放爽飒,喜好结交四方好友,可这一次造成他心情郁闷的主因,正是他这些四方好友。
他有个相交约十年的台湾好友,是个演艺公司经纪人,日前打了通电话要他赶回台湾,说是替他引见一位女艺人,同时有要事相托,原来是想借他的酒庄拍摄。
欧阳霖虽好交朋友,却十足不希望自己的酒庄成为商业附属品,所以想婉言拒绝。然而那经纪人却拍胸脯保证,绝对会让酒庄成为“最好的商业附属品”并大力推荐这位要红不红的小明星,夸赞她资质奇佳,却总是苦无机会等等
婉拒不了好友的动之以情,欧阳霖只得依约赶回台湾,怎知却扑了个空?!好友大力推荐的优质女艺人,居然已经离开台湾,说要放松一下。
面对他,经纪人好友哭笑不得,一脸尴尬。欧阳霖自己也只好装出笑脸,拍拍好友的肩膀,又见好友一脸自责的模样,他只有好人做到底,点头答应出借酒庄拍摄。
接着离开台湾回到法国,欧阳霖并没有直接回酒庄,而是到了尼斯这个南部小城镇,因为这里正举办一年一度的嘉年华会。
只是,才踏进嘉年华会里,欧阳霖就觉得心底烦躁不堪,于是他转进尼斯西方的海湾小村里,这里虽然依然人声鼎沸,但比起尼斯已经好得太多。
他安坐着,享受这属于他的幽静时刻,却也意外发现另一个刻意躲开人群那个在山坡上罚站的女人。
他再抽了一口烟,扬起手表察看时间之后,知道他该离开了。他捻熄烟,仰头将苦涩的咖啡一饮而尽。
不好喝!但苦味在他的口中回甘,那是值得记忆的味道。欧阳霖相信自己会记得,在这个露天咖啡棚下,他遇见了她。
男人起身结帐,仍不忘回头再看她一眼,他不禁心想,是什么困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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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语乐觉得自己疯了。
若不是疯了,她怎么会胡涂到答应经纪人、签下那纸合约,做出她人生中最大的突破拍写真集?!
拍写真集这种事,怎么会落到她头上来呢?
别说自己要先做好心理调适,家里爸妈那一关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偏偏她却答应了。
然后,搞得自己连续失眠两个礼拜,食不知味无法专心,压力大到自己快承受不了。
踏入演艺圈是个机缘,只是她不够幸运,并没有一炮而红。出过一张唱片,销售平平;演过几个配角,总是无法发挥得很好。她想这或许不只是运气,她压根儿不是走这行的料。
无奈王大哥却不肯放弃她,努力帮她寻找适合的出路。这时天外飞来一笔出版社邀约,说是希望她能出本写真集,还保证一定拍得唯美浪漫不煽情
或许是被财务状况给逼急了,她竟然当下就答应。然而开口应允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却怎么样也来不及。
接下来的事就像滚雪球一样愈滚愈大,王大哥信誓旦旦、信心十足,语乐却一点也不相信自己。
她小手抱头蹲下,脑海中仿佛有无数尖叫声回荡着,那是属于她的尖叫,无奈她却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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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天空繁星点点,温度已经降到十度以下,枯黄的树枝围绕在几乎崩坍的圆形剧场边,让人倍感凄凉。
每当仲夏夜,这里就是音乐人在星空下的表演场所。在夜空下聆听美妙音乐,总让人有特别的感受。只是初春的现在、圆形剧场里,唯她独醒着或许,再加上一个在不远处的出租车司机。
来到法国的第一天,王语乐过得很糟,完全无法融入普罗旺斯美丽的田园风光里。她心情烦躁,静不下心,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吶喊着要挣脱。
“啊”终于,王语乐对着空无一人的广场放声大喊起来。
她的尖叫声还没停,就看到司机急急忙忙地冲过来,还以为她出了事。
见状王语乐面河邡赤,只得摆摆手说没事,又将司机赶回车里。
“连个发泄的地方也没有”她蹲下来,将脸埋进双膝中,沮丧地如此说着。
突然,一个念头跳进她脑海中,王语乐忽地扬起头
跳舞,她想跳舞!
踏入演艺圈,她被定位为玉女。换言之,就是那种只会勾起唇角浅浅的、虚伪的笑容,没什么实力表现的艺人。讲得更明白一点,就是个美丽的花瓶。
所以,她已经很久没能自在地挥舞她的肢体,只因为王大哥说,她的肢体语言太狂野,与他要求表现的气质不同,所以自己只能忍痛割舍对跳舞的狂热喜爱。
包因为如此,她想跳舞的意念便愈加强烈,身在浪漫不受拘束的普罗旺斯,她的确有权利可以放自己一马,随心所欲一次。
王语乐心念才定,便将随身携带的mp3调到喜爱的音乐,然后随着音乐,摆动她那仿佛沉睡已久的身躯。
一开始,她有点像是四肢移动困难的病患,举手投足都不灵活。但很快地,她摆动的动作大了,手举得更高,连身躯也跟着柔软了。
随着她摆头、扭腰的动作,一头长发在空气中飞舞着,她的衣衫湿了,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连周围空气也似乎感染了热气。
剧场舞台上,她狂放舞着,热汗淋漓,头发湿粘地粘在她泛红的小脸上。她的鼻尖、下颚、皓颈上,都有长发缠绕的痕迹。
“哟”忽地,王语乐扭了脚,她皱着一双眉头,身子跌坐在舞台边缘。
她喘着气,嘴中呼出大口大口的白色烟雾,小脸露出近两个礼拜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真是新鲜了,在法国剧场上,我看到个台湾女孩在跳舞。”
欧阳霖露出笑脸,黑眸里也带着慵懒笑意,他的手肘支在前方的椅背上,露出一脸有趣的神色。
吓!
王语乐全身一震,她惊愕地抬起头来,差点没被吓掉魂。她一双杏眸圆瞠,看着眼前近两百个座位里,突地冒出一颗人头,但在她接触到那双深邃的黑眸时,心中微微一楞
在演艺圈待了好一段日子,她还真没见过长相这么好看的男人五官俊朗、态度从容,健硕的体格,与她时常接触的偶像男孩大有不同。
“你、你、你”王语乐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她扬眼望向他,支吾着说不出半句话。
这人身上有某种气质,让人一看就能确定其出身不凡。他眼中带着欣赏却不唐突的目光,让她在夜深人静的此刻,没有放声大喊救命的冲动。
“我叫欧阳霖,刚被你的尖叫声吓醒。”他带着微笑语气说道,心情因再次见到她而好了起来。
他噙着淡淡笑容,视线还是锁在她的身上,没有遗漏任何一丝美丽。
简直是惊喜!
白天在山丘上的她,模样沉静得有如美丽的雕像;而刚才热舞的她,则像是浑身包覆着火,教他视线眩迷,一时忘了自己不唐突佳人的原则,只想不自觉地替她拍手叫好,尤其方才她脸上绽放的笑容,更像初春清晨的茉莉,典雅中带着清香,让人迷醉。
“夜很深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安全。”他嘴角邪邪一勾,黑眸闪亮,看着可人儿连忙站直身,眼中充满戒备。
“不过,我绝不会是那个对你造成危险的人。”他深黝的黑眸,并没有忽略她带着伤的脚踝,眸中闪过关心。
看她持续往后退,好似把他当成豺狼虎豹,欧阳霖忍不住又开口:“我劝你最好坐下来,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脚,要是扭伤了筋还执意走路的话,只怕你以后再也不能跳舞,相信你也舍不得这种能魅惑人心的力量。”
她跳舞的时候,全身充满生命力,能紧紧捉住每一个人的目光,如果她不能跳舞,倒是真的可惜了。
他沉稳的中低音,回荡在空旷的广场里,穿透她的耳膜,也像是撞进她的心。但除了他的细心与关怀之外,还有另一件事
“你知道我会说中文?”王语乐从舞台上看着他,月光下的他,笑意从容自在,双手插在裤袋,微鬈的长发披在肩上,看来虽然不羁,却没有太过张狂的霸气。
闻言,欧阳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大步朝她迈来,步伐沉稳内敛。
“你刚刚在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听得可清楚了。”他好看的笑意漫上眼角,使得那双剑眉看来温和不少。
今晚他所下榻的饭店,仍充斥着嘉年华会热闹欢腾的喧闹声,这才让他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自然就想到这个夜里鲜少人出没的剧场。没想到竟会遇上今早令人惊鸿一瞥的她。更让人惊喜的是,她竟然会说中文,让他倍感亲切。
男人炽烫的眼神,如火球般滚过她的每一寸神经。王语乐的脸颊瞬间翻红,看样子,他比她更早来到这个地方,而且将她的糗态全看尽了。
“你怎么不出声?”害她丢脸丢到法国来了。
“好打断你跳舞的兴致,让我无法看完这场表演吗?”欧阳霖耸耸肩,带着轻松笑意的语调,有着致命的诱惑魅力,他摇摇头。“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那看她的笑话,就是个好主意了吗?
王语乐皱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眼睛嘴巴全长在他人身上,要说要看都是人家的事,是她粗心大意献丑了,也不能怪谁。
“算了。”她摆摆手,为了这事儿与他人起争执,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只会更加难堪,她当下决定走人。
欧阳霖则走到舞台前,看到她欲从另一边离开。他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墙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勾唇浅笑着。
佳人生气了。
“好不容易他乡遇故知,你却这么急着要离开?”他轻声问道,黑眸注视她晕着月光的嫩颊,那模样好不动人。
“故知?”王语乐欲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看他。“我们俩算初识,跟故知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喜欢他唇边的笑容,却又厌恶他戏谑眼神带给她的难堪。只是被他双眸紧迫盯视,她脸上的红潮就无法消褪,说要离开,心却也有些舍不得。
撇去那戏谑笑容不说,他的温厚爽朗并没有带给她太多压迫感。那是她不曾遇过的男人类型,也是她一向最欣赏的男人个性。
“我跟你不算初识。”因为他早就已注意她许久。“更何况,多聊几次就不算初识,难得今晚大家都躲到这里来图个清静,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他一脸期待地说道,继而露出最迷人的笑容。
王语乐被他的话勾起兴趣,她看着他,在他的注视下,心竟漏跳了一拍?!
她不是扭捏的小家碧玉型,也不是善攻心计、知晓欲拒还迎招数的女人。她停下,只是因为对他的话充满疑惑,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心坦白她并不讨厌这个男人。
“但我肯定我没见过你。”王语乐有意忽略他明显的言语邀请,她只能确定,像他这样外型、气质都出众的男人,她看过必定会有印象。
“但是我看过你。”而且,还看了许久。
欧阳霖咧嘴一笑,要不是自己稍早时已跟人有约,他还真想看看,她会在那山崖上站多久?
王语乐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她以为他所谓的“看过”是在电视上,那种隔着屏幕的“看过”以她这样一个要红不红的小艺人,被看过却喊不出名字,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
“原来,我的知名度没有想象中的小,到了法国,竟还能遇到认识我的人。”她自嘲笑道。
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要是她真那么有名,就不会接下这个写真集邀约,妄想一鸣惊人。
既不是对“名”的渴望,也不是对“利”的奢求,她只是对任何事都要求尽善尽美,无论是对事业,抑或者是她的爱情。
对工作,她愿意倾尽全力,以求能有最好的成绩,对得起自己,也无愧于提拔她的王大哥;而对爱情,她则愿意奉献所有、倾注所有的爱恋,务必要求谈一场纯粹却又轰轰烈烈的恋爱。
这就是她至今未谈恋爱的原因,而王大哥还以为是她听进他的话,才自爱的不涉入爱情。
“知名度?”欧阳霖环着手臂,隔着一段距离看她,视线扫过她清艳的脸蛋,没有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你是”
闻言,王语乐笑了,笑容中漾着淡淡的无奈。
她就说吧,根本没人记得她的名字。
她没有被太多情绪困扰,王语乐很能调适自己目前的景况,这和刚才在他面前种种丢脸的情况比起来,还算是小事一椿。
“我叫王语乐。”在谨慎地评估安全考量之后,她终于撤下心防,卸下满身的防备,对男人露出灿烂笑容。
“语乐”欧阳霖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反复念着她的名,一双黑眸则更无法克制地锁住她的娇美容颜。
狂舞过后,她的脸上有着细细汗珠,白色长衫贴上她有些汗湿却柔软的身段,格外引人遐思,白嫩的双颊则透出些许嫣红色泽,看来更加可爱。
“愿意给陌生的我一点点信任吗?”他有礼貌地开口询问,毕竟在夜深人静的此刻,吓到美人是个罪过,更不是他的风格。
王语乐对他的好感又添了几分,不为别的,而是他投射而来的尊重目光。
在演艺圈,不乏像王大哥这样的好男人,却也有不少借着女明星急于出名的心态,做出不合理要求的男人。她出道以来,身材相貌都相当引人注目,得到的目光更是轻蔑多于尊重,但眼前的男人却不然。
她能察觉他纯男性的欣赏目光,单纯不含带一丝情欲亵渎的成分,没让她感到一丝不悦。
就冲着这一点,她点点头,由着他朝自己走来,慢慢的接近她。
随着高大身躯贴近,王语乐这才发现,她以为他并不具有任何危险性,但她错了。
迎面而来的高大身躯,带给她一股难言的压迫感,他的身体像是蓄满了无限的能量,靠近她时,她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稳。
“你会怕吗?”他依然微笑,口气中带有体谅,但也有一点点受挫。
他为人一向正派,豪爽的个性也是众所皆知,加上他颇有背景的家世,女人面对他虽谈不上前仆后继,但也不会如此提防。
“在这样一个深夜里,遇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难道我不该怕吗?”更何况又是隐含危险气质的男人。
欧阳霖爽朗的大笑出声,朝她点点头,赞许她所说的话。
“不过,我除了要求你的一点点信任之外,还需要你卸下戒心,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脚踝你愿意吗?”他陡然出声,眸光深浓,高大的身躯已经来到她的身旁。
他的话让王语乐怔了怔。
不讳言,他的要求的确有些唐突,对她这样一个陌生女子而言,给他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拒绝,只是面对他,她心中交杂的情绪很难说得清楚。
第一眼见他,他让她不安、让她忐忑,教她脸颊泛红、全身发烫,甚至是心跳加速,却没让她感到半分恐惧。
他身上传来的力量,以及强烈的男性气息,让王语乐感到陌生,但他那双带着笑意的黑眸,却奇迹似地让她觉得安全,甚至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够确定,他不会伤害她。
王语乐深深的呼吸,一次又一次,而他也很有耐性地不加催促,只是用一双带笑眼眸凝睇着她。
出乎意料的,她被那双眼睛折服。她微微颔首,应允了他的接近,不止是身体上的,同时,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