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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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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时长风护送锦娘回房。

    将她放置在床铺上坐下,借着窗外清亮的月光,点亮房间的蜡烛,回身却见锦娘一直低垂着头,神情恍惚的样子。

    “怎么了?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锦娘抬头,神情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有啊!”时长风轻轻一笑,坐到她身边“你气我没有将爹爹在寿辰之日会有人来暗杀的事告诉你,对也不对?”

    “怎么会呢?”锦娘笑了一下,却有些勉强。

    时长风静静凝视着她低垂的脸,却是许久没有出声。寂静中,锦娘有些无措地抬头看他一眼“做什么?”

    时长风笑了,深邃的眸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情,忽地,将锦娘抱进怀中“傻瓜,又胡思乱想是不是?”

    “没没啊!”锦娘脸色羞红,想挣开他的怀抱,奈何时长风抱得紧了,动了数次皆未成功,鼻间萦绕着他呼出的男性气息。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好吗?”时长风轻道。

    锦娘叹了口气,终于不再挣扎。

    许久,寂静中,锦娘在他怀中叹息般说道:“你说过相信我的!”语气中含着一丝委屈、一丝抱怨,一丝娇柔、一丝无奈、一丝不甘

    “我自然信你。”时长风道“只是怕你太累了,若知此事,心中必定又增加一份负担爹爹做官时得罪了一些人,如今爹爹辞去官职,他们以为机会来了,便雇杀手要在寿辰之日对爹爹下手为何用这种眼光看我?”时长风亲昵地亲一下她的鼻头,轻笑着,长叹口气,接着说道:“官场上许多事是分不清是与非、对与错的我不能说爹爹是好官,却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能说他是个成功的权臣,唉!这些事本来想以后再与你说的”又停顿了一会儿“别看二弟平时做事大而化之,其实心思最为细腻,这件事交与他办,是最好不过的了,谁想还是让你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锦娘娇嗔地瞪他一眼道:“那你现在还如此认为吗?”

    时长风笑“自然不会,娘子这般厉害,几句话就把二弟说得心服口服,又订出绝世妙计,连爹爹都被你说得哑口无言,夫君我又有何话说呢?”

    又在戏谑她,锦娘气道:“躲开!我累了,要休息!”胳膊肘使力地撞向时长风的胸前。

    “唉哟!”时长风夸张地痛呼一声,温润的眼中却明明带着笑意。

    “你又装!”锦娘恼他,却又心疼他,玉手不听指挥地伸到他胸前,帮他轻轻揉着。

    “娘子不气了?”

    “谁是你的娘子了!”锦娘反驳,到时府数日,时家却从未提过何时让他们拜堂成亲。时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做小,自然不会为他们大肆张罗,而时老爷那边却一直含而不露,不知深意,也不知对她负责寿辰操办之事是否满意。

    最最可气的是时长风,在时府名分未定,却是一口娘子、娘子地叫,嘴里从未提过他们何时成亲。

    其实,从她爱上他的那刻起,从未奢望过名分,她深知他们之间的差异。但,他既允诺给她希望,她便想得到啊!她只是个平凡女子啊!

    至时府后,心情便一直压抑,极力讨好时家的长辈,刻意忽略下人探寻、质疑的眸光,拄着拐杖,强装若无其事地站在众人面前。为了筹划寿辰之事,费尽心思,数日不曾好好休息,时长风却常常戏谑她,想至此,抬头,幽怨地瞪了时长风一眼,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裤角不知何时被他撸了上去,而他正拿着葯膏为她细心涂抹着。

    “你”“别动,站了那么久,再不抹葯,疼起来有你受的!”时长风没有抬头,固定住她想挪动的腿,一边抹葯一边说,抹完葯膏后又细心地轻轻帮她按摩。

    锦娘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涌上一阵甜意,却又恼他戏谑,情绪矛盾复杂,连她自己都不明所以。

    “他们会在今夜行动吗?”寂静中,时长风突然问道。

    “若我的推测不错,十之八九会选在今夜下手。”锦娘由自己矛盾的思绪中跳出,回答时长风的问题。

    忽地,锦娘皱皱眉,恰巧时长风抬起头“怎么了?我手按得重了?

    锦娘摇头“没有。”微微一笑“一点都不痛!”

    望着烛光下锦娘恬静温和的笑容,时长风心中涌上一阵怜惜,突然倾身轻啄一下她嫩嫩的脸颊“瞧你眼圈都黑了,先休息吧!”

    “伯父那边情况未明,我怎么放下心休息呢?长风,你不用陪我,去那边看看啊!还不知府中的客人安排是否妥当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坐下,有管家在呢。而且,你事先分工细致,不会出问题。爹爹那边有二弟在,若我过去,反而会惹他生气,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能力呢。”

    “可是唔!”锦娘还欲辩解,嘴却被时长风吻住了。

    “长风”锦娘眼眸迷朦,双颊酡红,心中有丝期待,更多的则是慌乱。

    时长风将她的复杂娇羞的表情尽收眼底,微微一笑,眸中却闪过一抹狡猾。忽地,伸手点了锦娘的睡穴,轻声道:“休息吧!娘子!”起身,细心地给她盖上被子,凝视她的睡颜许久,最后,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轻轻拨向脸颊边,在她小脸上怜惜地轻吻一下,吹熄蜡烛,轻步离开房间。

    必上房门,转身之际,却看见二弟兴冲冲地正朝这边而来。

    看见大哥,时长雷正要开口,却见大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得把满腔的热情压下,压下声音道:“大嫂休息了?”

    时长风点了点头,劳累了许久,是该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了。

    时长风走到松林阁院中的石椅坐下,时长雷也跟随他走了过来,坐到对面。

    “大哥,大嫂的妙计成功了。”

    时长风神色平静地点下头“看你的兴奋样,我也猜到了。”

    时长雷早已看惯大哥万事淡漠的模样,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他们果然选择在卧室下手,还易容成二娘的模样,跟大嫂猜测的丝毫不差,这下爹爹可是对大嫂另眼相看了。”

    时长风微笑的点点头“我的娘子自然是最好的。”

    二弟嘻嘻一笑,眼神转了转,说道:“大哥,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插手,以你的聪明才智,总该看出点端倪吧?却只字未言,是不是”二弟雪亮的大眼睛眨啊眨,意思是别想瞒我啊!

    时长风挑眉,神情淡然,也不隐瞒,静静地道:“若非如此,爹爹怎么察觉锦娘的聪明能干。”

    时长雷哈哈大笑“原来老狐狸也有被你算计的一天啊!”然而时长风下面的话,却让长雷笑声戛然而止,瞬间换上一副苦面孔。

    “什么?明日便带大嫂离开!大哥,你难道不能多留两天吗?”长雷哀求道。

    时长风不为所动“追查杀手身后的雇主之事,我想就算我留下来,爹爹也会交由你处理的还有,别把主意打到锦娘身上。”看到二弟眼中闪现的亮光,时长风适时地提醒一句。

    时长雷再接再厉:“大哥,经过此事后,爹爹已经接纳了大嫂,说不定近期内就会让你们拜堂成亲呢!”

    时长风淡然一笑“我当然会名媒正娶,诏告示人,只是时间延后些而已。”

    时长雷不解“为什么?”

    时长风别有深意地一笑“我自有打算。”

    说完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时长雷大眼睛再次眨了眨,微微一笑道:“大哥,我明白了呵呵!你还真是爱大嫂啊!”时长风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修长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锦娘再次清醒时,已是第二日的午后,恍惚间觉得身子摇摇晃晃,睁开眼睛迷惑不解地望向四周,原来她在马车上。看到坐在一侧的时长风,心静了下来,接着淡眉微微蹙起。

    时长风手里正拿着一卷书看,察觉到锦娘醒来了,放下书卷,轻笑道:“醒了,睡得好吗?”

    锦娘沉静不语,时长风也同样不言不语,清俊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凝望着她。最后,还是锦娘先开口了,叹了口气“为什么?”

    时长风却将马车的帘子掀开,瞬间,阳光照了进来,锦娘下意识地闭下眼睛,接着身子被一股暖意轻柔地包围着。由窗口可以看到路边绿意盎然的枝叶。

    “在府中闷了数月,出来走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的妹妹。”时长风淡淡笑着,清冷淡薄的眼中含着一丝柔情。

    锦娘也是聪明之人,心思转了几转,便明白时长风的用意,却是叹了口气,眸光沉静温顺,深情地看了长风一眼,微笑“你这样对我”轻轻一叹,便再也说不下去,头轻轻依在长风的肩膀上,恬静温柔的脸庞沐浴在阳光下,许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清淡的笑“好舒服唉!看来我是当不得时家的好儿媳了!”

    时长风轻笑“你自然是我最好的娘子!”

    世上本无两全,鱼儿水中畅游,雄鹰搏击长空,各有天地,又何必过于执着呢?

    番外

    时老爷今天很高兴,虽说又老了一岁,身子骨越来越沉,近看东西也越发模糊,但还是很高兴。一清早起来后,便对时夫人商议说,他一直盼着抱孙子,该给长风办喜事了。

    时夫人同样满脸欢快“老爷,那你说是哪家的姑娘好呢?”

    时老爷挑挑眉,哼声道:“除了那个叫锦娘的女子,你觉得他还会娶别人吗?”

    “可是”时夫人顿住,脸上神采消失,也是,风儿若是听话,早在十年前,他们就能抱孙子了。

    “选蚌日子,让他们成亲吧!”时老爷道。

    “咦老爷你同意了?”

    时老爷狡猾地道:“正室也好,妾室也罢,先娶进门来再说,我们也该抱孙子,颐养天年了。”这么聪慧的女子不娶进时家岂不可惜了!

    时夫人想了想,笑道:“就照老爷的意思办,而且锦娘也挺合我的意的。将来若长风再娶其他女子,相信以锦娘的性情也容得下才对!”说着,时夫人又叹了口气“若是当初玉儿的事,也宽容些,她也不会留书离家出走了。”

    时老爷的脸沉了下来。哼!一提到那个女儿他就有气,他过大寿竟然连个面都不露虽然女儿诈死,不能在人前露面,但私下里,偷偷见一见爹爹自粕以吧只托人将寿礼送到有什么用!唉!不孝女啊!不孝女!

    时夫人让下人去唤长风过来,过了许久,只见仆人神色焦急地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大公子不见了小的一问,门房说,天蒙蒙亮时,看到大公子抱着熟睡的叶姑娘坐上马车走了!”

    “什么?!”老爷与夫人同声惊呼。仆人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方才战战兢兢地取出一封信“这是小人在大公子房中看到的,上面有爹娘亲启几个字,小人便自作主张,把它拿来了。”

    时老爷一把抢过,撕开来看,额上青筋突起,忽地将信摔到地上,暴跳如雷“反了!反了!他怎么也给我玩留书出走的把戏!”突然,转身对时夫人质问道:“你说,这是遗传谁啊?”

    时夫人无辜地眨眨眼睛。冤枉啊老爷!他们家祖上数辈可都没有这个坏习惯,问题该出现在时家身上才对吧!

    一直躲在窗外偷听的时长雷暗自偷笑,唉!爹娘怎么还看不透,大哥爱锦娘甚深,怎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呢?他们若是一天不真心接纳锦娘,大哥就不会带锦娘回来,大哥要给锦娘的是八抬大轿名媒正娶。

    再者,大哥的性情随意,最喜的便是四处游历,这次恐怕会离家很久喔!啊啊!不对!时长雷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若是大哥一年半载不回家,那爹娘抱孙的愿望岂不落在他身上了?啊啊!时长雷惊出一身冷汗,走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乎,时长雷以追查幕后雇主为借口,也离开了时府。

    溜之大吉也!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