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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齐唱离歌愁晚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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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三十八章齐唱离歌愁晚月(下

    在隆隆的炮击声中,已经重新改名为王彦章的王天明,也垂下矛头而松开穿透的两具尸体,又挥刀斩下城头上探出的一根挠钩及其握持的手掌。

    但是还是让回缩的挠钩倒刺,给卡在了他的腿甲和蔽膝上,而钩破了他的大腿肌肤而生疼起来;但是他依旧不管不顾的带着衣甲上的断刃和残矢,横身侧撞进了城碟背后的敌从中。

    在付出肩甲被砍破的代价之后,也奋力斩断了两双腿脚,捅穿了一个小腹;又擒握着尚未断气的敌兵身体,迎着数柄刀剑反戳上去。

    然后,抓住两个拔持不及的敌兵头颅,闷声作响的狠撞在一起,径直白手抢过了第三名敌兵的刀刃,自下而上反推血光四溅得戳在他的下颌中;

    这时候,王彦章身边能够与之近身敌对的人已经倒了一地;随后冲过来的敌兵又被他信手折断旗尖猛然一掷,双双透胸倒地。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我要更多的火器。。”

    这一刻他才有片刻间歇,喘着粗气对后吼道:

    然后他才发现除了跟随自己先行跳进这段城壕的十几名先登士卒之外,居然在没有其他的后续了;因为他们所上来的这段梯道,已经被向前投掷沾染上的烈火给烧断了。

    这时候,王彦章心中暗暗有些着急起来,这些浙南兵马虽然在城外的野战当中表现的饶是难看,甚至不乏贪生怕死的行举;而屡屡在围城打援的战斗中被杀得崩解离析。

    但是在这城头上坚持守御起来,就像是完全换了个对手似的,颇有些舍生忘死而奋不顾身的味道。

    尤其是在一些狭促之处的短兵相接,甚至依靠熟悉地利的配合娴熟,屡占上风式的把攻上去的太平军士卒,又重新驱逐出来。

    “布阵列防,收集物料坚守待援。。”

    王彦章倒也无暇更多思索,而对着左右喊道。

    而跟随在他身后的这些先登士,也多是心志坚定而经验丰富之辈,当即就拖曳着尸体堆叠起来,搜罗散落的刀枪旗帜横插在上,顿时就制造出一道低浅的临时掩体来。

    然后,又有人摸索出最后两个已经被血水沾染的滑腻腻的制式球(爆)弹,只是引线部分怎么都拉发不着了,却是内里的火芯都被打湿了。

    然后,王彦章就毫不犹豫的将这两枚球弹,给了哐当一声丢进了墙边一角的火盆中;然后又奋力端持起来对着不远处重新聚拢起来的守兵,全力挥砸过去。

    然后就与这些在将官们嘶声竭力的鼓舞,或是手起刀落的现身说法威胁之下,一拥而上的守兵隔着鲜血淋漓的临时掩体,再度的全情竭力厮杀起来。

    不断有守军被推挤着活生生的压迫在,这些插着刀剑矛头的尸体工事上,而在迅速被厮杀湮没的惨叫声中非死即伤的丧失了战斗力;

    但与此同时每过几个呼吸,就有一名太平先登之士,被捅穿了血色“掩体”的矛头或是刀枪戳中,而围着鲜血横流的伤口闷声倒地不起。

    他们苍灰色调的袍甲,就像是一小抹极速淡化在赭褐色守军人潮中的异色,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淡;

    然后奋战之下王彦章等数人,被愈战愈勇争相越过工事守军,给压迫到了城碟边上,开始考虑和打算试一试城下的尸体堆得是否够厚,能够让人捡回一条命来的时候。

    王彦章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而有些诡异的展颜一笑,然后拉着左右举起一面斜盖住自己而蜷缩成团的蹲下来。

    在他被那些守军冷不禁又砍了好几下,铁鳞甲上也难免皮开肉绽的同时,突然就有连声刺耳的呼啸响彻在空中,而转移了这些逼到城碟边守军的瞩目。

    只见来自城下尖锐的呼啸声中,有许多道当空旋转徘徊的烟火,像是紧锣密鼓一般的相继飞射上城头来,又在刺鼻的烟气当中竞相掠过了城碟之间。

    霎那间一片暗红的火光在他们之间,接二连三的炸亮和崩裂开来,又像是吹飞的草木和叶片一般的,将好些人体和断肢给抛投出了城碟之外。

    更有轰鸣声中尘嚣之上的滚滚气浪,沿着城墙两侧迅速的扩散开来,而相继掀翻、退到了一切尚且能够挺立的任何事物,而将整整一段数十步长的城墙变得面目全非。

    在满地狼藉的稀烂血肉与残断兵器旗帜当中,王彦章也缓缓丢下已经嵌满了大小不同材质碎片的大排,又拔出肩头上插着块血糊糊的不明事物。

    这才缓步向着侧边上那些倒地呻吟的守军走去。而便就在他背对着另一端的城墙上,已经有一股别处赶来的守军后援冲杀了过来,又相继被绊住和滑倒在地上。

    然而投在附近火盆中的那两枚哑弹,也仿若是这一刻才到了某种零界点,而在他们身边突然的急促炸响开来。

    霎那间贴着垛口内斜喷而出的气浪和黑烟,几乎是不分彼此的将他们给尽数笼罩在内;这一股来援的守军,就像是就像是凭空被人拦腰狠狠拍在了内壁上。

    霎那间就撞得骨折肉绽的死伤一片,还有人被气浪推过了內层城碟,而凌空翻动挣扎着掉落了下去。幸免于难的剩下守军也像是失魂落魄一般的,惊慌失措转头就逃去了。

    而在专心致志的给那些扑地守军们补刀的王彦章身后,几架绳梯的钩锁也再次被抛上了城头,而在蹲伏自卑后的受伤士卒帮助下固定好。

    然后更多身穿轻便的锁子背心和铁网战裙,手持三眼铳、短铳和藤牌、厚背斩刀的太平选锋兵,也相继出现在了城碟外;

    他们一边相互帮忙着请离开城头上的障碍,一边将更多背负上来的绳梯给构好又投放下去;这才救治起为数不多的先登袍泽来。

    而那些携带火铳的选锋兵,也相继靠拢到了内城城碟边上;又对着下方正在奔走集散的守军,噼噼啪啪乒乒乓乓的放射起来;

    又有人将携带来的少量球爆弹和燃(油)弹,给远远的抛空投掷出去,顿时又炸出了许多声轰鸣震响,和蒸腾而上的滚滚烟柱,还有更加激烈的惨叫和呼喊声来。

    不久之后,金华罗城(外郭)北门就已经挂出了代表彻底易手的青色鲲鹏旗。但是,这时候其他城墙内外的战斗,就像是某种回光返照一般的,反而变得愈加激烈起来。

    “按照事前的布置开始放火吧,无论如何着大好的基业,都不能轻易留给贼军的。。”

    而在子(內)城的门洞前,脸色苍白而的张自勉也一边下令着,一边走进了幽深的门洞当中。

    而在这一刻,那个曾经发誓要匡扶国家,报效朝廷的宿将和名帅彻底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家园被毁、亲族死尽之后,除了不择手段的复仇而与贼偕亡的行尸走肉而已。

    ——我是慨然赴死得分割线——

    而在淮西的蕲州境内,大江之畔已经被漫山遍野、浩浩荡荡,端持着各种准备渡江器物的人马所充斥着。

    而在因为原本州城蕲春被兵火烧毁为白地,而作为临时州治的黄梅城中;也是一副诡异的气氛使然。

    在数月前好容易才得以统一了蕲州全境的义军巡防使,曾经在河南大(匪)号“赤旗五”的韩全义,也在宴堂上苦脸看着闯入兵谏自己的部将们。

    “你们这又是何苦呢,难道不能装作相互不知晓,就这么厮混过去么,好歹我也是你们公推出来的山头之主不是?”

    “正因为如此,做为咱们的领头人,韩巡守您才万万不能置身事外啊。。”

    一名全身披挂而额头暴突的部将,却是毫不客气的冷笑道。

    “不然让您还有机会到南岸那边去首鼠两端,那咱们兄弟的脑袋,怕都是要成巡守您的投效和进身之阶了。。”

    另一名须发斑黄的苍老部将,亦是肆无忌惮的接口道。

    “自从您把您那个当作儿子养的侄儿韩大锤,给派去周和尚的麾下卖命,还把踏白都都给带上了;咱们就已经明白了您的心思了。。”

    又一名眉眼细长而面颊消瘦的部将不忿道。

    “那顾全武,你又是如何要背弃我而去的,难道是这些待你的恩义不够么。”

    愁眉苦脸的韩全义又看着最后一个人道。

    “巡守自然待我不薄,可是黄王更是我的再造父母,这次既然有他老人家的旨意而来,我也不敢相违了。。”

    颇有些俊朗的最后一名部将顾全武,却是不紧不慢的正色道

    “还请巡守谨遵黄王的旨意,至于今后的事情就姑且听天由命了吧。。”

    “更何况,就算是巡守要一意孤行,又能当得了对方多久么。。只是徒然害了自己的基业和身家性命了。。”

    其他人亦是满脸忌讳不已的齐声道。

    “我辈只不过是不想玉石俱焚而已,还请巡守顺应大伙儿的心意,就此成全一二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