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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觉得身体和灵魂好像快分家了,意识麻木地走到那间遗世独立的小木屋前,暴风雪渐渐静止了,但是瞪着那扇厚重的大门,她忽然觉得脚底窜起丝丝麻冷。
‘我们到了。’红发导游基苏拉伸出大熊掌拍了拍她的肩头,笑呵呵地道:‘这就是温先生的木屋,祝你好运。’
她总算清醒过来,愕然地看着他,‘你、你要去哪里?你不跟我进去吗?’
‘我的任务只到这里。’他满脸歉然,有一丝警戒地指指大门,‘我也怕得罪温先生。’
他们把那位温先生讲得好像藏在深山里可怕的恶魔巫师一样,谁得罪了他就会有非常凄惨可怕的下场。
这样她怎么敢敲门?怎么敢进去‘宣读’他的权利和义务?
为了成为律师界的明日之星,她有必要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吗?
看青青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红发导游同情地摸摸她的头,‘任务完成后打通电话给我,我会来接你的。’
‘是来替我收尸吧。’她咕哝。
他笑了起来,‘温先生不是恐怖分子。’
‘那为什么连你都不敢进去?’她挑眉问道。
从他们个个敬畏惧怕的迹象看来,温言声一定是个性阴沉又非常尖酸刻薄的人。青青的脑子里自动描绘出一个丑陋的、坏脾气的魁梧男人,嗑太多类固醇好让脖子变粗,手臂胀成两倍大,一开口怒吼就是地动山摇。
简直像是大金刚。
‘我没有不敢进去。’红发导游露出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颤抖笑容。‘我先走了,bye。’
‘喂!’青青如果不是已经快被冻僵了,一定会猛跺脚来发泄心中的忿忿不满。
唉!
认命了,她千里迢迢地自台湾来到冰岛北方的这个小岛,历经几十个钟头的长途飞行,再搭乘飞行于岛与岛之间,引擎声大得差点轰掉她耳朵的小飞机,然后坐着破冰船来到这座‘天使眼泪’岛,事到如今,她又怎么能够败在这一扇门前呢?
她摸摸背上的背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戴着厚手套的拳头敲了敲厚重的大门。
青青在心里从一数到十,若没有人开门,她就可以宣布‘查无此人’,然后转头就走。
一、二她心头默念。
但可惜老天爷今日忘了照应她,木门在她数到五时咿呀开启。
她心里微微一抖,猛然抬头,脾气暴躁的坏熊就要出现了吗?
‘你是谁?’一个高大瘦削,面容英俊沉郁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浓密微鬈的黑发散落在颈后,以男人的标准来看稍嫌长了点,却和他深邃性格的轮廓十分契合。
他有好莱坞男明星那般宽阔的肩膀和胸膛,简单的一件褪色旧毛衣微露出他性感的颈项,洗得泛白了的牛仔裤裹住修长的双褪,青青注意到了他光着脚丫子,而那双赤裸的大脚是她生平所见过最好看的。
他是谁?绝对不可能是温言声。
她嗖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道、难道他是温言声的男朋友?这简直是超级暴殄天物啊!但这倒解释了温言声为什么宁可躲在这极寒小岛和性感‘男友’缱蜷,也不愿意回国接下价值数十亿台币的遗产。
她大大扼腕,满面不忍地痴望着他。
为什么世上极品的男人不是已经结婚就是同性恋呢?
‘冻僵了吗?’他微带关心地凝视着她冻得煞白的小脸,略一沉吟,大手马上将她拉进温暖的屋里。‘先进来取取暖再说。’
就这样,青青毫不费力地轻易踏进了那恐怖巫师呃,是温言声的小木屋里。
屋子里还挺宽敞的,她惊讶地发现除了熊熊燃烧着热焰的壁炉外,客厅里放置着的北欧式沙发和几件家具,都是实用而色彩宜人独特,
尤其是那张大大长长的浅蓝色沙发座椅,如果抓条毯子窝在里头看书,懒洋洋地汲取着壁炉里的温暖火光,小小木桌上还摆了杯热腾腾的可可啊!简直是置身天堂。
站在暖和的客厅里,她觉得冰冻的四肢渐渐柔软了起来,连冻到没知觉的鼻子都恢复正常功能。
所以她才能闻到好香好香的肉汤味道是炖牛肉吗?
她的肚子不平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惹得她小脸迅速涨红。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为什么道歉?’他微讶地望着她。
‘我肚子发出失礼的叫声。’她脸颊发烫,‘其实我不饿,真的,一点都不饿,我在船上有吃了几片饼干,虽然冻到比我的牙齿还硬,但我还是把它吞下去了,那个我可以暍一口热茶吗?’
如果他有注意到她讲话颠三倒四的,也很礼貌地没有指出来,只是点点头,迈步走向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杯热可可。
‘我没有茶包,热可可行吗?’他将杯子递给她。
‘谢谢。’青青感激地接过,大大地暍了一口,顾不得会烫到还是呛着,抢先感觉着那温暖的液体一路自喉头滑落胃里,彻底烘暖了她全身。‘啊!真是太好暍了,你救了我一命。’
‘小事一桩。’他拿起随手搁在一旁的‘莎上比亚十四行诗’,略显深沉孤郁地走向单人座沙发坐下。‘先坐下来休息会儿吧。我不知道旅行社也开辟了“天使眼泪”岛的旅游线。’
这里位在冰岛极北,全岛居民不到两百人,四季隆冬,普遍渔村与山林生活简单而自然,对于都市人来说,连家便利商店都没有的地方很难成为旅游热门地点,这也是他会选择在这里买下小木屋的原因。
‘我不是观光客。’青青老实回道,‘我比较喜欢温暖的地方,比方说关岛或是夏威夷。’
大学毕业时,她身为田侨里暴发户代表的里长爸爸爽到不行,大手笔地包机请全村一同前往关岛旅游庆祝,她这才知道热带岛屿的美妙之处。
如果她生平无大志,只想当当暴发户的千金,大可以天天流连在那热带天堂,但是打死她都不要像村子里的阿珠,阿花、阿金、阿银,拿着老爸卖田地海削一笔的钱到巴黎长住,美其名是游学,其实还不是去那里混吃等死钓男人!
她刘青青才不要学那些没志气的家伙,她要成为一个人人敬佩崇仰的知名大律师。
‘你究竟是谁?’他脸上的淡然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一丝警觉和戒慎。
青青看出他脸色不太好,连忙把热可可大口大口喝完,免得等一下被踹出门就没得暍了。
‘我找温言声先生。’她紧张地放下空杯子,轻轻咳了一声,试图用最镇定专业的律师口吻说话,只可惜抖动的声线出卖了她。‘可以请你去通知他,我代表温氏集团的律师团代表’
‘你是律师?’他怀疑的眼神毫不掩饰。
‘我是律师!’她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寒冷、紧绷和一直以来憋着的那口鸟气瞬间爆发了,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对,我长得不像律师,讲话也不像律师,但是我不折不扣是一个律师,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我考律师执照时的分数说出来可以吓死你可是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觉得我像个律师?总是以为我若不是洗头小妹就是茶水间的服务生,为什么?是我的长相有问题吗?还是我的身高不符合标准?’
她明明买了昂贵的名牌衣服,连旅行包包都用皮尔卡登的,她从头到脚哪一点不像律师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她近乎咆哮地吼出一大串的愤怒和牢騒,性格的脸庞闪过一抹兴味盎然。
‘你很希望自己像个律师吗?’他好整以暇的问道。
‘当然!’她冲口而出。
‘为什么?律师并不是个高尚的职业。’他一本正经地问,眼底漾着一丝笑意,但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
‘谁说的?律师代表正义的使者,可以捍卫受害者与善良人的权益,还可以你在笑什么?’她恼怒地瞪着他。
就算他很性格好吧,是性感迷人到了极点,但是也不能取笑消遣兼瞧不起她神圣的梦想。
‘你自法律系毕业没几年对不对?’他深邃的黑眸亮晶晶的,笑意终于跃现脸上。
‘是又怎样?’青青被笑得浑身不自在。
‘难怪你还对前途充满正义感,你该不会还相信公道必能伸张,邪恶终能获得惩罚吧?’
‘那当然。’她瞪着他,气得牙痒痒的。‘你又笑什么?’
‘你真可爱。’他懒洋洋地支着下巴,盯着她。‘出庭过没有?’
闻言,她的小脸尴尬地滚烫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关你的事。’
‘那就是没有了。’他点点头,好不笃定。‘难怪,你还这么天真。’
‘我天不天真关你什么事?我的客户是温言声先生,跟你没有关系,就算你是他的男朋友也不能干涉我和客户之间的业务。’她放下杯子,努力装出很专业严肃的样子。
‘男朋友?’他看起来不像备受侮辱,反而兴趣浓厚。
青青忍不住低咒自己的多嘴,满睑后悔。
得罪大客户的‘男朋友’可不是件聪明事,她就算天真,也还没笨到不懂这个道理。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她僵硬地道歉。
唉,还踏进这里不到五分钟,她已经道歉过无数回了青青真是痛恨自己的窝囊样。
‘你是“王冠”的人?’他慢条斯理地把书搁在一旁的木桌上。
‘是。’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来。‘请问温先生在吗?’
‘在啊。’他瞅着她,慢吞吞地道:‘那几只老狐狸在派你来之前,没有给你很详细的资料吧?’
‘够详细了,只除了温先生的照片以外。我知道温先生现年二十八岁,未婚,柏克莱大学企管和英国文学双硕士,经营美国东岸数间成功的创投公司和电脑公司,获利惊人,最近还和美国军方合作研拟一套电脑模拟对战程式’她背书似地念了出来,越念越觉得惭愧。
不过大她四岁,人家的成就已经这么高、这么远,她就算开战斗机也追不上。奇怪,人家的娘当年喂的奶粉是什么牌子的?现在去买来暍不知道有没有效?
‘那么就你的感觉,温言声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
他和温言声这么熟,又何必问她这个连大客户长什么样都没有概念的小律师呢?
‘你的问话里有陷阱对不对?’她防备地盯着他,‘是不是想在温先生面前说我讲他坏话?’
‘温言声给你的印象这么差,会让你忍不住想讲他的坏话?’他微笑开口反问。
‘我我我我哪有讲这种话?’她气急败坏,拚命想解释。‘你不要冤枉我,我对他印象没有很差,事实上我根本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这么心虚,很难让人相信。’他故意逗她。
青青开始觉得屋里太过温暖了点,害她热得直想脱掉厚重的大衣。
‘你不要随便陷害我,诬告和破坏名誉可是重罪。’她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根据民法第一百四十九条’
‘你看起来好像很热。’
‘有一点,但那不是重点,我是说根据民法’
‘我现在有点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派你来了。’他看着呆头呆脑又瞎热心的她,脸上笑意渐渐扩大。
青青一怔,着迷地看着他性感愉悦的笑容。他不笑的时候,彷佛心事重重深郁淡漠,但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好似满天的阳光都凝在他眼底。
而且她发现自己情不自禁想跟着笑起来。
青青呼吸莫名急速,心跳猛然加快,脑袋瓜嗡嗡然发热、发晕她努力深吸了一大口气,好不容易才让心脏蹦回原位。
‘如、如果温先生不在,我可以稍候再来。’她双腿有点在抖,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站在他面前,接受他专注的眼神和勾魂摄魄的笑容了。
哔哔哔!危险讯号不断在她心底疯狂闪烁着,唯有逃开这个男人她才可以恢复冷静和正常。
‘我就是温言声。’他平静地开口,却无疑是丢了颗核子弹到她头上,炸得她整个人昏头转向、头晕眼花。
‘不不是的吧?’青青瞪着他,喉头像塞了五吨重的棉花,几乎挤不出声音来。
‘很可惜,我真的是。’他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笑意。
台湾商界大亨温镜城唯一的儿子。
二十八年前,他的出生不被认可,二十八年后,已经是他不承认这个身分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惊。
原来他就是温言声。一想起刚刚她居然在大客户面前口不择言,还暗示好吧,是明示他是同性恋,青青就忍不住想呻吟出声干脆自己挖个冰洞钻进去冻毙好了。
天啊,她做了什么事?这下子麻烦更大了,她力劝他回台湾听取遗嘱继承遗产的任务更是难上加难、雪上加霜。
她瑟缩地看着他,拚命思索着该怎样挽回这一切。
他耸耸肩,‘你也没问我我是谁。’
他是蓄意隐瞒,故意让她出糗,太不道德了!青青强忍着反驳的冲动,摇了摇头,随即卸下背包,拉开拉链取出里头保护严实的一份文件。
外面的风雪好像又猛烈吹卷了起来,窗子格格作响,害她紧张到几乎抓不紧文件。
‘温先生,我有责任宣读关于您的权利和义务。嗯,咳!根据温老先生给敝律师团的嘱咐,要律师团千万得找到您,并且请您回台湾听取遗嘱’
温言声的眼神冷了下来。
‘你的老板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会回台湾听取遗嘱?’他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其他的细节我的律师会与你联络。’
她脸上闪过一抹不知所措,可是就算任务再艰钜,他的脸色再难看,她都得完成她的职责。
这是她做人的原则,也是她在‘王冠’里好不容易出现的一个机会。
要成为好的律师来帮助善良的人,她必须要先争取到老板们对她专业上的信赖。
‘我的老板只有跟我说过,我没有把你带回台湾听取遗嘱,就自行提首级去见他。’她心一横,豁出去了,弯腰脱掉鞋子、袜子、外套。
‘你在做什么?’他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她脱掉了厚厚的羽绒衣,露出穿着红色套头毛线衣和牛仔裤的纤巧身形,松了一口气地把衣裳折叠好摆放在一边,然后二话不说地光着脚丫子跳进那张垂涎很久的长沙发里。
‘啊’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小脸满是心满意足。‘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舒服。’
他眉头蹙得更紧,‘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赖着不走呀。’她诧异地抬起头,‘你那么聪明,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有时候最赖皮的招数也会是最好的招数,他是个文明人,她就不信外头冰天雪地的,他下得了手把她扔出屋外。
‘他们到底付你多少钱,要你不计代价牺牲色相?’温言声紧盯着她小巧圆润的脸蛋,一股陌生的愤怒冲涌上心头。
那些老家伙终于用上se诱这一招了吗?利字当前,任凭谁都会狗急跳墙,但是他不愿相信一脸傻气热切的她,也是那种不顾一切争名夺利的人。
但是为什么她不能够是那种人呢?
他脸色深沉,微微冷笑。
‘三万二。’她无辜地回道。
钱不是重点,对她来说,成就感才是一切。
‘美金?’他挑眉。
‘台币。’她笑了出来。‘那是月薪,至于我的色相嘛无价。不过我想你对我也不会有兴趣的,这不太符合你的品味。’
他倏地站了起来,青青的笑瞬间僵住,紧紧张张地盯着他。
他该不会受不了刺激,想、想示范男人本‘色’给她看吧?青青脸色发白,全身紧绷。
哪里知道温言声走到大门边,闲闲地倚着门框,指了指门
‘你可以走了。’
‘走?!’她跳了起来,神情愕然。‘你要赶我走?’
‘对。’他简单明了的回了个宇。
‘好哇,那你得跟我一起走。’她又窝回温暖的沙发里,懒洋洋得像只取暖的猫咪。‘否则别想赶我出去。’
他淡淡一笑,神情镇静地走向她,匆地一把拎起她颈后的衣服,青青差点被倏然紧束的领口勒死,呛咳着拚命挣扎着想推开他。
‘喂!咳咳杀人哪’她断断续续乱踢乱叫,慌忙中不忘狠瞪他。‘放开我!’
天知道他外表看来温文儒雅,没想到居然轻而易举用单手就拎起了她,像扔只流浪猫似地拎到门边,然后打开大门扔了出去。
冷风夹杂着飞雪吹了进来,温言声甩上大门,快意的笑容尚未消失,突然意识到她还光着脚丫子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了大门。
仅短短几秒钟,青青已经冻得脸色发青,颤抖地抱着双臂、小脚猛跳,脚底传来阵阵刺骨的冰寒差点要了她小命。
‘你你你’她冷到牙齿喀喀作响,哀怨地瞪着他。
真是作梦都没想到他当真会狠心地把她扔出来。
外头风雪比她来之前大了不知几倍,她的脑袋和身体都快急速冻僵了她强忍尖叫的冲动,埋怨愤怒的眼神里透着一抹不由自主的恳求。
是这一抹可怜兮兮的恳求击溃了温言声冷硬的态度,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将她拉进屋里。
待关上门,隔绝了外头越发肆虐的狂风暴雪,他脸色阴沉不定,暗恼老天的不配合!
如果外头风小一点,雪少一点,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谢谢’青青虚脱地坐倒在地上,冰凉的木质地板和外头零下十八度的温度相比,已经不啻是温暖天堂。
‘雪一停你就走。’他冷冷地道。
‘除非你也跟我一起,否则打死我也不走。’她浑身软绵绵没半分力气,却还是固执而坚持地仰望着他,黑眸亮晶晶。
他眼底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欣赏,没想到颤抖得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她,居然还有胆量对抗他。
‘你不怕我再把你丢出去?’他耸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的。
‘怕。’她老实的点下头,‘但我还是要把你带回台湾。’
‘为了一份区区三万二的薪水,有必要如此拚命吗?’他走向壁炉,扔了一根粗壮的圆木头进去。
‘你不会懂的啦。’她争取的是上司的认同,以及成为一名好律师所具备的条件与资格。
室内温度上升了一些,青青吁了口气,被暖意烘染得浑身酥软,眼皮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不断往下掉。
天知道她从台湾飞到冰岛再到这座‘天使眼泪’岛,从一架飞机转到另一架飞机,舟车劳顿紧张的情绪绷到断折边缘,但是现在空气是这么暖酥酥,炖牛肉的香气不断飘散而来,她忽然觉得自己置身在一个最最安全温暖的洞穴里,此时此刻,全身的细胞都松松散散舒舒服服了起来。
‘我饿了。’她的呵欠打到一半,顿时僵住。
什么?她真的说了?她真的这么不知廉耻地向他要求食物?
温言声闻言回头,对着她皱起眉头。‘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天使眼泪”岛上的民宿吗?’
他不想去倾听心底怜惜的叹息声,她会是个大麻烦,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开始便划清界线。
‘人不亲土亲,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饿死在你屋子里吧?这是有违道德的。’她实在是饿得肚子咕咕叫,顾不得自尊和女性矜持了。
他要瞧不起就瞧不起吧,被笑死总比饿死好。
‘你强闯民宅騒扰居民,就很有道德吗?’他故意抱臂盯着她,修长的双腿略微交错,闲适的身体姿态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淡与警戒。
‘我有正当理由。’
他哼了一声,‘是啊,记者们也总是这样说。’
‘难道你是为了躲记者才跑到这个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地方?’她啊了一声,满脸同情。‘难怪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记者为什么要追你呢?’
当然,她自己就可以想出一万个原因来,因为他年轻英俊又有钱,又有可能继承数十亿台币的温氏集团,本身又是美国知名的财经界大亨啧啧,这年头稍稍像罗曼史小说男主角的小开、公子哥都会被捧得半天红了,更何况是实际掌握钜额财富与权势的他。
呃,她还是很想问他,他娘当年喂的是哪家奶粉?
‘不关你的事。’他别了她一眼,皱着浓眉,忽然道:‘你坚持要赖在这里不走,不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最多是睡沙发罗。’她乐观极了。
反正他也不太可能再度将她撵出去,她脸皮可以再厚一点,也许待会还能赖到一顿晚餐吃吃。
是晚餐吗?可怕的暴风雪连白天黑夜都变得模糊难辨,还有,度一分钟如一个月,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在这里跟他‘奋斗’好几年了。
‘我不会改变心意跟你回台湾。丑话说在前,明天天一亮你就得离开。还有,’他邪恶地扬起微笑,‘我只带了足够自己吃的食物,所以你得自己想办法弄东西吃。’
‘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相信这个小镇上没卖食物。’青青仰起下巴,一手揉着咕噜直响的扁平肚皮,边穿袜子边道:‘待我买回一大袋食物再跟你做长期抗战。’
大老板们说了,只要能把温言声弄回台湾,记大功一件,而且这期间任何费用都可以报公帐;虽说她有的是钱,但是能花别人钞票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她的口水开始疯狂分泌,听说冰岛的海鲜好吃得不得了,鲑鱼、鳕鱼、干贝等都是最新鲜健康美味的
青青正要穿上外套,忽然瞥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警觉起来。
‘你该不会是想趁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把门锁起来,不让我进门吧?’她戒慎地问。
‘对。’他简单地回答。
‘你’青青一时气结。
‘你请自便,我要吃晚餐了。’说完,温言声步伐从容地走进厨房。
青青听着厨房传来汤匙餐盘轻轻撞击声,又闻到了浓郁的牛肉香气飘扬,不禁吞了口口水。
‘可恶,我为什么忘记在敲门前先去买一货柜的食物?’她喃喃自语。
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只要她一踏出这扇门,他铁定会迅速上锁。
她捂着沉重的脑袋,懊恼地苦苦思索着该怎么解开这僵局才好。又饿又累,想睡又想吃,她忽然深深体会到龙床不如狗窝的道理。
当然啦,她家绝对不是狗窝,他这间小木屋也称不上龙床,但换作是平常,她早就窝在舒服的屋里大啖外送火锅了,还有鼎x丰的蟹肉小笼包,京x尹的驴打滚和豌豆黄加一加也是顶不错的一餐,福华酒店的五星级欧式自助餐也很好吃
‘咕’她的肚子叫得分外响亮。
盛着一盘香喷喷的炖牛肉和薯泥走回客厅的温言声,一点也不同情她,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兴致。
留下她过夜,已经违反他的原则了,他不想因一时心软惹来更大的麻烦,再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就算饿个一天一夜也与人无尤。
温言声捧着冒着阵阵香气的炖牛肉薯泥,佣懒地坐入沙发,开始津津有味地吃将起来。
哼,他一定是故意的。
青青摸着饿到发疼的肚子,埋怨地瞪了他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着迷地注视着他舀起大匙油亮的炖牛肉,放入那性感的双唇里,透过雪白整齐的牙齿咀嚼。
一时之间,她竞不知道强烈吸引自己的是牛肉还是他本身?
也许她悄悄地吞了口泛褴的唾液他还比牛肉更胜两三筹吧!
青青叹了一口气。他长得这么英伟性感,真是引人犯罪,幸亏她对于男色纯属欣赏,一点都没有勇气真的对人家怎样,否则屋外风雪交加,屋内春色无边就更像电影了。
‘你发什么呆?饿晕了?’他微挑浓眉看着她。
‘谁教有人不尽地主之谊,狠心眼看孤女落难。’她低声咕哝。
她现在稍微能体会到有钱也买不到快乐的心情了,呜呜,亏她的皮夹里塞满旅行支票、美金、欧元与冰岛币,却连根热狗都买不到。
‘不速之客没有抱怨的权利。’温言声好整以暇地吃完最后一口薯泥牛肉。‘嗯,我炖的牛肉还真香。’
她几乎要呻吟出声,‘不要再说下去了。’
温言声被她的神态逗笑了,黑眸熠熠闪动着一丝趣意。‘好吧,我并非那么不近人情,你可以用我的厨房,但不能碰我的冰箱。’
她可以煮咖啡、泡可可,努力捱过这一个晚上,但别想他会大方地贡献食物只要冰箱门一开,只怕这个女人会干脆赖在这儿吃光他的存粮,还不断在他耳边疲劳轰炸。
养饱敌人好跟自己过不去?他还没有宽容大量到这种程度。
‘一言为定。’青青眼睛亮了起来,深伯他反悔地急忙抓过背包,拿出了一杯鲜虾口味的速食杯面。‘耶!耶!幸好我记得带泡面。’
这杯泡面只要滚水冲下去,只要三分钟就可以救她一命。
泡面万岁!
青青疲惫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地抱着泡面往厨房跑去,在经过他的身边时,本能地停下脚步,想也不想地接过他手上的盘子。
‘你’他微微一愕。
‘我顺便帮你洗一洗,洗碗我在行。’
温言声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哼着歌、愉悦地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
难道她不痛恨他吗?在他如此粗鲁不文又冷漠无情地对待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