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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如葱的十指在键盘上疾速敲打,交织成无趣的单调声响。金禧努力地撑开沉重眼皮,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嘴里还念念有辞。
在打出最后一个句号后,她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延误了一个月的稿子,终于在自己夙夜匪懈、不眠不休的努力下终告完成。
除了上厕所、泡面、煮咖啡及小睡片刻外,其余时间金禧全坐在计算机前,把她的青春奉献给文字。
虽然杂志专栏所需的篇幅不若小说动辄十几万字,可是连赶三、四篇也是件非常累人的差事。
写文章不单单只是打打字那么轻松了事,而是必须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完整准确的表达出想法,那才是最令人伤脑筋之处。
若非真的对写作抱持着浓厚的兴趣与使命感,一般人很难忍受长期的寂寞,尤其遇到瓶颈而脑袋空空、挤不出只字词组时,除了自立自强,想办法突破外,没人能帮得上忙。
写作,是长远且孤独的行业。
这是她从事创作四年来最深切的感慨。当然,也有值得高兴满足的地方当作品获得读者的肯定与喜爱,同时市场反应也不错时,一切的辛苦与煎熬也都有了回报,这是身为创作者最大的安慰。
“终于”金禧露出虚弱的微笑,把文章mail到杂志社的信箱后,她才真正结东几天以来的折腾。
“累死了”她伸了个大懒腰,舒展僵硬的筋骨,腰背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她拧起秀眉,无奈的慨叹:“唉,年纪大了,老了”
“才”二十七岁,她却觉得自己像个五十岁的欧巴桑,动不动就全身酸痛、挺不直腰杆。
完稿的愉悦冲淡身体不适感,金禧关掉计算机,打算好好犒赏自己一番。
金禧计划先叫份日式料理外卖填饱空荡荡的胃,弥补近日来只吃泡面充饥的可怜生活,再好好泡个精油澡,然后睡个好觉。
离开坐了十几个钟头的椅子,金禧踏出窝了好些天的房间,先踱到厨房打开冰箱倒了杯冰红茶,再端到客厅打开电视,退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啊”下一秒,她马上弹起身,发出惊呼。慌忙的往后一看,金禧的心跳差点停止。“你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就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她急急忙忙别开眼,爆红的脸宛若熟透的西红柿。
“我洗完澡后就在这里了。”靳仁撑起上半身,语气和姿势同样佣懒诱人。
“为什么不回房间、不穿上衣服?”她语带责备,缺乏睡眠的脑袋中仍停留着他光陈精瘦的胸膛画面
“这样比较凉快。”他倒是一脸无辜,答得理所当然。
听到他的解释,金禧一时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超过三十度高温的天候,他的房间又没有安装冷气,也难怪他待不住;再说裸露上半身对男人而言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是自己太大惊小敝了
金禧全然不习惯向来只有自己的空间,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一个帅过头、她无力抵抗的年轻男人。
她搞不清楚他的存在,究竟是为冷清的屋子增添人气、还是给她添加困扰?只要他在家,她就会像个心脏病患者,心跳失去准则,随时都有可能休克。
“你终于肯跟我讲话了。”靳仁突然转移话题,性感的眼唇泄露着笑意。“这样表示不生我的气了?”
前几天早上,他为了赴母亲的午餐约会不声不响就离开。隔天她见到他就摆出一副晚娘面孔,对他不理不睬、也不响应他的话,完全当透明人看待。
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她正在气头上,依她对自己如此冷淡的态度判断,应该就是针对他没错。
真没想到,她居然表现得如此认真。尤其那赌气的方式和表情,好像他是她约会到一半突然落跑的情人,惹得她如此不开心。
在他的认知里,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但他也不忘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提醒自己。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寄人篱下的落魄穷小子角色,千万不能露了馅。
“我干嘛要生你的气?”金禧不以为然的反问,不诚实的说着违心之论。
她明明就一直耿耿于怀但她更气自己彷若着魔般,将他的一举一动、一行全都放在心上。
她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不由自主的无助感,偏偏又无法控制对他与日俱增的好感。
那爱慕的感觉,从第一眼见到他起便如影随形地缠着她,勒住她的心头,教她难以喘息。
金禧不明白,她到底恋上他哪一点?抢眼的外表?如宝石般的熠熠黑眸?耀眼的笑容?还是他散发的自信风采及举手投足间的不凡气势?
她很困惑不管怎么看,这男人都不像是该以男公关为业、必须为钱奔波苦恼的青年,反倒比较像有钱人家的少爷。
但转念一想,有人天生就具有明星架势,那是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和家世背景无关。
如果他愿意,以他优异的外在条件,绝对能在演艺圈红透半边天,闯出一席之吔。
据她所知,倘若能受到瞩目,财源自然滚滚而来,月入数百万都不是问题。
但除了拥有吸引众人目光的条件之外,机运也是相当重要的。
“是吗?”靳仁哂笑道。“那是我误会啰?”
金禧觉得他话中有话、意有所指,还是她太敏感了?“当然,你想太多了。”她死鸭子嘴硬的摆出高姿态。
天晓得,想太多的人是她自己
他倏地起身,绕到她面前,将她酡红的脸蛋纳入眼底,忍不住戏谵说道:“脸这么红,很热吗?”
他靠得很近,金禧仿佛可以感觉到他肌肤的温度。沐浴饼后的清香猛地钻进她鼻腔,夺去她的呼吸,令她产生片刻晕眩。
威力太太强大了!她老人家禁不起这样的刺激。
靳仁伸手夺过她手中盛满红茶的玻璃杯,毫不客气地畅饮起来。冰凉顺口的微甜液体滑过喉咙,稍稍消解了难耐的暑气。
“很好喝,哪个牌子的红茶?”他信口问道。嗜吃甜食的他,其实觉得味道淡了点。
“金禧牌。”她绷着睑回答,不着痕迹地往后移了一大步,却为他的赞美而暗自窃喜。
真的很好喝吗?从来就没人告诉过她。
“想不到你还挺贤慧的。”他讪笑。
偷偷打量他俊美的五官,金禧分辨不出他的话有几分真心。还是,说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是他的职业病,并没有特别意义?
一思及此,她攀升的情绪陡地荡回原点。
吼呦!她干什么满脑子都想着他!不断分析他的话、揣测他的行为,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的。
见她垮下脸,靳仁不难发觉她心情的转变,遂俯下头凑近她,凝视她的双眸试探道:“生气了?不过就是一杯红茶,我再倒给你。”
再三公分,他挺直的鼻就要碰到她的。
“不必了!”金禧飞快抢走见底的杯子,急惊风似的逃离现场,动作之快,应该可以打破她个人跑百米的记录。
她明明是受不了他的魅力才落荒而逃的,靳仁却认定她怒气未消,连跟他讲一句话都嫌多余。
他看似精明,某些方面却很钝感或者,他根本打从心底不在乎,也就毋需费心思考、解读。
重要的是,他现在肚子很饿,饿到没力气想太多
气呼呼的躲回房间,金禧缩在被窝里,抱头斥责自己败战而逃的肉脚行径。
每回与他接触过后,她的心就像被两极化的感受紧紧拉扯着,亢奋与满足后换来更大的消沉和空虚。
她像只生嫩无措的羔羊,仅能东手无策的任凭宰割,毫无反击能力。
她知道自己很糟糕,嘴里嚷着遇不到心动的对象,可一旦出现了,她反而瞻怯懦弱得不敢面对、不敢姻一承。
对她而言,开启一段恋情要比结束还困难。她在专栏里以专家口吻鼓励女性主动出击、追求真爱,然而自己却做不到。
算了,自责也无济于事,总之往后尽量小心痹篇与他碰头,来个眼不见为净,如果不小心撞见,能闪则闪。
“唉”金禧沮丧的喟叹。这里是她的家耶!为什么她得畏首畏尾的,反倒是他大摇大摆、来去自如?!
“啊金禧你这个大笨蛋!”她将脸埋进枕头嘶喊,纡解快爆炸的怨念。
啾啾啾
棉被下的娇小身躯蠕动了下,接着猛地翻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金禧便朝大门方向狂奔。在经过客厅时,果然看见靳仁还裸着上身,悠哉的躺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砚。
啾啾啾
门铃又响了,听在她耳里恍若催命魔音。
“你快点回房间。”金禧催赶着。
“为什么?”靳仁不为所动,俊美的脸孔写着不解。
还问为什么?!“我有朋友来,你在这里很不方便。”她的视线四处游移,尽量避免触及他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
“我不会打搅你们。”他扬唇浅笑,答案很白目。“而且房间很热。”又很欠扁的补充一句。
金禧紊乱的思绪快要打结。“明天我会请人替你安装冷气。”爽快的允诺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靳仁克制住大笑的冲动,他弹了弹手指。“成交。”轻快的语调和她暴躁的声音完全呈强烈对比。
她这个大白痴!这下真是损失惨重了。金禧很想捣着脸哀号。“待会儿你绝对不可以踏出房门一步!”她不放心的再一次警告。
“如果内急怎么办?”他一脸无辜的提出疑问。
“憋住!”金禧眼神飘荡,极力不去看他。“快点进去。”这男人或说男孩,总是轻而易举就害她死掉千万个脑细胞。
“你还真狠。”他蹙起有型的浓眉,不赞同的觑住她。
啾啾啾
“金禧!你睡死啦!快点给本小姐开门,不然我可要找锁匠来撬开门了。”
气势万钧的高八度威胁透过门板阵阵传来,威力丝毫不减。
金禧无力地垮下肩头,干脆耗在原地,懒得再应付。
靳仁瞥了她疲倦黯淡的脸蛋一眼,决定不再逗她,不发一语便转身回房。
“呼”他的配合让金禧吁了一口长气,但她还是提心吊胆。
吵死人不偿命的电铃声持续响着,贯穿她的耳膜,如同怪兽的尖锐嘶吼。一定会被田美念到惨死。金禧做好必死的心理准备,前去开门。
田美就像一头被放出笼的母狮,埋怨的话劈哩啪啦兜头浇下。金禧闭起眼,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你在搞什么?那么久才来开门。”田美噘嘴睨着她,脾气已经缓和。
“我我刚刚在洗澡咩!”金禧胡乱搪塞。
“是吗?”田美打量她一头乱发和泛油的鼻头,狐疑地道。
好友犀利的目光让她开始心虚,忙不迭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跑来?”
“刚刚,我好像听到你在跟谁说话?”田美不答反问,眼睛还在四处瞄。
她猛然一惊,音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度。“没有啊!你听错了吧?是电视的声音啦!”语翠,她还刻意让开,让好友看见屏幕上的画面。
“他们讲的明明是日语。”田美撇唇道。
一句话又狠狠刺向她的心脏,金禧已经快要阵亡。“不是咧!你听错了。”她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那不是重点。”田美放弃争辩,直接导入主题。“快点,快去换衣服。”她一边推着金禧一边走回房间。
“这次又要去哪?”金禧心中又浮起不好的预感。
要不是被田美硬拖去lionheart光顾,她也不会处于现在骑虎难下的困境。还跟自己倾慕的对象“同居”这真是莫大的挑战与折磨。
“去晶皇饭店。”田美伸手抹了她的脸一把,指腹上滑溜溜的触感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宛若严格的妈妈继续叨念道:“你真的洗过澡了?”
“嗯啊”金禧支支吾吾的,不敢正面回答。
“给你十分钟时间洗脸换衣服。”田美帮忙拣选能登大雅之堂的外出服。最后在衣柜黑暗的角落,她发现一袭湖水绿的细肩带洋装,当季流行的色彩以及柔美的材质和剪裁,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丫头何时偷买的高档货?”田美爱不释手地抚摩着这高级布料,俏丽的睑上露出赞赏神情。趁着等待的空档,她陆陆续续从衣橱里搜出好几件女人味十足的衣物,这教她瞠目结舌。
这女人老是穿t恤、牛仔裤,却把漂亮的衣服摆在柜子里当摆饰,实在有够猪头!
突然,田美忆起多年前,恋爱中的好友模样。
那时的金禧,打扮起来娇美得体,宛若一朵绽放的花。曾几何时,她已悄悄退回自己的硬壳里,连带放弃美丽的权利?
几段在外人看来根本不算恋爱的爱情告吹,就让她完全怯步了?
从好友文章的字里行间不难察觉,她还是向往美好爱情的,只是将自己的心困住了,迟迟不愿敞开心胸,让人进驻。
她把过剩的感情投射在文字、小说中,藉由角色传达她的感性、她的渴盼。
就是因为太了解她,所以只要有机会,田美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强迫性带她出门,免得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在屋中凋谢枯萎。
不到十分钟时间,金禧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战斗澡,裹着浴巾出来,赫然打断田美远扬的思绪。
“喏!穿这件。”她把洋装递给好友。
“你说要去饭店,干嘛?”金禧不敢有异议的接过柔软布料,背对着好友,偷偷摸摸拿了份干净的内衣裤,再度关进浴室换装。
这一次,她只花了三分钟就大功告成。
田美二话不说就动手梳理她的发,幸好之前曾砸大钱请名设计师弄了个适合她又好整理的发型,只要用造型胶抓一抓,头发马上变得fashion有型。
被命令擦保养品的金禧一边朝脸上拍打化妆水,一边忙着向好友追问。“你还没说去饭店的目的。”
“参加同学会。”田美望着镜子,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怔楞了下,金禧迟疑地道:“什么同学会?”为什么她都没收到通知?
“专科同学会啊!”田美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这都市原始人,一次都没出席过,人家早就懒得联络你了。”
“喔!”金禧为之语窒。
记忆中,她似乎只有五专毕业后第一年参加过,之后忘了是哪些理由而缺席。两、三次不出现,就逐渐被人遗忘。
“为什么忽然要我去?”金禧发出质疑,以前都没人勉强过她的啊?
“反正你也交稿了,就当是出去透透气。”田美话语中明显的避重就轻。
“是这样吗?”好不容易逮到她不寻常的反应,金禧瞇起眼质问。
“废话!”田美敛起犹疑的神色,倨傲地仰起下巴低斥。“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我还以为你想见见初恋情人”金禧喃喃自语。“想看他这回带来的女伴有没有比你好。”
她的音量不大,却刚好让正在帮她上妆的田美听得一清二楚。
“你!”田美张大杏眸,恶狠狠的瞪住她。“他带的女伴好不好关我屁事?”她没好气的说着粗话。
察觉田美上妆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那气愤模样证明自己确实踩到地雷。金禧抿唇,不敢笑得太明目张瞻,否则难保待会儿不会被化成大花脸。
两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一阵,直到上妆完毕,隔壁房却传出类似乐器发出的铮铮声响,引起田美的关切。
“什么声音?”
闻声金禧全身僵硬、血液凝固、心跳差点停止跃动。“有、有吗?我什么都没听见啊!”这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
“那么大声你还没听见?隔壁房有人?”田美声调凌厉的追问,还准备动身前往一探虚实。
“没!没有啦!”金禧慌张的拉住她。“同学会几点钟开始?再不出门会不会来不及?”
“很可疑喔”田美拉长尾音,觉得金禧突然变积极的态度有异。
两个女人于是展开一场你拉我扯的拉锯战,幼稚的行为简直和小学生没两样。
“快出门啦,我肚子好饿。”金禧死命的拖住她,直接化被动为主动,反过来不断催促。
“给我从实招来,谁在隔壁?”田美依然不放弃的追问。
“没有啦!”一整天都没吃东西,金禧使出全身力气勾住斑她一颗头的田美,死都不让她得逞。“再不走,我就要反悔啰!”最后的威胁,希望能够奏效。
“这次先饶过你,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事瞒我,你就完蛋了!”田美配合她的步伐,嘴里却不忘恫吓。
“嗯。”金禧含糊的应了声,将一些出门必带的随身物品丢进手提包,挽着田美迅速栘向大门,连高跟凉鞋都还没穿好,就急忙的把大门关上。
呼!好险,逃过一劫。
虽然有一墙之隔,不过,如果不是隔音设备太差,就是女生音频实在太高。隔壁两个女人的对话,靳仁可是听得一字不漏,嘴角从头到尾都是上扬的。
他一直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是伸懒腰时不慎碰倒一把昂贵的吉他,扶正时拨到了弦,他只得张开手掌盖住音箱,不让余音扩散出去。
他非但不感到紧张,反而好奇他的存在是否会被别人发现。
结果当然是没有,她们出门了,热闹喳呼的空间顿时归为宁静,仅剩下他发出的无聊叹息。
看了时钟一眼,距离他到俱乐部上班的时间尚有两个小时空档,他可不想沦为一个顾家的男人。
套上白色棉t、浅色牛仔裤,腰际系上条缀有蓝色土耳其石的白色皮带。靳仁拎起白色西装外套,简单衣着更加突显他不凡的英姿。
临走前,他再从众多帽子堆中,挑出一顶白色绅士帽戴上,刻意营造一股时尚的雅痞风格。
“晶皇饭店是吧”一句低喃,靳仁露出愉快的微笑,驾着他的爱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