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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
火月暗叫一声,眼明手快地拉高裙摆,千钧一发地避开了另一幕狗吃屎的蠢样。
哇咧!真是要命的衣服!
火月蹙着眉,索性将裙摆卷到膝盖处,嘴里一边咒骂着史雷斯,一边继续爬着阶梯。一直到石阶的最顶端,她才徐缓的放下裙摆,纳闷地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前庭。
奇怪,人都到哪去了?
火月记得每次来神庙,总会碰见一些打扫的小僧唔,该不会是他们同时犯了错,一起被关进了思过室吧?她好笑地暗忖着。
神经!哪有这么巧的事?
“神官大人。”
照理说,肃静的神庙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庄严的,可不知为什么,她总莫名的觉得诡异。
她连唤了数声,却仍得不到一丝回应,一股不安的感觉顿时攫住了她。
当火月决定往他处找人时,由厅堂暗处传出的低沉男声让她愕然地顿住了脚步。
“小姑娘请留步!”
她惊愕地回过头,恰好看见唤她的人离开了阴暗处,向前迈了一步。
“神官大人?”火月惊讶地朝桑克斯走去。“你刚刚就在这里吗?”
桑克斯并没说话,一对黑眸莫测高深地锁着向他走来的火月。
“你应该有听见我的呼唤吧?我在找你呢!”桑克斯的沉默令火月微蹙起眉头。
“我听见了,而且”桑克斯紧抿的唇徐缓地拉出笑容。“我也正好有事找你,小姑娘。”
桑克斯嘴角阴森的微笑以及他口中的“小姑娘”三字,令火月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你找我?”火月直觉桑克斯有些不对劲,于是,她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是的。”桑克斯嘴上虽然笑着,但他的两眼却没有任何笑意。“你还记得这个吗?”
桑克斯微笑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将之递到火月面前。
“还记得这枚徽章吗?”
金色三头蛇?前所未有的震惊击中了火月。“是你?”原来当年那个男子就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她再熟悉不过的神官大人?
“很好!看来,你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桑克斯微扬着眉,两眼有着与他身上白净纯洁的长袍全然不同的邪恶笑意。“而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小姑娘。”
说话的同时,桑克斯又往前跨了一步,并且用握着徽章那只手的拇指,让手中的徽章发出声响。
“你啊!”火月气愤得正想开口骂人,但“!”的一声清脆声响,却令她急促地倒抽了口气,脑子仿佛被炸了开来似的刺痛!
强烈的晕眩感让火月承受不住地两腿一软。“停止该死!你住手!”
不断逼近的清脆响声就像是在她身上不停炸开的小炸弹,火月不知道桑克斯当年居然借着这枚徽章对当时满怀感激的她下了咒语!
这一声声催命似的铃声,便是将她从沉睡中摇醒的主要关键。
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救她?谁来停止这一切啊?
火月紧抱着仿佛快裂开的头,痛苦地将颤抖的身子缩成一团,感觉自己就要晕厥过去
“杀了那个会亲密的在你耳边唤你‘小月儿’的男人!我要你亲手杀了他!”
火月倏地睁开眼,只见她妖魅似的瞳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接着两眼一闭,陷入了无穷无际的黑暗里
桑克斯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她苍白绝丽的容颜,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无疑地,史雷斯已爱上了她!
他等待已久的这天终于到来了!炳!他要姓史的同样也死在自己所爱的女人手上!
“小姐?”
奇怪?怎么还是没反应?
小琳皱了皱眉,干脆将她可爱的小脸凑到火月眼前。
“小姐!”小琳用力一吼。呵!终于有反应了,耶!
啊!好痛喔!小琳无限委屈地揉着自己被敲疼的脑袋瓜。
活该!火月轻拢着月眉,依旧不语的赏了她一记白眼。
这下小琳不禁要抗议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啊!小姐,你自从让神官大人派人送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人家刚才连续叫了你好几声,可就是不见你有任何回应啊!”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姐,该不会是你那一摔,摔出了什么后遗症吧?”
听小琳这么一说,火月反射性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这就是她觉得脑袋怪怪的原因吗?
“桑克斯说他是在神庙石阶旁的草丛里发现我的?”
“嗯!神官大人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小姐你会晕过去,可能是在摔下去时,头部不小心撞到了坚硬的东西,所以才会昏迷不醒,不过小姐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我想,我也许是被自己的裙摆绊倒了。”火月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
她蓦地站起身,转身便往大门走。
“小姐,你要去哪?”小琳被火月的举止吓了一大跳,急忙追了上去。
“我我要去找大王!”火月总觉得有事情必须告诉他,而且似乎非常的急迫!
“不必了。”
低沉性感的男声突然响起,史雷斯健壮英挺的身子紧跟着便出现在火月的眼前。
“下去吧!”他对小琳说了一句,随后只手撩起内室的薄幔,优雅地踱向火月身前。
“怎么了?听说你在前往神庙的途中出了意外?”他用半是玩笑、半是关心的语气说着,一手轻轻的揉着她的额际,举止间充满了少见的温柔。“还痛吗?”
她摇摇头,猝然握住他的手。“我”她眼中莫名的出现了慌张。
“嗯?”他略感讶异地看了被她紧紧抓住的手一眼。
“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什么事什么事“就是就是”该死!为什么自己就是记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事?
前所未有的无助感困住了火月,她不禁急得红了眼眶。
“别急,我先扶你回床上躺下,你再慢慢地告诉我。”火月一反常态的莫名举止让史雷斯微感忧心地轻蹙起眉头。
听说她摔下去时撞到了头唔,该不会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史雷斯眉一皱,感觉自己坐到了个硬硬的东西,他探手往臀下的棉被抓去。
赤月刀?
瞧见这把再熟悉不过的罕见珍贵短刀,史雷斯并没有太多的讶异,因为他知道火月从小便喜欢抱着刀剑一起睡觉。他还记得,这无法无天的丫头总喜欢将偷来的剑藏到床底下呢!
史雷斯唇角轻轻一扯,将刀随手搁置在床头,起身为她做了一件他生平第一次做的事——为她倒了杯茶。
火月只轻啜了一小口,两眼随即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眼眶里翻滚着泪水。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仿佛就不曾离开过他脸上史雷斯注意到了这点。
“唉!真教人担心我去唤御医来,好吗?”
“不好!”见他作势要起身离开她,她心一慌,想也不想的便扑进他的怀里,犹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般的牢牢抱着他的腰际。
“火月?”他惊讶地任她抱着自己,徐缓拢紧的眉头显露出他对她的担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慌乱的在他胸前摇着头。“我知道我一定有话要对你说,可是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地成串流下她珠圆玉润的脸颊。“你别走!如果你走了,我又突然想起来了怎么办?这样我一定又会忘记了”
她恐慌不安的细碎哽咽声敲痛了史雷斯强硬的心,以前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这么心慌意乱。“好、好!我不走!我陪你!等一下你想起来的话,就可以马上告诉我了,好不好?”
火月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眸,咬着唇点点头,又将脸埋进了史雷斯的胸前。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史雷斯有关系,所以她一定要想起来那是什么事!火月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但是,为什么每当她似乎可以抓住某些东西的时候,她的头就像要裂开似的痛了起来?
就这样,在几次头痛得几乎要爆开来的折磨下,疲惫感不知不觉的笼罩上她的眼,她不安地挣扎着,试图抗拒。
“困了吗?”发现她正用那对几乎要合上的泪眸望着自己,他不禁怜爱地在她额际印下一吻。“睡吧!”
“别别走!我会记起来的”在睡魔夺去她的神志之际,她仍挣扎地低喃着。
“好,我不走。”
他温柔的在她闭起的眼皮印了一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向来坚强、勇敢、果决的小月儿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她的表情看来是那么地恐慌?
史雷斯眸光微敛,表情严厉地轻蹙起眉头。也许他该找桑克斯谈谈,毕竟人是他送回来的。
他决定等怀里的泪人儿熟睡之后,再找桑克斯问个清楚。但他没想到,即使在睡梦中,她的手仍紧抓着自己,只要他稍稍移动,她下意识的又会往他怀里钻进一分,这迫使他不得不打消离开的念头。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刻意压低的男性嗓音不断地在她耳际催促着她。
“不要啊!”当火月看见那把刀毫不迟疑地刺进她再熟悉不过的人的胸口时,她的心仿佛也在那一瞬间被撕裂了开来,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
不知在何时也跟着沉沉睡去的史雷斯,被火月凄惨的哭喊声吓得惊醒过来。
“嘘醒醒只是做噩梦罢了!”
耳际熟悉的男声让火月倏地睁开眼睛。“呜雷斯”发现教她心神俱灭的男人无恙地抱着自己,她情不自禁的抱紧了他,心有余悸地哭喊着。“天啊我竟然看见你倒在血泊当中啊!雷斯”
呵!雷斯?这倔强的丫头可终于愿意叫出口了!不过,他真不愿意是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她看起来似乎真的被吓坏了。
“傻丫头,那不过是噩梦罢了!”他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在听见“倒在血泊中”时,两道剑眉不由得拢起。
莫非是他“死劫”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而造成她心里的压力?
这个可能性令史雷斯不禁懊恼地在心中咒骂了声,他双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脊,嘴唇贴着她的耳畔,温柔地说道:“你啊!这几年的泪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来得多,这要是让其他人瞧见了,你这一世英名岂不毁了?人家说怀孕的女人最容易多愁善感,怎么你也”
史雷斯的话声忽然一顿,眸光闪烁地略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告诉我,你‘那个’有准时来吗?”他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明眸盛满了两潭柔水。
火月怔愣了一下,在明白史雷斯所谓的“那个”是什么后,她立刻羞红了双颊,泪水也停止了。
她想了想,迟疑地点点头。其实她的“那个”从来没有准时过,不过,一个大男人问她这种事,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耶!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话?
难不成他以为以为
火月的粉颜霎时艳若红霞!
噩梦和不安暂时都滚到一旁去吧!此时此刻,她若不先弄清楚一件事,她就不叫火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了孩子,你会不会叫我打掉?”
“如果我的回答是‘会’,你是不是会指着我鼻子说:‘从今天起,你这辈子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
喝!他怎么知道?而且,还一字不差呢!火月吃惊的瞠大了美眸。
那一对淌着珠泪的美眸,闪闪发亮、晶莹剔透得像璀璨的红宝石,史雷斯不禁又看得痴了,他怀疑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爱上她?
史雷斯讶异地怔了一下,但他俊美的五官瞬间又化为一潭柔水。
是的!如果要他爱一个人,那个人绝对是从小就像个牛皮糖似的黏在他后头,嚷着要他教她魔法的小月儿!
只是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呵!不会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她当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甚至肮脏得只看得见一双眼滴溜溜的打着转
一双眼?
呵!原来自己真是被她的一双美眸给掳了心啊!
“不会。”他捧着她微露不安的美颜,黑眸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深情。
火月的心跳不禁加速起来。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眼神看她?蓦地,一种她从未奢求过的想法在她心中形成,令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一双眼璀璨得犹如北极星般闪耀。
她感觉到他的唇贴上了自己。“我会像疼他母亲一样地疼爱他。”他充满占有欲的吻着她。“而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它将让你完全忘了噩梦所带来的不愉快记忆。”
我会像疼他母亲一样地疼爱他仍处于震惊之中的火月,模模糊糊的听见了丝帛被撕裂的声音,她不由得蹙起了眉。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粗鲁?虽然她并不介意这些漂亮的衣物被如此的对待,不过
她情不自禁的弓身抱着他的头,一反被动地与他的灵舌嬉戏,与他狂热的纠缠着。
在他的调教下变得十分敏感的她,炽热的**很快的就被点燃。“唔,雷斯”唇与舌的纠缠已经无法满足她,她娇喘地捧起他迷乱的俊容。
“吻吻它”她情难自禁地扭动着娇躯。
“只是‘吻’而已吗?”她难得主动的热情令他兴起了作弄她的念头,他故意有意无意地以唇碰触她硬挺的蓓蕾,却不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突地睁开一对充满**的眼眸,无法相信这男人竟敢如此对待自己!“你——”瞬间,火月的低吼蓦然变成尖锐的轻喊。“哦!你真该死!”
“呵!天晓得,天底下最不希望我死的,就是你这个老是言行不一的可爱女人了。”他掀起了她的裙摆,开始了激烈的欢爱。“是不是?小月儿!”
“小月儿”三个字,就像一把钥匙终于找对了钥匙孔般,开启了致命的杀机。
火月被激烈欢愉折磨得虚弱不堪的身子蓦然一僵,她睁开了双眼,右手下意识的握住了那冷硬的赤月刀。
在连续几番冲刺后,史雷斯察觉到身下的娇躯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并未如期待的听见她以往如猫似的甜美诱人的娇弱低喘。
他不禁停下了动作,抬起上半身问道:“怎么——唔”史雷斯的话还来不及说完,瞬间已转成了痛苦的呻吟,他赫然惊见那把刺向自己的刀刃,却来不及阻止它刺入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
他惊愕地对上她的眼,而就在这一瞬间,赤月刀已在火月毫不迟疑的一个使力之下,贯穿了他的背。
一股血腥味直冲史雷斯的鼻间,一口鲜血如泉般的喷向火月那对充满嗜血凶光的红瞳,也染红了她木然苍白的容颜。
杀了他!杀了他!脑海里不断催促的追杀令让火月迅速的将刀一抽,一道血柱瞬间洒满了她的上半身,也染红了她胸前美丽的红色月牙胎记。
她再次举刀,这次她的目标则是对准了那优雅的颈背。
火月感觉到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但此刻的她就像被人操纵的木偶,她将刀口狠狠的对准了自己矢誓要保护的人身上,准备给予致命的一击,以完成自己的使命。
“你当真那么无情?”按着那几乎将他身体撕成两半的伤口,史雷斯无法置信地怒吼一句,右掌猝不及防的击出——
衣衫不整的火月被打飞出了床榻外,赤月刀震落在床脚下,而史雷斯也在这搏命的一击后,气虚地又喷了一大口血水。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如此对待他?为什么要在他好不容易又有了可以信任一个人的勇气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
一句句、一声声的为什么,都化为一声悲愤的咆哮——“艾蒙!”
史雷斯两眼一翻,再也没力气用史家的魔法为自己止住鲜血狂流的伤势。
一直守在外头的艾蒙闻声,急急忙忙的冲进寝宫内室,立即看见史雷斯倒卧在血泊中的骇人的一幕!
“来人啊!快传御医!”艾蒙迅速的冲出内室,惊慌地扯着喉咙怒声咆哮着“赶快将所有的御医找来!快!快找御医!快”
顷刻间,狩月宫里的御医、侍女、侍卫们皆乱成了一团,这些忙着为大王止血的一大群人,打从一开始便没注意到那撞晕在内室一角的身影。
但艾蒙却注意到了,打从他召来御医后,他阴鸷凶猛的眸光就未离开过那浑身浴血、缩在角落的人影。
好痛!火月下意识的伸手探向后脑勺,一阵扑鼻而来的浓浓血腥味让她霍地睁开了双眼。
为什么她的身上都是血?
火月瞪着一身是血的自己,惊骇的倒抽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啊!”火詌uo等坏赝蚰羌负跖ざ纤滞蟮哪腥恕?br />
“艾艾蒙?”
“那句话正是我要问你的!说!为什么这么做?”
火月一愣。“做做什么?”艾蒙那对恨不得将她撕裂的眸光令她不由得背脊泛冷,因为她突然记起,就在不久前,她跟史雷斯还在床上她忍不住低头又看了染得血红的衣裳一眼,某种念头逐渐在她脑海中形成。
“为为什么我的身上都是血?”她的耳畔净是慌乱嘈杂的吆喝声,她想探头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发觉自己没有那股勇气。
艾蒙咬牙切齿地对她抛下一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完全忘了你刚刚杀了人?”可恶!他真想一掌劈死这个忘恩负义的蛇蝎女人!
一抹痛楚倏然掠过火月的眼底,她相信她的手腕被折断了,但是,此时此刻,她根本无暇在乎这一切。
“我我杀了谁?”不!不可能的!她身上的血不可能是他的!不要不要是他不要她的泪一滴又一滴的滚落。
“铿!”的一声,火月透过朦胧的视线,看见那把染血的赤月刀被丢到她眼前,仿佛有人在她心上划上了一刀般,令她的脸庞痛得瞬间失去了血色。
“你用大王赏赐给你的这把赤月刀,又狠又准的在他胸口挖了个窟窿!”艾蒙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还在他面前装傻!“你最好祈求大王能平安无事!否则,你的下场绝不会只有一个‘死’字这么简单!来人——”
艾蒙正准备唤来侍卫,岂料床畔御医们忽起的惊叫声,令他心跳猛地一窒,他马上又折回床畔。
她杀了他!她竟然杀了他!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问题就像一颗颗小炸弹般,在火月饱受震撼的脑中炸了开来!
火月受不了的抱头低泣起来,片段的回忆就像泉涌般,瞬间涌进了她发胀的脑子里。
她想起了神庙、想起了诡异的徽章、想起了一阵痛彻心扉的低鸣倏地由抱着头的火月的嘴角逸出。
她想起桑克斯对她所做的一切!
嗜血的凶光再次跃进了火月的双瞳,诡谲得像野兽正准备撕裂猎物般的教人寒毛直竖。
她绝不原谅他!
火月仰天一阵悲愤长啸,用未受伤的一手拾起那把沾染满她心爱男人鲜血的赤月刀。
寝宫里,没有人注意到那犹如野兽受伤般凄厉的嘶吼,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浑身浴血的身影如红色鬼魅般的飘出了狩月宫外。
就在同一晚,汉他——荒域人民所敬仰的这座百年历史神庙,竟在凌晨时分莫名地由后方窜起熊熊烈火,烈火在风势的助长下一发不可收拾,神圣的建筑在众人抢救不及的情况下遭大火吞噬,在一夕之间成了一座废墟。
时光匆匆流逝,距离神庙的那场大火,如今也过了半年有余。
也许是史雷斯命不该绝吧!在御医们不眠不休、疲于奔命的照料之下,他硬是挣脱了死神的桎梏,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在遇刺后的第十天,他终于苏醒了过来,并在近两个月的休养后跨下了床榻。
既然一条命好不容易捡了回来,他当然要抓回凶手,好好地严刑拷打一番!
只是,史雷斯没想到自己派出去的净是一些酒囊饭桶,没有一个人带回来的消息是令他满意的,这迫使他不得不在众家长老们气急败坏的反对声浪下,仍坚决亲自出宫逮人去。
他尔多——隶属于荒域国土,同时也毗临着邻国“光之界”北方边界赛那斯森林的山谷。
此时,明月正当空。
就在山谷一处隐密的山脚下,营火的熊熊焰光几乎照亮了整片山壁。
艾蒙不曾稍歇的脚步在营火四周印出了无数个脚印,在在显露出他此刻内心强烈的不安与焦躁。
该死!他怎会笨得答应让大王一人独自前往?
不行!他不能再在这里枯等了!
在心中做了决定后,艾蒙倏地拎起剑,朝他的坐骑冲去。
“你打算去哪?”
男声冷冷的从阴暗的一角响起,让正准备上马的艾蒙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落在地。
“大——”他猛地想起大王的吩咐,立刻又改口。“主人!”他欣喜的迎上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主子。“小的正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呢!因为此刻早已远超过主人和属下约定的时间您是不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说着说着,艾蒙的眼眸下意识的落向史雷斯的心口。
“若我说,那是因为我在森林中不小心迷了路呢?”
史雷斯拉下兜帽,将爱驹的缰绳丢给一路上不时给他过多关心的艾蒙,适时打断了他同样过分关怀的眼神。
天晓得,当他决定亲自出宫逮人的时候,他这个忠心不二的贴身下属,是所有人之中反对得最大声的!而一路上,艾蒙确实也十分尽职地努力在扮演着“奶妈”的角色!
迷路?艾蒙不禁一愣。呵!大王真爱说笑!
艾蒙拴好了马,立刻迫不及待地紧跟着史雷斯的身后而去。
“主人,恕属下斗胆一问,不知主人是赴何人之约?”天晓得,一分钟前,他还发誓非把这个人揪出来杀他个千万刀不可!因为这个人竟拐走了他病体初愈的主子的心!
史雷斯在清澈的小溪边卸下戴了一整天的面具。由于这次离开王城是件极隐密的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也为了不让不肖分子有机可趁,一路上,史雷斯一直靠这个银色面具来掩护身份。
他掬起清水洗洗紧绷的脸,才起身接过艾蒙递来的干净手巾,有条不紊的道:“还记得那个在我不慎失足跌落悬崖之际,适时拉了我一把的男人吗?”
他当然记得!若不是那个冒失的男人和一群猎犬突然冲出来,吓着了大王的坐骑,大王又怎会被甩出马背,演出那险些教他肝肠寸断的一幕?
“不过,后来我们三人惨遭一群野猪围攻时,是主人的魔法替他和咱们解了围。”所以算是扯平了!
“是的,本来是不再欠他什么的但是,七天前,他却突然出现在我们停歇数天的小酒馆前,请求借助我的魔法,去解救一位因使用魔法救人而令自己身陷险境的女人。”
咦?难不成这表示——“火月会魔法?”艾蒙愣住了。
“我私下将史家的‘赤火’传授给她了。”想当初他也只是想借此转移那小丫头的注意力,却没料到她竟然有这方面的天分。
艾蒙这下更是讶异到了极点。“那么——”
“不!我当初也如你此刻所想的一般,所以我才来不及知会你,只让老板代为转告,要你七天后在这里等候”史雷斯语气一顿,深邃如子夜的黑眸掠过了一抹失望之色,望向了明亮的夜空。“可惜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救的那个女人只是碰巧也会魔法罢了。”
“主人”
“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他凝重的语气透露出多日挫折下所累积的愤怒。“艾蒙,明天我们往东走!”
往东吗?
艾蒙不由得也跟着史雷斯的视线一同锁住那一轮明月。
天晓得,这一路上,他们总是在追寻着月亮的影子。
月儿庄?
真巧!竟然也有个“月”字!
行经村庄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村口,艾蒙不禁好奇的对刻在入口参天古木上的三个字看了一眼。
进入村庄不到半刻钟,艾蒙发现他们这两个外地人的到来,在这小小的村落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对不起,我们想找一个人,请问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位陌生的女子?啊!对了,她有一头很漂亮的红发,眼睛是琥珀色的,请问”
艾蒙骑在马背上,扯着喉咙问了老半天,却无奈的发现挡住他们去路的一群人,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旁的史雷斯身上,根本就没人在听他说话!
忽地,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开口——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是不是脸伤得太难看了?所以不敢见人?”
艾蒙一听,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在他正准备开口怒斥之际,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你是不是听说我们村里的麦大夫很厉害,所以想来找他治你的丑脸?如果是的话,那你可就找对人了喔!我告诉你,麦大夫真的很厉害,半年前,他在回家的途中捡了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女人回来,我们都认为她没有救了,可麦大夫却让她活了过来!”
“你能告诉我,那个非常厉害的麦大夫住在哪里吗?我确实非常需要他的帮助。”史雷斯问得很轻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在这一瞬间跳得有多么急促。
是他的小月儿吗?为什么她会受伤?想着想着,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金发小伙子立刻举起手臂朝后一指。“麦大夫就住在那座山丘的后头!”他咧嘴一笑。“不过,他现在可能上山采药去了。”
“谢谢你,走吧!艾蒙。”
他俩驾驭着坐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往山丘的方向前进。
想知道哪一户是麦大夫的住所确实不困难,因为眼前就只有一间住家。
“主人,让我先去敲门。”
“没必要。”
艾蒙一愣,反射性的接下史雷斯抛来的缰绳。
“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并不在屋子里。”史雷斯冷着面孔,举步往一棵距离木屋不远的大树迈去。
硕大的树身后方,一缕红丝在阳光下璀璨地迎风飘扬着。
越是接近树身,史雷斯的心跳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他肯定那是令他找得发狂的小月儿!因为她那头美丽的红发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当熟悉的迷人睡容映入他的黑瞳里,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激动翻腾的情绪!
唉!为了她,他真的会减少十年寿命啊!
他看着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奇怪?她的脸怎么瘦了一大圈?脸上为什么挂着两行未干的泪痕?而且,这里的风那么大,她怎么可以在这里睡着呢?真是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史雷斯心里头虽然不断地骂着,双手却立刻解下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正欲将披风覆盖上她单薄的身子时,手背却撞到了某物。
他那打从一开始便舍不得从她削瘦的娇颜移开分毫的眸光,不经意的往下一瞄——
喝!史雷斯吃惊得差点抖落手中的披风,老天!她她怀孕了!
史雷斯望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掌心,表情十分复杂,然而这所有的感觉在紧随而来的关心与心焦之下,全化成了一股愠意。
他紧抿起双唇,温柔的抱起覆着他的披风的小女人,将她轻柔的纳入自己的怀里。
你这个叛逆成性的小女人,看你怎么跟我解释!
他冷哼一声,耐心的等候她从他怀里清醒过来。
唔好熟悉的味道啊!火月不禁发出一声嘤咛,下意识地偎向那片令她觉得安心的胸膛里。“雷斯”她不由自主地唤道,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哽咽。
“嗯!”他轻声回应着,阴郁的神情在这一声呼唤下化为一摊柔水。
她微蹙起弯弯的柳眉。为什么这个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那么真切?
“雷斯?”她不确定的又唤了一声,神志则在确切地听见自己熟悉的回应后完全清醒。
她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了!这怎么可能?
火月慌乱地从史雷斯的怀里挺起上半身,大眼里盛满恐慌与不安“雷斯?”她激动地捂住双唇。“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她自言自语了一阵,激动的握着他的手。
“你打我好吗?告诉我,这不是一场梦!”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激动地将他的大掌贴上自己的脸颊。
“你瘦得只剩皮包骨,打下去会让我的手疼。”
呃?她愣了一下。“那那你捏我好了。”
“你没什么肉,我不想白费力气。”
什么嘛!火月望着他神情疏离的俊容,顿时觉得委屈极了,霎时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地落下她的脸颊。
“我倒是有其他方法让你知道这并不是一场梦!”
咦?
就在恍惚间,她的唇瓣已被他温暖的男性双唇攫获。
他原本打算给她一个惩戒性的吻,但一碰上她的唇,他才明白自己竟是如此地想念她甜美的滋味,于是,这个吻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温柔而绵长的深吻,直到她差点为他的吻而断了气,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怎么?我的吻让你太感动了吗?”发现她的泪掉得更凶了,他故作轻松的说着,以手背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水。
火月“哇!”的一声扑进了史雷斯的怀里,两手紧紧揽紧了他的颈项。“你不该这么温柔的对我的!”她像个小女孩似的嚎啕大哭。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对你呢?”他明白她的内心饱受愧疚折磨。
“我伤了你,你应该杀了我,以牙还牙的!而不是而不是”
“没关系,我都知道了,小月儿。”他轻轻的拍抚她的背,想要止住她要命的泪水。
咦?他说什么?他说他都知道了?
她微微一僵,瞪着他。“可是我都还没讲呢!你怎么会知道?”她疑惑地皱起眉,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止住了。
“你该庆幸你在烧了神庙的时候,并没有烧了那本重要的日记。”他顿了顿“艾蒙事后在桑克斯烧毁的卧房里,不经意地在一处半毁的石壁上发现到他的日记,那里头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他一切的作为,包括他如何在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下了催眠咒语的种种。”
喝!火月的泪水这下可完全收住了。“桑克斯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感觉到压在心上的巨石突然不见了。
她三个月前辗转获知史雷斯已脱离险境,却始终提不起勇气去看他,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在杀了人之后,却说自己是无辜的凶手的!而她怎么也没想到,桑克斯竟然有写日记的习惯!
“桑克斯应该是我的皇叔,他一直觊觎着史家的王座,他认为他比我更适合坐上这个位子,而我认为他之所以能够对你施咒,也许是因为他的体内多多少少有着史家血统的缘故,不过,他的血统并不纯正,因为长久以来,只有拥有黑眸的男人才能完全拥有史家神秘的法力。”
啊!桑克斯竟然是史雷斯的皇叔?火月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个婊子养的根本不配当他的皇叔,他他简直玷污了史家高贵的血液嘛!
火月远扬的思绪被猛然勾起她下巴的大掌给拉了回来。
“告诉我,你是如何毁了神庙的?”
火月将史雷斯阴沉的表情误认为是对她毁了神庙的不悦,一阵突如其来的委屈顿时涌进她的胸口,教她难受得垂下了目光。
“我我想起了一切之后,就去神庙找桑克斯血债血还。当时我一心想杀了他,却疏忽自己右手受伤无法拿剑的事实,结果大意的被深藏不露的他在腹侧划了一刀,”她苦笑了一下“我一怒之下便用‘赤火’对付他,他被我的‘赤火’击中后,浑身浴火的不断尖叫着,冲出了他的卧室然后然后大火就就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呢?”对于她的手被折断一事,他已听艾蒙提起。
“什么然后?”她吸了吸鼻子,注意力飞到了他紧裹在衣物下的胸口。他真的完全康复了吗?她那一刀可是贯穿他的胸背啊!
“在你受了伤之后,你怎么了呢?小月儿。”
听见那声亲密的呼唤,火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我我太过伤心了,根本忘了自己腹侧挨了一刀的事。出了神庙之后,我一直魂不守舍、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不小心就失足跌进河里,失去了意识。”她叹了一口气“当我醒来时,人已在月儿庄麦大夫的屋里,本来本来我是不想活了,可是可是麦大夫说,我已有了身孕,不能再动不动就想死”
“这么说来,你曾有过想谋杀我的孩子的念头?”
“我”这个指控令火月有些不满,她用食指轻戳他的胸膛,但也细心的避开了伤口附近。“什么‘你’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啊!你不知道当时以为你已被我误杀的我有多么地伤心啊!”那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想起那段痛不欲生的漫漫长日,火月喉咙一紧,忍不住又抱着史雷斯温热、充满生命力的身躯痛哭起来。“你根本不知道人家有多么地自责和痛苦!”
“我”这受尽委屈的哭泣声听来令人柔肠寸断,原本打算惩戒她的念头顿时化为乌有。“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抱着你了吗?”此时此刻,他已没有高高在上的君王的威风,只有想尽快抚平所爱的女人汹涌泪水的心焦。
“我来带你回家了,小月儿。”她何时变得这么爱哭了?“回家做我的王后吧!”他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向她求婚的,但是,她那大得吓人的肚子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王后?”火月吓得瞠大了眼。
“当然!你这丫头不仅犯了弑君大罪,还藐视神明地烧毁神庙,甚至险些谋杀王室未来的继承人!你说我不弄个‘王后’的名义将你一辈子锁在身旁,我怎么能彻彻底底地享受惩戒你的滋味呢?”
“你”火月感觉到自己就要被强烈的惊喜给淹没,但最后理智仍是占了上风。“我拒绝!”这话一出口,她立刻感到后悔。
“你”史雷斯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拒绝他的求婚?!“为什么?”
“因为因为火月的身份配不上你!”
“你率领赤月军所立下的彪炳战绩足以弥补这一切!”史雷斯吼道。
“可是可是火月如今是待罪之身啊!”她杀伤君王、毁了神庙仍是事实。
“长老们已知你是受桑克斯所利用。”他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说动那些老顽固。
“但但你是为了孩子才想娶我的。”她爱他,可是他爱她吗?他只是不想让他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才这么做的吧?
“我承认孩子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那也不过是让我提早提出求婚而已。”他在她静默的注视下又道:“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会向你提出求婚的!”他的眼神柔似秋水地迎视着她,情意毫不保留的盈满了双眼。
“那”火月并不笨,她怎会看不出此刻盛满在他黑眸中的是什么?“那另外的一部分是什么?”她嘴角泛出一丝坏坏的诡笑。
“是是”他微愣。
“是什么?”她娇嗔地追问。
“就是就是你想的那样嘛!”哦!这可恶的小女人,她是故意的!史雷斯生平第一次红了脸。“不!你不亲口告诉我,我就不点头。”她慧黠的美眸梭巡着他俊美得罪恶的容貌,眼中闪烁着征服的光芒。
“小月儿”
“告诉我!”她温柔的抚着他脸上的线条。
“火月!”
“我要听你亲口说!”她的语气虽软,却有着不容否决的坚定。
“你”“我在等着,孩子也在等着或者你想等到孩子出生?”
“你敢?”
她甜甜地笑开了,就像一朵迎春盛放的娇艳花儿般,妩媚的神态丝毫不受那如雷的咆哮声所影响。
最后的赢家到底是谁?
呵!由火月眉开眼笑的娇媚神态,与抱着她走出来的史雷斯铁青的脸色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