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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痕回到房里,又把那封密函拿出来仔细展读,越看心里越是激荡不已。难怪第一眼看他,就觉得他没有一般狡猾之人的邪佞之相,原来他和屠森亲近是别有用意的,而这封密函就是他搜集屠森通敌的罪证!
尽管天下人都误解他、唾骂他,他仍然无动于衷地继续实行他的计划。只是他既有屠森通敌的罪证,为什么不赶快举发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和这种人交涉往来?为什么还要日日夜夜的忙碌着?
他的作为多么令人赞颂,为什么他要隐瞒?事实上他连她这个做妻子的也不愿透露半点口风,可见得他不相信她!
但话说回来,她也没说明自己的来历,又要他如何信任?他的顾忌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将军府经常有刺客闯入,他凡事都要谨慎小心,不然如何成大事?
“韩幄啊韩幄,你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夫君!等今晚你回来了,我要和你好好谈谈,甚至毫不保留的告诉你我的来历。”
她陷入沉思,正在盘算着今晚要和他说什么。她会耐心等他回来,即使要等到天明她也可以撑着,因为她心中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他说。
蓦然,窗外有骚动声,原本寂静的将军府又开始不安。他第一个想法是:该不会又有刺客杀进来了吧?
府内两位顶尖高手都不在,目前只剩卫云,而对方又不知是何方神圣,万一他打不过人家,那可怎么好?干脆她也换身轻装去帮忙吧!
今日的刺客是柳玉痕万万想不到的,他就是魏承英。由快柳如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所以他才会按捺不住地亲自前来探个究竟。
柳玉痕并没有认出黑衣蒙面者是何人,但魏承英早巳认出她。
“玉痕,是你!快报我走吧!”不管她是自愿或是被逼,他皆执意要带她走。
“你是谁!”她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
“我是魏承英。”
“你你怎么来了?”她骇然一惊。
“我来带你走的,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话刚说完,卫云和新的总管已赶过来。
卫云看到柳玉痕也在场,立即说道:“请夫人赶快回房去,免得危险。”
“不,其实这个人和将军之间有些误会,你们不能伤他。”她急道。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误会?他明明是刺客,难不成你认识他?”卫云听得一头雾水。
“没错,他是正义之士,;不是坏人。”柳玉痕毫不避讳地道,之后她又对魏承英道:“魏大哥,其实你们也误会韩幄了,他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
魏承英听她这么维护韩幄,心里的气焰更旺。心想她都委身于他了,当然会偏祖他,今日若没杀了韩幄,他难消心头之恨!
“你是中了他的蛊,这种败类,你居然也相信他!”他愤恨地道。
“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他的人格。”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说实话。
“证据?”魏承英感到怀疑,韩幄明明是与屠森狼狈为奸,哪有可能是好人?他太狡猾,玉痕铁定让他骗了,否则今日也不会成为将军夫人。“证据也可以作假:你太天真了。”
“不,绝不是作假,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肯定地道。
“好,事实胜于雄辩,你把证据拿出来。”他虽不相信,-也想探个究竟。
一旁的卫云和总管听得一脸茫然,他们呆立着。忘了要捉刺客。
柳玉痕想趁这个机会把密函托予魏承英,她打算带他去她房里拿。
“夫人,这不太好吧,万一将军回来,会误会的。”卫云见状,立即阻止。
“他是我的朋友,没关系的。”柳玉痕光明正大的带着魏承英进入她的房间。
魏云不敢再有微词,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带魏承英进入房里。
“这是我从韩幄书房里偷出来的,你仔细看吧!”她把密围交给魏承英。
魏承英正要打开来看时,突然传来一声斥喝,把他们吓了一跳。
出声的人竟是卫青,而韩幄也在旁边,铁青着脸看向两人。
说时迟那时快,卫青在魏承英未看清密围内容时,就把密函抢了过去交给韩幄,接着就和魏承英动起手来,两人打到屋外去。
柳玉痕想不到韩幄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一见到他,她有千胄万语想对他说,不料他却讥讽道:
“你的来历还真复杂,带了一个男人进你的房间,要干些什么好事?”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那个人,我要告诉他你不是坏人,我不想天下人都误解你,你知道吗?”她又急又慌的解释着。
闻言,韩幄不觉愣了下,随即看向手中的密函。
“原来你进入我的书房把它偷出来,是打算把那封密函交给那个蒙面人?”
“是啊,因为他也是好人。”她理直气壮地道。
“你”他不知是该责备她还是赞扬她好。这是多么重要的文件,她怎能随便交给别人?那个人又是谁,她竟然这么信赖他,莫非她和他有着特别的关系?
“你做事向来就是欠思考。”
“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谁教你凡事都不让我知道,根本没有把我这个妻子放在心上。”她控诉着,说出自己满腹的委屈,自己的好意竟招来他的不悦。
“我问你”方才进入称房间的那个人是谁?”韩幄忍不住扬声询问。
“他是魏大哥,也就是魏承英。”她坦荡荡地道。
“真的是他吗?”他再次求证。想不到找了这么久,他居然会在这里出现。
“是真的。对了,他可能不是卫青的对手,你要赶快去救他!”
韩幄听了把密函交给她,然后马上奔出房外,他不许任何人伤了魏家之后。
当他看到魏承英居于劣势时,立即出声阻止:“住手,你们不要打了。”
“将军!”卫青不明所以,顿时住手,并茫然的看向主人。
“卫青,他是我的一位老朋友。”韩幄对他解释。
“怎么会这样?”他更是不懂了。“可他蒙面闯进来不是要杀你吗?”既是老
朋友,怎么会用这种特别的方式相见?
“因为他和一般人不一样。”韩幄语意深长的看向魏承英。
“谁跟你是老朋友?”魏承英不屑的回答。
“你是魏承英,小痕对我说了。”
“是又怎么样?别自以为是的和我扯关系,我生平没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朋友。”魏承英不齿地回道。
“不许对将军无礼。”卫青看不过去的怒斥。
“他是魏相国之后,不能对他无礼。”韩幄对卫青说道,然后又对魏承英道:“你不敢以真面目相见吗?”他故意激他露脸。
“有何不敢?”魏承英扯下面巾,毫无惧色的对着他。
“我不想解释太多,总有一天你会了解的。”他不想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知你背信忘义,如今又夺人所爱!”他怒道。
“我何时夺人所爱?”韩幄不解地问。
“你抢走柳玉痕了不是吗!”魏承英明白指出。
“是她?她和你有婚约吗?”
“就是因为你扰乱局势,才让我顾不得这件事,但这是早晚的事。”
“她心里有你吗?”韩幄不确定地想证明。
“当然,若不是你强迫她,她定会是我的人。”魏承英理直气壮地道。
“是吗?”难道她嫁给他不是真心的,她是为了魏承英才自愿闯入将军府探查,所以嫁给他也是为他而做的吗?韩幄突然感到心灰意冷。“我会要她亲口证实,如果她心里真的没有我,我也认了。”
“你做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如果她不是被迫的,还真让人怀疑呢!”明明没自信,口头上他仍不认输。
“你回去吧!任何事我都会给你一个圆满的交代。”韩幄不希望他再任意现身,否则会有危险。
此时柳玉痕出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已听到,为了不让魏承英越陷越深,她必须早些当面澄清。
“魏大哥,我始终将你当作兄长般敬爱,而且韩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是正人君子,这封密函可以证明他的人格,你带回去看,之后顺便叫人交给晋王!举发屠森的罪状,也可以为你们魏家洗刷冤屈。”她把密函递到他面前。
魏承英正被妒火燃烧着,他气愤的把密函打掉,并冷讽道:“你都已是他的人了,谁相信你的话!”
柳玉痕把密函捡起,怅然地望着他。“你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魏大哥了,以前的魏大哥英勇睿智,不会冲动也不会不明事理。现在你们魏家仍蒙冤未白,你都不管了吗?”
“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们!”他悲痛地道。
“你必须静下来好好看看。”她执意要把密因交给他。
魏承英不但不领她的情,还推了她一把。
韩幄见状,立即上前扶着差点倾倒的柳玉痕。
魏承英早已失去理智,看他们这么袒护着对方,不禁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摔然从身上亮出匕首,往韩幄身上刺去。
一旁的卫青意识到主人有危险,然想阻止却已来不及了,眼看主人受伤,他再也不管眼前是主人的恩人之后,立即给了魏承英一掌,正准备再补第二掌时
“不许伤他!让他走!”韩幄下令。
“将军!”柳玉痕马上扶住受伤的韩幄。
“放他走——”见卫青好像不愿就此罢休,他不得不厉声阻止。
“滚!”卫青吼着,如果他再不走,恐怕他会控制不住地杀了他。
魏承英拖着受伤的身躯,不领情的怒视韩幄一眼,便悻悻然地离开将军府。
柳玉痕扶着韩握来到他的房间,卫青立即拿来金创药为他里伤包扎;她帮不上忙,只能远远地看着卫青为他疗伤。
之后,韩幄要卫青先退出去,他有话要和柳玉痕说。
“伤得严重吗?痛吗?”柳玉痕心急地关心。
“不碍事。”他淡然道。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不碍事!”她不舍地看向他的伤处。“还好没有伤及要害。”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其实这一刀伤得不浅,可见魏承英有多恨他。原来他也爱上了小痕!如果今日她不是他的妻子,或许他会将小痕让给他;但木已成舟,他誓必守护她一生。
“都是我害你的。”她觉得难辞其咎。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挨这一刀。
“不许这么说,就算没有你,他仍然想杀我。”韩幄了解魏承英的苦楚和怨恨,而她只是更滋长他的杀意而已。
“但今日都是为了我”也因为魏承英激烈的态度。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对她心生爱意,他还把她看得比自己的使命还重要。
“你实在太不安分了,怎么又去搜我的书房?”韩幄责备道。他低估她了,居然有办法找出密函,万一密函流入他人手中,他所有的努力有可能前功尽弃。
“人家只是关心你嘛!”柳玉痕撒娇道。“你最近都早出晚归,回来也待在书房里,我实在是不放心,才想在书房里找些文件,看能否探出些讯息。”
“我说过你了解太多不好。”
“你也说过愿意和我好好谈。今日你己知道魏承英和我是同伙,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我知道你们都是正义之士。”韩幄内心暗自庆幸着。万一她是屠森派来卧底的,他们之间便会有着矛盾和痛苦的情结存在。
“今日若不是我找到那封密函知道了真相,你准备瞒我多久?”柳玉痕因担心而不客气地指责。“我已是你的妻子,你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这样的,这种重要机密,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知道,光凭这封密函,晋王不见得会相信,所以”
“所以你还要掌握更有力的证据?”她明白了,难怪他总是那么忙,难怪他有时会疏忽她的存在。“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告诉我好吗?”她恳求道。
韩幄原本正苦恼着要如何对她开口,三日后他们就会有所行动;为了她的安全,他正想请她暂时回自己的家中避难,但恐怕她不会这么听话。
“你如果真的为我想,就必须听我的话。”他用另一种她会认同的方式和她沟通。“因为你待在府第会牵绊我的行动,因此”
“你要我暂时离开这里?”她怎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她认为夫妻必须共患难,故在这紧要关头,她怎能离去?“除非你不当我是你妻子,否则我不依。”
如韩幄所料,她是个固执的小女人,这该如何是好?他必须想办法让她避开这场纷争,杏则她定会执意跟他。即使他壮烈成仁,他也要她好好活着。
“密甲还在你身上吗?”
“是的,有什么意见吗?”
“你愿意帮我的忙吗?”他突生一计。
“当然,这是我感到荣幸的事。”他愿意求助于她,表示他想开了,她哪有不帮之理?
韩幄故意要支开她,遂派她在举事当天送密函到晋王面前;她是个女流之辈,较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密因应该可以顺利达到。
柳玉痕欣喜的接受这项任务,不过她感到不解地问:“那为何不由你去?”
他忽然这么信任她、重用她,让她受宠若惊,毕竟这任务非比寻常啊!
“因为你比较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故你是送密函的第一人选。”这是他最婉转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她不疑有他,因为她相信他,他是个有智谋的男人,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不过你已受伤,这几日不许出去,一定要把伤给治好。”
“我会的。”为了让她安心,也刚好这两日不必再往外奔波,他答应她会好好养伤。
静默一会儿后,柳玉痕又开口道:“我家里还有一位老父和一位大哥。”
“嗯,很温馨的感觉。”韩幄心里多少有几分羡慕。从小他就孤苦无依,早巳尝尽世间冷暖的滋味。
“你现在也有一个温馨的家了啊,就是我和你,而且将来还会有一个小韩幄或是小玉痕。”她了解他沧桑的过往,今后有了她,他的人生将不再孤单寂寞。
“这是我今生最感安慰的事。”韩幄满足地握着她的柔葵,心中有几许波动。为了她,此次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我忘了告诉你,我大哥和魏承英是好朋友,他们一起努力,其最终目的就是要撂倒屠森,好为魏家讨回清白。”柳玉痕反握他的手徐道。
“之前我已料到你和正义之士有关联。”他嘴角轻扬,微微一笑。
“啊,你真是神算!”她不禁赞叹他的聪明才智和料事如神。
“那次严戈被劫,我早巳猜出几分。”韩幄又道:“其实你第一次闯人将军府,我就猜测你杀意不深,定然不是真正的杀手,所以我才会轻易相信你。”
“可是当时我真的被你吓坏了,你那严肃的神情和冰冷的语气,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致人于死,我一情急当然只能以眼泪当武器。”回忆当时的情景真是又惊又险,现在想来倒觉有趣。
“而你仍然不怕死的又闯进来谋事。”他佩服她冒险的精神。
“我是不想让兄长们取笑,所以只好放手一搏。”她要为女人争一口气,让男人明白女人绝不是弱者。
“你这个密探做得还真出色,以后若是再加上我的调教,那就真的更出色了。”能得到这样的妻子是他好运。
“你知道吗?上回你让人打我,我好恨你啊!后来不知怎地又莫名其妙地轻易原谅了你。”其实她明白自己巳悄悄的爱上他。
“你还假装昏迷对不对?”之后他才洞悉她的诡计。
“你你又知道了?”她又一惊。
“我都被你无辜的外表再三舶蒙骗了,事后若再不发觉,那就真的是笑话了。”韩幄就事论事地道:“哪有人昏迷后可以马上自己醒来的?问题的症结就出在于你是女儿身,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故意假装昏迷,没想到最后却让我”
一提到这事,柳玉痕的脸颊不自觉地泛红,她赌气地道:“就是让你轻薄了去,我才不得不嫁你!”
“为了不落人口实说我欺负良家妇女,我自然是要负起责任了。”他也故意装作自己是勉强的接受她。
“算了,这么勉强,我一点也不希罕。”她叉腰嘟嘴道。
其实不这样拌嘴,气氛怎会轻松呢?也因为如此,才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她了解他承受的压力有多重,因此她乐意营造轻松的气氛来为他纡解。
“这几天是我疏忽了你,我感到抱歉!”他深情的凝望着她。
“那是不是该有所补偿呢?”柳玉痕把握机会要求一点赏赐。
温润的唇随即贴上她的小嘴,这次不是浅尝即止的吻,而是有极大占有欲的深吻,那是融合着深深的爱和款款的情,令人迷醉而欲罢不能。
“小心你的伤!”虽然陶醉其中,她仍然没有忘记他是负伤的人。即使自求美好的滋味,她也得为他着想。
“你真甜!”韩幄越来越迷恋这种香醇甘味了。怎么在遇见她之后,他才发觉人生是这么美好?
“你真咸!”她俏皮地回道。
“这是褒还是贬呢?”这样的用词倒是少见?
“就是凑合凑合的意思,因为阴阳相配,甜咸相对嘛!”她嘻嘻一笑。
从未真正开怀笑过的韩幄,终于体会到这种轻松释然的感觉。她是他的开心果,也将是他终生的好伴侣,今生得此娇妻夫复何求?只是他尚有重要任务在身。思及此,他突然有种疲乏之感。
他知道自己累了,真的需要休息了,等这次任务达成,他想和她一起隐遁山林,不愿再在复杂的官场中打转。
“为了能让夫君解忧释怀,我愿意牺牲宝贵时间睹你,不过你也要回馈一点才算公平。”柳玉痕提出条件。
“你想要什么呢?”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第一,书房也要让我用。第二,不能限制我看书。第三,教我读兵书。”
“有何不可?如果你愿意提拔我,这可是你的光荣。”她摆起将军的架势。
这一天韩幄虽受伤,却是他最快乐的一天,也因为受伤才让他有时间和柳玉痕相处。有时逆境也是一种转机,一时的不顺遂,不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