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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学校的钟响,讲台上的老师点头示意大家可以下课时,苏黛才慢吞吞地收拾着自己桌上干净的课本。
日子总是一晃眼就过了。
九月开学到今天已经两个星期,她才有种比较真实的感觉,觉得已经是高三的考生了。很快,她就要开始准备明年春天的四技二专大考。
不过,她实在挤不出一丁点属于考生的紧张和焦虑。
也许到了大考前的两个星期,她会有那么一咪咪因为担忧而想临时抱佛脚吧,可那也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半年,太遥远了!苏黛决定先抛诸脑后,她只要活在当下就好。
“我说阿怪,”羊咩凑过来她的桌边说:“你不为我们珍贵的时间着想,也得替我饿扁的肚子着想呀。你不提前几分钟把桌面收干净,等一下跟着人潮出校门一定超挤的。”
她早就看准了放学时间,几乎是钟响的同时就将背包甩上肩膀,比起苏黛,她多有效率啊,一分一秒都不浪费给讲台上的老头子。
苏黛照往常一样给羊咩赏个白眼过去。
“我们的资优生羊咩小姐,就算老师上课实在很无聊,起码我也把课本放到下课才收,你不晓得什么叫作尊师重道吗?”
“尊师重道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害我都起鸡母皮了!”羊咩哈哈大笑。阿怪这家伙平时也没把老师看在眼里,讲什么尊师重道,也不怕天打雷劈。
苏黛果然也只是轻轻哼笑一声,手边正好将书包收好,站了起来。“今天去哪吃宵夜?”
星期五的课只上到九点多,她们有一整夜的时间可以泡在外头。
“你拜把的好兄弟,法国号的夜店。”
苏黛“喔”了一声。法国号——此人学习法国号多年,故得此名。
“穿制服去,不怕被临检啊?”她说:“周末抓得很凶,姑娘我还不想留下案底耶。”
“罗唆!”羊咩拽住她的手臂往外走。“我羊咩女王干假的?供我使唤的人还会少啊?大蛙会把衣服送过来的啦。”
大蛙,羊咩的男朋友是也。苏黛耸耸肩。
两人在人潮里挤着,拖了一点时间,但也出了校门。校门外一个纤瘦白净的男人倚在跑车旁,二十五岁左右的模样,一头挑染得特别显眼的半长发,全身上下只有简单的黑白色彩,衣着搭配上极具格调。
这就是大蛙。一张冷淡的脸上总带着无法掩饰的轻蔑神情。
是这样了,一个臭脸的男人。羊咩跟这位大蛙先生在一起不到半年,她就把他当作此生唯一的真命天子。苏黛觉得,大蛙除了稍微称得上英俊的脸蛋,以及一点点脑袋之外,还真配不上羊咩。
爱情哟,让人眼睛糊上蛤仔肉,严重一点还会智能退化,可怕呀可怕!
苏黛跟在羊咩后头走过去,看见大蛙递了一个纸袋过来,羊咩喜孜孜地拉住他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笑着。
她本身和羊咩的男朋友并没有交集,也不想跟他有交集,于是很识时务的站在旁边充当这出浪漫爱情剧的背景路人甲。
校门口熙来攘往的人们,或在他们身后的华丽跑车上留意几眼,或者因为羊咩和大蛙的显眼而驻足,直到人潮推挤向前才转头而去。
一个少见多怪的世界。
苏黛早就习惯这种目光,一双又一双几乎同个模样的眼睛里,先是一点欣羡或妒忌,有的很快就产生一些直觉性的敌意;有的先浮现一点混浊,继而搅和凝聚成一种平时不会有的高道德,透露出不苟同的严厉斥责和自我防卫。
但最多的是一种冷漠,冷漠而麻木的看着他们。
她完全明白为什么,不符合社会要求的外表可以被容许,但是过于乖张的气焰却令人无法忍受。
显眼有显眼的坏处,偏偏她和羊咩丝毫没有收敛的打算。
校门口的人潮终于散去一大半,羊咩那厢也正好恩爱够了,过来碰碰苏黛的手肘,露出招牌笑脸。
大蛙和跑车都已经消失无踪,苏黛挑起眉毛“干嘛?你迷完男人不够,还想迷死本姑娘呀?”
“我看这些年也从来没把你迷死嘛!”羊咩顺手拍她的肩膀“走吧,法国号那小子打赌输给我,说好今天请我们吃宵夜,非把他吃垮不可!”
法国号的pub里,才推开一道厚重的大门,就觉得满室的音乐震耳欲聋。
“他的店好几家,没事干嘛挑这家?”苏黛忍住掩耳的冲动,提高音量说话才能跟身旁的羊咩沟通。
“他今天来巡这一家啊!”羊咩一样用喊的回话。
这家店的路线走“年轻非法”化,嘻哈摇宾流行音乐加各式各样的摇头迷幻药,放眼望去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里头偶尔点缀几个有点年纪的中年人。非法交易、**易,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法国号的几家店里就属这家最乱。
“这么没诚意,等一下提醒我打他两拳。”要是真有警察来临检,八成会上新闻,她又不吃摇头丸,被抓了得在警局备案何其冤枉。
羊咩喊道:“不用提醒,我会先踢他两脚,再敲他请吃下一顿饭!”
像在战场前线一样,两人历经苦难波折才挤到吧台前面,好不容易找到位子坐了下来。
酒保眼角余光看见人影在前头坐下,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制式而平板“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苏黛伸手拍酒保一下“猪头,你眼睛都不看一下人的啊?”
“呦!阿怪,”酒保一抬头就露出笑脸。“这一手打下去,我就知道是你。咦?哎呀呀,这不是羊咩吗?什么风这么厉害,把我们两大美女都吹过来了?”
苏黛只是抿起嘴笑。
“油嘴滑舌!”羊咩巧笑倩兮。“等一下还会有人过来,你先给我们半打可乐娜,再随便上几碟点心好了。”
苏黛连忙插话“可乐娜给她,我只要可乐就好。嗯,我想要洋葱圈跟爆米花。你有没有想推荐的东西?我们还要两份套餐。”
酒保笑咪咪的。“份量少一点的餐,总汇三明治怎么样?单点来个炸鸡块跟起司蛋糕,味道都不错。”
“全都上上来吧。”这下抢话的人是羊咩,哪怕根本吃不完那堆食物。
“记我们老板帐上对吧?”酒保很上道地朝她们眨眨眼。“没问题,我会帮你们叫单价贵一点的东西。”
这种地方就有这个好处,人人都够上道。
看着酒保迳自忙碌去了,苏黛摊在桌台上枕着自己的手臂,脸往羊咩那一头侧去,发现羊咩正专注地凝视某个方向。
“想找谁?”苏黛抬了抬眼皮,懒得起身去探看。“不用担心啦,等一会法国号听见我们挂帐上千块,包准不叫他,他也会自动跑过来。”
“不是啦!”羊咩凑回苏黛耳边说话“你看见没有?角落那个女孩子。”
她顺着羊咩指示看过去,三两个少年扶着一个状似酒醉的年轻女孩,显然不是同一伙的人,却摇摇晃晃地一道往大门口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自明。
苏黛耸耸肩。这种事情在这里屡见不鲜,一天晚上总要来个几回。
旁边的羊咩也没有动静,只是云淡风轻地开口:
“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来的傻瓜真的很多。唉,光是她们的无知,其实本身就挺让人同情的。”羊咩挤出内心深处仅存的怜悯,但也仅止于一滴滴的怜悯。转头看苏黛,她扬高一边的眉毛表示询问“你不会想去救她?”
“有什么办法?”苏黛懒洋洋的收回视线,酒保恰好提来半打啤酒,又搁了一杯可乐。她拿起喝了一口,一会儿才又说话“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残酷,又无情,想要存活下去,这里也是一种战场,各凭本事,自求多福。”
“好残忍!”羊咩说着,却随即笑了起来。
确实就是这样,如果不是熟门熟路,就不该随便闯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炫目的光彩中有什么陷阱,谁知道呢?
两个白色的大盘子很快地端来眼前,酒保拿来的是碳烤猪肋排。
苏黛站起来笑道:“大餐来喽!”
好啦,美食当前,其余闲杂人等一切合该抛诸脑后。
“小伍,真的不搭我的便车?”
“不用麻烦了,我赶车回去,你们继续喝吧。”
“这样啊,那就不留你了,回去小心一点啊!”告别一桌的友人,伍岩走出店家。
今天晚上只有两节课,同学们临时起意约出来喝酒,想想今晚没有其它要事就跟着出来了,维持一定程度的人际往来嘛。其实这样的聚会也不错,只是一整个晚上下来,不晓得是不是菸瘾难耐,他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看看时间,十点二十分,时间还足够让他赶上今晚最后一班公车。星期五的晚上,闹区的街道很塞,他估计着回到家应该是十一点多的事了。
明天一早还有事,所幸他一向睡不多,这个时候回去还不算太晚。
五分钟后,他已经走到公车站牌旁。同样赶搭夜车的人很多,以站牌为中心挤了一圈人潮,他稍微站远些,不想跟人群挤成一气。
要等的车还没来,伍岩的目光被对街某个熟悉的身影吸引过去。
一间pub的大门口,四、五个年轻人或蹲或站,有男有女。让他留意的身影是个娇小的女孩,她有一头长发,穿着色彩缤纷,搭配得好不好他看不出来,只觉得跟时下年轻人的扮相没有什么不同。
专注的看着对街女孩,伍岩稍微回想,女孩细看了并不觉得真的眼熟,可也说不上陌生。
在哪里看过呢?
他想不太起来,不过算了。
他收回目光。一整个白天他跑了大半个南台湾,直到下午四点才赶回台中准备上课,现在他感觉到疲倦,无心去细辨一个陌生的女孩。
有人在看她。
苏黛很敏锐的感觉到,但她抬起头时,并没有捕捉到任何人的目光。
她只是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在公车站牌附近,一个高大而健硕的男人,短短的黑色头发,下巴、脸颊一大片脏兮兮的胡渣,全身上下方正的线条,工人一般的模样。
那是谁?
虽然第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她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这个男人。
怪了,以她的好记性,居然还有觉得眼熟却认不出来的人!
“你在看什么?”羊咩侧了侧头,顺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到公车站牌一团灰呼呼的等车人群。“有什么好看的吗?”
“没什么,眼睛酸,看远一点的东西有助视力恢复。”苏黛随口瞎掰。
但是伙伴中有人特别眼尖。
一个高瘦的女孩已经看见了伍岩。“怎么,我们的阿怪看上人家啦?”
“胡扯什么!”苏黛似笑非笑的斜了斜嘴角。
羊咩倒是兴致高昂“谁啊谁啊?我们家阿怪会注意男人,真是天下奇闻,非看看不可!”
“那里。”高瘦女孩指了个方位“那一个高高、很魁梧的落腮胡。”
“啧啧啧!”羊咩摸着下巴,状似苦恼的拧起眉。“阿怪,你真的没有审美观可言耶!”
蹲在地上的一个男孩说:“别这么说嘛,换个角度来看,人家强壮的汉草很赞啊,反正阿怪也到要开荤的年纪了。”
羊咩则嗤之以鼻“色鬼,你少在那里瞎扯!”
当事人苏黛只是听着,不因为友人的言语而产生什么表情,顶多在眼角处透露出一点没辙的神气。
高瘦女孩抬肘碰了碰苏黛“我过去帮你看看,探听一下怎么样?”
“咱们的小a盗后想做的事,还轮得到卑微的我说话吗?”苏黛斜起嘴角笑了笑,没有阻止。这家伙扒人成瘾,说什么探听,探人家口袋才是真的。
“满足我的好奇心嘛。”小a摩拳擦掌地就往对街走去。
羊咩凑过来问“你真的看上那种男人?”
“是啊是啊。”苏黛掀了掀眼皮,很敷衍的说:“我对他一见钟情,爱他爱到死,想为他上刀山、下油锅,巴不得现在冲过去跟他求婚。这样你满意吗?”
“你一定要顶这么多句就对了。”两人认识了好几年,羊咩有时还是消受不起她连珠炮似的快嘴。
苏黛见好就收“我好像在哪里看过那个人,一时忘记了。”
“哦?你也有记不起来的人啊。”
“一定不是很要紧的人,忘了就算了。”苏黛笑了笑说:“说不定是他大众脸,怎么看都眼熟。”
“大众脸”羊咩打量着对街的高大男人,长得这么显眼,实在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认为他能跟大众脸扯上关系。
说话之间,一只手从苏黛和羊咩之间伸出来,拎着一本薄小且带点脏污的笔记本。
“喏,拿着。”
苏黛回头,纤纤玉手的主人正是小a。
身手这是这么快!
“我还以为你看看他的皮夹也就够了,怎么顺手牵回一只羊?”苏黛接过笔记本翻了翻,啪的又合起来。“好像还是一只不怎么值钱的羊。”
“他没有皮夹,口袋里只有八十几块钱,连一张钞票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资料了。我看这本笔记本又烂又脏,拿了也没差,送给你吧。”
“天啊!地啊!”羊咩捧心道:“八十几块钱?这么穷的人你也扒,你有没有良心啊?”
“唉哟,你听过哪个小偷有良心的?”小a一脸百般无奈的模样,极其无辜的说:“我算很有职业道德了,还留着那些钱给他坐公车耶。”
“听你鬼扯!”羊咩才不信,小偷哪还讲究职业道德那玩意呀!
“-,歹势,麻烦一下,”苏黛从小皮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出来,递到小a面前。“帮我塞到那个人的口袋,这本笔记算我跟他买的。”
咦?羊咩和小a对看一眼。
“你干嘛对他那么好?”羊咩逼问。
“因为释迦牟尼说我们要互助互爱,神爱世人,福音是属于大众的,阿拉会祝福付出的人。”
什么跟什么?羊咩翻了个白眼,这鬼丫头几乎没把说话当正经事。
转向小a,苏黛扬了扬手上的钞票“帮不帮这个忙?”
“朋友嘛!”小a抽过那张钞票“包在我身上。”
看着小a旋过脚跟又走了,蹲在地上的男孩撑着脸开口道:“说真的,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阿怪,老实承认你比较哈肌肉男没有关系,我了解的,就好像我喜欢肉弹女一样,我们是朋友嘛。”
羊咩没好气地踢起一地的灰尘。“你去一边死吧,多嘴什么!”
男孩呛咳着躲开,摇着头一副责怪她们不够诚实的模样。一旁的苏黛只是慢条斯理,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笔记本。
“喂,说实话,怎么会想留下那本烂笔记本?”羊咩问。
苏黛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有偷窥癖,对猛男有无法遏止的爱好。你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我的鼻血就快要流出来了,很需要几张面纸。”
“你”羊咩被气到无力“你真的很欠打你知道吗?”
苏黛低头笑了出来。
她为什么要留下这本笔记本?
说实话——好奇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伍岩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上了公车。
这班车因为路线偏僻,乘客比较少一些,他在车尾处找到位子坐下,座位靠窗,从这个角度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见pub门口。
那个女孩还在。
她身周一样站着几个年轻人,但她不像是中心人物。众人里,她站立的姿势和位置透露出一点疏离气息,这会儿正低头翻阅着什么东西,不怎么理会身旁朋友的模样。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混在群众里呢?
他果然不太了解年轻人的想法。
伍岩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钟,正打算收回目光时,她却抬起脸蛋,迎上了他的双眼。
他怔了怔。
是错觉吧?他们隔着车道,隔着公车的黑色隔热纸,没有道理她会发现。
可才这么想着,他就看见彼方的女孩微微抬起手,扬了扬她手中的一本笔记本一本很眼熟的笔记本。
伍岩伸手往自己后口袋摸去。
他的笔记本不见了。
伸进口袋里的手指碰到一张薄纸,他拿出来一看,才知道取而代之的是张百元钞票,他因而困惑地皱起眉毛。
公车开始行进了,伍岩局促的起身,只来得及回头看女孩最后一眼。对方则用一种很潇洒的姿态,朝他挥一下手示意送别。
有够张狂。
但他坐回椅子里,第一个反应却是失笑出声。
怎么回事?这年头,他脏旧的笔记本也值钱吗?
即便如此也罢,但又为何要在他口袋里放这一百块钱?
他看向手里的钞票,百元钞崭新干净,像是刚从提款机里拿出来的新钞。
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年轻的面容,疏离的姿态,张狂的性格,小偷的手段,以及令人费解的行径
他们认识吗?
怎么可能?这样的女孩,只要见过一次就该印象深刻。
伍岩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只能这样叹息。
明明有才能的,却不用在正途上吗?
伍岩随即对自己摇头。
这些年来他协助过许多失学少年,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有时候并不是他们不想走上正途,而是正常管道容不下太过有才能的孩子。
说到错误,他们当然还是有错的,总不能因此就任意侵犯别人的世界吧?这也是传代协力之所以要帮助他们受完善教育的主因。
那个女孩也是这样吗?
伍岩将钞票塞回口袋,同时原谅了她的唐突。
只不过,工作行程都记在笔记本里,现在非得重新弄一份不可了。
返家的路上,苏黛坐在羊咩驾驶的小机车后座,迎风翻着伍岩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纸页在风中不受拘束地狂乱翻着,她无法仔细阅读,只是隐约看着里头一行又一行的漂亮字迹。
“有什么好看的吗?”风声呼啸,前面的羊咩喊着问。
苏黛喊回去“不知道,里面写的全是英文,看不懂。”
“真的假的?”羊咩的语气怀疑。
苏黛伸长手将笔记本拿到前面,羊咩斜眼看了一下,果然只看见密密麻麻的英文字。
“改天我帮你翻译。”羊咩无师自通,过去曾交了几个外国朋友,英文从国中就溜得很。
“再说吧。”苏黛没有好奇到还得需要翻译了才来看。摸索着将笔记本收进自己的小包包里,她将脸靠在羊咩的背上避风。
羊咩注意着路况,也没再跟她交谈。
苏黛的思绪一下子就从笔记本转移到工作上。
开学以来,这阵子是支援性质的工作比较多,偶尔到那个朋友的店里端端盘子、偶尔帮忙这个朋友跑跑采买,不定期给朋友一些指甲彩绘的设计图当然她自己网路拍卖的商店也有在关注,不过最近她的笔记型电脑出了一点毛病,正考虑找人修理。
时间分割得有点零碎,赶来赶去的奔波,是忙碌了许多,但这样乐趣也多一点。她其实不是真的会计较工资,有趣味的工作,她就想尝试。
真要说到忙碌,其实也还好,比起国中的时候好多了。
最起码,如今工作的酬劳是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而不是投入无底洞一般的家庭深渊。
苏黛闭上眼睛。明天的工作从早上七点开始,那么回到家洗个澡梳理一下,再看看电脑的状况,把收支簿写一写,大概可以睡四个钟头吧。
四个钟头的睡眠,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