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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在文文醒来的同时,文峥那面传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吕萌小产了。
苏挽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只是诧异地挑了挑眉头。虽然很遗憾一个小生命无缘于人世,可是鉴于吕萌和她没什么交情,所以她也没觉得多难过,而且按照普通人来说,这个婴儿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有些体弱的孕妇,打个喷嚏都能流产,吕萌一路逃难还能保住一大一小的性命,已经是奇迹了。
说句难听的,这个孩子即便生下来,又能存活多久?末世物资奇缺,养活一个小婴儿和带着文文这种能够自理的孩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吕萌再有心机也换不来一袋奶粉。
苏挽惋惜过后,又将精力转移到躺在床上的小人身上。
文文从清醒到现在,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一开始苏挽还以为孩子是刚醒来没什么精神才不说话,等瞧见文峥过来人家父子相亲相爱的一幕才明白,文文是跟她记仇了。
见小孩瞪着乌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却倔强着不肯开口,苏挽顿时就玻璃心了。
她也想过孩子可能是在逃出基地的时候听见田艾珺倪松说了什么,才会对自己产生隔阂,想着只要还像以前那样宠着他,用不了多久,文文就会和原先一样粘着自己的。
如今见到孩子用这种最直白的方式作出无声抗议,苏挽愣是觉得比白天被田艾珺指着鼻子骂还难受。
“文文,”苏挽哼唧了一声,暗自叮嘱自己不能和孩子计较,是自己理亏在前,赖皮赖脸地凑在小孩跟前,“你渴不渴,姐姐给你弄点面糊吃好吗?拌着肉松可香啦!”
方文只瞅了她一眼,就把小脑袋转向了床里面,这些日子因为消瘦的厉害,巴掌大的侧脸全是骨头,再加上晒脱了皮,薄薄的皮肤上布满了皲裂的细纹。
苏挽也不忍心对着这样一张小脸生气,转身将角落里的火炉点燃,热了一锅糊糊。长期没有进食的胃口不适宜太过油腻的食物,所以苏挽没用帕奇送来的狼肉,只在自己那份糊糊里加了一些肉松调味,又兑上清水,弄的格外稀释些喂给孩子吃。
吃饭的时候方文非要起身,苏挽怕他坐不住,把他半搂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哄着,小孩拗不过她,也只能扁着嘴咽下送到嘴里的面糊。
就这样一个哄着一个被动接受,直到临睡前苏挽用乳液给孩子晒伤的皮肤补水时,大概是脱了水的皮肤有些刺痛,方文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委屈的神色。
虽然他硬是忍住不说,可苏挽还是看出他想像往常一样同自己撒娇。
觉察到小孩的松动,苏挽高兴坏了,不管不顾地在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连晚上睡觉也搂着小孩不肯撒手。
第二天早起,感受着怀里热乎乎的小身子,苏挽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这个她曾经真心疼爱的孩子,差点就失去了啊。
部落人一贯早起,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的喧哗声,苏挽悄悄摸下床去打水洗漱,一回来就看见方文扑扇着大眼睛焦急地瞅着门口的方向。
“文文起来啦,还有没有难受的地方,告诉姐姐。”苏挽一看就明白了,小家伙这是在找她呢。说来也是,小孩子藏不住心思,哪来的隔夜仇呢。
方文被逮个正着,立刻把小脑袋缩进毯子里不出声了。
苏挽见他在毯子里缩成一小团,一下子就想起了孩子躺在旅行袋里的虚弱模样,赶忙上前掀开,“蒙着头多憋气啊,下次不许这样了。”
经过这一场大病,方文原本就不壮实的小身板如今更是瘦的只剩个脑袋,看着就可怜。条件有限,苏挽也不能再像基地里那样随便拿出些好吃好喝的给孩子补养,只能偷偷在饭里加些碾碎的维生素药丸。
两个人吃过早饭,苏挽见方文听见声音总是忍不住往外瞧,就抱着孩子出石屋消食。
自从来到怪石部落,除了私底下探路那回,苏挽还真没好好逛过这个地方,平日里去的最多的,也不过是珍珠的屋子。
现在见方文好奇,苏挽乐得带着他到处转转,也好趁机培养感情。
怪石峡谷虽然险峻,可部落所选的居住地却异常平坦,如同一个无限延伸的大平台被环绕在崇山峻岭之中。族人的石屋各有特色,权力最高的族长家是用兽皮将墙壁四面包裹起来的,珍珠家的也不差,点缀着漂亮的羽翅,其余的人家虽然没有前两者尊贵,却也懂得利用各种植物和色彩缤纷的布料装饰门面,整个部落一圈转下来,找不到一户光秃秃的石壁,就连平时举行仪式和庆典的空地也在四周钉上了挂着兽骨的木桩。
一路下来,方文都惊讶地张着小嘴指东指西,甚至在看到空地四角的兽骨桩时,还会让苏挽举高摸摸那些看似恐怖的骨架。
“苏挽!”苏挽正擎着方文让他近距离观察兽骨的时候,帕奇领着一群小子跑了过来,兴冲冲地冲着她直叫。
这是帕奇第一次和清醒的方文碰面,对于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外来人,帕奇稀奇的很,不时伸手捏捏方文的小手小脚,还试图跳起来摸摸他柔软的黑头发,嘴里叽里咕噜又说又唱,比初见苏挽时还要热情。
方文让他的举动吓着了,怯怯地搂住苏挽的脖子,扭来扭去躲着帕奇不肯让他碰。
苏挽被这两个怪小孩逗得直笑,“文文不用怕,跟你问好的大哥哥叫帕奇,他在文文生病的时候还帮文文抓过草药呢。”
方文听见苏挽的话,疑惑地看了帕奇一眼,虽然没说话,却也不像原先那么抵触了。
帕奇见方文不理他,拿出从苏挽那得的小水枪,炫耀般地在方文面前打了两枪,在他面前晃了晃。
苏挽顿时一脑门黑线,文文这种玩游戏机连过十几关的人,怎么会被一把小水枪勾搭住,帕奇这孩子也太傻了吧。
果然,方文只用眼角瞥了一眼,就转头趴在苏挽肩膀上不动了。
帕奇见在同伴面前很好用的招数突然不灵了,百思不得其解。
苏挽实在不忍心看这傻孩子继续傻下去,好心地拍了拍一旁的野兽骨架,“看见了吗,文文喜欢这个,不喜欢小水枪。”
帕奇终于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急忙把手腕上一串带着细小尖牙的骨链摘下来套在方文手上。
这串骨链应该是新得的,没有送给苏挽那条光滑,颜色也浅,也许就是从那群灰狼身上取的材料。
苏挽晃了晃方文的胳膊,“文文喜欢这个吗,是大灰狼嘴里拔下来的牙齿呢!”
方文一听说大灰狼三个字,立刻瞪大了眼睛用嫩呼呼的小手摸了摸那颗尖牙,“真的是大灰狼吗?”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如往常一样让人听了心里就发甜。
苏挽见他肯对自己开口,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是啊,就是动物园里的大灰狼,这可是帕奇哥哥的宝贝,文文是不是该对他说声谢谢?”
方文抓着手链,小声地跟帕奇道了谢。
等苏挽用部落语将小孩的意思转达之后,帕奇那张笑脸简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找到与方文沟通的窍门,帕奇就跟上了瘾似的,硬是拉扯着苏挽把部落里所有挂着巨大兽骨的地方逛了个遍,哪怕是部落猎手的家里,只要有一个头骨,他也要带着苏挽走一趟,让方文摸摸才算。
两个小的越玩越近乎,却把苏挽累得够呛。方文再瘦,那也是个快五岁的孩子,几十斤的份量挂在手臂上,时间久了真心受不住。
苏挽手臂都要断了,却不忍心扫了孩子的兴致,只得硬挺着走下去,暗自祈祷着可别再有什么大骨架了。
哪知天不从人愿,就在苏挽从部落最边缘的一户人家走出来,以为可以转向回程的时候,帕奇却拽着她朝怪石之后的一道崎岖小径走去。
“帕奇,还有骨头?咱明天再看行吗?”苏挽实在不好意思让文文自己下地走,可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帕奇嗷嗷着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形状,异常坚定地拉着苏挽不放。
“算了,反正就这一次,下回打死我也不跟你胡闹了。”
苏挽换了个姿势,让孩子搂住自己的脖子,把他背在身后,这样起码胳膊上能好受点。
小径深处越走越窄,最末段险险夹在两块巨大岩石中间,连头顶的阳光都像从指缝里透出来的细线般只剩下浅浅一行。
苏挽跟在帕奇身后,在这仅余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里徐徐而行,一时竟有些后悔,不该在没有问清楚的情况下随他进来。
十几分钟后,帕奇停在了一处更为狭小的石阶,为苏挽指路。
苏挽本以为有了出路,探头一看,才发现眼前的石阶更甚于小径。百多块探出岩体的石阶,如同旋转楼梯般悬空贴着石壁弯曲进入到山峡底部,而谷底最中央的位置,正静静趴伏着一座由完整巨兽骨骼雕琢而成的屋脊。
“这是,恐龙化石?”苏挽霎时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沙漠里也会有恐龙骸骨?”
帕奇见到苏挽脸上掩饰不住的讶异,高兴地喊了一声,先行一步踩上了石阶,扶着石壁往下走去。
已经走到这里,再退回去太可惜了,苏挽咬牙把住石壁,朝身后的方文说道:“文文,抱住姐姐千万别松手!”
方文使劲点了点头,两手交叉勒住了胳膊,双脚也自动圈到她的腰上。
苏挽将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小心地踩着石阶逐级下落。石阶跨度不大,却因为悬空显得没有真实感,很容易踩空,再加上峡谷中时不时吹来的大风,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带着整个人掀下石阶,最后这百来块石阶走完,惊得苏挽冒了一身冷汗。
落到谷底,苏挽终于看清了整座恐龙骸骨的原貌。
这头长约十米的巨兽如同猎豹一样匍匐在地,只将将出土了半身,就有四五米高,部落族人正是利用了这半身矗立在地面的巨大骸骨,建成了一座形状诡异的神秘殿阁,而殿阁的出入口,正是恐龙头骨下颌大开着的齿丛位置。
站在刻着诡异符号的兽骨殿阁面前,苏挽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帕奇见苏挽呆愣愣的不说话,大着胆子拽住方文的脚,比划着要领他下去摸骨头。
方文好像也被眼前的巨大兽骨吸引住了,松开紧扣在苏挽胸前的手,自己从她背上滑了下来,跟着帕奇往前走。
“别过去!”苏挽见小孩的手眼看就要碰到兽头,急忙将他拉到身后,“文文怎么不听姐姐的话,自己就去摸那些骨头?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帕奇见苏挽不肯让方文靠前,磕磕绊绊比划了很久才用中文说道:“没事,来,过?”
苏挽相信帕奇一定是来过这里才敢带她和文文过来,可部落里帕奇能去的地方,未必别人就有资格去,她没忘记珍珠说的话,帕奇作为族长的小儿子是拥有族长继承权的,她和文文只是外来人,再受欢迎也不可能让部落人把部族底线暴露出来,更何况这座殿阁位置如此隐蔽,要说没有秘密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苏挽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能带着文文进入兽骨齿丛。这么大的恐龙化石能有机会看看已经很好了,内里的东西,怕是看了要惹麻烦的,还是躲得远远的比较安全。
“帕奇,我累了,想回去吃饭。”
苏挽仰头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要求帕奇带自己和文文回到部落,谁知道帕奇这孩子也不知犯了什么厥脾气,见苏挽不肯听他的,竟然自己钻进了那一排半人高的尖锐齿丛中,使劲推开了殿阁紧闭的大门。
“帕奇!”苏挽急忙挡住方文的眼睛抱着孩子转过身,“你不带我们走,我自己回去了!”
苏挽抱起方文就朝石阶跑去,眼看石壁越来越近,身后除了帕奇的呼喊声,还隐隐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闷吼。
苏挽猛地停下脚步,惊恐地朝身后望去。
那一声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吼叫声,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噩梦里,她绝不会听错。
“帕奇!”苏挽大喊一声,返身朝齿丛跑去,和满脸惊慌的帕奇撞了个对着。
苏挽把帕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口后,死死盯着那道微微开启的殿门,“帕奇,告诉我,你刚刚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