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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酒店,想要找出刻意隐藏的活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白天按照原计划搜寻物资,苏挽也适时地将祥云里准备的物品挪换出来,足够回安全区过段好日子。
天黑以后,在文峥的部署下,五个人若无其事的回房休息。
寂静的夜晚格外难熬。
指针走到午夜两点,在这人体防备意识最薄弱最容易出现差错的时间,近处传来的一声闷响,将本就和衣假寐的四人彻底惊醒。
黑暗的走廊里,一束手电光罩在歪靠墙角的少年身上。
“除了你,还有谁?”文峥冷冷问道。
少年只是笑了笑,没事人一样阖上眼。
他消瘦的厉害,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秋装。苏挽仰头看了看被破坏的天花板顶棚,暗叹也就这种身材才能在通风口来回穿梭,而不是被卡住。
“嘿,有点自觉没有啊,”田艾珺拍了拍少年的脸颊,“你现在是偷东西被抓,你当装傻就能糊弄过去啊?”
苏挽回屋把准备好的蜡烛点上,“进来再说,走廊里目标太大。”
文峥提着少年的衣领,将人摔在客房地上,“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五个人将少年围在中间,跳动的烛火映在墙上,气氛压抑沉重。
倪松好声劝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会藏在酒店里,是和家人失散了吗?为什么不去安全区?”
少年终于露出正脸,笑得欠揍,“怎么,硬的不行再来软的?”
“苏远?”苏挽听见这句话,心里一惊,下意识喊道。
少年浑身一震,缓缓仰起头,半天才开口道:“好久不见,我的姐姐,真没想到,还能活着再见到你。”面色阴翳的少年,嘴里啧啧有声地打量着苏挽,“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至少比我好得多。”
“竟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只是听错了。”对于窃取食物的活人,苏挽想过无数种可能,酒店员工,流浪汉,幸存者,却没想到最后被文峥抓到的竟会是叔婶家的小儿子苏远。毕竟当初苏晴口中的走失,在她心里跟死亡没区别。一个在末世脱离救援队的少年,活下去的几率太低了。
“怎么,不想见到我?”苏远唇角扯出嘲讽的笑意,“啊,我明白了,那些不甚美好的回忆,换作是我,也不愿再想起。”
“苏远,半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苏挽稳住心神,开口纠正道:“姐姐这两个字,恐怕苏晴比我更有资格应声。”
苏远面色先是一僵,随即轻笑道:“哦,你这么说,可是因为见着她了?”
“是,她就在安全区里。”
“安全区吗,我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她。”苏远垂眼遮住眼底的恨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苏挽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纤细的少年,想不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的苏远虽然对她没什么善意,却也顶多是视而不见,不会刻意苛待。可如今的苏远,面色阴沉,言行举止邪气的很,哪里还有原先阳光少年的样子。末世对幸存人类的改造,真的会这么极端?
“不是吧,苏挽,这又是你家亲戚?”田艾珺来回打量着二人,嫌恶地看着地上的少年。不是她拿有色眼镜看人,实在是苏晴做人太失败,带累了苏家人的名声。
“他是苏晴的亲弟弟,我叔婶家的小儿子,叫苏远。当初救下苏晴的时候,我记得她说过苏远走丢了。”
“走丢了?”苏远低低的笑声飘荡在屋子里,竟是说不出的诡异,“她真这么说的?”
“恩。”苏挽忽然意识到苏远的走失,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那我爸妈呢?也在安全区?”苏远紧紧盯着苏挽,急切地问道。
“他们没挨到。”苏挽没什么可伤心的,直接描述过程,“去安全区的路上,我们在红州市郊的酒厂里,救出了你姐姐,当时你父母已经去世了。不过我看苏晴在安全区过的很好,以后你们可以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苏远又是一脸怪笑,“说的好,我们可是亲姐弟。”
“既然都是熟人,那就好说了。”倪松蹲下,将苏远的双手解开,“我们是从安全区出来做任务的,很快会离开,对你也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你带走的那些食物,是要留着自己吃,还是和别人共用?”
苏远活动了一下手腕,“还有别人。”
“还有几个人,是和你一路的吗?你们一直藏在酒店里?”
“酒店里一共七个人,除了我还有五男一女,是逃亡的路上遇到的。原本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朋友,”苏远说到这里,脸上显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怨色,“在十天前被强迫出去打探安全区的消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平时躲在哪里?”倪松试探着问道。毕竟队清理丧尸时可是将整个酒店都搜过一遍的,不应该留下死角。
“他们藏在洗衣房,当初进去的时候,那里就是酒店唯一的净土,再加上层层封锁,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活人的痕迹。昨天我去厨房找吃的,看见了你们。他们就让我出来查探你们的底细,顺便看看酒店是否安全。事实证明,你们做的还不错。起码那几个废物藏了这么久,连洗衣房都没敢出去过。”苏远说到最后,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劝你们没事还是尽早离开,那几个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你不是说他们不敢出来?”苏挽见他言辞不一致,质疑道:“这种人有什么可怕的。”
“此一时彼一时。”苏远嗤笑,“他们怕的是丧尸,可不是活人。食物,女人,光凭这两样,足够让他们疯狂了。”
“文峥,咱们怎么办?”倪松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外面的环境太恶劣,如果现在走,恐怕挨不到基地的撤离时间。”
“杀。”文峥张嘴吐出一个字,轻飘飘的,毫不犹豫。
“啊?”倪松有些不确定,“真要杀了他们?可他们什么坏事也没做啊。”
“你以为探路之后是什么,把酒言欢?”文峥冷笑着抽出惯用的匕首,抵在苏远的脖子上,“我不管你是谁的亲戚,如果你撒谎,”他轻轻一提劲儿,刀刃霎时间染了一层血色,“这把匕首就会先刺穿你的喉咙。”
苏远费力地扬起下巴,“我不会骗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等你杀了他们,我要你带我一起回安全区。”
文峥没说话,只是看向苏挽。
苏远趁机在一旁求情,“苏挽,我要去安全区,求你带我过去。”
苏挽看着苏远脖子上的血痕,终是不忍心,“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安全区,可是之后的生活,就要靠你自己了。”
苏远自嘲道:“这点你可以放心。我能活到现在,靠的也只是自己。”
文峥放开苏远,扔给他一包纸巾,“把伤口擦一下,别让他们看出来。”
苏远拿纸巾压住伤口,“我出来太久,再不回去,恐怕会有人起疑。给我一袋东西,装满些,我背着从正门走,你们跟在后面。”
“他们有什么武器?”
“只是一些刀具,没有枪械。”苏远将染血的纸巾扔掉,竖起衣领挡住伤口,“我昨天听见枪响了,你们有枪吧,对付他们没问题。”
田艾珺和宋华迅速装了大半麻袋的物资,苏远试着背在身上,又添了两件大的,直到确定这些东西绝对进不去通风口,才领着五人来到地下室。
苏远扛着麻袋,走到黑洞洞的通道尽头,拉开铁门的外门栓。
“咚咚咚——”沉重的敲击声过后,苏远连忙冲门里喊道:“是我,快开门!”
“你怎么从这回来了!”洗衣房里面的人,听见苏远的声音后恶声恶气地骂道:“不是说了不许走门吗!”
“我带回来不少东西,通风口过不来!”怕里面的人不信,苏远将麻袋卸在铁门边上。
里面的人听见这声沉甸甸的闷响,骂骂咧咧地将门打开,还不等看清门外的情况,就被一刀拉断了脖颈。
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文峥抢在男人倒地前扶住他抽搐的身子,轻轻放倒在门后。
“炮头?”里间又走出一个男人,举着自制的油灯朝门口问道:“炮头,怎么不出声?”
昏暗的光影下,文峥弯腰背对着男人假意查看麻袋里的东西,苏远挡在前面,笑着说道:“炮头哥看我拿回来的东西呢,这次可捡了不少好货。”
“还是你小子机灵,招人疼。”男人淫笑着走过来,摸了把苏远腰上的嫩肉。
苏远僵着身子挽住来人的胳膊,“五哥,我帮你举着灯。”说着,便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洗衣机上,正好将文峥留在暗影里。
“炮头,行啦,赶紧搬进去给大哥看看,晚了又要发火。”男人上前拍了拍文峥的后背,又捏了捏,“你小子怎么厚实了,他娘的,偷嘴了吧!”
文峥缓缓站起身,“你话太多了。”
“你!”男人刚要喊人,耳边便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脑袋不受控制的歪在肩头。
男人死了,苏远还不解恨,狠狠朝他下身踩了一脚,低声道:“屋里还有三个男人,小心那个手上有纹身的!”
文峥将匕首藏在袖口,扶着麻袋朝里间走去。
里间熨衣床上斜躺着一个四肢粗壮的光头男人,正在低头摆弄手里的纸牌,听见开门声吩咐道:“把东西敞开给我看看。”
“对,快给大哥看看。”另两个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纸牌的男人也跟着吆喝,没有觉察出异状。
只有光头身后的女人惊恐地指着文峥,“你是谁!豹哥!”
女人的惊叫声还没停,文峥早将肩上的麻袋狠狠砸在脚边的男人身上,把另一个扑上来的男人一脚踹飞。
“兔崽子!敢到老子这里撒野!”光头怒喝一声,赤脚跳下床架,捡起手边的钢条朝文峥头上猛挥。文峥矮身躲过,抱着光头一齐摔倒在地。
女人惊慌失措,刚想拿刀递给光头,却被身后的苏远捅个对穿。
苏远扣住女人的身体,转圈搅动着刀把,感受着腹腔柔软湿润的器官裹在刀子上的钝感,心里痛快极了,“露露姐,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我。”****般的呢喃低语,是女人临死前最后听见的声音。
“苏远!你这个烂货!竟敢吃里扒外!”先前被文峥踹倒的男人忍着胸腹的剧痛挣扎爬起来,看到女人惨死,狰狞着朝苏远扑过来,“我要你的命!”
苏远眼见文峥顾不上自己,转身朝后跑去,被男人一把扯住。
男人狠狠一巴掌,扇得苏远摔倒在地,又抓住他的脑袋往机床上猛砸,“烂货!贱种!”
苏远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咳出一口血,想要起身,却挣不过男人的力气。
“妈的!”男人被喷了一脸血,刚要抹掉,忽然觉得胸口一凉。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一道冷光从衣服上穿过。
倪松将刀拔出来,努力克制着哆嗦的双手,朝苏远问道:“你没事吧,文峥呢?”
苏挽将嘴里的残血吐净,“在里间。”
倪松将人交代给身后的田艾珺,提着刀进屋,文峥已经结束了战斗,只剩下一地死人。
屋里屋外一共六具尸体,倪松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和文峥将尸体挪到一处。
“这些人怎么办,将来会不会有麻烦?用不用烧掉?”倪松第一次杀活人,惊魂未定。
文峥疲惫地坐在墙角,“在丧尸消灭之前,这些小事,是不会有人追究的。”
“这也叫小事?”倪松难以置信。在他看来,这些人即使罪大恶极,也该有基地处罚,而不是任由民众动私刑。这种想法也许很不切合实际,可是对于一个在末世前凡事都有家人打理万事不愁的大学毕业生来说,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也会有动手杀人的一天。
“文峥说没事就会没事,不用担心。”苏挽出声安慰道:“你也看到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咱们不先动手,恐怕明天就走不出酒店了。”
“天快亮了,都回去歇会儿,中午还要出发回到集合点。”文峥爬起来,将散落在地上的物资重新装进麻袋。
苏挽将洗衣房的三道门逐层锁上,看到慢慢跟在后面的苏远,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苏远嘴角轻挑,“再好不过了,今天晚上是末世以来最让我开心的一天。”
六个人回到房间,将所有的物资重新归拢了一遍,包括头天让苏远带走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
“小艾,给你。”倪松拿着一罐樱桃罐头,悄悄塞到田艾珺手里。
苏挽眼尖,立刻检举道:“唉,干嘛呢,不许私藏携带啊!”
“小气!不就一罐罐头吗!”田艾珺大大方方地将罐头护在怀里,“这是我老公给我的,有本事,你也弄一个啊!”
“看把你美得,没等吃先得瑟上了!”苏挽将剩下的罐头按人数分开,“咱直接吃了吧,这东西可是稀罕货,真上缴了就拿不回来了。”
“没意见。”田艾珺等不得,急忙拿刀子将罐头撬开,深吸了一口香味陶醉道:“我都多久没闻到这味了,怀念啊!”
“都吃点。”苏挽把苏远那份送到他手边,“这是你应得的。”回到客房,她才看清苏远头上的血渍,要不是倪松狠了心,他差点就没命了。
苏远虚弱地笑了笑,接过自己那份食物,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吃饭,静静等待着基地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