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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停在一座宅子前的时候,崔淡云还以为到了落脚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刚下马车,就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还包括两个男人有点尴尬的脸色。
崔淡云穿越过来的身分是平民,对于这些官位制度甚至一些朝廷之事大多都是听在县城里的说书人说的,然而更多的一部分还是靠着上辈子一些常识的猜测。
所以很多时候,她不懂的通常不会发表意见,而是让自己先听听周遭人所谓的“常识”再自己思考去做判断。
但是眼前的这个宅子,的确很出乎她的意料。
“可以来个人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住的宅子,会是一个这么热闹的地方吗?”崔淡云瞄了一眼宅子,然后又看向身边面露尴尬的方慕文。
方慕文其实也是有点疑惑,因为进京后前几日,他为了方便直接住在客栈里,后来又到了灵水村去住,所以完全不知道卢大勇怎么会搬到这种大杂院来住。
卢大勇看着里头混杂的人头,也感觉很狼狈,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着“这个将军,要不然我们再去找间客栈吧?”
其实他之前也听说过将军好像成婚了,但这都是大家在传,也没人去求证,后来将军托人去打听故乡的事,他才似乎又听了那么一次,佴是,之前将军都没提起过,他也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而且入京后他们一大群男人要是全都一直住在客栈里,那光是吃住就是一大笔钱,他们又没什么补贴,口袋里也不是多满,大家商量了一下,便找了这样一个院子住住,反正大家都是糙汉子,住什么地方都没有关系。
但他一开始是真的没想到,后来则是忘记了将军还会带着夫人一起走,要不怎么也得先送信来,让里头的人收敛点,也不会让夫人看见刚刚那尴尬的一幕。
崔淡云该庆幸自己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要不这时候大约也会像后头那两朵兰一样,受惊吓的喊了一声后,直接背过身去,不敢再转过身来了。
毕竟看见一大群男人,不是脱了上衣,就是几乎全身脱光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站在大杂院中间的庭院里冲凉玩水,可不是一般小姑娘能够承受得住的。
方梓泓让她抱着,是背对那些人的,所以才没看到那伤眼睛的一幕,但是这也让崔淡云没好气的对着那两个男人多翻了好几个白眼。
方慕文也没想到卢大勇和手下这群人这么的靠不住,让他们自己去找个地方当落脚处,结果找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院子不说,他刚刚看了看,这附近的一条街居然还是花街,若不是他们进城得早,说不得等等还能看见许多袒胸露背的女人站在外头。
崔淡云也知道他们其实是没什么钱的,因为在边关当兵,很多人其实都会把钱给攒起来,但也有更多的一部分会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尽情享受,所以很多人手上常常一拿到兵饷,就花得一干二净,和现代的月光族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的一群人还能够拼拼凑凑租下这样一座大宅院,其实也该说是老天有保佑了。
毕竟这京城里的物价实在高,真要有那种清幽的好院子可以租,也不是他们能够负担得起。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离花街近,晚上要做些什么也挺方便的。崔淡云在心中表示能够理解。
“不用了,我们不过只住上一阵子,不必再这么大费周章。”崔淡云接受度很高,虽然刚才看了那一群男人的白|屁|股,但是心中一点也不介意。
她甚至有些恶劣的想着,那些男人刚刚门被打开后看见后头站着三个女人,那一瞬间的尖叫声,反而比较像是他们被怎么了一般,搞不好还会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呢!
她无所谓,后头站着的夏兰马上就跳出来抗议了。
“将军,这个地方他们住也就罢了,您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呢?再说了,一堆男人住的地方,我们两个侍女该住到哪里去?”春兰一个没拉住,夏兰就已经劈哩啪啦的把话给说完了。
方慕文还没说话,卢大勇就不高兴的嚷着“什么叫做这种地方,这好说歹说也是我们辛苦找来的宅子,而且这里头房间多,前院后院都有,连牲畜都有地方睡了,你还怕没地方睡?!”
卢大勇早就看不惯将军身边的这个夏兰了,明明也就是将军顺手救回来的,还天天摆得那一副姿态,不知道是装给谁看呢!
夏兰气得发抖,拔尖了声音喊着“这人和牲畜能一样吗?你你这是欺人太甚!”
之前她们一路走来,都是跟着将军走,除了将军回乡那次,他换了快马直接赶回去,她们只能慢一步的坐车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在她眼里,这哪里像是一座宅子?根本就只比草棚屋还好一点而已,说难听点,比将军老家的那栋宅子还糟糕!起码老宅没有会露出白花花身子的男人在里头跑。
夏兰和卢大勇的争执方慕文不想管,他最在意的还是崔淡云的想法,看着她脸色趋于平静,忍不住多问了句“你真的能行?要不就像夏兰说的,我另外找间客栈给你们住?”
崔淡云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扫过那个脸带期待的夏兰,摇了摇头“不用了,这就挺好的,刚刚大勇不是说过了,这院子里有前后两院,怎么也都能够找到地方住的,只是你那些兵们可能就不能像刚刚那样随兴了,毕竟这院子里以后还住着两个小姑娘呢。”
见她是真的不在意,方慕文松了口气,也就马上把夏兰方才说出口的抗议给放下,直接抱过孩子,手里拿着崔淡云的包袱,直接牵着她的手就往里头走。
而卢大勇见将军夫人都没说话了,对夏兰更没好脸色,直接哼了一声也往里头走。
夏兰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本来就不新的宅子前面,看起来更加可怜。
春兰只觉得自己能够说的都说了,她却还是这样,只能说个人自有天命吧!
再说了她难道一点都没发觉,将军从来没有把视线认真的放在她们身上过吗?
就连刚刚,她即使喊得那么大声,将军的眼神还是只专注在一声不吭的夫人身上。
春兰也不多话,只从马车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然后一个人安静的走了进去。
虽然她也有点排斥住进这样的院子里,但她们说好听点是将军身边的人,难听一点也就是一个奴仆而已,主人家都住了,难道自己还能挑三拣四不成?
夏兰见春兰连话都不说便直接提了东西进去,心里更觉得委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从马车上也拿下自己的东西,一边抹着泪一边进去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栋宅子边有一个人影悄悄闪过,那阴冷的目光就像是暗处隐藏的毒蛇,似乎随时准备趁人不备时咬人一口。
南若曦气呼呼的甩着鞭子从外头走进来,在看见母亲正在自己屋子里闭眼小憩时,马上放低声量,甚至连脚步声都放轻了。
只可惜,不管她怎么补救,刚刚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母亲的声音如流水般,淡淡的从里头传出来。
“怎么了?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南若曦硬着头皮走进去,看着自己的母亲也就是路王妃轻靠在软榻上,一身水蓝色的王妃常服,却让她穿出了出水芙蓉以及淡色牡丹两种感觉。
一种是柔弱妩媚,一种是盛开繁华,不管是哪一种,她似乎总能掐着那一种美的平衡,举手投足间完全让人找不到缺点。
南若曦一直觉得京城里总说她是第一美人,但那是和同年龄的小娘子们比,如果是和她母亲相比的话,这京城里的第一美人怎么也轮不到她的。
而她也一直觉得很奇怪,比起爹爹,有时候和蔼的母亲看起来更让她觉得惧怕,难道是因为明白自己一直都比不上母亲的关系?
她脑子里转了几圈,最后也不敢说自己去看了那个赐婚给她的男人,只得含糊的说着:“没什么,就是出去走走,结果遇上几个不长眼的百姓。”
夜瑾珠眉眼未抬,只是轻轻地掀开了手边的杯盖,如白玉般的手微抬,手上的玉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喔?是这样吗?”
“啊?嗯”南若曦低下头,不敢看向夜瑾珠的方向。
夜瑾珠似乎只是闻了闻茶香,觉得这样的茶水有点太淡,于是又把茶盖给放上,然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看来你也学会骗我了,嗯?”
南若曦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竟让母亲发现自己在骗她,又或许这只是一个诈局?
她一口咬定“没!就真的只是”
南若曦话还没说完,夜瑾珠轻抬手,便将茶杯整个摔了出去,瓷器破裂声似乎撞在她的心上。
“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夜瑾珠坐起身,眼里带着一丝微愠“你领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出城,就是你不说,这消息也传得四处都是了。”
南若曦不敢回嘴,只是低着头听训,但是紧抿的嘴唇说明了她心中的意气未平。
夜瑾珠看她这副模样,眉头轻蹙,心中不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个女儿,容貌也有了她的七八分,偏偏脑子就是转不过来,做事常常欠缺思量,让她总得为她那些没脑子的事情收尾。
偏偏她还不自知,以为自己能够大摇大摆的在京城里横行,做的那些蠢事全都没人计较。
南若曦不敢回嘴,但是夜瑾珠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并且同样的问题叨念过许多次,她现在也没说教的兴趣了。
“行了,我也不管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了,明白了吗?”
南若曦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一脸不忿的问着:“母妃,我就不懂了,明明我可以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选那样一个男人?难道就只因为这些年他镇守边关有功吗?所以皇上才要把我赐婚给他?难道没有人知道他早已经有了妻子这件事情?”
南若曦本来就不喜欢武将,她喜欢的是那种温润如玉的男人,方慕文虽然不只是一个武将,可原本的书生味也不是特别重,再者这些年在边关久了,那一身肌肉就是穿上衣服看不见,但也比一般的文弱书生还要壮硕一点,自然不讨南若曦的欢心。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方慕文已经娶妻了,虽说有不少书生也是在乡下娶妻,后来当了官之后,又放妻另娶的,但是不代表南若曦就能够接受这样的男人。
她南若曦向来都是用最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用一个别的女人用过的男人!
夜瑾珠快被她这些大不敬的话给气疯了,眼中的失望也更加的浓厚。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女儿只是缺了那一点聪明,也愿意花时间去调教她,没想到现在看来,若曦不是少了那一点聪明,根本就是没脑子。
她轻喝了声,脸上带着少见的严厉“够了!什么时候一个小娘子可以对自己的婚事发表那么多意见了,更别说这个赐婚还是皇上下旨的。”
南若曦还想抗议,才刚要开口,就看到夜瑾珠微蓝的眼眸里带着深沉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