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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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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今天是睿仙嫁入炎府的第五天,比起重生之前在唐家所经历的种种痛苦,这一切真的宛如是一场梦,但愿永远不必醒来。

    “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咱们到后花园走一走,”炎承霄一脸兴致高昂地建议。“或者娘子比较想跟为夫的待在房里?”

    她娇啐一声。“自然是出去走一走,谁要跟你待在房里?”

    “这么快就厌倦我了?”他哀怨地问。

    睿仙作势要打他。“我看相公是真的太闲了,该找些事来忙。”

    “又没好处,何必自找麻烦,再说皇上也知咱们才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不会在这时候做出惹人厌的事来”炎承霄牵起她的手,一起踏出房门。

    “等正式到任,可有得忙了,当然要趁这段日子好好休息。”

    “说得也是。”她说。

    炎承霄斜睨着妻子,唇畔上挂着盈盈浅笑的美丽侧颜。“归宁那一天,表姨母跟你在房里说了些什么?”

    “相公以为呢?”睿仙笑得很令人介意。

    他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莫非为夫的表现让娘子不甚满意,所以打算背地里跟表姨母讨几帖药材?”

    睿仙红着脸蛋,真的很想打他。“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么娘子是很满意了?”炎承霄坏坏地笑问。

    她又羞又恼,就要把他的手甩开。“不理你了!”

    “是,为夫错了。”他马上打躬作揖的赔不是。

    “表姨母只是跟我说,她和表姨父有派人专程走了一趟华亭县,要把二娘接到京城来,亲自送我出阁,不过二娘正好扭伤脚踝,无法成行,只好托对方带句话给我”睿仙想到与二娘之间最后能够尽释前嫌,真是太好了。

    炎承霄看着她,等待睿仙自己说出来。

    “二娘说她会每天虔敬地祈求菩萨保佑,让我得到该有的幸福。”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嫁妆。

    他捏了捏妻子的小手。“只要她有这份心意就好。”若依自己的性子,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对方,不过睿仙都不计较了,也就不再多说。

    两人一路走到后花圜,才经过拱桥,就被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给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是谁在叫?”炎承霄眼神瞬间锐利地查看四周。

    睿仙也担心的左右张望。“出了什么事?”

    “别说话”他慎重地将妻子护在身后。

    没过多久,却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迎面走来,走在前头的男性身影颀长飘逸,一身月白色常服,唇若涂脂、面如冠玉,睿仙越过夫婿的肩头,一眼就认出是前天才头一回见面的炎家大房嫡长子,也是七娘的兄长,还有“我朝第一美男子”美誉的炎升阳,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自叹不如,一时看直了眼,还让相公喝了好几缸的醋。

    炎升阳也见到他们,步伐依旧不疾不徐,直到站在两位长辈面前,才拱手见礼。“四叔、四婶。”

    见侄子往声音的来源走来,炎承霄机警地问:“方才可听到惨叫声?”

    “那是侄儿在教训书僮,让四叔、四婶受惊了。”炎升阳嗓音清冷,也可以说淡漠,感受不到太多的情绪转折。

    夫妻俩同时望向侄子身后的小书僮,眼泪、鼻水流了满脸,还不停地抽噎,似乎被修理得很惨。

    睿仙对这名看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书僮起了怜悯之心,嗓音听似柔和,却又带着几分责备。“主子管教奴才是天经地义,但也要适可而止。”

    “是,四婶。”他淡然地回道。

    小书僮见睿仙替自己说话,不禁两手握在胸前,感动到泪眼汪汪,也崇拜到五体投地,居然有人挺身而出教训这个大魔王,真是个大好人。

    “皇上昨日宣你进宫,又是为了亲事?这回是哪一户人家的千金?”既然没事,炎承霄自然放松警戒,和侄子聊个几句。

    炎升阳美丽绝伦的脸上看不出喜恶,平淡地说明。“侄儿目前尚无意娶妻,已经婉拒皇上美意。”

    炎承霄不想强迫桎子娶不爱的女人,可更不希望他太早进入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朝堂,想要保护大哥唯一子嗣的心情,实在矛盾。

    “皇上一定气坏了”先是自己,接着是侄子,都不肯顺他的意,没在盛怒之下降罪于炎家,已经是万幸了。

    “侄儿先走一步。”炎升阳不欲多谈,拱手告辞。

    当他越过两位长辈,走在身后的小书僮用求救的目光看着睿仙,睿仙虽然也在打量他,却是为了别的原因。

    见妻子的目光追随着侄子的身影,让炎承霄用弃犬般的眼神问道:“对娘子来说,为夫已经失去魅力了吗?”

    睿仙一脸哭笑不得。“你在说什么?我是在看走在后面的那个小书僮。”

    “不过是府里的奴才,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改傲慢性子说。

    “可是”明明是个姑娘家,为何要扮成男子?是另有隐情吗?

    他一脸纳闷。“可是什么?”

    “没事。”睿仙对炎府还不太了解,决定先搁在心里。“走得有些累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

    于是,夫妻俩上了一艘船型建筑的石舫,再命人送上一壶茶、几碟蜜饯果脯,坐在石制长凳上,感受到微风扑面、花香徐来,令人悠然自得、放飞心绪,忘却所有烦瞎。

    炎承霄打横一躺,把妻子的大腿拿来当枕,满足地笑叹。“若是每天都能这么过,该有多好。”

    “相公喜欢这种清闲的日子倒也无妨,不过恕妾身不能天天奉陪。”她将手伸向面前的茶几,纤指一捻,从碟子内挑了颗金枣,也泼了夫婿一盆冷水。

    他一脸惊讶。“为什么?”

    “我打算把爹生前留下的手稿重新整理誊写,再制作成册,将来让各衙门里的仵作都能人手一本,相信对验尸工作会有极大的帮助。”说完,睿仙才将金枣放入口中,甜滋滋的味道令人心情大好。

    “这样也好,否则我真担心上任之后,会有好长一段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到时冷落了娘子,你心里会怨我。”他煞有介事地说。

    睿仙不禁嗔骂。“谁会怨你?我还巴不得没人来吵我,让我专心做事。”

    “这么快就把为夫的撇到一边,真是无情唔”一颗金枣适时地塞进他嘴里,堵住炎承霄的自怨自艾。

    她又捻了一块冬瓜条,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品尝。“那天进宫请求皇上提高仵作的品级和俸禄,就不知皇上会不会忘了?毕竟只是区区一名妇人所提出的意见,又有几个人会当真?”

    “那种事急不得,相信皇上都有放在心里,只是等待时机到来罢了。”他语带安抚,然后又张开嘴巴要讨吃的。“啊”“但愿如此。”睿仙又塞了块梨腩给他。

    炎承霄俊脸皱了起来。“好甜”他不碰这些女人家爱吃的蜜饯,可就是想陪她一块吃。

    “喝口茶。”她忍着笑意,将杯子递上。

    他坐起身,接过杯子,大口一灌,将口中甜腻的糖粉冲淡。

    “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像在作梦,二伯和三伯他们居然愿意接纳一名弃妇来当弟媳,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睿仙原本以为得花更久的时间来证明,可是炎家的人却这么轻易地点头,让自己成为一家人。

    “我想这得归功于爹娘的教诲。”炎承霄揽着她的肩头。“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中的兄弟姊妹不是被卖,就是不幸饿死、病死,真的吃了很多苦,直到爹考取宝名,入朝为官,才终于可以让家人过好日子。不过也因为爹的个性严谨固执,硬是不肯随波逐流,更别说对上头逢迎巴结,因此三番两次遭小人陷害,害娘也跟着受罪,可是他们不改初衷,只想凭良心为皇上尽忠、为百姓做事,当大姊入宫,甚至被立为皇后,爹也被拔擢为工部尚书之后,对于荣华富贵还是看得很淡,在他们眼里,名利是枷锁,富贵如浮云,只有家人胜过一切”

    睿仙想到爹在世时也经常说恩师是朝中的一股清流,甚至在重生之前,四郎哥每回谈论起自己的父亲,总是用崇拜敬爱的口吻,也就可见一斑。

    “二哥和三哥他们愿意接纳你,就是遵从他们的遗训,如今的权势地位都是皇上赏赐的,没有了这些,炎家也只不过是普通人家,讲究什么颜面、名望,那不过是虚伪。”他用怀念双亲的心情说道。

    她不由得想起重生之前,四郎哥曾经透露的一件往事。“听说相公小时候,公公好几次带着你偷偷地送白米给一些贫困人家,因为不想被认为是在沽名钓誉,还选择在三更半夜”

    炎承霄有些惊愕。“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呃”她居然说溜嘴了。“我是听来六安堂求诊的病人说的”

    他没有否认。“有可能是府里的下人传出去的,否则按理说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

    睿仙偷偷吁了口气。“大概是吧。”

    “偶尔来这儿睡个午觉也不错”炎承霄伸了个懒腰,又躺了下来。

    石舫外头传来婢女的叫唤。“四爷!四夫人!”

    “别理他!”他小声制止妻子回应。

    她瞪了一眼又把自己的膝盖当枕头的男人。“万一有急事怎么办?”

    “府里有三嫂在,还不用你出面。”

    “话是这么说没错”

    当那名婢女找到石舫,见到夫妻俩一坐一躺的亲密姿态,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四爷和四夫人在这儿”

    炎承霄目露凶光。“什么事?”

    “是、是大夫人有事请四夫人到东院一趟。”婢女被他一瞪,缩起脖子。

    听说大嫂有事找自己,睿仙可不敢耽搁,连忙推了推还躺着不动的男人。“快点起来!不能让大嫂等太久。”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到底是什么事?距离七天期限还有两天,总不会今天就要开始教你如何管事”

    睿仙扶了下头上的发髻,确认簪钗没有歪了。“去了不就知道?”即便已经进了炎府,也获得认同,但也不能因此自满。

    “我跟你一起去。”炎承霄拉了拉微绉的袖口说。

    她没有拒绝,不知是不是唐家留下的遗毒太深,看着待自己和善的炎家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露出鄙夷的嘴脸,每回都被这个想法给惊出一身冷汗。

    不必害怕,不会有事的,这里并不是唐家,要学会信任他们,只有信任,才能令自己完全融入这个家,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睿仙将手心按在胸口上,心里这么想着,已经可以把过去的事抛去,它们再也无法困扰自己、左右她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