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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晁家庄杜鹃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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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府查封了晁氏当铺,心情有些低落的史进虽然保住了晁家上下的性命,沒有因为臧家的奸计而让晁盖背上一个同贼叛逆之罪,但是,从未失策过的史进这次却微微尝到了一点命运不济的滋味,郓城县因为进宝赌馆的开张,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史进一路却显得愈发沉闷,心里急切地打马而回。

    可是,等史进勒马停在晁家门口的时候,只见晁家大门洞开,上面悬着白灵,外头守门的庄丁都身着素衣孝服,大院里头乱哄哄人來人往,哭声更是摇山震岳,史进虽不知自己离开以后,这晁家庄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场面却让他心里不由一凉,史进赶紧翻身下马,也不管那马匹,便急忙忙地往里走,晁家的大院里到处挂着白灵,几对黑色的挽联高高悬在前院,上联写着“生于黑世苦矣叹操劳少食缺衣惊鹤唳”,下联写着“梦断黄粱福兮期久享伤心挥泪怕鹃啼”,还不等史进奔到停灵之室,便听得里面有个清丽的声音,阴阳顿挫,悲泪交加的回响在晁家大院之中,在加上这悲痛的哭泣之声,愈发显出一片凄凉的氛围來。

    “……恨地憎天泣血泪,捶胸跺足放悲声,乍闻噩耗肝肠断,每念深恩面貌归,魂归天上风云暗,名在人间草木香,山耸北郊埋白骨,泽留乡里仰英名,自有芳馨留梓里,应无遗憾到泉台,月下双双流泪眼,灵前个个断肠人,想见音客空有泪,欲闻教诲杳无声,一世精神归梦地,满堂血泪洒云天,一堂哀乐揪心肺,四面悲声孝子孙,生前厚德心无愧,死后清名口有碑,苍山有雨皆成泪,白水无波不载衰,万里云天悲落日,千行泪水洒长空,把酒焚香而祭尊,长歌当哭以招魂,有眼苍天同我哭,无情明月任它圆,雨中竹叶含珠泪,万种愁肠数不尽,两眶血泪几时干,慈惠高风垂万古,冰操懿范足千秋,何必生前门第贵,难求死后姓名香,长著芳名于竹帛,永留清白在人间,心中永念生前事,世上长留死后名,生时磊落心无愧,去日坦然魂亦安,苦雨凄风悲永决……”

    史进听得有些吃惊,这般的辞赋可不是他们这些武行出身的人能做得出來的,而等史进进了停了之室,这才看清了那吟诗作赋之人,是个身着素衣,头戴方巾之人,通体上下一片书卷之气,只见这人站在灵堂之前临场作颂,出口成章,史进心里不由地暗暗叹服,但是,此刻却不是客套的时候,史进快步往晁盖这边來的时候,晁盖也看见了史进,赶忙一把摸干眼泪迎了出來。

    两人在灵堂里和在一处,相互扶着对方的双臂,一时感慨万千,都不由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皆在这一叹之中,史进知道晁盖这般还是沒能阻碍悲剧的发生出了大事,而晁盖亦是明白史进那边也有所损失,两人皆是一阵叹惋,晁济道是晁盖的大哥,按着辈分也算是史进的长兄,史进端庄地走到灵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上完了香,这才又回到晁盖的身边,两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相互一说,不禁又是一番长吁短叹,但好在反击的机会还在,翻身的希望还有。

    这时候,那书生也吟颂完了,抹了两袖子眼泪,被晁盖请到了史进的面前,晁盖将那书生引荐给史进,道:“这位是我的故交,号为智多星……”

    “你是吴用,”史进一听那名号,心里就顿时一喜,几乎都要惊呼出口。

    吴用施了一礼,客套道:“正是小可,”

    晁盖看着吴用,又看着史进,道:“你知道,”

    史进笑笑,道:“虽然不识,但是,智多星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只可惜,我福分尚浅,难以会面,平日里也是听我师父王进屡屡谈起先生的事迹,实在是叫人赞叹不已,”

    吴用谦虚地道:“浪得虚名罢了,叫官人说笑了,不过,尊师王进却是我和晁盖的旧交,这却是铁定的事实,不知,大官尊姓大名,”

    史进看了看晁盖,顿了下,道:“今日尚不益谈此,他日我必当赔罪,”

    吴用见史进婉言谢绝,对自己的名号都很是隐晦的人,其背景好出身就一定不同寻常,于是,吴用便也按着礼数回了一拜,道:“不敢不敢,”

    就在几人在这边客套的时候,突然一个晁家的庄客慌忙奔了进來,禀告晁盖道:“晁二爷,官府的县令和三个都头來了,随行的还有臧寒中,你看,我们是不是和他们拼了,提大哥报仇,”

    晁盖一听臧寒中,心里也狠了狠,现在他自己送上门來,大不了來个一不做二不休,连那狗官一同杀了,可是,这般思虑在晁盖的心里生出來,便一闪而过,大哥就是因为鲁莽而死于非命,而那老狐狸也正是因为心思缜密这才屡屡得意,晁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决不能再重蹈大哥的覆辙,要想斗过那老狐狸就不能用蛮劲,而要用妙计,而当下晁家的这种境遇,也只能忍。

    晁盖咬咬牙,道:“叫……请,他们进來,”

    晁家的门徒快步而出。

    晁盖回过头來,对着晁济道的灵柩暗暗在心里道:大哥,我知道您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们,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是和他们硬碰硬的时候,对不住哥哥了,但大哥放心,二弟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的,”

    晁盖说罢再回过头來的时候,官府的一队人已经进來了,吴大人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的便是魏都头和臧寒中,再往后便是雷横和朱仝。

    按着死者为大的乡俗,吴大人径直走到晁济道的灵柩前,做了一礼,上了柱香,而后面随行之人更是如此,而那其中的臧寒中更是做作,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拜了三拜,就差跪地叩首了,晁盖冷冷地将臧寒中的惺惺作态瞧在眼里,不由地暗暗冷哼了一声,心想若是大哥活着,必定坐起來一脚将这假惺惺的模样飞当场给他踹翻不可。

    吴大人礼毕,走到了晁盖的身边,双手一报道:“二东家,”

    晁盖沒有怠慢,也拱手回应道:“县令大人,”

    吴大人深深叹了口气,道:“二东家,令兄不幸遇难,本县深感悲愤,一则,我已经下了急令,叫魏都头加紧破案,惩办元凶,不过,二则,你也要节哀顺变呐,”

    晁盖见吴大人这作态之姿实在是恶心至极,当下心里虽然不爽,但是,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于是一本正经地道:“劳县令大人操心惦记了,”

    这时候,魏都头上前一步,对着晁盖道:“二东家,这等凶残之事,我想一定是土匪干的,你也晓得最近那少华山闹得厉害,连朝廷都吃了他们的亏,现在,难保沒有流寇渗透到这边來,我估摸着八成是少华山手下的强人说为,哼,实在是太猖狂了,不过,二东家,你放心,我已经撒出人去了,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给晁家一个交代,”

    晁盖本來是最不待见这魏都头,但是,连吴大人都忍了,这下面的鹰犬又算得什么,于是,晁盖也礼节性的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都头了,”

    说到这里,站在吴大人身后的臧寒中此刻也走近了些,很注意礼节地拱了拱手,道:“二东家,咱们晁、臧两家,刚刚握手言和,沒想到,令兄就出了这种事,我听得实在是有些痛心不已,唉,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我臧寒中的,尽管找我,我一定全力为之,以接我臧晁两家之好,”

    晁盖心里恨死了臧寒中这老王八蛋,沒想到这帮子人真当是沒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乍得一听都是仁义礼智信,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是黑暗的比茅厕都脏,晁盖沒有好气,但是,脸上却不显露,只是,包含深意地“回敬”臧寒中道:“臧老爷,肯定少不了找你……”

    吴大人听得两人口头交好,心里颇为满意,顾自点点头,对着晁盖道:“二东家,令兄行事,作风强硬,树敌太多,招致这般杀身之祸,今后你当家,凡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这晁家的重担可不轻呐,”

    “家兄过世,今后晁家的事,就由我一个人挑起來了,在郓城的地面上,晁盖还要仰仗各位,‘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从头再來’,”晁盖此番话说得一语双关,站在晁盖身后的史进,因为知道事情來龙去脉,故而听得出來,吴用凭借着过人的智慧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而在场的吴大人却沒有听出晁盖心里即将寻仇的含义,只当是晁盖将以往的恩怨都统统放下,和众人重新相处。

    吴大人很是赞赏地看着晁盖微微点头,道:“好样的,本县相信,晁家在你晁盖的带领下,一定会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