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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盖打马再往前走了不远,晁盖便看见了大哥晁济道所乘骑的白马,那马匹雪花般的皮毛上落满斑斑驳驳的血红,晁盖看着刺眼,扑通一声翻身下马,一路跌跌撞撞的狂奔朝着那马匹所停留的杨树下狂奔过來,等晁盖到了近前,第一幕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哥晁济道的那双草上飞的靴子,再往上瞧,晁济道斜躺在杨树下,前身透胸刺穿了七八支箭羽,锋利的箭矢刺破了身子,鲜血依旧沿着箭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染出一滩血泊來,而此刻的晁济道早就沒了气息,脑袋偏向一边,口鼻流出几道血线來。
晁盖看着大哥死时的惨状,泪水迷蒙双眼,夺眶而出,让他顿觉天旋地转,不禁仰天怒吼,将心中的仇恨和震怒在这仰天长啸之中发泄而出,晁盖紧紧咬着牙,双拳疯狂地打砸着面前的黄土,仿佛像是一拳拳砸在那臧寒中的身上,晁盖痛苦地看着大哥的那双眸子,,含着怨毒的神情,死不瞑目。
等晁盖在众门客劝住之后,抬起衣袖一把狠狠地抹干了眼泪,这时,晁盖才细细瞧清了大哥的尸体,原來不只是中箭而亡这么简单,那箭羽都是刺穿了大哥的肩胛和小腹,看那情况,还不止于死,正真致命的是划在大哥喉咙上的那道血线,晁盖晓得,那是利器的划痕,这才是大哥正真的死因,再看大哥的四肢,手脚筋具断,连双腿的筋脉都被抽出了身体。
如此残忍的手段,实在让晁盖目不忍视,心更是有如刀割,一股莫名的火气腾起升起,他恨不得此刻提了朴刀便冲进臧家去将臧家父子一并剁杀于刀下,索性拼个你死我活,但是,这般的思想在晁盖的脑海一晃而过,晁盖捏紧了拳头,捏的关节都不由地隐隐发白,但是晁盖却强制让自己冷静了下來。
晁盖委身含着泪,将大哥的尸体血淋淋的抱了起來,轻柔地道:“哥,咱们回家,”
【郓城县·晁氏当铺】
史进带了几个晁家的门客早早便到了晁氏当铺,那时候,天还刚蒙蒙亮,当铺里头的伙计将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的时候,这百姓们也就慢慢上了街上來了,当街的人流就越來越多,越來越杂起來。
史进原來并不懂这生意之道,此番见了这当铺,不由地生出满心疑问,也不由地觉得处处都是学问,史进借着当下的身份,便对这当铺运营的诸多事宜一点点从头问起,恰巧的时,那个掌柜的晁家伙计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吃了一辈子的当铺饭,对当铺的经营一事是熟稔到不能再熟稔了,就是将眼这么一闭上,也能给你从里到外说个明明白白,如何选铺子,如何招人手,如何立规矩,如何做生意,又如何从中间生利,那老人家如数家珍似地一一道來,讲的很是透彻,也讲得史进顿时对老人肃然起敬。
就在老人讲的正起劲,而在史进心里也盘算着在回了华阴县也开这么一家当铺的时候,当铺外却大摇大摆地进來一个大汉,当铺的小伙计一看,立刻迎了上來,道:“里面请,先生,”
那人看也不看那小伙计一眼,毫不客气地几大步便走到了当铺的柜台上,将手里的一个沉重的包袱往台面上一抛,轻描淡写地道:“看看值多少钱,”
站在柜台里面的老先生将包袱从柜台上木栅栏中的开口处拿进去,这么抖开一开,嚯,好家伙,是一件金丝银线裘大衣,老先生将大衣拿在手里,里里外外仔细地看了一遍。
那大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催促地道:“老家伙,看完了么,值多少银子,爽快些说來与俺知道,”
老先生不为所动,继续又看了一遍,这样好的金丝银线裘大衣通体沒有一处针脚,做工相当细密,按道理來说应该也值个五十两,只是,像这样的东西只怕只有一些大户人家才用的起,可是……老先生抬起眼來打量了下柜台外头的大汉,从头到脚,就沒有一处富贵之气,如果说是家道中落,这情况是常有的,但是,老先生从那些潦倒的沒落富家子弟身上依旧能看到一股本性不改的贵敖之气,而更多的,想那样的人來当铺都是垂着头,生怕受人看见,这脸面上不好受,而等到当东西的时候,更是畏手畏脚,舍不得出手,却又无奈之极,这样的人会反复地强调这东西的好处,对他们的重要,要当铺好好保管着,一再声明一定会回來赎的。
但是,眼下这位,与老先生的经验却是格格不入,本來按规矩來说,但凡顾客,都不能去追问当宝的原因的,那是顾客自己的事,当铺管的只是估价、立字句、兑银子这些分内的事,可是,老先生觉得这來人却有些不对劲,一时间,手里攥着这金丝银线裘大衣却迟迟不愿拍板定价。
那汉子看老先生磨磨蹭蹭的犹豫样子,心里不由地急了,回首张望了一下门外头,转过头來就冲着老先生吼叫道:“你们到底做得了这生意不能,要是定不了价,就将这东西还了我,我还急等着用钱,哼,今后快快将这晁氏当铺的招牌给我卸了,”说着便摊开五指向老先生要包裹。
老先生一看这汉子恶劣的态度,本來这生意就是两方好说然后就能定的东西,就算不做也沒什么关系的,但是,此番不但小瞧了老先生的鉴宝水平,更是把晁家当铺的名声给搅合进來一并给羞辱了一番,这就让掌柜几十年的老先生有些不悦了,这老先生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颇有些城府,虽然心里不悦,但是脸面上依旧是笑容可掬,拿着那金丝银线裘大衣对那汉子道:“年轻人莫急,这东西是好,但我们却只能出四十两,你当不当,权在你自己拿主意,如果沒有异议,我这就开字句给你,”
那大汉往外头一看,眼眸顿时缩小了一圈,有些焦急地高声道:“当当当,快些拿银子來,”
就在那大汉催促银子的时候,坐在里头的史进也觉察了这番交易的不对头,心里不由地起了个突,赶紧快步上來,站在老人身边一看,那老人已经开始提笔要开字句了,史进再往那里头的当台上一看,只见一个伙计动手开始将一个毛茸茸却闪烁金光的裘衣叠了起來,史进并非生于富贵大户,那些上乘社会的贵衣裳,史进实在是不晓得叫啥,但是,瞧那样子差不多,心里一急,赶紧叫停了那伙计,将衣服拿在手里,站在郝先生身后悄悄问道:“先生,这可是金丝银线裘大衣,”
那先生笑着看着史进,道:“不错,”
史进一听顿时心里一紧,赶紧将衣服从那木闸门里塞出去,道:“实在对不住,贵客,这个我们不收,”
那大汉眼看事成,却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小子來坏事,心里火大,便冲着史进骂道:“怎地不收,你们当铺欺人,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來,瞧俺不砸了你这门面,”那大汉说着便将拳头捏的嘎巴响。
那先生一看这來者不善,陪着笑脸冲着那人道:“误会,误会,这个我们收,收,”说着便伸出手來要将那衣裳拿进柜來。
史进眼疾手快,还不等老先生将手探出木闸门去,便将老先生拦着,冲着那大汉道:“道理是有的,这衣裳实属无价之宝,我们收不起,还请你请投别处,对不住,对不住,”
老先生一听史进这话,心里就急了,做当铺这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说这句话,沒想到史进偏偏就歪打正着,给说出了口來,但是,这老掌柜毕竟是个阅世无数之人,见史进坚持的样子,心知其必有隐情,于是,陪着笑冲那大汉道:“贵客,这东西再容我看看,”老先生不等史进动手,便将包裹接在手里,往柜台里头一放,又露出笑脸來对那大汉道:“贵客稍等,容我片刻功夫,”说着便给史进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便往后台去。
史进将老先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个做生意的精明人,不得不佩服,但是,眼下却不是精明的时候,两人刚到后台來,史进便将这是个臧家的阴谋告诉了老先生,老先生听了大吃一惊,只是这陷阱要将晁家陷在何处,两个人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來,听得外面那大汉不耐烦地又催促起來,史进说了一个法子,老先生便照令而行。
“还做不做生意,老子等着急用钱咧,”那大汉很不耐烦地叫骂起來,见老先生从后台出來,这才住了嘴,只是,他仔细端详那老先生的面色反倒平静的有如一滩春水,而方才他去后台这般久,实在很让那大汉起疑。
大汉又看那后生沒有随老先生出來,心里便觉不好,知道对方有了动作,于是,赶紧一把从外面的栅栏里探进手來,将裘大衣一把扯开,紧接着便像是偷了东西似的冲着门外撒腿就跑,可是,那大汉刚刚迈出门口一步,侧胖就突然闪出一人,一拿一绊便将那大汉狠狠摔在当街的地上。
那大汉起身欲逃,却顿觉一只千斤重的脚踩在了自己的背上,他挣扎不起,回头一瞧,原來正是那随老先生进了后台的年青人。
就在当街上众人以为打架斗殴而迅速围做大大一圈要看好戏的时候,那边便有人叫嚷着拨开人群进到里面來。
史进抬头一看,竟然又是魏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