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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书旭倏然睁开双目,心口一股突如其来的疼痛令他由床上坐起。
“少主,您终于醒了!”袁向与晓翠就守在床边,这会见少主清醒,袁向立即喜道。
毕书旭闻声转头,这一动身子又剧痛了,抱着肩头皱眉头。
“少主,您已昏迷整整雨日,如今好不容易醒来,可得保重身子,别轻举妄动,大夫交代,若伤口再裂开,血流不止,您会有生命危险的!”晓翠哽咽着提醒。
他这才低头去瞧自己的肩头,那里正缠着厚厚一层的绷带,蓦然想起了一切。
他拦击杨世五不成,行踪反被掌握,自己中了杨世五一箭,避至狩猎场敖近的佛寺,不料孙子凭也在那里,为了救他自曝身分引开官庙仅等人,之后他回到竹园便立即倒下了。
“孙孙子凭呢?”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张口问着。
“她被官庙仅抓进宫了。”袁向悲愤的道。
“通知水仙,让她设法救人!”毕书旭立即下令。
“来不及了您昏迷期间,孙姑娘的尸体已经被吊在北门的城墙上了”
毕书旭神色大变。“你说孙孙子凭死了?!”他声音有些破碎。
“对不起,属下没能救她,让她牺牲了。”袁向握拳的说,之前他与晓翠对孙子凭还多有防备,想不到她却是肯舍命救少主的人。
毕书旭无法置信。“她死了死了”他摇头,不,他不信!
“少主,您身上有伤,不能下床,您是要上哪去?”晓翠见他翻开被褥竟要下床,急忙的拦阻。
他拨开晓翠的手,直接向袁向吩咐道:“你说她的尸首就挂在北门城墙上,走,现在领我过去。”
“您要去北门?不,您的身子禁不起”
“住口,我立刻要见她!”他神情阴鹅狂躁。
袁向与晓翠未曾见过这样的他,哪敢再多说一个字,袁向立刻去备车。
三人上了车,袁向驾着马车送他去北门,晓翠见他衣裳又渗出血来,极为忧心。
“少主,您的伤”她在他冷冽的目光下闭上嘴巴,只能眼睁睁的见他身上的血迹逐渐扩大,染红了大片白袍。
她忧心忡忡,可想而知主子此刻的伤口应该是非常剧痛,他却拖着重伤的身子走这一遭,主子也许是对姑娘愧疚吧?他大概没料到姑娘会牺牲自己救他,还丧了命,满腔的歉疚让他非来不可,但人已死,即便见到尸首又能如何?
马车来到北门停下,城墙附近人潮不少,坐在马车里的毕书旭已然听见外头吵杂的谈论声,众人讨论着死者的身分,说她是前朝太子官九阳的女人,如今被处死,藉此打击官九阳,并且昭告天下,官九阳是逆贼,与他有关者不仅得死,还死得凄惨,曝尸城头、身首异处。
晓翠见他听到这些话后,原本苍白的脸庞,变得更加死白。
“袁向,将马车往前驶去,我要看看她。”他哑声吩咐。
袁向心知太叔衭将姑娘的尸体吊上城墙,目的就是要引少主现身,好一举拿下,少主根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如今还想靠近尸首,这实在不妥,但主子的命令如此,自己无法不从,只能将马车往前驶去。
而他自己其实也想瞧瞧姑娘,若不是她,那日他定会跳出来保护少主,结果也只是寡不敌众与少主一起死在敌人手中罢了,此刻自己又哪里能活下来,说到底,孙姑娘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虽然不能替她收尸,但好歹看她一眼相送。
“少主,孙姑娘孙姑娘就在前方百尺处,咱们不好再过去了”袁向哽声告知。
马车内的毕书旭眼神如冰封的利刃,看得人心头发凉,晓翠颤抖的替他撩起车帘子一角,让他能看见那吊在城墙上的女尸。
那尸身的头颅已不见,仅腰间让人悬绑住,在烈日下曝晒,死状凄惨。
毕书旭可说是面无血色,晓翠瞧得都干呕了起来。
“啊!少主,外头恐有埋伏,您不能过去!”晓翠正呕着,见他动了身子,竟有意步出马车,立即心惊的阻止。
他双目泛出粼粼红光,像是要迸出血来。“我不仅要过去,还要将她的尸体带走。袁向,命人去制造乱子,晓翠,去取披风,遮挡我身上的血!”他绝无转圜的沉声下令。
两人见他执意如此,只得照办,半个时辰后,前方喧闹起来,有人打架闹事,惹了众人注目,他披着深色披风,掩饰正汹涌由伤口涌出的鲜血,趁此机会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向那高挂的尸身,他双目犹如幽黑的潭水,胸口漫出了一阵椎心痛楚,她真死了?
真就这样死了?!
若早知道她会轻易死去,当初他便不该将她骗离云南,若她不来,也不会枉死。
他从来未对人这般愧疚过不,这不是愧疚,是悔恨,他悔恨自己自欺欺人,他带她上京不仅仅是希望利用她的能力,其实是自己根本舍不得放开她!
他悔不当初!
若那时舍得下,也许就不会永远失去她了。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毕书旭脚步不稳,晓翠连忙搀扶住他。“少主,此地不宜久留,况且您的身子”她惊见一滴鲜红色的血液顺着深色披风的内里滴落在地上,她一惊,立刻用脚和泥土掩盖去。
他眼底流露着极深的寒意,仰头往面前的尸身望去,胸膛剧痛,无头尸身穿着孙子凭的衣物,垂下的两手满是用刑过的痕迹,手指扭曲甚至断了几根,他克制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她。
“少主,不可!”袁向也出声阻止。
他闻言没理会,手仍执意要往那尸身摸去——
“少主,那边的动乱没能引开所有人的注意,您不能动手,请以大局为重,您若出事,天下无望,袁向求您了,快走吧!”
毕书旭浑身一震,一句“大局为重”终于让他忍痛收住手,掌心捏握成拳头后微颤的垂落。
袁向见官府出面将那闹事的人缚住,混乱很快平息,再不走会有危险了,毕书旭何尝不知,他青白着脸,再往上方的尸身瞧去一眼,方才没注意,她脚上落了一只鞋,他视线落在没穿鞋的脚踩上,蓦然间凝住,下一瞬,眼神迸出精芒,变得全然不同。
密闭的死牢里,女子躺在地上,身上有伤,但仅潦草的覆上一层白布,便权当治疗了,所幸血止住了,可伤口却发炎,让她高烧不退,人显得恍恍惚惚,非常的不舒服。
偏生她耳朵特别灵敏,脑袋烧得都要意识不清了,还能清楚的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凭儿,你还好吧?”男子很快出现在大牢外,隔着厚墙,他瞧不见里头的情况,忧心的问。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我还活着。”她嗓音沙哑至极的说。
“太好了!”她没死,能听见她的声音,他贴着墙壁,明显松了口气“对不起”
他又说。
“别这么说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感谢你救我一命。”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刺偏,没将刀子往你的要害刺去?”他惊讶的问。
孙子凭几不可闻的笑着,自己当然知晓,因为她听见他要杀她之前慌张盘算着要往哪里刺才不会要了她的命,他不是真心想杀她,只是迫不得已得拿出态度来证明自己没有背叛官庙仅,因此他朝她刺下那刀时,她就已经知道这刀不会致命。
“你是好人却总被逼着做你不想做的事,真为难你了。”
这话令官庙孔怔然,自己虽贵为亲王,但多少年来,他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违逆皇兄与太叔衭,害怕他不是被猜忌自己的皇兄给暗杀,就是受太叔衭所利用,成为太叔衭下一个操纵的傀儡,然而这个仅与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人,短短几句话就戳中他内心的痛处,这如何不让他心头震撼。
“凭儿,为何你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彷佛能猜中我的每一道心思,咱们这是心有灵犀吗?”他语气带着一股觅得知心人的兴奋。
“我你我交情不深我又是高家的后人,你若想在官庙仅与太叔衭面前自保,还是离我远些吧”听出他似乎喜欢她,可是诚如自己所说的,他是好人,与官庙仅和太叔衭都不同,她不想害他,所以他最好不要与她牵扯太深,免得受害。
官庙孔脸色微变。“我救你不表示背叛皇兄,我的事你不要担忧。对了,你的伤如何了?”他转而问她的伤势,虽说自己那刀下去不致命,但也流了不少血,再加上未能妥善治疗,他担心伤势恶化。
“还能忍的,没事”她高烧得难受,但心想他已留她性命,这之后自己是死是活,不好再累及他了。“不过太叔衭知我是高家后人,见你一刀下去我未死,就该补上第二刀,为何没这么做?”她不解的问起这事,当日冲进殿内的太监就是去云南谎称是爷爷故友的那个姓张的,幸亏爷爷那日不在家中,才没与他打照面,可之后这人却失踪了,如今又怎会回到宫中来指认她?
“太师之所以没杀你,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要以你为饵诱捕官九阳。”他告诉她。
“那阿官九阳没上当吧?!”她心急了,害怕阿旭真为自己犯险。
他冷笑“没有,那假扮你的尸身被砍下头颅后吊挂在北门的城墙上,经过七天七夜曝晒已成干尸,可七天来始终不见有人去劫,官九阳若非无情无义之人,那就是你根本不是他的女人。”
孙子凭面容黯淡下来,神情怅惘,她并不希望阿旭为自己涉险,但真正得知他毫不在意的抛下自己,还是油然生出一股心酸。
在阿旭眼中除了江山社稷,恐怕唯有水仙而已吧,况且她既已死,要那尸身何用?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会上当去劫尸的,再说他如此精明,该是一眼就看出太叔衭的圈套,又怎会乖乖往陷阱里跳。
墙外的官庙孔没听见她再传出任何声音,不免急了,想那官九阳太狠心,她是为救他才落入皇兄他们手中的,官九阳居然对她不闻不问,这人不值得她喜欢。
“我没有喜欢他他也不中意我,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女人。”听见他在想什么,她幽幽的说。
“你真不是他的女人?!”他难掩高兴。
“不是。”
“那太好了,那人是危险人物,你没爱上他最好。”他道。
孙子凭听出他对自己越发燃起希望,这并不是好事,她不安的再岔开话题道:“你说太叔衭不杀我有两个原因,另一个是什么?”她的头越来越重了,但话还是得问清楚才行。
“他好奇你。”他说。
“好奇我什么?”
“多年来,高家家族的能力一直胜过太叔衭家族,这点让太叔衭十分忌惮,尤其他对已逝的高太师更是有瑜亮情结,对高太师的能力嫉妒不已,而今高太师已不在人世,你是高家唯一的传人,太叔衭对你的态度矛盾得很,既想杀你,又想知道你拥有高家什么异能。”
孙子凭叹口气。“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杀我。”
“你真有特殊天赋吗?”官庙孔也十足感兴趣的问。
“我与高家其它人不同,是平凡人没什么异能。”她说。
她隐瞒天赋,不打算再让除了阿旭、袁向、晓翠以外的人知晓,这只会让晓得她能力的人将她当成异类看待,况且这事若让太叔衭知情,定会想方设法运用她的能力办事,她不想为虎作怅。
他感到失望。“好吧,但你若一点用处也没有,太叔衭恐怕就真的不会留你性命了。”
他愁苦的说。
她无谓的笑。“他若要杀我就杀吧,横竖我也阻止不了。”她说得豁达,反正她已没打算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你想死?”
“不,我想活,但若不能活,也不勉强。”
“相信我,我会救你的,这瓶药你留着,自己涂抹在伤口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他从死牢唯一通气的小孔扔进一瓶药,药瓶滚到她的脚边去,可她连伸腿去勾那药瓶的力量都没有,只能瞧着那瓶药静静的躺在那,英雄无用武之地。
“拿到药了吗?”外头的他瞧不见她的状况,急问着。
“拿到了谢谢。”拿不到又怎样,他难道能再丢一次?为了不让他担心,能放心回去,孙子凭回道。
“那我回去了,你保重。”
“好”她听见他远去的脚歩声,他走后,她目光空洞茫然地躺着,脑袋一团热,身子似乎越来越不舒服了,尤其是伤口的地方,那里虽然没再流出鲜血,可是应该已经化脓了,再不处理,不用等太叔衭杀她,她已伤势恶化身亡。她苦笑。
自己怎么会惨到这地步,其实若这么死了,她是不怕的,反正自己本来就可能她这会只担心爷爷会伤心而已。
她与爷爷相依为命多年,爷爷一心只盼她平安活着,可自己终究不能如爷爷的愿,最后还是死在杀父仇人的手中。
而今她只希望阿旭能守住诺言,替她保护爷爷,别让爷爷也落入太叔衭这群人的手里。
想起毕书旭,孙子凭心里一阵感伤,死前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他与她相识一场,得知自己的死讯,应该多少会难过吧?
应该会吧
门上的铁锁突然响起,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转动眼珠往门口的方向瞧去,猜是太叔衭派人来杀她了。
然而,瞧见出现在眼前的人是谁后,原本似乎死去的心,忽然雷响般激动的打起胸口来。
她惊愕了。“怎么是你?!”
毕书旭深不见底的黑瞳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你果然活着!”
他是为她而来的?!她的眼睛涌出激动的光芒。
“九阳,时间有限,此地不可久留。”水仙出现在毕书旭身后提醒。
孙子凭惊喜的眼眸在看见水仙与他一道前来后,不由得黯下一些些。
孙子凭见他朝自己走来,那脚步不如往日的敏捷,脸庞也显得苍白,眼窝下更有一层青影笼罩,可仍俊得慑人。
他行经地上的那瓶药,看了一眼,不是捡起,而是反将它踢远,之后才在她身边蹲下。
孙子凭盯着他瞧,神情迷惘极了,不可置信他会出现在自己眼前。“阿旭,真的是你吗?”
他凤目凝视着她,眼底淌出清亮的流光,唇勾起一抹笑容。“是我。”
“可你不是已经放弃我了,连那尸身都”
“官庙孔的话你也信?”他语气带着怒气。
“你你听见我与官庙孔的对话?”原来他来了这么久?
他轻扣住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眉头越皱越深,视线瞬间再往下移,落在她腹间的伤口上,见上头覆着一块布,可那布已脏污不堪,继续覆着只会加速伤口的感染,他动手掀去那块脏布,露出她发炎的伤口,他脸色立刻寒凉下来。
“你忍耐一下,我替你上药。”他紧绷着声音说。
“药?官庙孔带来的药在”她说到一半才想起那药瓶好像被他踢开了,而且他显然不喜欢她提到官庙孔,见他由怀中掏出一个方盒,将盒内的药膏涂抹在她伤口上,接着撕下自己的衣摆替她将伤口包扎起来,他做这些动作都十分轻巧小心,像是怕弄疼了她一般。
孙子凭瞄见一旁的水仙露出幽怨的神情,似不满他对她如此温柔。
水仙发觉她正在看自己,立刻怒容满面。
她虽然没有当着毕书旭的面骂出来,但孙子凭听见她的心音,水仙正骂她凭什么让毕书旭冒险来此,更埋怨毕书旭拖着伤体来见她。
孙子凭这时才想起当日杨世五射了他一箭,不知他伤势如何了?
“你身子还好吧?”她焦急的问。
“嗯,没事了。”他神色漠然的应着,继续检查她身上还有没有其它的伤。
“哪里没事,你分明”
“水仙!”他喝住水仙,不让她多言。
水仙虽然收了声,可心里仍为他忧心。
大夫让他静养伤势,他不听,这七日来,身上的血都没真正的止住饼,却眼巴巴的赶来给孙子凭送药,她算什么,让他不顾自己的伤势为她操劳,他怎么不瞧瞧我为他担心成什么样了?难道他眼里就真的看不见我吗?
孙子凭听到水仙的心音后不禁愕然,他伤得这么重还来看她?!难怪水仙发怒,可为什么,他对她不是利用而已吗,为何
“今日来得仓卒,不能带你走,过两日准备周全后,才能带你离开,你且先忍着。”他替她处理好伤口后说。
这里毕竟是大胤皇宫,戒备森严,虽有水仙相助,但要这样带着一个受伤的人离开不容易,得有万全准备才行。
“阿旭,太叔衭设下圈套将假尸吊挂在北门城墙上,你是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太叔衭传出她的死讯,他该以为她已死,怎么会找到死牢里来?
他瞥向她的脚踝,她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想起自己脚踝上有颗红痣,恍然大悟的睁大眼。“你发现那尸身的脚踩上没有红痣,所以知道那不是我原来,你真的去过北门,没对我弃之不顾不对,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脚踝上有红痣的?!”平日他见到她时她皆穿戴整齐,他什么时候见过她脚踝的?
水仙心中燃起妒火,女子双足也算隐私之处,不容一般人窥见,他怎么会瞧见她脚上的红痣?!
他面不改色,只有淡淡笑痕闪过眼底。“这就不必多问了,你我都是清楚的。”
“这什么意思?”孙子凭微愣。
“没错,这什么意思,你清楚她什么?!”水仙忍无可忍的问。
毕书旭瞥向水仙,脸色微冷。“你问太多了。”
水仙娇颜变样。“你要探她,我冒生命危险做到了,难道连问一句都不成?”那官庙孔尚只能在牢房外头偷偷说话而已,她却有办法打开牢门让他进来,这让她费了不少心力,甚至犠牲色相才从官庙仅那里骗取了印信,让她取得牢门钥匙,可他却无视于她,这怎能让她不怒?
“是不成。”他不留情面的说。
“你”水仙本还想说什么,但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只得硬生生吞下话,完全无法与他争执。
见她闭嘴,他回身朝孙子凭道:“这药你留着,每日两次涂抹,别让伤势恶化,过两日我便亲自来带你走。”
孙子凭紧握着他给的药,晶莹的泪水滴落下来。“你真能再来吗?”她声音发紧,喉咙异常的灼痛。没见到他时,自己可以很坚强,但一见到他,内心的软弱就无从压抑了,这会心底慌得无边,很怕这一别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动容的抚了她的脸颊。“放心,我会回来带你离开这里的。”他万般不舍的说。
水仙何曾见过这样真情流露的他,心头宛如蚂蚁啃食,又痛又麻。
“不,你身上有伤,养伤要紧,若是为了救我让太叔衭他们发现,你在劫难逃,我在这里死不了的,你别管我!”他才死里逃生,哪好再为她涉险,她理智回笼的说,要他别来。
“你少假惺惺了,当日你自曝身分被抓,不就是希望他欠你一份情,如今他若对你见死不救,岂不真如官庙孔所言,他是个无情无义之徒,他不管如何都会救你的小命,而我为了不让他对你愧疚,也会尽力帮忙的。”水仙恨声说道。
愧疚啊,原来是愧疚,他救她只因这原因,她想明白了,心窝顿时一阵阵的泛疼。
毕书旭意味深长的瞧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嗓音清淡的说:“你为我牺牲,我救你也是应该的,但这不是愧疚,是挽回。”
“挽挽回?”孙子凭舌头都打结了。
水仙则是身子一僵,而后开始颤抖,他居然对孙子凭表明心意
他眸子如一泓碧波,似笑非笑的,他话只到此,没再进一步解释,站起身后,瞅着孙子凭。“等我来,莫慌。”他眼中难得露出深情。
孙子凭脑子混沌着,该不是高烧未退,脑袋烧胡涂了吧?方才他说了什么?还有,他为什么笑得这么温柔?为什么
在她迟钝的不断自问为什么时,他已翩然离去,连水仙那妒意满满的眼神她都彻底忽略掉。他刚说不是愧疚,是挽回,他想挽回什么?
她想不通,反复的推敲,好一会儿后,她震惊起来,他想挽回的该不会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