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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直升机在堪称亚洲最高的九十五层摩天大楼上盘旋少顷后,缓缓降落在顶楼的停机坪上。
“哒!哒!”螺旋浆刮起难以招架的旋风,卷散顶楼飘缈的残雾,同时打散霪雨飘洒的规律。
梅雨连下了几星期,没打算妥协似的继续任性地飘洒雨丝,忽歇忽骤。
座舱被打开来,副驾驶忙跳下,取饼一把雨伞递给从座舱走下来的一名俊帅挺拔、逸散着高贵气质的年青男子。
“崔先生。”
这把遮不住风、挡不住雨的女用碎花小阳伞,与他那贵族的气息及惊冷的霸道显得格格不入。
“不用了,收好它。”他拒绝道。从严冷深邃黑瞳里,可以强烈感受到那把雨伞在他心中占有绝对不容取代的重要地位。
他转身顶着螺旋浆刮起的乱流,艰难地走向大楼入口;尽管有些狼狈,神采依然高雅翩然,却在同时,一阵强烈乱流将副驾驶手中的雨伞吹落,顿时被风带走,飘向远方。
他那冷绝的黑瞳划出似刀锋般锐利的眼神,直吓得副驾驶脚软、浑身打颤。
“把它找回来!”粗哑的语气,是种要命的警告。
他那凝冷的表情,教人无法探究他心底忿怒的程度,只见他沉稳的消失在大门内。
他,崔胤,是这幢摩天大楼崔氏集团总部的继承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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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会议订里,狼族齐聚堂。五个男人凑在一块,全然不逊于菜市场里七嘴八舌的三姑六婆。
连向来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迟到大王老二崔翔都已经等得屁股快长疮了。从未有迟到不良纪录的老大崔胤,至今不见踪影,便意外地教人担心。
况且,这会是冲着他开的,主角不到,大伙只得大眼瞪小眼地枯等。
正襟危坐地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崔震天,也显露出少有的不耐。
老幺崔霖忍不住打破沉默,制止七嘴八舌的议论与抱怨:“大哥该不会吓得躲起来了吧?”
老二崔翔不以为然:“大哥不是怕事的人,哪怕再棘手,他都会正面反击,再说这可是件喜事。”
崔震天深表赞同,可可的死对崔胤的打击太大了,着实教个意气风发的有为青年陷入颓丧的困窘里,新欢足以抚平旧爱造成的创痛。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次逼崔胤另结新欢的会,可全是风流的崔翔出的馊主意。
“你们认为胤儿会接受我们用心良苦的安排吗?”崔震天忧心忡忡地问。
兄弟俩面面相觑,讪笑地望着始终沉默的三叔与五叔,这问题彼此心知肚明,让长者去发表高论吧!
五叔首先发难:“我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不就等他点头吗?他敢不答应,我就不回美国。”
三叔更直截了当地说:“非逼他点头不可,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九泉之下的父母亲。”
是啊!之所以会将五叔、三叔请回国不就是担心二叔压不住阵脚。
“可可给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但是如果连这种打击都承受不了,将来怎么掌管咱们崔氏的庞大企业。”崔震天感叹地说。
“二叔,你也太偏心了,同样是孝顺你的侄子,怎么不见你介绍个女朋友给我。”崔翔玩笑抗议。
哼!这小滑头还需介绍吗?一张可以把死人说活过来的嘴,加上老逃邝赐给他一张风流倜傥的俊脸、颀健的体魄,怕女孩子不缠死他才怪。这是确实,在众兄弟中,崔翔就是有本事将女孩子哄得忘了祖宗十八代。
这游戏爱情的浪荡子,女孩子,怕是他想都躲不掉哩!
“我们还是继续下去吗?”崔霖高贵气质下,散发着温文儒雅的书卷味。
主角终于仓猝赶来,坐定同时,也发现所有的人全用着诡诈的目光瞅他,饶富玩味中,他的直觉警告他得戒慎。
“对不起!我刚从可可的墓园那儿回来。”崔胤黯然神伤,为迟到致歉过后,见两位特地远从美国赶回来的叔叔,想来事情绝非寻常。
周遭的气氛顿时被窒闷的空气所压缩凝冻,自认为是陪客的国际权威的整型外科医生崔霖,自是明哲保身,不愿惹来口舌之祸;而向来唯恐天下不乱,放着庞大产业不理,一想成为印地安琼斯做冒险考古学家,又想化身为美女如云、风流倜傥的007情报员的崔翔,是这次聚会媾陷大哥的始作俑者,而他已算是“仁至义尽”了,没道理再委屈自己成了炮灰。
两兄弟极有默契地将问题抛给了三位坐镇的叔叔。
崔震天喝了口杯内鲜红的汁液,大伙这才涎着口水喝了各自面前同样的鲜红汁液。
狼族是个注重长尊幼卑传统伦理的族群,哪怕自己再位高权重,依然不得逾矩这传统。
崔震天将杯子摆回桌面后,优雅地拭净嘴角的鲜红时,大伙才敢跟着放下杯子,同样拭净嘴角的鲜红。
“霖儿,这血不怎么新鲜。”崔震天语调沉稳,透着轻微的苛责。
“是,二叔,最近医院闹血荒,请二叔多忍耐些。”崔霖致歉。
“别老是苛责霖儿,能有血喝算是不错了。”五叔向来疼崔霖。
崔震天养精蓄锐地微合上眼睛,调息着血液注入体内的那分舒畅快感,少顷,他才徐缓地逸出话来:“日子真快,今天是你父母逝世五周年,也是可可逝世周年的忌日。可可都走一年了。”语气不胜嘘唏。
这句话残酷地触及崔胤蛰伏在心底晦暗角落,难以抹灭的锥心之痛。最爱的女人,与父母同月同日死,像是所有爱上狼族的女人,钳制宿命的魔咒。
一年了,崔胤依然无法接试粕可已然香消玉殒的残酷事实。每次午夜梦回时,总殷盼着可可能够回来,以那柔弱无骨的赤裸娇躯,温存一夜的缠绵,好吻遍每寸无瑕的雪肌玉肤。自从可可安详地闭上眼睛后,他生命的光采也藏在黄土之下,随可可飘浮于离恨天。
崔震天干咳一声,唤回崔胤神游的意识,凝重地说:“胤儿,忘了吧!何必为了已然缘尽的情爱,而将自己折磨得如此不堪。”
“二叔”崔胤黯然地无言以对,刻骨铭心的爱,教他如何能说忘就忘。
“胤儿,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敞开你闭封的心扉接受另一分爱。”五叔安慰着。
“人不是常说,这世界到处充满着爱吗?凭你现在显赫的身份地位,又相貌堂堂的,怕没有比可可更好的女孩子吗?”三叔的个性总是急躁。
“可可或许不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但在我心中谁也无法取代她在我心中完美的地位。”崔胤深情不悔。
可可那天使般娇俏的芙颜,又冷不防地掠过他的脑海精灵般的活泼调皮,灿烂的盈盈笑容,不觉捣乱了冷静沉稳的思维,凄凄愁绪似魔鬼般凝窒着已然受创的胸口。
“胤儿,你这样自甘堕落,要是可可天上有知,她也不许你如此折磨自己。”三叔委婉地劝说。
除了封锁起自己情感的心房外,他不认为自己会因为对可可的思念,而对崔氏庞大的企业弃而不顾。事实上,他反而用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超负荷工作量,麻痹自己对可可的强烈哀思。
“我最讨厌绕着圈子说话。”五叔急躁地迸出话来,他直言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希望你能走出失去可可的阴霾,再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不晓得是哪个爱情专家说过的,要治疗爱情所受的创痛,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谈次恋爱,懂吗?”
他懂,可是他怎么也办不到,崔胤落寞地说:“感激叔叔们的用心,但我实在没这心情。”
换崔翔耐不住性子了:“老哥,你的拒绝表现出你的自私喔!如果你打算终身不谈恋爱,不娶老婆的话,那岂不是要我也跟着你当光棍。”
老幺崔霖倒不急,他还有比恋爱更重要的事要做。好比如何让张丑不啦叽的破相脸蛋,经由他的巧手,妙手回春地重塑张闭月羞花、闭月羞花的娇颜,还有为肤颜受创的可怜孩子,从阴暗角落里走出来,迎向灿烂光明的未来。
“你不是贯彻只要恋爱,不要婚姻信条的教主吗?”崔胤没好气地揶揄。
崔翔赧然搔搔头,轻笑说:“人嘛!总有想要安定的时候。”
这句话可不代表崔翔不安定的灵魂,有了期盼安定的渴望。等到他想安定时,不晓得会有多少女孩子会溺死在他甜言蜜语的情海里。
“是啊!等到你‘精’疲力尽的时候。”崔胤这个精字说得不屑。
“大哥,你的话题扯远了喔!”老幺崔霖,别瞧他文质彬彬的,可是个吐槽专家呢。
崔胤冷俊的目光射了过去,嗟!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位叔叔还险些中计。二叔位高权重,重分量地说:“反正人已经替你物色好了,好歹也见个面吧!”
崔胤有些猜不透。“明知注定是个悲剧,又何必无辜再去伤害一个女孩子。”胸口闷窒刺痛。
“也许,可可只是个意外。”二叔面无表情地说。
“意外!?我母亲的死亡又做何解释?难道只是巧合吗?”崔胤激动地扯开上衣,敞开的硕壮胸口上,赫然见到一个似烈焰图腾般鲜红骇人的烙印。这做何解释!?只要这个魔咒一日不除,与我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人,将会在年内死亡,我母亲、可可同月同日死,是意外吗?
众人哑口无言。是的,这是父亲招惹来,钳制狼族断绝长子承传香火最残毒诅咒,而具这诅咒将无以继日地荼毒狼族。这诅咒,是两年前崔段进入云南荒山区探险时,结识一名摆夷少女,进而相恋相爱,而在他父亲崔段离开云南时,摆夷少女深怕他一去不回,遂暗中下蛊,意欲崔段半年后重返云南,殊料崔段不以为意,直至报应至妻子身上时,憾事已成,爱妻至深的崔段痛不欲生,无法承受良知苛责及丧妻之痛,遂自刎而绝。怎奈这至毒的蛊咒,并未因而善罢干休,且生生代代将报应在长子身上。
“你恨你父亲吗?”三叔沉痛地问。
“不,父亲虽因背离母亲的爱,但终究无惧蛊毒之害,回到母亲身边,如此执着的爱,足可宽恕所有的罪。”崔胤无怨。
“老子我,就不信有什么蛊害会有如此恶毒至深!无论如何,你就非得再给我结一次婚不可。”五叔火山似的脾气,如同鲁莽的张飞般,无几人能受得住。
二叔崔震天凝思了半晌,语气祥和且含有不容违逆的威信:“我已替你拿主意了,明天她就来上班,担任你的私人秘书,喜不喜欢总得相处一阵子再说。”
“那汪秘书呢?”再大的错愕,崔胤也只内敛的表现在深蹙的眉心。
“汪秘书最近越发仗势欺人,全教你给宠坏的。上回我从美国打电话回来给你,没想她是怎么回的?总裁在开会,啪一声就挂断电话。”五叔一肚子气。
“所以你们不经我同意,便要用个我连见面审核都没有的女孩子,她取代汪秘书的位置?”挫败,无奈哪!
三位叔叔的表情给了他为之气结的答案。
这算哪门子的开会商量,他们都作了决定,充其量只不过照会罢了。
“老哥,攸关一脉正统的血缘,这重责大任我可帮不上忙喽!”会议结束后,崔翔一副幸灾乐祸地净说风凉话。
是的,狼族优良血脉承传的重责大任,是长子伴随出生的宿命。在狼族的认知里,老大代表着血脉纯正的正统,也唯有老大享有崇高地位及继承财产的权利,代代皆然。
狼族,亦狼亦人,非人非狼。在人类的世界里,展现过人的睿智,在各行各业中展露做人的头角。
几乎人类所能的想象,狼族已脱去骇人的兽性,月满之夜,不再是他们的恶梦,两颗獠牙更因无用武之地而退化,血也不再是唯一的食粮。
与常人无异的生活习性,没人知道狼人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