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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事情果然无法如童净暄所愿,她连续一个礼拜都到尚狄洛特的办公室用午餐。
原因是她被威胁兼被绑架。
尚狄洛特像是早八百年前就算好她不会乖乖到他办公室用餐似的,从学期一开始就专挑午休前的那一堂授课,在她到他办公室用餐的隔天,她终于明白他会做如此安排的真正目的。
那一天,他在下课前一分钟故意制造了个机会,然后突然对她说:“你是要到我办公室用餐?还是要我在这里吻你?”
上课中耶!她还站着在翻译文章,甚至连给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这样附到她耳边告诉她这些话,并以笑容与眼神明白表示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然后在钟声响起时直接让她走在前、他跟在后,将她“护送”到他的办公室。
这不是威胁是什么?这不是绑架是什么?要不是她的位子在最后一排,要不是他有克制自己的音量,她一定会在当天放学后马上被全班,甚至全校同学围堵,并且来个三堂会审。
所以她虽然到他办公室用餐,却拒绝与他谈话,而他也像是知道她在赌气似的,没有主动与她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个礼拜。
尚狄洛特在学期一开始就已经做了严正申明他的专属办公室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入,当他在办公室时也不准任何人打搅。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他会定下如此不合理规定的原因,当然又是为了逮住她的关系。
他的作法明显是要将校内一大群仰慕他的女学生阻隔在他的办公室之外,也因此,她们才没能在她有“困难”时,将她自他的魔掌中救出。
不过她每天如此正大光明地进入他办公室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全校,她只好以她是班长为由,对外声称他找她只是为了课业上的问题.也幸好她的人际关系一直处理得不错,才没有人找她兴师问罪。
两个人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正处于冷战状态中的夫妻,隔着一张桌子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当她吃完饭,整理好桌面,丢好垃圾,便会向他鞠躬,说一声“谢谢招待”他也总有礼的回句“不客气”然后她离开他的办公室,结束一天的冷战。
一个礼拜以来天天如此,简直就像是经过排练般规律准确。
但今天她终于受不了了,有句话,就算她与他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她也非说出来不可,不说出来就真的是折磨自己了。
尚狄洛特早就发现童净暄有话想说,但他一直故意不理会她,径自优闲的吃着自己的饭。
吃到一半,童净暄手拿着筷子却不再动作,眉头严肃的轻蹙着,眼睛一直盯着尚狄洛特吃饭的动作,忽地,她冒出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挑食?”
尚狄洛特怎么也想不到她要说的竟是这件事,一时间他只能征忡的看着对桌的童净暄。
这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不晓得接下去该说些什么话才好,他真的不记得有什么事情曾让他吃惊到只能目瞪口呆的地步。
童净暄用筷子指指他餐盒里的饭菜,认真的说道:“食物是无辜的,它不是故意长成让你不喜欢吃的样子及味道,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有物种歧视的观念?”
她已经忍耐好几天了,从她在无意间发现尚狄洛特有许多样菜都不吃开始,她就很想纠正他挑食的毛病,因为从小便从母亲那里学得勤俭观念的她实在看不惯有人那么暴殄天物。
而且由于两人一直都没有交谈,所以她所有的注意力便转放在他吃饭这件事上头,结果越看她越想干脆替他吃饭算了。如果他只是不吃红萝卜或者青椒,那她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每个小孩子都是那样,但他竟然连冬瓜、香菇、花枝、豌豆或者太咸、太淡、太酸、太苦等等,反正只要味道不合他意的他都不吃。这就教她忍无可忍了。
怔愕过后,尚狄洛特轻轻笑了起来,笑意从唇角悠悠荡漾开来,扩散至整张英挺的面孔,甚至连他柔软的发丝也跟着一起笑起来似的,随着吹送进来的微风愉悦的摇摆,久久不歇。
童净暄微扬着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笑,纠正他挑食的毛病竟然会使他笑得这么高兴。她从来没有心情去仔细观察他的笑容,以往总是对他怀着戒心,所以没发现他笑起来竟是如此自然率真,像个个性腼腆的大男孩出自真心放松的笑着,那种笑容会让人不自觉也被感染了愉悦而跟着高兴起来。
而且她还发现从他那方向吹过来的微风带有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她其实不喜欢男人用香水,但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竟意外的好闻,清新、干净,还有种优闲与干脆的感觉,让人有种徜徉在碧海蓝天中的舒服感受。
可是,奇怪?是春天的风带人进入花粉的诱惑,让她的脑袋也跟着浑沌起来了吗?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在他的笑容之下,连带着他的人也变得顺眼?
尚狄洛特边笑边点头,轻应了声:“好。”使听话的将餐盒中原本被他排在一旁的食物吃下。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二话不说地乖乖听话,纳闷了一会儿,问:“你吃不惯中国菜?”
他仍轻笑着“不,我从以前就很挑食,这坏习惯一直改不过来。”
说她不觉得讶异是骗人的,不过不是因为他挑食的毛病,而是从与他谈话以来,他是第一次这么坦率且明白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让她原本已培养好将与他有一番唇枪舌剑的情绪感到有此调适不过来。
所以她只是有些发愣的点了点头“喔”了声,没再问话。
虽然满怀笑意,但尚狄洛特也只是安静的继续吃饭,没有说话。
两人摒弃前嫌的首次对话就只有这么简短,但奇异的,童净暄发觉自己竟有种轻松起来的感觉。
之后几天,他们偶尔也会交谈,但话都不多,也没什么特别的重点,好比她说起她在校园后围墙上发现了一只毛色非常漂亮的猫,又好比他说着今天的天候状况不怎么好,应该会下雨等等,诸如此类无关紧要的闲事。
像是相处数十年的老夫老妻般,如此优闲、轻松,只是在用餐之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而已,而关于求婚的事,也像是被遗忘在过去,谁都没有再提起。
然而这几天的悠闲平和,其实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假象。
今天,童净暄一如往常的在尚狄洛特的办公室用午餐,但她心里其实有种不甘心的感觉,因为说起来今天不是他要她到他办公室吃饭,而是她主动到他办公室吃饭。
从最初每天被挟持着走去他的办公室,后来渐渐的,像已经成为习惯似的,不必他“护送”她变成是与他肩并肩走到他办公室,而且自从她纠正他挑食而打破僵局之后,他们走在一起时偶尔还会闲聊几句。
可是今天他完全不像过去那样在下课后走到她身旁“接”她一起去用餐,反而一反常态,下课后他直接走出教室,看也不看她一眼。
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直接举步跟在他身后走到他办公室。
一直到坐下吃饭时她才发觉到,最初她并不是自愿到他办公室吃饭的,然而现在她竟然已经养成了习惯。很显然的,就像圣.艾修伯里笔下的小王子驯养那只小狐狸的方法一样,她也被尚狄洛特给“驯养”了,或者在心理学上可称之为“制约反应”
而且他肯定是早就设计好的。咬了口蔬菜天妇罗,看着对桌尚狄洛特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童净暄这么想着。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门随即被打开,走进一个美丽非凡的人。
当童净暄转头看见来人马上忘了吃饭,怔怔的看着那个人。除了她母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人,虽然长相及装扮皆相当中性化,但仍是个美丽的人,典雅、高贵,并且气质出众。
尚狄洛特一见来人,脸色瞬时转为精明犀利,以英语问道:“来了多少人?”
“所有人,也包括蒙特罗杰先生。”望月悠回道。
他一出声童净暄才察觉他原来是个男子,不过,她认为真正美丽的人是不分性别,甚至是超越性别界限的。
“连他都来了?”尚狄洛特微挑眉“有意思。”注意到童净暄一直睁着大眼看着望月悠,尚狄洛特唤道:“净暄,你的眼睛都发直了。”
她不理他,笑着对望月悠以流利的英语说道:“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么说,但我真的觉得你很漂亮。”
望月悠微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轻摇着头“不!我不介意。”不好意思的痹篇了童净暄坦然的视线,他补了一句:“谢谢你。”
“净暄!你从不曾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尚狄洛特双手交抱于胸前,摆出吃味的态度。
她耸肩“没办法,我生来就对欧美人士有偏见。”
她特意对他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的偏见是不对的,但这是种感觉问题,打我懂事起就一直这么觉得,没道理可以解释的,所以也没有方法可以化解偏见。”
他不理会她话里的挑舋意味,道:“但你的英文程度却相当好。”授课不久他就发现她的英文程度其实和一个土生土长的美裔人士相差无几。
“这是有原因的。”她解释道“我母亲生前常常会兼差翻译英文文稿,我从小受她影响的关系,况且不喜欢一种人和不喜欢一种语言并没有绝对的相关性。”
事实上为了家计,她从国中起也会帮忙翻译文稿,加上她妈妈也鼓励她学习英文,因此不论听说读写,她全都相当有信心,现在也仍会以翻译文稿打工赚些生活费。
“原来如此。”尚狄洛特微笑道。
看见他的笑容,一种不好的预感直窜她脑海。那种笑她太熟悉了,看似温和迷人,实则满怀心机。而且每当他对她那样笑过之后,就一定会发生让她觉得倒霉的事情,命中率高达百分之百。
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倾斜,她微偏头防备的看着他,反问:“那你呢?你的中文也说得相当好,几乎和台湾人没两样。”
“砰!”她才刚问完话,门突然被用力打开,一群外国人来势汹汹的鱼贯进入,而且来者清一色是男人。
当她看见那一群像蝗虫来袭般涌进办公室的外国人,便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忍不住在心里叨念起来:为什么她的预感要这么灵验?又为什么她的坏运要这般兴旺呢?
其中一个外国人一看见尚狄洛特就劈头以英语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无耻的先偷跑!”
另一个外国人发现到童净暄的存在,快步来到她面前,略嫌轻浮的说道:“啊!这位美丽的小姐应该就是克莱卓亚了吧?”
其它人听见他的话,立即像蚂蚁闻到糖的味道,一窝蜂涌到她面前,七嘴八舌的开始讲起话,嘈杂的声音里多半是讲一些对她阿谀奉承的话,不然就是他们无聊的自我介绍。
童净暄原本是冷凝着一张脸,但观察那群外国人一会儿后,她的表情突然转变,换上甜美且略带无辜的笑容,她故意用谦和有礼的声音,以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你们这群没有礼貌的乌龟王八蛋,为什么偏偏挑我吃饭的时间来闹场?小学老师没教过啊?对人要有礼貌,你们这样七嘴八舌的打搅别人吃饭,难道是有礼貌的行为吗?还不快回去检讨检讨!就算是一只苍蝇也比你们懂得礼貌。”
她快速的说着,边说还边在尚狄洛特和众人之间指来指去,让站在她面前的一群人被她搅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她其实早就看出并摆明了是在欺负他们听不懂中文。
由于望月悠是日本人,同样听不懂中文,但一旁原本在静观其变的尚狄洛特一见童净暄竟然做出如此反应,而且还“正大光明”地骂了那群不速之客一顿,早已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弄得其它人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最后童净暄转向尚狄洛特,语调甜美的用中文对他说道:“你这家伙,不要光只会在旁边笑,我知道这等阵仗一定跟你脱不了关系,你别想在旁边纳凉。”显然她早已经不当他是老师了。
尚狄洛特仍止不住笑,但他倒是非常听话的挡在童净暄与其它人之间,在对其他人说话之前,他先用中文对她说道:“你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啊,我得应该为此而放鞭炮庆祝呢!”她扬着唇回道,却蕴含十足的讽刺意味。
笑话!她又不是脑袋短路了,被他喜欢?她可是一丁点都不觉得高兴。她在心里追加了几句,但仍乘机躲到尚狄洛特身后赶紧继续吃饭,她坚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把饭吃光光。
那一群外国人误以为童净暄刚才是在解释她听不懂英语的事,而他们也没一个能听懂国语的,于是便齐声把矛头指向尚狄洛特,对他质问了起来。
那群外国人像麻雀般七嘴八舌的讲着话,却像是他们再想不出有什么话好说似的,话题只围绕在尚狄洛特有多卑鄙、多无耻上头。尚狄洛特偶尔会穿插一、两句话,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是温和且优雅,但她感觉得出来,他根本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她三两下迅速把饭吃完,立即站起身去丢垃圾,打算趁着混乱赶紧走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吃饱了?”就像猫总会察觉到老鼠要逃走的迹象,尚狄洛特的声音鬼魅似的在她身后响起,定住了她往门边移动的脚步。
她转身换上笑脸,语气过分有礼的说道:“是的,我吃饱了,谢谢招待。”说完,迅速往门边移去。
“等等。”尚狄洛特唤住她,举步朝她走去,唇边轻轻漾出温柔且诱人的笑“虽然我知道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尊心作祟,但是我仍然必须这么做”
他话只讲到一半就停口,她全然不明所以,而且他唇边的笑不知怎地让她感到迷惑“什么?”她怔怔问着。
看着他逐渐移近的身形,她忽地感到一股危险,但还来不及细想,他已迅速并坚定的俯身向她,顷刻间,她只能困惑的看着他急遽扩大的脸,直到唇上一股温热的暖流直窜脑海,她才惊觉他对她做了什么。
一场迷咒就此被惊醒,她毫不迟疑地一掌挥向他。
比她更快的,他以闪电般的速度伸手挡住她的攻击,力量恰好的握住她的手腕,让她不觉得痛却也无法挣脱,于是她立即试着移动头部想痹篇他的唇,才发现他也早已轻扣住她后脑,让她同样无法闪躲。
然而比起这些无法挣脱的箝制,他温润的唇却像紫罗兰花瓣那般细致柔腻,像天使羽翼那般温暖爱怜,溶在她唇上绵绵密密的亲吻着她。
如此亲密的时刻并没有维持太久,还在办公室内的那群外国人在尚狄洛特做出亲吻童净暄的举劲时,几乎是立即的出声抗议,有些还走到他们身边欲阻止尚狄洛特。
尚狄洛特在那些不识相的人走到他们身边之前就放开了童净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看她,而她则是一脸冰霜。
“有任何解释吗?”她冷冷问道。
他只回她一个更深浓的笑。他知道她现在明明很生气,却仍然控制得住自己的怒气质问他动机为何,如此冷静的表现让他激赏。
她缓缓吸了口气,看似释怀的点了点头,然后除了尚狄洛特之外,其它人全都被她接下来的举动惊吓住了,因为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迹象,她再度伸手猛然向尚狄洛特腹部重重击出一拳。
这次他没有挡开也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承受了她这一拳,闷哼了声,轻抚着腹部,皱起眉用埋怨的语气说道:“你下手不轻呢!”
“你很可恶,这是你应得的。”她一本正经地说。
他扬起俊逸迷人的笑容“我知道。”
她又瞪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办公室。
而那群外国人没想到他们最初以为个性温顺的童净暄,竟然会像头母狮般攻击人,一下子全看傻了眼,忘了他们来台湾的目的是她,应该立即追上她才对。
待回过神来,他们便一同为尚狄洛特的遭遇感到兴灾乐祸,尚狄洛特竟会沦落到挨女人打?真是前所未见的奇闻。
望月悠看着唇角微翘的尚狄洛特,很明显童净暄用尽全力的一拳对尚狄洛特来说不过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那般无关痛痒。
只是让他感到十分讶异的是,尚狄洛特竟然愿意在其它人面前有这样的表现,这明显不是他以往的作风,何况他还是在明知会惹童净暄生气的情况下吻了她从认识尚狄洛特至今,他从来不曾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牺牲、如此放下身段的示好过。
望月悠怔怔看着被童净暄关上的门,第一次对这一场政策婚姻产生了乐观的想法
“咦?”当人回到家,童净暄发现她家的门竟然没上锁,这绝不是她会发生的错误,她赶紧小心谨慎的开门进入。
一踏进屋里她便发现家中竟然又莫名其妙出现了一群外国人,将不过十几坪大的房子挤得像尖峰时段的公车。
一个威严的老者坐在客厅正中央,他的左后侧站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右后侧则站了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然后在他们三人的左、右、后方各站了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这九个不速之客的架式是很好看,但她总觉得有点可笑,好像她家来了一团戏班子在演戏似的。尤其是那六个像保镖的大汉,竟然在台湾这四季如春的岛国穿起黑色风衣,想耍酷也得看情况吧?现在已是春末,真亏得他们不觉得热。
不过,这是她家吧?他们才是外来者吧?为什么唯一坐着的那个老者反而摆出高高在上的表情与态度,打从她进门就一脸傲慢的对她从头审视到脚?而且其它人也彷佛当她是犯人似的,用一双双探照灯般的眼睛猛盯着她看,让她感觉糟糕极了。
包让她受不了的是,为什么最近总会发生这种事?这半个月来她几乎变成了童话故事中的爱丽丝,老是跳进一些不真实的情况当中。爱丽丝或许会觉得好玩,但她可是快被烦死了,恨不得能变出一支大扫把将这些怪人一个个扫出她的生活,还她平静的日子。
“你们是谁?”她以冷静但不算友善的语气问道,毕竟这是她家,而他们是闯入者。
“你就是克莱卓亚?”那个威严的老者不答反问,用的是英语,但他语气里的疑惑意味并不浓,仿佛只是为了做最后的确认。
童净暄微扬眉,并没有立即回答。那个名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今天中午那群莫名其妙的外国人正是这么叫她,她只是在揣测这群人和中午那群人与尚狄洛特的关系。
老者见她没有回答,以为她听不懂英文,于是用轻视、厌烦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向右侧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穿著笔挺西装、表情正经八百、连头发都梳整得一丝不紊的年轻人必恭必敬的向蒙特罗杰躬了躬身,然后用流利的中文向童净暄说道:“陛下是在问,你是否就是克莱卓亚?”
童净暄仍然没有立即回答,不是被那老者的称谓吓到,也不是不知所措,她是因为不高兴而不想讲话,原因是那个老者的态度高傲得令她反感。
她才不管他是天皇还是乞丐,在自由民主的国家活了十几年,尊卑贵贱那套阶级观念对她根本没用。加上个性务实,她认为真正值得尊敬的人不是高官显贵,而是那些即使平凡也会认认真真过生活的人。
而且就算人生充满不平等,她也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基本的尊严,受到基本的尊重。能够以宽大谦和的心去对待他人的人是最懂得人性尊严的人,而那些眼睛里面只容得下自己的人就是根本不懂得何谓人性尊严的人就像她眼前那个老者。
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就是把她当成垃圾在看待,眼里明显且直接地传达出他鄙弃她的讯息。对待像他那样的人,她知道就算指责他也只会徒惹自己不愉快,但她也不想做宽大的人,以好修养、好脾气加上好体力去用精神感化他,期待他能“痛改前非”
她会采取的对策是不理他。
她看那名老者一眼,然后故意不当他们一群人存在似的径自放下书包,走到桌边倒水喝。
蒙特罗杰见状,不快的收拢双眉,沉声道:“你那是什么态度?”
他身边的年轻人立即用中文对童净暄转述了一遍。
童净暄仍是不予理会,径自拿出课本,坐到桌边温习功课。
蒙特罗杰的眉头皱得更深。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敢用这般轻视的态度对他,现在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无礼!
他加人音量怒道:“你是哑巴吗?”
年轻人再次转述。
童净暄轻勾了下唇,锐利的看向老者,故意以中文回道:“那你是聋子吗?没听见我一进门就已经开口说话了吗?”
她想看看那个年轻人会不会照她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那个老者听。
她可不是那种遇上恶霸就只会乖乖被欺负的柔弱女子,身为单亲家庭的小孩,她从小就认识到除了要会保护自己之外,将反应训练得很灵敏更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
丙不其然,那个年轻人听见她的话立即露出惊惶的表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老者。
“她说了什么?”蒙特罗杰严厉地问。
“她她说”年轻人满脸仓皇,僵直着身子,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说,”童净暄突然插话,而且故意说流利的英语,替那年轻人回答了老者的问题“那你是聋了吗?没听我一进门就已经开口说话了吗?”
众人听见她的话,莫不震惊得倒抽了一口气,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她,而老者更是被她激得紧握起拳头,眼里闪现怒焰,忿忿的瞪视着她。
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在惊愕过后也终于开口说话,语气在严肃中仍带着一丝恭谨,对童净暄说道:“克莱卓亚小姐,请您收回刚才的话,即使您贵为公主,也不能出言侮辱陛下。”
鲍主?
当这个字眼一闪进童净暄的脑海,她全身马上涌现一种感觉倒霉透顶。
蒙特罗杰愤怒又鄙夷的重重哼了声,厌恶的说道:“我就知道那女人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什么教养。”
“你又说错了吧?”童净暄闻言有些动怒了,因为他明显是在说她母亲的不是,就算他是随口说说,她也无法听而不闻。“没教养的是你们!难道你们以为这样胡乱闯进别人家,又无礼的随意出言侮辱我母亲,就是有教养的表现吗?”
她突然想念起尚狄洛特,因为她发现比起这些人,他可真是好相处多了。
蒙特罗杰不理会童净暄的指控,厌烦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怀疑那女人根本不曾对克莱卓亚提过她的身世,在以前,他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本来就不愿意承认克莱卓亚的身分。
但现在悄况不同了,如果克莱卓亚有点了解自己的身世,那她应该会知道他是谁,以及他专程到台湾来见她的目的。如此不但可以省去向她解释情况的麻烦,他相信她也绝对会为他终于肯承认她而感到天大的幸运并对他感激涕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恶言相向。
不过也有比较值得庆幸的事,就是那女人在他决定承认克莱卓亚的身分之前就已经去世了,这不仅省去他不少麻烦,也免得当他再度看见那女人时又会忍不住生气。
童净暄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她对他们替她冠上的那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及名字根本只感觉不爽。她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可能是个从小因为种种因素而流落在外的悲情公主,只知道她如果和这群人有所牵扯,那事情的麻烦程度肯定比要她上太空去建造太空站还来得麻烦千万倍。
她一点都不想当什么麻雀变凤凰或者平民变公主的故事主角,而且依照故事的既定模式,现在这个悲情的公主终于苦尽笆来要被接回皇宫去了的这种烂剧情她更是嗤之以鼻,她宁愿平平凡凡的过日子,也不愿去趟这种看似“好康”事实上却极有可能陷阱、麻烦外加烂摊子一堆的浑水。
就如同那句古老的西方谚语:得小心平静的河水下,总是隐藏着致命的漩涡。
她才不会笨得只凭眼前所见便以为事情真如童话故事般美好,就傻傻的扑通一声跳下河去,到时恐怕连溺死了都不会有人来救她。
蒙特罗杰厌烦的看童净暄一眼,认为已经没有再与她谈下去的必要了,反正带她回蒙特拉法瑟后还会再次确认她的血统,毋需担心会找错人。而且就算不经过da鉴定这道手续,他也相信眼前这个十八岁少女真的就是他的嫡亲孙女从她一进门他就相信了。
她那雕琢出来似的轮廓,那诉说着坚定果敢的美丽五官,还有那深栗色的发丝与淡茶色的眼瞳,活脱脱就像是他儿子的女性翻版,如此明显的相似,教他如何能不相信她就是他唯一的孙女?
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他才对童净暄说道:“你真正的名字是克莱卓亚。”
“不,我的名字是童净暄,道道地地的台湾人。”她坚定的说道,一边警戒的看着最靠近她的两个大汉突然叫她走来。她知道,如果这群人真的想对她怎么样,那她从一踏进家门就已经失去求救的机会了,但不管如何,她一定得想办法逃离这里。
她举步向门边退去,随着那两个大汉越移越近,她也越退越快。
蒙特罗杰似乎不在乎她有意逃离的举动,傲慢的说道:“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从现在起,你的名字是伊凯莲诺.克莱卓亚.圣.蒙特拉法瑟斯,因为你是蒙特拉法瑟王国唯一的继承者。”
“我啊?”
其实她已经几乎退到门边了,一记针扎似的痛楚却猛地从她背后敲进她的颈背,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晕了过去。
一个人从她身后单手接住了她往后倒的身子,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新型的快速注射装置,里面装有只需一点点剂量即可使人立即入睡的安眠剂。
他看童净暄一眼,将她靠放到自己身上,才抬眼看向蒙特罗杰。
蒙特罗杰原本就是面朝门的方向,所以当那个人没有声息的走进来,接着便对童净暄注射安眠剂的举动皆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童净暄昏睡之后他站起身朝门走去,并扬声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尚狄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