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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叶初跟姚盛的相识到相离,一直充满着暴力因素。
——而且是叶初单方面的暴力。
他已经不太记得他们第一次遇见是什么时候了,她那时可能七八岁,也可能十一二岁,总之只是干瘦黝黑的一个小女孩子,五官说不上漂亮,脸孔有些脏,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黑夜里像是某种野兽的瞳,让人脊背生寒。
姚盛在那个时候刚到二十岁出头,踌躇满志,正在为争夺家主的位子使尽万般手段,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他那天是去做慈善的,听说这个小丫头老妈疯了奶奶重病住院,没有别的亲人才来了这个福利院,觉得非常的可怜,在媒体的镁光灯作出悲天悯人的姿态,问她要不要跟自己走。
瘦巴巴的小姑娘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绽放了个小心翼翼的微笑,点头说:“好,”
上车以后姚盛就把那副慈善家的嘴脸收起来了,他对她说:“这样,你跟我的姓,姓姚,叫什么呢……。”他掰起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放开,用雪白的手绢擦了擦手,道,“长得像个小猫似的,就叫姚小猫吧。”
“我有名字。”小姑娘羞涩笑道道,“我叫叶初,叶子的叶,初春的初。”
姚盛不耐烦道:“我说你叫什么就叫什么。你那名字是谁起的?你那不会动弹的奶奶?还是只会学狗叫的老妈?或者你不知去向的死老爸?”他的话锋陡然尖锐起来,痞气十足,“说起来我也见过你那傻老娘,长得倒是不错,不知道你这小胳膊小腿儿将来能不能成……。”
叶初却比他变脸更快,没等他说完,一爪子扑了上来,在他喋喋不休的嘴唇上钩了几道深深的伤口。
“哎哟我擦,你拿什么挠我?!你这小泼皮!”姚盛一手捂着下巴伤口,伸手去提溜她,叶初一扬手又给他胳膊上留了几道疤,这次没一点含糊,血淋淋地深可见骨。
后面两个保镖们反应过来,去扯叶初,但车里地方太狭窄,两个人高马大的动作受阻,那小女孩又滑不留手,趁乱给姚盛脸上添了不少口子,司机看后面不可开交,忙停了车。叶初立刻打开车门,自己跑了出去,她不往大路跑,直接钻进了两边的灌木林里。
“别追了,”姚盛满脸的血,俊美的五官完全看不出形了,他抹了把脸,看着手上的血迹,怒道,“追什么追,让她去山里给迷路饿死算了,养不熟的狼崽子。”
保镖们心想:您可还没养呢,那么编排一顿人家的家人,换谁谁不生气?不过这小姑娘真厉害……
“她手里藏了钩子!”姚盛抽着气道,“我真是看走眼了,回宅子,三天后她不出现,就对外说她偷了东西跑了。”
“是。”
小小的叶初心里有个秘密。
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她会变成怪物,她的手掌会长出长长的坚硬的指甲,手背上布满金红色的鳞片,时间长了脖子会胸口也会出现鳞片。
奶奶还能说话的时候天天告诫她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这一点,说不然她会被送进医院去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在显微镜下面观察。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过这个说要收养她的男人实在太过分了,她不得不给他点教训。
叶初没有去找那个男人认错,也没有回家,她跑到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四处打听受了不少白眼以后,她弄清楚了回家的路,但是那已经太远了,她也没有坐车的钱。她想了想,奶奶妈妈都有医生照顾,院长又讨厌她,她不回去也无所谓。
于是她就在那个地方待了很久,跟一群蓬头垢面的人在天桥附近乞讨,或者到垃圾箱里翻找东西吃。
晚上去公园,用她好不容易翻到的一条破毛巾裹着睡觉。
当深秋渐渐来临时,她意识到自己需要回家了,不然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
准备好回去的那天晚上,她遇到了她一生中最大的转机。
她杀了一个人。
一个比她大五六岁的少年。
当时她脚上的鞋子不仅破旧,大小不合适,两只还不一样。这还是她为了对付将可能的长途跋涉特地找出来套上的。她背着一个帆布小包,里面装着方便面。还有她耐不住馋狠下心买的两根香肠。
那几个少年跟了她一路,在她身后嘲讽大笑,嘲笑这个又脏又臭的****。
后来叶初的小包被扯开,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一地,皱巴巴的几块钱被那少年眼明手快地抢走。
叶初跟这个拉扯,那个就去动她的东西,甚至有个黄头发的少年趁她不注意,将她踢进了那个熏臭的污水沟里。
他们哄然大笑。
叶初不吭声,从沟里爬上来,几个少年的笑声渐渐有些低下去,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股忽然而来的危险感觉是怎么回事。但是容不得多想,那个干瘦的小女孩已经扑上来,一爪子挖掉了一个少年脖子上一大块肉!
凄厉的嚎叫和惊恐的尖叫同时响起,当剩下几个人哆嗦着想跑,地上那个少年已经血肉模糊得看不出头脸,没了声息。
他们一边叫着“救命!”“怪物!”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黑夜的荒林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
叶初没想追,她看着自己长长的指甲,手掌上全是血,还有碎肉。
她低头去舔了一下,咸咸的。
“想吃肉?”
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出现在她耳边。
她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人,他身后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吉普车,里面似乎有人在向这边张望。
“要不要跟我走?”那个男人问。
叶初对他竖起了自己的爪子。
男人笑了:“我看到了。跟我走,我会教你好好利用你的那双爪子。”
叶初看向地上滚落在地的香肠。
男人立刻道:“跟我走,你可以尽情享受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叶初犹豫了许久,点了点头。
反正她已经试过一次,如果他骗她,大不了再抓他一脸血跑掉。
姚盛到四十岁差不多功成名就,扩张够了版图,只需要坐稳位子。
遇见叶初的时候,他一点也没认出来这个高挑干练的美人就是当年那个瘦巴巴的小女孩。
叶初比他忘得更干净,她压根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姚盛在酒会上见过一次以后便仿佛鬼迷了心窍,开始热烈追求她。
他相处过的女人几乎都是倒贴上来的,他便来者不拒。这是这辈子他第一次这么强烈地心动,疯狂地想要得到一个人。
这时的叶初已经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美女杀手,非常高调但是无往不利。她专职的不是暗杀而是明着来,现场不留痕迹背景足够雄厚,就算再光明正大政府也拿她没办法。
稍微对姚家家主了解一点的人,都在惊讶之余猜测这是不是遇到了真爱,****了一辈子的姚老大总算要浪子回头。
姚盛追了叶初两年多,然后两个人在一起了。
叶初对这些豪门大户里的八卦一直不感兴趣。姚盛辛辛苦苦地追她,开始她不耐烦,时间长了觉得试一试也不错,反正这男人还没显老态又有钱有势,也不算太亏。
他们****半年,期间每两星期姚盛都会被气回老宅一次,然后呆几天又厚着脸皮回来。
姚盛在老宅的小老婆们每次看到丈夫气冲冲地回来,都是铁青着脸一副恨到牙痒的表情。
四十多岁的男人了,还不时对跟班小胡说气话:“叫她一个人在那吧!她说吃什么就得吃什么?把我的意见放哪了?成天带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回来,眼里还有没有我!真是太放肆了!我看我是宠她宠过头了!必须给她点教训……无法无天了……。”
她们是又好笑又羡慕,因为无论表现得多么恼怒,过两天姚盛都会差人去搜罗些新鲜有趣的事物,当做礼物灰溜溜地回去找叶初求和好。
她们一直很好奇那个让老爷折服至此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却始终没有机会。
直到某一天,叶初找上了门。
姚盛有很多姨太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是叶初没关心过这方面,大家以为她也知道,没人跟她提起过。
等她反应过来,登时勃然大怒。
“半年了,我一直在跟另外一群女人伙着用一个男人?”叶初难以置信。
她开车去了姚家老宅。
那天暮春三月,阳光明媚,几个寂寞的女人正在家里打牌。
叶初进来的时候,莺莺燕燕正笑成一团。
管家汤先生是认识叶初的,知道就连姚盛都不怎么能违背她的话,不敢将她拒之门外。不过一回头立刻打电话让人通知老爷赶快回来,说家里炸开锅了,再不回来可能要出人命。
“你们谁是姚盛的****?”叶初一进屋就开门见山。
几个面容姣好风姿各异的女人面面相觑,资历最老的冯代曼先柔柔开口了:
“这位妹妹,是叶初么?”
叶初讶然道:“你认得我?你哪位?”
冯代曼心里郁闷,却没表现出来,只温柔笑道:“老爷疼你,我们都知道的。今天也算姐妹团聚,都是服侍老爷的,不如坐下来聊聊。”
剩下几个女人也忙开口,纷纷表示要和睦相处,来交流交流云云。
叶初震惊了,不过人各有志,她也不置疑这些“嫔妃”们的价值观,只道:“你们跟着姚盛多久了?”
“代曼姐姐最久了,好像有十五年了吧?”一个姿容妖冶的女人掩口笑道,“小妹最晚,才三年。”
其他人果断无视了这个“小妹”有意显摆年轻的那层意思。
叶初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三年?也就是追她之前刚收的,一个接一个,这姚盛也不怕肾亏。
姚盛风风火火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小老婆们端坐了一周,面露尴尬。主位上叶初双腿交叠,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放在椅子龙头把上,非常威武霸气的一个坐姿,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汤管家看得心惊肉跳,那个主位是姚盛专属的家主位子,就算他不在,那些女人也不敢去碰,这个叶初一来就霸占了。
姚盛看起来却没一点生气的样子,笑问:“这是干嘛呢。”
叶初面无表情道:“听你的爱妃们讲讲情史。”
姚盛叹口气:“小初,这事是我不对……。”
叶初:“别急,等会儿就轮到你了。”
姚盛:“别胡闹了。”
叶初:“谁胡闹?说你自己呢吧?弄这么多在家也不怕哪天猝死在床上啊?”
姚盛:“你!”
姚老大又要开始陷入暴走状态,怒道:“你别仗着我宠你就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是你!”叶初反击道,起身勾手道,“你过来。”
几位嫔妃们被这火药味十足的场景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识趣地离开座位站得远远的。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愤怒的姚老大面对叶初,智商瞬间降低了不止一个层次。
叶初不耐烦道:“过来!”
姚盛气冲冲地过去了:“干什么?!”
姨太太们:“……。”
叶初一手勾上了他的脖颈,轻声道:“我怀孕了。”
这是要变喜剧?
姨太太们隐约有种输了的感觉,却又有种会多个姐妹的失落感。
这个叶初,除了辣一点,也没什么特别嘛。她们不约而同地想。
姚盛的气势瞬间消失,他大喜道:“怀了?几个月了?原来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喜讯?不早说。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我再派几个仆人过去照顾你?或者你想留老宅?”
叶初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仰首道:“我只是想说,等孩子生下来你要出钱养着他……。”
“那肯定的,我会给他最好的一切……。”姚盛情意绵绵道。
叶初继续道:“然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这句话出口的同时,她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接着又是一个膝撞。
暴力行为来得毫无预警,姨太太们的尖叫刚发出一个音,叶初已经将姚盛按在地上暴打得鼻青脸肿,只剩求饶。
保镖们赶上来解救,一个个被叶初身姿矫健地踢翻。
最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伤痕累累的姚盛上楼,去主卧,反锁了门。
“孩子的抚养费打到我卡上,我会送他去学校念书。”叶初对着瘫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男人淡淡道,“以后他认不认你就是他的事了。”
她轻叹一口气,“其实我想过跟你长长久久,可惜一想到这么久一直跟别人合用男人,我就恶心地恨不得杀了你……。”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立刻切下你的子孙根,塞进你嘴里让你自己尝尝味道。”她认真道,“我说到做到。”
“留个纪念吧。”她伸出玉白的手指,手掌在老男人惊恐的目光中生出坚硬的指甲和鳞片,她慢慢地,在他一片淤青的胸膛上用指甲划了个血淋淋的“贱”字。
“这是我对你的最高评价。”她道。
房间隔音非常好,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总之姚盛大病一场,半年没下床,后来便像换了一个人,十足地喜怒无常阴沉狠戾,人人敬而远之,连他的小老婆们都不堪忍受纷纷搬出了主宅。
这种情况持续了二十年。
二十年以后,姚家老宅的门再次打开,走进来的青年有着俊美的面孔和英挺的身姿,以及熟悉的狼一样的眼眸。姚盛在看到那双眸子的一瞬,只觉得沧海桑田,时光回溯。
他说:“我叫叶柏舟。”
姚盛想起第一次遇见那个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懵懂不知的双眸。
她对他说:“我叫叶初,叶子的叶,初春的初。”
彼时年华正好,意气风发。
那时他弄丢了她一次,上天给了他机会与她重逢、相爱。
可惜他又弄丢了她。但是这次,没有人再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