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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
走出港澳码头,一股与香港截然不同的异国风情随之而来,整整适才因六十分钟航程而皱了一点点的西装,方雅浦步履惬意,神清气爽,再度造访睽违一年的城市。
今天是卫天颐出狱的日子。
方雅浦微笑了下,那家伙,若不是太清楚他,真会以为他银铛入狱是为红颜。
这一切不过是藉口,谁不知他赌王卫是自己心血来潮想好好养生一番,故拉个女人当垫背,让世人的焦点集中在“争风吃醋”四字上,而他
嘿,方雅浦笑意更深了,十力烈焰中,最尖酸冷调的“黑子”卫天颐,岂会为女人做任何事?
也罢,总算出狱了,想必今天会有盛大的洗尘宴,这也不枉自己大老远的赶来,那张从义大利到香港的机票,总该足以证明他有多重视他们之间的友情了吧?当然,他是抵死不会承认自己是为“雅浦酒店”而来的。
“雅浦酒店”近两年在澳门比“葡京酒店”更加耀眼灿烂的东方赌城,每日吸引上千观光客及不怕死的赌客,日入斗金,光芒万丈,而此酒店的主人正是卫天颐。
何以卫天颐名下的酒店却要以他的名来命之,说到这个,就是他骄傲的地方啦!
初建酒店时,他闲闲飞来澳门,与卫天颐去赛车,在澳门举办的亚洲最大赛车会上,卫天颐失却平常水准,输了。
愿赌服输,因此,落成的气派大酒店就叫“雅浦酒店”正式在澳门占一席之地。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很赤胆忠诚的爱上了澳门这块弹丸之地,雅兴一起就要来度个假,享受那种有自己酒店的感觉,尤其是不费他一分一毫的酒店,那感觉就更好了。
“先生,要不要坐车?”
还未真正步出建筑物外,人尚在国际都市化的码头入境处,已有许多招揽生意的司机走过来,他们要求贩售的,绝大多数是市内景点导游的行程。
这种行程索费不高,还可以杀价,对于观光客来说,既可省却麻烦,又可享受私家司机的气派与奢侈,很多人都乐于接受。
“先生,搭个车好吗?”一名操流利国语的瘦小男子向方雅浦靠了过来,他戴着低低的鸭舌帽,一身简单的t恤、夹克、牛仔裤,个子不高,大约才一百六十出头,带有浓浓广东腔的国语,像极了那一大堆到台湾发展的港星“你可以看看这些地方,都不错的!”
瘦小男子摊开手中的硬纸板,上头黏贴了许多澳门境内有名的观光景点,做的虽粗糙,倒也一目了然。
“两个小时只要一百块,我可以载你到大三巴牌坊、观音庙、大炮台、主教堂随便你要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最后看你是要到雅浦酒店还是葡京酒店去赌一赌,我就在那放你下车,反正你在这搭公车也庥烦”他喋喋不休的迳自介绍。
他微微笑“对不起,我不需要。”方雅浦秉持他谦谦君子的风范,客气的拒绝了。
饼去来澳门都有“雅浦酒店”的大房车接送,因此他虽知道这些人招揽生意的手段很锲而不舍,但从没被纠缠过,今天不过是没通知酒店来接而已,没想到就被缠上了。
“那这样好了,八十块?八十块已经很便宜了。”见客人没有意愿,瘦小男子主动降价求售,卑微的说:“难道你连一点点钱都不肯让我赚?先生,我的车子是刚买的,很舒服”
又是一阵口沫横飞的说服,方雅浦步出室外,瘦小男子则不屈不挠的跟了上来。
他仍旧维持好脾气的微笑“对不起,我还是不需要。”他打算破例搭搭公车,沿途欣赏市街风光。
“先生,那你开个价好了,看要多少你才愿意?”瘦小男子乾脆挡在他前面,一副被剥削的样子“都是同胞,那这样,七十块好不好?七十块已经很便宜,不能再更少了。”
“不是钱的问题。”
就算只要一块钱,像个大爷般的让陌生人载着满街跑,那也不是他方雅浦的作风。
“那是什么问题?”瘦小男子开始有点失去耐性了,就像那些精明又滑头的广东小子一样“我在这等了那么久,又讲了那么多话,就只是想赚你七十块钱而已,我会很过分吗?”
耳中听到瘦小男子理直气壮的抱怨,方雅浦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他讲得如此堪怜,自己怎能不掬一把同情泪?
于是他答应了“六十五块?”眼中充满笑意,分明在试炼对方极限。
瞪了他一眼“好吧!好吧!”瘦小男子对不满意的价格妥协了,有生意可做总比让车子空着好,认了。
成交后,瘦小男子带他走到旁边的地下停车场去,两人坐进一辆宝蓝色的新轿车。
“怎么样?这车不错吧?”小司机有点沾沾自喜。
“是不错。”方雅浦自愿坐到前面,既是兜风,自然前座视野较佳。
“先生,跟你介绍一下澳门。”顺手压低鸭舌帽,一边发动引擎时,一边就像个观光导游般,瘦小男子颇具专业袈式的说:“整个澳门都是葡萄牙政府管辖,在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才会归还给中国大陆,澳门最有特色的就是有异国风情的建筑物和料理,葡国鸡和海鲜都是观光客的最爱”
方雅浦突然发现这位小司机的声音像是经过刻意压低后的混浊,有一点点不明确的尖嗓私夹着。
肯定对方没有自动停止的迹象后,方雅浦微笑,接着一个客气的阻止手势“谢谢你的介绍,我来过澳门几次。”
耸耸肩,撇唇,瘦小男子有点不是滋味,啧,连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
车身拐出停车场,稳健的上了公路,没多久便绕进市区,首先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庙前停下来。
“这是观音庙,你下去拍拍照,我等你。”
见小司机一副专业的模样,不予反驳,方雅浦从善如流。
他下了车,拿起相机照几张庙内盘绕成寿字形的树,如此上车交差了事。
“可以走了。”方雅浦将相机镜头关上。
“还不到两分钟。”小司机还算有点职业道德。
“没关系。”他深知早点结束自己的行程,这位司机小扮就可以回码头去再兜售生意,反正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看看即可。
果然,瘦小男子露出高兴的眸光来“那我们现在去大三巴牌坊。”
澳门名闻遐迩的大三巴牌坊,虽然被火烧得只馀建筑物正面壁面,但其壮观华丽之姿,仍是吸引观光客的焦点。
“我帮你拍照。”像是要报答方雅浦适才在观音庙不拖延时间,瘦小男子主动提供额外服务。
于是在大三巴牌坊停留不到五分钟,他们又转往下一个景点。
就这样,每个地方五分钟,不到半小时,他们已将该看的地方都看完了,车身忽地弯出市街,弯上另一条公路。
“先生,最近澳门政府在办一个大陆月,今天是最后一天,产品都很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瘦小男子问他。
时间还多,方雅浦不置可否的答应了。
“那的东西真的很不错,都是从大陆来的珍贵葯材,很可惜只有观光客方可以以半价购买,要凭护照”瘦小男子看了他一眼“先生,我女朋友想要买些可以调养身体的葯材,她女人家,讨着要,真拿她没办法,如果可以的话,待会你的护照可以借我买一点吗?”
说来说去,原来都是为了讨好佳人。
“没有问题。”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小司机很愉悦的驶向目的地,但那目的地却让方雅浦啼笑皆非,这根本不像什么官方活动的会场,而是一家中型规模的中葯店。
一进门,两名着桃色制服的女店员立即展开笑靥,头的店长经理人员也纷纷向他行注目礼,虽然笑容可掬,但气氛奇怪无比,那一双双别有深意的眼神好似在说:肥羊上门喽!
瘦小男子开始挑葯材了,每挑一种葯材,那店员就讲解葯材疗效,但她们不是对着瘦小男子,反倒是对着他。
方雅浦微笑了下“你们跟他介绍就可以了,我不吃中葯。”
“这些葯材都很好的,买一点吧,先生?”店员多的是时间,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上门来的客人。
“我真的不吃中葯,谢谢。”呵,这是个骗局,骗他来买葯材,原来导游只是个幌子,也罢,为了照料三餐温饱,即使滑头,也无可厚非。
扫他一眼,瘦小男子眯了眯眼,眼光转瞬间回到店员身上“就这些了,可以磨成粉吧?”
“当然可以。”一名店员把那些葯材拿去磨粉,一名拿着电算机的店员靠了过来,对着瘦小男子说:“先生,请把你的护照给我看一看,我们这是凭护照购买,观光客才有半价优待。”
瘦小男子转头看他,方雅浦随即很大方的拿出自己的护照,闲适的看他们玩花招。
“先生,这位先生借你护照买葯材是可以,不过按照规定,持有护照的这位先生你本人也要买一点,这样才可以。”店员如是说。
“这样呀?怎么有这种规定?”瘦小男子假意踌躇“可是我这位客人不吃中买了也是无用。”他偷瞄方雅浦一眼,鬼祟眼光很快转回“小姐,这活动今最后一天了吧?好吧,没关系,待会我再回去码头兜兜生意,看看有没有别的可以借护照让我买”
“没关系,就给我几种葯材吧!”方雅浦在他们一搭一唱中,终于插了句话。
如此小儿科的把戏,他真佩服自己在这耐心十足。
这个滑头司机。
买完葯材之后上车,瘦小男子有丝喜上眉梢之色“先生,你还想去哪吗?”
“雅浦酒店。”方雅浦依然不疾不徐,面带俊雅微笑。
他打赌,这司机刚才借他护照员的这些葯材,最后势必又会拿回这家店来,如此周而复始,大行诈骗之实。
哎,日久,必会臭名远播,这司机就为了那点介绍抽成费,徒然害了自己家乡的观光事业,何必?
车身再度绕回公路,往市区驶去。
事实上刚才的中葯店铺位置还颇为偏僻,如果今天在码头被这小子招揽成功的是女性同胞,即使在店警觉到被骗了,对方人多势众,那还不乖乖买几味葯材了事?
思及此,他┃小兄弟,其实我刚才应该先用自己的护照全数买下你看中的那些葯材,然后再卖回给你,这不就皆大欢快了吗?”方雅浦转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不痛不痒的淡笑“反正是你女朋友讨着要的葯材嘛,而我又不用中葯,你看这个方法怎么样?”
瘦小男子乾笑两声,脸色不是很好看“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方法?”
哼,方雅浦,狐狸!
他微笑了下,尔雅极了“没关系,以后记着就好。”
黄昏夕照着整个耀眼的澳门,车身在友谊大马路上的“雅浦酒店”前停了下来,夜色即将笼罩东方赌城,贪婪的人性也即一览无遗!
“先生,雅浦酒店到了。”瘦小男子提醒这位即将发现自己会大捶心肝的家伙赶紧下车。
“谢谢你送我游澳门。”方雅浦拿出百元港币递过去,当然,那意味着不必找零。
瘦小男子的眼眸陡然在见到钞票的那一刹那,又复活了。
“谢谢,先生,祝你旅途愉快!再见!”算他识趣有给点打赏。
车门阖上,蓝色车身随即消失在绚烂霓虹中,方雅浦莞尔地摇了个头这只是偌大都会中的一个代表,很典型的小人物,汲汲营营,为了多攒点财富而不择手段,其实也满值得同情
咦?不对!在将皮夹搁回西装口袋时,他俊容瞬间有丝错愕。
一只古坠不见了!
他摇摇头,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失察,古坠居然已不翼而飞,枉他一直自认为很洞察世事哩!
哎哎,原来那名瘦小男子要的不是那少少的百元车资,也不是那几千元的葯材,而是他顺手带在身上那块价值连城的古坠呀!
将赌金全数放在赌桌上,袁熙上嘴角扬起一丝笃定的笑意,视线精锐的跟着庄家转,没有疑问,这次她还是赌大,人生诸多风浪,必要时时有冒险犯难的精神才行。
“大!”庄家开。
周围激起一阵此起彼落的惊叹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赌的是高倍赌注的方法,因此赌蠃了,赌金也特别可观。
“不玩了。”反正她已达蠃了数万元筹码。
见好即收,过分冗长的赌局也是输钱的原因之一,她可不想犯下那种愚蠢的行径。
换到现金,她开始在赌场大厅闲逛,听说这就是澳门最大规模的赌场,其豪华奢侈的程度已远远凌驾了“葡京酒店”
贝起狡狯笑容“雅浦酒店”规模宏大、声名远播又如何?哈,方雅浦还不是得乖乖的被她戏弄于股掌之上?
“神偷”不是浪得虚名,她男爵从不做蚀本生意。
开玩笑,英国到澳门的机票又不是三、五块钱可以解决,既然来都来了,她自然要偷个够本,除了和殿下打赌的古坠已轻易到手外,她还打算多停留个几天,看看有无什么好东西可顺道取走,才不枉来这一遭。
“喂,小兄弟,刚才看你赌运颇佳,你应该是出千的吧?”一个活像已酒精中毒的中年人对她靠了过来,再加上一脸想分杯羹的贼相。
袁熙上抬起清灵黑亮的眼,对那人诡谲一笑“何必出千?你不知道有赌王这回事吗?我就是赌王,连赌必蠃的赌王。”
“哈,赌王?”那人笑了起来,手还在颤抖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是卫先生哪!你竟然在卫先生的地方自称赌王,哈哈,太好笑了。”
“有什么好笑?”不悦的扫他一眼,她那忽而严厉的一眼居然让对方害怕得噤声,且捏着鼻子乖乖走人。
卫天颐,她知道这个人,十力烈焰的“黑子”一年前为了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入狱,他今天出狱,方雅浦之所以会来澳门,自然也是为了凑这个热闹。
方雅浦,十力烈焰的“虹霓”自恃有第一流的尔雅俊挺,浑然天成的王族尊贵形貌,蒲洒出众,气宇卓然。
一个不折不扣的痞子!尽管外界对方雅浦的评价再高,袁熙上仍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首次交锋,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小时的观察,依她从未失误的判断力综合,所获结论理应十分精准,方雅浦
他优雅俊美,但玩世不恭,他看似敏锐,实则懒散,他风采耀人,那只是手段,他是个时髦绅士,也有半下流思想,总而言之,他虽金玉其外,已然败絮其中!
她不喜欢这个体格太过修长结实,卖相又太过俊美讨好的男人,男人这么完美不是好事,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人基本上就不会获得她的任何印象分数。
她又不是殿下,只有殿下那家伙才会四处对男人把臂言欢,没有规榘的东西,老在败坏世袭贵族的血统
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地映入袁熙上眼帘,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正站在吃角子老虎前大呼过瘾,形貌不是殿下却又是谁?
斜睨着眼,袁熙上轻哼了一声,玩得这么不亦乐乎,看来是完全忘了赌约这回事了。
风和日丽,世间太平,原本大夥在英国那美丽的爱丁堡住得好好的,无缘无故她们孪生姐妹的父母却起了口角,她们母亲一怒之下将当初与她们父亲的订情之物传家古坠给卖了,卖给一个义大利古董商。
于是,她与自封叫“殿下”的孪生姐姐打赌,谁人能先拿回古坠,谁便能得到她们爷爷生前最锺爱的一辆迷你古董跑车。
殿下天性乐观,以为追到那名古董商便能拿回古坠,而她可不那么想,就算找到古董商,付钱买回来是免不了,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东西的可贵,就在于免忖一分一毫代价,那才值得珍惜,值得夸耀。
殿下还不知晓古坠已落入她手,玩成那样?啧,太快乐,小心总会乐极生悲。
袁熙上微笑了下,这句话同时也奉送给方雅浦,想来现在他已经乐极生悲了。
“雅浦酒店”的电梯门从十七楼降到一楼,门牙开,一名梳油头,着唐装,约未五十岁左右的精干中年男子迎了上去。
总算逮到主人了!
“雅浦先生。”跟上去,中年男子恭敬的翻开手中硬壳笔记本,指着其中一排“您这个月要出席欧洲拍卖大会,佛西总裁千金的婚礼希望您能赏光,还有,上星期紫玉壶已成交,安公爵夫人一直想邀你去宅邸作客”
方雅浦微微一笑,温和的道:“何衍,我好像还不想回去。”哎哎,他前脚才走,这位十足负责的终极秘书就追来了,其忠心的程度,和卫天颐的保镖尚龙有得拼。
罢才才在“雅浦酒店”最高级的十七楼和卫天颐把酒畅言,庆祝赌王卫的出狱,想不到瞬间就被何衍缠上。
一个蹙眉,何衍不认为主人此举明智“可是您在义大利的生意关系着全球上万家古董代理商的营生,那些庞大的金额都要您亲自签字才能生效”
“由你作主,找个人模仿我签名。”方雅浦又是一个微笑,将难题无赖的去回去。
“雅浦先生!”何衍显然很难接受这种推搪,本来嘛,有哪个坐拥千亿财富的人会说这种话?随便让人模仿签名,届时被弄得人去财空怎生得了?
“我开玩笑的。”他不忍再?鲜等肆耍澳阆然厝ィ夜教炀妥撸凑?br>
也没什么好玩的。”
何衍很怀疑、很怀疑的看着主人,他根本不信这种信口开河的承诺“您前年也是如此说。”
结果这位玩世不恭的主人足足在澳门停留了两个月才甘心飞回义大利去主持大局,急煞一大缸子人,弄得“方氏古董”每个部门都无法正常运作,真是民不聊生呀!
方雅浦兴味的扬高一道眉“是吗?”赖皮的人又在假装失忆症了。
何衍背书似的流利倾出“您从九五年四月三日来到澳门游玩后就乐不思蜀,一直到九五年六月十八才回义大利,这当中您蓄意不与我们联络,弃大批员工于不顾。”
方雅浦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都五十一岁了,你记性还很好嘛,何衍。”
“谢谢雅浦先生哦!雅浦先生,这不是重点!”天杀的,他这位主人总是能轻易的转移他的主题。
“好吧,我保证最多十天你便能在义大利见到我。”他收敛着嘻皮姿态,知道不能再戏弄忠仆了,何衍的心脏没那么坚强“绝不食言,可以了吧?”
“绝不食言?”何衍还是怀疑。
“拿来吧!”他抽出西装口袋中考究的金笔,闲适的瞧着何衍笑。
“雅浦先生,我也不是不相信您,只是情势所逼,您这样嗜玩成性不是办法”何衍边叨念边翻出一张薄纸,把薄纸垫在笔记本上游了过去,指着其中一栏“哪,签在这。”
迅速挥笔签下名字,方雅浦极力掩住笑意“我知道,你只是在尽你该尽的本分罢了。”
有这样没信用的主人吗?何衍特别做了张保证书要他签名,就为了怕他不守承诺,逾时不归。
“我,方雅浦,才氏古董负责人,即日起,十日内返回义大利,若违约,甘受千刀万剐。”
以上是何衍拟的保证书内容,儿戏一般,写得不清不楚,也不知要执行到何种程度才算得上千刀万剐?
“您明白事理就好。”妥善收好保证书,何衍放心了,有了这张保证书,就等于握有筹码,主人不能再随便浪荡。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偶尔也要给老人家一点友善的回应。
老人家开心的笑了,果然好收买“还有,雅浦先生,最近分别有两位从英国来的小姐指名要买您那只古坠,出价很高,我研究过了,利润可观。”
方雅浦很配合的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来“有人要买古坠吗?可惜生意做不成了。”
“您不打算卖出那只古坠?”没理由,赚钱的生意谁不要做?
“哎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的语气更显无奈。
“为什么?”何衍不解“难道您已经将古坠给卖出去了?”主人手脚也太快了吧!
“被偷了。”方雅浦一脸无辜。
挑高了眉,何衍惊骇极了“雅浦先生!”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呀,怎么随便就让人给偷了?
他拍拍何衍的肩,安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足挂齿,何衍,节哀吧!:”
何衍两道浓眉拢得死紧,郁愤难平的追忆道:“我记得那只古坠是您花了
一个制止的手势,方雅浦脸上露出无限哀伤的表情“别提那个庞大的数目字,别让我伤心。”古有明训,弱者总是可以轻易博得同情。
“哦,可怜的雅浦先生。”何衍打从心遗憾这件事。
“我就知道你能体会。”转过身将笑意逼回,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淫浸哀伤“我到那散散心,帮个忙,别跟上来,我想独处。”
“是的,您独处吧!”何衍果然没有跟上去。
快步走离,摆脱何衍的目送,方雅浦绕过纸醉金迷的赌场大厅,对沉溺其中的庞大赌客投以莞尔一瞥,人类始终无法抗拒“赌”带来的快感,那种不劳而获的感觉会教人愈陷愈深。
黑压压的人头,一顶明显的鸭舌帽映入他眼帘,方雅浦的眼眸立即闪过一抹趣意光芒。
那个小滑头!
朝鸭舌帽走近,帽子的主人正在赌轮盘赌得十分技入,这是在澳门极不容易蠃的赌法,因此要分外专心。
来来往往的赌客太多了,烟抽得也凶,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靠近。
走过,取回,离开。
当那只古坠又重新回到他手上时,方雅浦很庆幸自己没忘了如何偷。
说到偷,其实他也是训练有素的鼻祖,义大利是世界行窃最盛行的旅游区,他就算不知一二,也略懂皮毛,只不过很少人知道他有这项绝技罢了,连与他生命密不可分的十力烈焰都不知晓“虹霓”也会偶尔下流。
方雅浦微微一笑,愉快的将古坠搁回口袋,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他要把这句话送还给那名蹩脚小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