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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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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道颀长的身影从校门口缓缓步入、慢慢接近自己时,伊悔整个人呆了。

    案亲,他那位大忙人父亲居然肯为了他拨冗前来,大地要裂开了吗?不,也许下一秒他会发现自己长了翅膀、在天上飞

    “呃!”真的有人飞出去了,但不是他。

    “爸”他拚命往前冲,却仍拉不回被揍得飞进树丛的父亲。

    怦、咚!人影压垮一丛矮拭瘁,狠狠坠落地面,然后

    “唉哟!”一阵哀嚎声起。

    伊悔煞住前冲的脚步,回头,望向不远处胀红著一张娇颜的齐珞薰。

    “你”她居然揍他父亲耶!还一拳把人打飞出去,再一次见识到齐家名闻全台的武功有多强。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捧著右拳惊慌失措。“我看见他举起手,以为他要打你我不知道他是你爸爸,我只是想救你对不起。”

    嗯,其实她也没错啦!他老爸是常常对他动手动脚,但再怎么狠也没她恐怖好吗?

    摇摇头,他小心翼翼接近树丛。

    哗啦!一个人影跳起来,脸上还挂著两管鼻血;乍见伊悔,来不及嘘寒问暖,一记巴掌抢先扬过去。

    啪地!打是打中了啦,但却非目标物。

    “齐珞薰!”伊悔扶著倒入怀中的柔软娇躯,一直以为像她这般粗鲁的女子,整日打拳练功,身子骨应该很结实才对,可她纤细的曲线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么样的娇小,腰细细的、肩膀小小的、全身上下软绵绵,果真是个女孩子。

    那之前,屡屡跌破他眼镜的蛮力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忍不住好奇,他多望她一眼。

    入眸的是微浓带著英气的眉毛、圆圆的鹿眼、小扁的鼻,旁边还有几点雀斑,与长年带笑的菱角子邬,搭配成说不上美艳,却十足可爱的容颜。

    她不像他母亲那般灵秀可人,但看着她活力满满的表情,他觉得安心;起码她不像他母亲那般脆弱,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齐珞薰的柔软里,犹带数分强韧、坚毅,而且难折。

    “你这个魔鬼的孩子,到底还要给伊家带来多少不幸你才甘心?”气呼呼的喘息声来自伊悔的父亲,伊靖染。

    伊悔抬头瞄了父亲一眼。一年多不见,他又更老了,完全不像个正值壮年的四旬汉子。

    听说他父亲曾是个人见人夸的美男子,母亲亦娇艳如花,他的好容貌就是遗传自父母的优良基因。

    年轻的伊氏夫妻恩爱甜蜜,原以为幸福可以亘久不变,直到他诞生,异变的外貌带来毒辣胜蛇的谣言,首先击垮母亲。

    随后,父亲受不了邻居亲友的指指点点,精神崩溃,从有为的外商公司经理、一落而为小小业务,这一生大概是没机会再高升了。

    伊家算是毁了,只因为他一个人;所以父亲说他是带来下幸的恶魔之子,一点也没错。

    人间走上一遭,他一点成就也无,或许连他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他掉下一滴眼泪。真搞不懂,他为何要来经历这一场苦难?

    “你在说什么?儿子是你生的,你要不想生,当初就不要做,做了才来怪人,你丢不丢脸?”齐珞薰的话常常会让人脑袋发晕。

    “你说什么?”伊靖染面河邡赤瞪著她。“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刚刚无缘无故揍我一拳。哪里来这么没教养的野孩子,你要是我女儿,我早扁死你了。”

    “幸好我没这么倒楣,有你这样的混帐父亲!”摸摸微肿的颊,嘴里尝到铁锈味儿,她更不服输地吼。“而且,方才我也被你打回来了,你没有资格骂我。”

    在齐珞薰的观念里,没有父母永远是对的这种事。她爷爷说过,是与非跟辈分、权势毫无关系。

    对就对、错就是错,天下间没有什么人伟大到可以抹杀事情的黑白,即使他尊贵如一国之尊也一样。

    “你有胆再说一逼。”拳头扬起,伊靖染气炸了。

    “再说一百递也一样,我打你一拳、你回我一巴掌,我们算扯平了,你敢再来,休怪我不客气。”摆出干架姿势,齐珞薰挑衅道。

    大概是被气昏头了,伊靖染挥著拳头就想冲过来。

    却闻伊悔的声音凉凉落下。“爸,她可是全国青少年武术冠军得主,你确定你要跟她打?”

    脚步煞住,伊父一双因饱历生活磨难而浮肿的眼狠狠瞪住两人;他想骂、想吼、更想不顾一切干上一架。

    上天待他太不公平,自信一生没做过坏事,为何有此恶报?

    他不过生了一个有病的孩子,便失去老婆、丢了工作,揽上一身甩也甩不掉的流言恶语,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再来一次他一定不要生孩子,绝对不要,他,好后侮啊!

    “伊先生吧!”严锣气喘吁吁闯入对峙中的两方人马中间。他从教师办公室的窗户瞧见中庭发生的事,虽不知真相为何,却深知不及时阻止,凭齐家小师妹冲动火爆的性子,绝对有本事将小小的争执搞成原子弹爆炸般可怕。

    因此不顾三七二十一,他直接跳出窗口,往事发现场奔去。

    耳边依稀传来数名女同事的惊呼,他在心头暗骂一声:该死!努力保持、维护多年的绅士形象就这么完蛋了。

    想到自明天起就没有女同事为他做便当、烤蛋糕,他的憾恨直如黄河之水,汹涌狂奔到天边去,呜回头定要跟师父告状,他不要再担这副重责大任了,请让他卸职吧!

    “你是”伊靖染眯眼瞧向眼前的男人。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似是自伊悔进高中便三不五时打电话到公司找他,要求与其沟通教育问题的导师。

    他其实不想来的,但今天的电话好死不死被上司接到了,那个臭老头狠狠训了他一顿什么男人虽以事业为重,但也不能忽略家庭的屁话。

    没办法,他只得来上一遭;真正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要求老师别再打电话去他公司了,再害他连工作都保不住,他铁定要去自杀。

    “我是伊同学的导师。第一次见面,你好,伊先生。”严锣边朝著伊靖染伸出手,边在心里向满天神佛谢了个遍,感谢老天爷保佑,让他及时赶上阻止小师妹犯下杀人罪,这真是今天唯一的安慰啊!

    丙真是这个瘟神!伊靖染冷下脸,视眼前热情伸出的手掌如无物。

    呜呜,又来了一个难搞的人。严锣真想仰天长啸,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别人的铁饭碗都捧得快活无比,偏他走得崎岖不平,上天不公啊!

    但在学生面前,他又不能不保持形象,只得咬牙强忍。“伊悔、齐珞薰,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打扫工作做完。”把两个祸源赶走,他好处理正事。

    “可是”齐珞薰看看严锣、又瞄瞄伊悔和伊靖染,总觉得气氛紧绷得教人不安,她不放心走。

    “可是什么?快走。”严锣冷下脸。

    齐珞薰瑟缩了下,只要不触及纪律问题,严大师兄平时都很好相处,可一旦他收起欢颜,那事情就大条了。

    不敢多作耽搁,她不顾一切拉了伊悔的手就跑。

    伊悔也没反抗,任由她拖著,只是深沈的眸光猛朝父亲立身的方向递过去。

    案亲还是恨著自己!但好奇怪,不管经过多久,对于父亲,他从来不恨,只有深深的孺慕之情沈在心底,揪得心里不时发痛。

    他常想,如果他生得跟一般人一样,这些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有时,他会作梦,梦中,他是个正常的孩子,有父亲疼、母亲宠,还有一群兄弟姊妹天天吵吵闹闹,那种日子一定很幸福。

    然后醒来时,他就疯狂做人偶,如今,他有一尊父亲的人偶、一尊母亲的人偶,它们的脸上都带著笑容,很开心;是他多年努力下来最棒的杰作。有朝一日,他会做出一个“家”里头住满永远不会背弃他的家人“他们”会一直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成功,但

    “不悔儿。”齐珞薰的猛烈摇晃将他自无边幻梦中敲醒。

    神思回笼,伊悔的耳朵再度接收到不远处父亲和严锣的争执声,那问题的内容只有一个他,伊悔,一个有问题的孩子。

    金色的眉毛皱起,他蓝钻似的眼眸变得如冰般冰冷。

    齐珞薰吓了一跳。“不悔儿,你不舒服吗?”

    他瞪她一眼,本想要她别窜改他的名字,然而眸光触及她红肿的颊时,恶咒却硬生生堵在喉口。

    她代他挨巴掌的画面重新流转过脑海,瞬间,一股淡淡的愤怒漾上心头。

    怒哼一声,他转身就走。

    齐珞薰目睹他火气张扬的背影,不解地搔搔头。“我又哪里得罪他了?不过就揍了他父啊!”猛地跳起来,她尖叫,这才想到,她揍了伊悔的父亲。

    问自己,如果有人揍她老爸,她会怎样?不必问理由,绝对请出家传宝剑砍过去。

    “不悔儿,对不起。”她不是故意揍他父亲的,原谅她吧!“不悔儿”追人的脚步才踏出,却被转回来的伊悔骇得顿在原地。

    他一身寒厉的气势比她那潜修数十年的祖父更精悍恐怖,害她忍不住倒退一步、又一步,想不通,区区一名高中生怎会拥有如此可怕的气势?

    突然,伊悔丢了样东西给她。“拿去敷脸。”说完,他又走了。

    她展开手中的东西,是块湿布。“不悔儿?”她看见他空荡荡的右手,原来他把他右边的袖子撕下来浸湿让她敷脸

    伊悔一直是冷漠的,要说他有什么特点让齐珞薰一见就放不下心,该是那双同时融合著虚无、悲伤、坚强又软弱的眸子吧!

    打出生起她就是一副好管闲事的性子,又练得一身好武功,便立下了济弱扶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宏愿。

    她没想过要从助人中得到什么好处,但伊悔的一只袖子却让她心头溢满温暖,怎么会这样?

    把凉湿的袖子贴上微肿的颊,其实练武练惯了的身子对于这样一点点伤害根本不痛不痒,可不知为何,她的眼眶逐渐酸涩,某种液体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可恶。”用力摇晃出恼人的雾气,她好气它们害她看不清伊悔的背影。

    **

    晚间八点,齐家道场里。

    当严锣第八次被气势昂扬的小师妹摔倒在杨榻米上,他终于发现,他成为人家发泄情绪的沙包了。

    “住手、住手,我不玩了。”再不投降,他怕会被打死。

    齐家虽然一门好汉,但听师公说过,家中最有武艺天分的不是一班男孩,而是这个唯一的女孩儿。

    虽然这个说法没有经过证实,但他一点都不想成为那个被实验的物品。

    可惜齐珞薰心思正乱,哪有闲暇听他的求饶?

    砰!第九次被摔了。

    严锣翻起白眼。“我不玩了,小师妹,你快住手。”

    齐珞薰的耳朵休息,继续。咚!第十次。

    严锣再也顾不得男子气概,扯直喉咙大喊。“救命啊,师父,师公,谁来救救我,啊”第十一次了。

    然后,他很悲惨地发现,师父一家子都躲在道场门边看。

    他们早就发现他的惨状,却不过来救援,摆明了要牺牲他嘛!

    “哇!”男子汉的泪水再也忍下住飙出。

    “够了、够了,小妹,你再搞下去要出人命了。”齐家七个哥哥同时出动,这才压制住失神的齐珞薰。

    齐父奔过来,拉起严锣躲向一旁。“不哭、不哭喔,小锣。”

    “师父,你们太过分了,就这样把我丢入虎口,亏你以前还老说拿我当儿子看,原来都是骗人的,呜呜呜”没人知道,长得高头大马的严锣其实很爱哭。

    “你是我儿子啊!”十八年前,齐父在街上捡到走失的他,交由警局代寻他父母,却久久没有消息,在他即将被送入孤儿院前夕,齐家领养了他,之后就一直当他是齐家的一份子,至今未变。

    只下过,当小丫头发飙时,别说养子会被牺牲了,如有必要,老子都有成为牺牲品的一天。

    齐珞薰是颗不定时炸弹啊!她很有武学天分,但性子不稳,原以为打坐修养可以让她性情变得稳定,无奈只增加了她与人干架的次数。

    她那似永无止尽的精力好像只能靠著打斗去发泄,直到她进了高中,三不五时发作一次的失控渐渐减少。

    齐家人一直以为是严锣这个大师兄兼导师教得好,因此就将照顾齐珞薰的责任交托到他身上。

    可从今日之事看来,让齐珞薰安定的功臣并非他,而是另有其人。

    齐爷爷小心翼翼地从门边探出头,拍拍严锣的肩。“小锣啊,你都三十一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不嫌丢脸吗?”

    “哪里丢脸了?我这叫真情流露。”只要没有女人在场,严锣都是这副德行。“而且,我若不爱哭,早死掉八百次了。”这倒是实话,打小,严锣的哭声就宏亮似雷鸣。

    那次与家人走失,被齐父捡到时,他也正哭得震天响;否则在锣鼓喧天的庙会里,谁有本事注意到一个小孩子的哀嚎?

    然后十岁那年,一个怪叔叔想用一根棒棒糖骗他进公园瞎搞,他也是这样大哭将人吓跑。

    十一岁时,学校的学长要他缴纳贡金,他哭天抢地到对方主动掏出五十块钱塞他的嘴、求他别再哭了。

    同年,某个不长眼的小偷趁著齐家没大人,爬墙进来、试图行窃,也在他惊逃诏地的嚎哭声中,失风摔下墙垣,跌断腿,被救护车载走。

    总之,说起他“爱哭”的丰功伟业,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统合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哭泣是救命的千金良方,怕死者请多多爱用。

    “那你尽量哭吧!”齐爷爷拍拍他的肩。“不过要小心追不到女朋友。”

    “只要某人不要成天找我麻烦,有事没事就将我一张帅哥脸扁成猪头,我的女人缘一向很好。”说起齐珞薰的罪行,严锣就忍不住含泪将近日受到的委屈尽数哭诉了一遍。

    “我才没有找麻烦,乱来的明明是大师兄。”跟七个哥哥全部打过一场,精力发泄够了,齐珞薰终于神清气爽来到大门边,看到严锣,想起他对伊悔的威胁,小巧的五官皱成包子样。

    “我哪里乱来了?”为了照顾小师妹,严锣可是连老命都赔上了半条呢!

    “为人师表,明明就应该公平对待每一个学生,大师兄却老是以一己之喜好欺负不悔儿,还说没乱来。”

    “我什么时候欺负伊悔了?”若没他顶著,以伊悔的学习态度,早被退学几百万次了好吗?

    “你老是威胁不悔儿要叫他爸爸来学校面谈,还说没有?”

    “他行为有问题,我不找他爸爸谈,要找谁?”

    “可是他爸爸不喜欢他啊!你又对他爸爸乱告状,不是更叫他们父子失和?”

    “小师妹,你要知道两件事。首先,他们父子感情的问题我无权干涉,充其量,我也只能劝导、希望伊先生改变一下对伊悔的态度。第二,伊悔还未成年,他有任何问题,导师找监护人商量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并没有告他什么状。还有,你一见面就揍了伊先生,这件事怎么说?”

    “有什么好说的?”齐珞薰不悦地撇开头。“是他自己二话不说,走过来就想打不悔儿,我当然要打回去啦!而且,一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悔儿的爸爸,不过最后我有赔他一巴掌,我们算扯平了;才不像大师兄,拉拉杂杂胡说一大堆。”别想瞒她,她全看到了,伊靖染离开学校时,那张脸黑得跟木炭没两样,她好担心,伊悔回去后会不会被打?

    本来,她还想跟著伊悔回家的,偏他固执得要命,死都不让她跟,没办法,她只好回自己家。

    “小师妹,看人不能只看一个面,伊先生或许不是个完美的父亲,但也绝不是个坏人。”尤其交谈过后,他发现伊靖染其实还满重视伊悔的,只是畏于流言及众人目光,不敢表现出来。

    “哼,你们大人都嘛只会替大人讲话。”她才不信会随便对儿子动手动脚的人能有多好。

    “那是因为大人有大人的苦处。”严锣颓丧地搔搔头,青春是莽撞的本钱,就像齐珞薰,无论她此刻有多么的不安定,因为她还小,很多行为可以被原谅。

    但成年人就不同了,他们得面对来自家庭、公司、社会等各方面的压力,所以在失业率高涨的现今,才会有那么多中年人自杀。

    而伊靖染的情况又更复杂了。他从小是个资优生,长大就业后,更是人人看好的社会精英,一朝却因儿子异常的外貌饱受流言所苦,再加上妻子自杀、工作遭降级、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叫他如何承受得住?

    他已经算勇敢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固守工作岗位,死不肯退,图的也不过是糊口饭吃,然后,养儿子。

    他自己都过得悲惨万分了,又哪里有精神气力去疼爱儿子、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庭?

    “反正我不管。”齐珞薰气呼呼跳起来。“我就是不准任何人欺负不悔儿,无论是他爸爸或是大师兄都一样。”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留下严锣呆坐原地,无语问苍天。

    静默持续了好半晌,直到齐爷爷好奇的声音打断沈默。“小锣啊,那个什么不悔儿是谁?真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吗?”

    “不是的。”严锣苦笑一声,解释道:“小师妹口中的不侮儿其实叫伊悔,是我班上一个学生。”

    “那就是小薰的同学喽?”齐父颔首表示了解。“男的还是女的?听小薰的意思,好像很重视他似的。”

    “伊悔是个男生,小师妹也的确相当看重他。”严锣将齐珞薰一入学就为了伊悔在校门口与人大打出手的事,大略说了一逼。

    “这么说来,小薰很喜欢那个伊悔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听你们刚才的对话,那个伊悔的家庭背景好像很复杂。”齐父又问。

    “喜欢吗?”严锣皱眉沈思良久,方道:“我也不知道小师妹对伊悔是什么样的想法,她看起来很喜欢人家,偏又常捉弄他。而且,你们应该还记得小师妹以前说过,有一天,她若要嫁人,对方一定要比她强上几百倍;那个伊悔是名白子,身体并不好,常常请假,我不觉得小师妹会喜欢他。”他把伊悔的病解释了一下。

    “白子,是不是那种叫白化症的病?那会遗传吧?”齐爷爷问。

    “如果两个隐性基因撞在一起,是有可能。”严锣说。

    “那就不能生孩子啦!”齐父皱眉。“好可怜。”

    “爷爷、老爸。”齐家大哥翻个白眼。“除非你们对那个病很了解,否则别随便谈论人家啦!你们刚才没听大师兄说,一堆流言已经快把那位伊先生逼疯了?”

    “没错,这种不负责任的发言很伤人的。”齐家二哥附和道。

    齐家所有的兄弟都点头同意。

    言语有很多种意思,有口是心非、有口蜜腹剑,有时,说者无心,但听入别人耳里,却可能是深深的伤害,如何拿捏?是一项高深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