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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似乎态度变了。他似乎有了兴致,常常从别墅出来时不仅不让那孩子追,还时不时在门口叮嘱一两句,那孩子极为听话的样子。老板给她买了新衣服,她傻乎乎的站在太阳里时,连他都忍不住想上前跟她说说话。
只是每次都怕生得很。有次他趁着老板转身时上前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他,她退了几步似是想躲起来,老板瞪他就算了,连一向老成的司机老李都对他面色不善。凯瑞哀怨地跑到车上坐着很是委屈。
有一次,新开的酒店试菜,从别处请来了几位名厨请老板们去试菜,车子上本来还有一位重量级的客户。哪知走到一半老板突然说是家里还有位没东西吃,让车子调头接过来一起去。
当时凯瑞就呆了。老板什么时候是公司不分的人了?好吧,这也不算公司不分,但,但外人面前冷静沉敛的老板从来也不是说这种话的人啊。更者,为毛要调头?车上还有客人呢,实在不行让人再接一趟不就完了?为毛一定要跟他一起去?可是老板的表情甚至那么理所当然。凯瑞傻瓜似的看向老李,人老李倒是二话不说,方向盘一打直接调头。
此后,老板似乎很喜欢这样带她出来。好吧。其实凯瑞自己也是喜欢的,老板明显在她身上花了心思。她每每出来穿的衣服从不重样,也不知是不是握捏住了她最适合的一面,卸去从前土土的旧衣服,明明就是肉嘟嘟圆乎乎的啊,原来匀称又活力,偶尔穿着短衣短袖,露出雪白莲藕似的胳膊,抓着筷子睁着乌溜溜的透彻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菜,夹不够时揪着老板的袖子晃着。实在让桌子上的人包括他都时不时偷偷?一眼。
大部分的时候,她是不用人操心的,老板在酒桌上谈老板的生意,时不时不经意的把她面前的小碗夹满菜,给她要来果汁酸奶,她自己就能折腾半天。也有逗趣的时候,她似乎对老板吃过的菜很好奇,总爱瞅着瞅着,就把老板喝了一口的汤悄悄移到自己那边了,老板似乎有意纵容她这些小动作,不仅不打断还不着痕迹的填满。只是有一次闹了笑料,她又一次以为老板不再意而把老板面前的杯子拿过去一口喝下去,结果是52度的白酒,当时老板吓了一跳,一把夺过杯子,还未骂她,她脸已经憋得通红,喊了声“东东”一头栽到老板怀里。
似乎是不经意间,林东开始早早的下班,别人不知道,他跟老李还不知道么?家里那孩子等着他呢,好吧,介于老板的态度,不也能称她为孩子了,家里那位江小姐似乎慢慢融入了现在的生活,原来她还会做饭。
每天车子驶入别墅区里,就见她已经打开大门抱着老板的拖鞋瞪着门口。老板一走进,她急忙弯腰把鞋给他换上,有时老李停车慢了,她便蹬蹬蹬从里面跑出来看着老板下车,有时还围着围裙,嘴里喊着“东东,东东”再一块走几步路。她似乎很喜欢这样喊老板,凯瑞竞管听了很多次,还是每次转过身后仍然嘴角抽搐。当然这个被劈得外焦里嫩的违和感绝对是来自己对老板那张冷脸。
老板频繁的带着他家的那位江小姐出现在公众场合,任林氏再如何镇压,仍是网络报章图片流出。
网络是无处不在的,其中最为轰动的是一网友拍到的视频。老板穿着休闲服从车子里牵出江小姐朝商场走去。视频中老板一样的迷人,只是没想到原来江小姐平时看起来呆呆的,想不到如此上相,老板回头无奈的看江小姐的那一眼,被网友镜头拉近又拉慢。
网友怎么尖叫热议的他没多瞧,只是熟悉他的凯瑞,看着视频中老板看江小姐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劲。不会是真的吧。
紧接着不久又爆出一则压都压不下去的劲闻。也不知怎么的,那帮记者吃了豹子胆竞然冲进了别墅,摄像机砸伤了江小姐的头。
现场怎样他不知道,只是老板后来的暴怒是真的。事情都成过去式了,他还一副压盖不住要剥了那记者的皮的模样儿。
凯瑞当时心里一咯,老板这种反应……
像老板这种人,要对一个人有兴趣那不是凭他的心意么?他自然不管外界怎么说。
媒体网络怎么说?说林东新欢新口味,说那孩子貌似“天真得很”,说麻雀说凤凰。也有暴力的,说那女孩儿是白痴,智障,长得白白胖胖的,也不知网友毛遂自荐机会会不会更大。
谁会当真呢?这样的女孩儿活该只是因为林东的一时兴起成为某段时间头版的笑料。
就是,哪里会有人当真?
林东的行为再出人意料,旁边不照样还摆着一个“阿K”么?
凯瑞没再往下猜。
事实上,事实也说明确实在他在胡思乱想。
凯瑞作为旁观者,都无法对那一组夜宴上老板踩手的图片保持冷静。
如果说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在后来的他在雨中捡到样子大变的江小姐送到别墅时所见的一幕,则足以证明他之前完全想错了。
凯瑞想到这儿,坐在沙发上手遮住脸。
他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但那天送江小姐回去后,他内心深处有那么一刻,几乎是不能平静的,他本是热血的人。他追随他所崇拜儒慕的人,以他为目标,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他对自己所跟随的每一步几乎都满意了。但怎么会这样?他有些迷惑,江小姐那样的人,真不值得被爱么?他在离老板最近的距离里分明看到了老板从未有过的不设防啊。老板不是放松的吗?不是真正高兴的?他真正在做的,只是用了不少的时间来逗弄一个心智不健全的傻子?
他只是一时兴起?还是他玩弄了江小姐?
凯瑞突然茫然了,他无法这样龌龊的去想他的的老板。那,那他自己以后呢?他最后也没想出答案,只好继续按部就班的默然跟随着。
事情并没有让凯瑞困惑太久。
那一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隐隐地,谁都猜得出点儿什么。后来凯瑞见到了那辆车,座位上从座垫到地板淌了一地的污黑的印子。他拉着车门从上到下看着,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一夜的不宁静。
第二天一大早,记者把医院堵得水泄不通。
跟随老板近八年,凯瑞从未见过林东如此灰败惨白而又镇定。
他仿佛一夜即是一世,字字清楚。
“江了了是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