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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狄剑淮厌恶地嘶吼着,他的力气已稍微恢复,但四肢仍然提不起劲,因此当路得想伸手褪去他的长裤时,他只能以怒声阻止她。
路得的手怔在他的裤腰之前,抬起头盯着他的脸庞,眉心受伤地攒起。
“你的身体得清洗一下”她尽量保持着平缓的语气。
“不需要。”他痛楚且困难地移动着身体。
“难道你能忍受那些人的手留在你身上的气味?”她拧着眉。
连她都受不了了,她不相信他忍得住。
“总比被你碰触还好”他喘着气,口气中全是嫌弃和犀冷。
她再度被激怒了!
为什么他就是不懂?不懂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爱他?她对他用了多少心?为什么他就是感受不到?为什么不再像之前那样笑着对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看着什么丑陋的东西的眼神望着她
所有的酸楚在瞬间化为怒恨,她报复地扯开他的裤子,边动手边怒叫:“好,你愈是讨厌我,我就愈要碰你,看你能奈我何”
“住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他大惊,厉声唾骂。
她脸色苍白地蹙紧双眉,手却不停,一把脱下他身上仅有的衣物,架起他走向浴室,將他推进宽大的浴池之中,二话不说拿起莲蓬头便往他头上冲洗。
他气得挣扎想站起,但她用力將他压下,冷冷地道:“你现在根本赢不了我,别费事了。”
“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痛恨自己此刻竟像个废人一样任人摆弄。
她不再浪费时间和他对峙,跪倒在他身后,直接帮他搓洗着那头棕褐色的长发,还有他高大修长的身躯。
他背后的肩胛处完全看不出翅膀的痕痕,她不得不佩服基因变种的神奇,他那两片和一般人无异的肩胛内,竟藏着一对惊人的羽翼
随着心情颤动,她的怒气渐渐消逸,然后她的手越过他宽阔的肩线,缓缓地移向他的胸口,当抹上他平滑精健的胸肌时,她突然怔住了!
那奇异的触感让她的心一下子如跳豆般在胸腔里窜进,火焰侵占了她难得灼红的双颊,窘迫的呼吸害她几乎以为她会就此断气
男人的身体竟也能这么勾魂摄魄?
水珠像宝石般凝结在他的身上,莹莹闪烁着迷人的光辉,美得令人屏息。
像在探索什么奥秘,她不自觉地以指尖轻抚着他的颈间、胸膛、双臂随着手的游移,她的胸口也胀得愈来愈满,到最后,她的手来到他紧实的小肮,一阵触电般的感觉冲撞进她的血脉,她愣了愣,陡地抽回了手,傻眼地呆望着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除了哗哗的水声,她还听见了自己如鼓擂鸣的心跳声!
狄剑淮也睁大了双眼,一股暖意在他冰冷的心灵深处淹漫开来,他很清楚,轻炙着他的并非浴池里的水温,而是她踯躅又好奇的碰触。
他既诧异又纳闷,原以为他会觉得恶心,会联想起多年前尤金侵犯他的那种憎怒,但意外的,在她纤秀的手指触摸下,他的身体竟然有了微妙的反应,尤其在看见她湿透的白衬衫贴在她肌肤上,小巧饱满的胸部就这么隐隐若现地诱惑着他的目光,他冷冻了多年的感官一下子复苏了,全身的血流瞬间都汇聚到他的下腹,膨胀而灼热
为什么会这样?他理应痛恨又厌恶她的啊!不是吗?
还是他的欲望已积压到任何女人都可以的地步?
她很快就发现他的异样,那纯男性的坚挺,狂野地呼唤着她的灵魂,她心旌巨荡,羞涩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唯一占据着她大脑的,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要他!
她想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他!
一次就好只要一次就好这个想法一经起动,她就毫不犹豫地开始褪去她自己的衣物。
“你你要做什么?”他瞠目骇然。
她没有开口,只是盯住他,一件件將身上的衣服脱下,很快的,雪白的肌肤逐渐裸露,一丝不挂。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经常这样?利用男人来当泄欲的工具吗?”他拧着双眉低斥。
“对。”她已懒得辩解。
“原来你是个这么婬贱无耻的女人!”他怒吼着,心里却如浪翻搅。
她的身材娇小,但曲线玲珑有致,坚实的**比例匀称迷人,蛇样的水腰仿佛紧掐住他的颈子,让他几乎窒息,更别说那白皙双腿间的深色毛发带来的致命吸引
他不得不深刻地体认到,她不是个黄毛丫头,而是个能随时断送男人理智的成熟女人!
“无所谓你怎么想我、看我都无所谓,我只想留下一个真实的记忆,一个曾经拥有你的记忆”她喃喃地道,并一寸寸向他贴近。
“你”他震慑着她扑鼻而来的女性气息,那缕缕幽香,扰乱了他的思绪。
她张开双手,抱住他,將红唇覆在他的嘴上,像猫一样轻轻**、**。
他倒抽一口气,虚软的手怎么也举不起来抵挡,不,或者他得感激他此时的乏力,否则他很可能不是推开她,而是將她搂得更紧。
她充满挑逗的吻很快地燃起了他的欲火,他粗重地喘着气,忍不住张口反攫住她柔润的**,啃啮戏弄着,然后舌尖探进了她的口中,和她的小舌互相嬉弄
路得嘤咛一声,酥麻地趴在他身上轻喘,浑身似火,挺立的**正好抵着他的胸口,一阵悸颤窜遍他的四肢,他闷哼一声,仅存的理智和欲望奋力交战。
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不可以
然而,他的坚持在她的热吻中根本不堪一击,尤其当他看着她主动地吻向他的颈项和胸前,看着她柔如玉脂的胴体在他身上伏移时,看着她的小手触摸到他敏感而膨胀的男性时,他最后的防备顿时烟消云散。
“啊”他仰起头,低沉地发出**。
她的心早已晃漾成一片火红,随着他惑人的声音和喘息,双腿间的热度也节节攀升,那漫无边际的空虚,正需要被充实地填满!
“狄剑淮”她唤着他,身体有如烈火焚烧,难耐地蠕动着。
他眯起眼,眉心无言地攒起,俊逸的脸上亦写着强烈的渴求。
她意乱情迷地俯下身,重重地啄吻着他的唇,接着便將自己最最柔软的部位迎向他,让他迷人的身躯拼凑她的缺口,让他紧密地进入她、占领她
“哦”像被释放了多年的枷锁,他难掩愉悦地低吟着,并倾起上身,藉着水的浮力,一举更加冲入她幽暗湿滑的腔膣。
“啊!”一阵意外的痛楚撕裂着她的下腹,她低呼一声,眉心绞拧着,潮红的小脸在瞬间变得苍白。
他睁开眼,震惊地盯着她,难以相信她竟然还是个处女!
从她纯熟地勾起他的情欲和搧惑着他的感官,他早已把她认定是个经常利用肉体来征服男人的女人,孰料,这竟是她的第一次?
强忍住那份失去贞操的疼痛,她吸一口气,暗地说:“原来第一次会这么痛”
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内心在这一刻涌入了太多感觉,诧异、错愕、迷惑,以及自责!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既痛恨她,为何会被她所惑?又为何会在这一刻冒出不该有的怜惜之情?
懊恼地想抽身,他不愿再继续错下去,但是,他的移动却反而刺激了她,红润迅速回到她的脸上,她娇喘一声,不自觉地律动起来。
“啊别动”他慌忙地低嚷。“该死的不要动”
“我我不能”她停不下来,此时,生理的反应已完全支配了她的身体,原始的欲望主宰了她的心魂,她摇晃着,抽动着,狂野如魔界的妖女,放浪形骸得教人心荡神驰。
“你”他被动地被她挑起了前所未有的騒热,偾张的男性特征在她的磨蹭下濒临了极限,而她两只蜜桃般的**在他眼前弹动,更强烈地摧毁了他最后的矜持。
他的理智崩溃了!使尽仅存的力量,他一把將她压进水中,翻身撞击着她,在她体内**。
“啊啊我我”她从未体验过这种痛苦的极乐,张口狂呼,喘喘不休。
接着,像是一个世纪,也像是一个转瞬,时间顿时失去了它的意义,他们被一波波呼啸而来的高潮吞没,在层层的狂浪中尽情呐喊、交缠,不再有敌意,不再有对峙,他们的心灵首次产生了共鸣,剑拔弩张的烟硝味也在**的身体中,短暂地化于无形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喘息声
浴池里的水不知何时变凉了,他们这才从激情中惊醒,路得略带羞赧地抽退娇躯,并以眼尾偷瞄着狄剑淮,方才他的投入令她既惊且喜,总觉得他对她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痛恶,总觉得他对她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温柔。
“你”她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找不到词汇。
狄剑淮事后马上就后悔了,他冷着一张俊脸,别开视线,对自己的行径完全无法理解。
他竟和她就这么在浴池里做了爱?更夸张的是还得到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满足和释放
天!他是不是有毛病?他恨路得,不是吗?为何他的身体却对她有这么疯狂的反应?难道男人的情欲都这么随便?不管喜欢与否,只要是任何女人就能激起欲望?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仿佛是被自己背叛了一样,厌弃的心情一下子塞满了他的胸腔,让他既痛苦又恼火,忍不住脱口而出“好了,玩够了,可以让我起来了吧?”
路得一怔,一颗原本飘浮的心倏地跌落深渊。
“我不是在玩”她僵着小脸澄清。
“不是吗?我倒觉得自己像你的玩物。”他把所有的躁郁全发泄在她身上。
“别说得好像你很委屈,你自己不也乐在其中?你敢说你刚才没有感觉吗?”她怒声回击。
“那得归功于你的挑逗,你在这方面似乎相当拿手,怎么,你经常和你的手下练习这种事吗?”他尖酸地讽刺。
她脸色刷白,握紧拳头瞪着他。
他竟把她说得像个妓女?他明明知道她把第一次给了他,却还说这种可恶的风凉话?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她阴鸷而郑重地宣称。
她信誓旦旦的口气让他震了一下,她认定了他的那种神情更让他难以招架。
可能吗?这个刁钻狡猾的路得是真的爱着他?
还是这又是她的另一个诡计?
“话别说得那么满,角川,像你这种女人禁得了欲望的考验吗?我真怀疑”他冷笑着。
“你”在她这样奉献她自己之后,他还是叫她角川?
“而且我一点都不希罕你的感情,你的爱,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他决绝地道,只想快点斩断他和她之间这些若有似无的牵扯。
这句话,让路得彻底死了心,她咬着下唇,跃出浴池,抓起浴袍穿上,从小桌上拿起一把枪,转身对准他。
“好,我懂了,不论我再怎么努力,总之你就是不爱我,那么,我也不用再费心救你了。”她怆然地道。
“你要救我?为我背叛你的主子们?你敢吗?”他哼笑。
她敢吗?为了爱情而背叛“诺亚方舟?”
不,她的生命已和“诺亚方舟”密不可分,即使她再厌恶它,她仍然无法脱离这个组织,因为,除去“诺亚方舟”她就什么都不剩了。
但是,在许可的范围内,她还是可以帮他一次,就这一次
“别激我,狄剑淮,我敢做的事可多了,不过,现在已不需要让你知道了,你就好好地去伺候亚伯拉罕,任他**吧!”她说罢,毫不迟疑就开枪。
他大惊,没料到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还没出声,消音的子弹就“滋”一声,打进他的胸口,他剧痛地向后仰跌,沉进池中。
水浸漫了他的眼耳和口鼻,他只朦胧地看见立在浴池边的路得似乎在说着什么,但他已听不清楚,到后来,视线也愈来愈模糊,路得的影子也在黑暗中消失了。
***
他再度醒来,人已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寝室内,映入眼中的,是大床四柱上的流苏和锦缎刺绣,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挟着奇特气味的野花异香,那气息让整个寝室充满了奢华、慵懒,却又惹人婬窒的情调
这里是?
正纳闷着,亚伯拉罕那张色婬的老脸突然近在眼前,而他的手则贪婪地在他的脸上抚摩。
“呵呵呵你醒啦?正好,我可不喜欢玩个死人,要有声音、有**、有挣扎,那才有趣”亚伯拉罕笑嘻嘻地说着,早已被眼前全裸的美男子惹得春心大荡。
为了和狄剑淮共度春宵,他刻意將贴身护卫支开,以免打搅到他的好事,因此房内只有他和狄剑淮两人。
“把你的手拿开!脏老头!”狄剑淮怒声低喝,眉头攒得几乎打好几个死结,路得竟然真的把他拔个精光交给了这中东的变态老色鬼?
突然,他呆愕了一下,猛地想起路得向他开了一枪,怎么他居然没死?
一思及此,他马上伸手抚着胸口,这一动,他赫然发现,体内的麻醉葯性不知何时早已解除,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是怎么一回事?
皱起双眉,他微扬起头,低头一看,哪有什么枪伤?光裸的胸膛上,只有一个细小的红色印子,看来如同被蚊虫叮咬一口而已,根本没有伤痕。
亚伯拉罕以为他企图抵抗,嘿然一笑,道:“尤金博士说了,没有解葯的话,你这麻葯得四十八小时才会退,所以我劝你就别浪费体力了。”
没有解葯的话?
这么说,有人给他解葯了?
他摸着那个小小的叮孔,恍然有了答案。
路得对他开的那枪,不是一般的子弹,而是颗解葯剂!
她真的救了他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帮他?
不懂!他愈来愈不懂她的所做所为,也摸不透她的想法,一下子说爱他,一下子又欺骗了他;一下子天真温柔,一下子又残忍狡狯
到底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到底他对她又是怎样的感觉?
正当他思绪凌乱之际,亚伯拉罕已褪去身上的白袍,馋笑着爬上了大床。
“乖一点,我才会好好疼你,懂吗?”他说着便色急地扑向他。
他憎恶地冷哼一声,一把攫住亚伯拉罕的手腕,用力一折,亚伯拉罕的手臂应声而断。
“啊”杀猪般的叫声差点將屋顶给掀了。
“嘘,小声点,色鬼,不然外头的人会以为你太兴奋了。”他嘲弄地將他壮硕的身躯踢下床,然后在柜子中找寻蔽体的衣物。
亚伯拉罕痛得死去活来,又惊又怒地扬起头。“你为什么能动?”
他抓起一件白色上衣及长裤套上,棕褐发往后一甩,冷笑着“凭这点麻醉剂就想摆平我?太天真了!”
“有人帮你,对吧?”亚伯拉罕不愧个财团总裁,马上就想到这一点。
“没错。”他坦承不讳。
“是谁?”亚伯拉罕大怒。
他可以直接供出路得,让他们起内哄的,可是他并未抖出她的名字,原因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也许他只是想回报她救了他这一次。
“去地狱向撒旦要答案吧!”他恻恻一笑,走近他,陡地亮出一根羽毛,轻轻沿着他的脸颊划向颈部动脉,作势往下扎去。
“等等别杀我”亚伯拉罕惊叫着。
“原来你也怕死啊?那为什么却能狠心对孩子们出手?这些年来,葬送在你们‘诺亚方舟’手里的孩子有多少,你数过吗?”他狞狠地瞪住他,怒声质问。
“这这全是索罗门和保罗的主意我只不过是出资者”亚伯拉罕急着將责任全部推卸掉。
“这样啊!你出资,并且玩弄那些孩子?所以你不是凶手?是吗?”他不等他说完,便愤怒地將他推开,手一挥,一根羽毛刺入他的大腿。
“哇”亚伯拉罕痛呼着。
“十五年前的变种人实验室,死掉多少孩子,你知道吗?他们即使没死,所受的痛苦有多大你能了解吗?”他每说一句话,就射出一根羽毛。
“哇!不哇!不要再”亚伯拉罕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算算,他身上已插了四、五根羽毛,再插下去,他就成了刺猬了。
“你们的一条命,拿来偿还这些罪恶都不够!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你了,现在,我要让你尝尝慢慢痛死的滋味。”他狠笑着,奋力一张,一对翅膀舒展开来,银色的羽翼闪闪发亮,炫目慑人。
“你”亚伯拉罕已闻到了死神的气息。
这一刻,他才惊觉自己是否做错了,他们自以为有能力改造人类,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力量控制这些变种人,基因实验等于是在玩火!
“你们曾经想象过被自己创造的变种人屠杀的情形吗?”狄剑淮满脸杀气地逼近他。
“不”亚伯拉罕吓得魂不附体,眼前俊美的天使已不复美丽,他眼中的狄剑淮像是从地狱中前来向他索命的恶灵。
惊恐中,他使尽最后力气,爬到大床边,按下床头的警铃,霎时,整栋大楼铃声大作,他则倾尽力气大喊:“救命啊!救命”
门外立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狄剑淮大怒,扬动翅膀,羽毛如雨飞出,全数扎进亚伯拉罕的皮肤。
“哇”亚伯拉罕惨叫地倒下,全身插满了羽毛,痛得不断抽搐。
这时,门被撞开,路得领着一群手下冲了进来,她一见他还留在房内,略感吃惊,但很快就將目光移向亚伯拉罕,低呼一声:“亚伯拉罕主人!”
亚伯拉罕的贴身护卫更是焦急地想冲过来,但才跨出一步就被喝止。
“别过来!只要我拔出他颈子上的羽毛,他必死无疑。”狄剑淮一脚踩在亚伯拉罕的胸口,冷冷威吓。
路得伸手阻挡了护卫,表情显得莫测高深,她看看亚伯拉罕,又看看他,忽然道:“狄剑淮,看来你是脱困了。”
“是的。”狄剑淮也望着她,心口划过许多异样的感触。
再次面对着她,他竟会无端端想起了她温暖的胴体在他身上狂野激荡的模样,他的身体依然怀念着那场激烈的交缠,她的每一寸肌肤、曲线,都已深深烙进他的脑海,刻骨铭心
第一次有人能这么深入他的心灵,在那里,长久以来他只存放着“天旋”的影子,而今她就这么毫无顾忌地闯入,这多少让他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既能脱困,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她拧着双眉,并不因再见到他而喜悦。她都已放他自由了,为何他还不走?凭他的能力,要悄悄离开天堂岛绝非难事啊!他难道不明白,错过这次机会,她就不能再放过他?
“使徒?”亚伯拉罕的护卫不解地看着她。
她瞪他一眼,將他满腹的疑问全瞪回喉咙。
“我说过,我要將这里夷为平地。”他岂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来这里的目的可还没达成。
“你还是想將这里销毁?”她眉一挑,颇感兴味。
“对,消灭一切。”
“你要消灭的一切也包括我在内?”她胸口溢出淡淡苦涩。
他怔了怔,被问住了。
他想杀她吗?
不也许在得知被她欺骗的那一刻,他恨极了她,但现在现在他并不想杀她,一点都不想
“似乎身为‘诺亚方舟’的一员,就注定成为你的敌人”她挤出一抹微笑,又道:“好吧!我欠你的也还清了,现在起,我们就好好来打一场吧!”
她认了。
此生绝对得不到狄剑淮的爱了,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不能亲眼见他沦为活体实验品。
“你”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好沉重。
“就当我们才刚认识,‘天玑’,你失去了离开的好机会,现在要走,恐怕不容易了。”她冷冷一笑,不让他有回神的机会,陡地举枪朝他扫射。
狄剑淮惊讶地挥翅遮挡,并向一旁跃开,心思乱成一团。
才救了他,却又要杀他?她到底在想什么?
接下来,他无暇细想,路得的进攻凌厉惊人,他不愿和她正面过招,射出羽毛掩护,乘机破窗飞出。
路得追到窗口,看着他的银翼在月光下闪耀,心意更加坚决,朝手下命令:“叫所有人全部到地下研究中心,在每个出入口围堵他,记住,我要活口。”
“是。”
手下们全数退出房间,亚伯拉罕的护卫则冲向他的主子,路得见大家离开,陡地出手砍向那名护卫,那人闷哼一声,昏倒在地,她才缓缓踱到亚伯拉罕身边。
“路路得你”亚伯拉罕被这一幕震得瞠目结舌。
“亚伯拉罕主人,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哪。”她倚着头,关心的口气听来带点冷淡和优闲。
“你到底”亚伯拉罕痛苦又恐惧。
“我马上就让你脱离苦海,马上”她说着突然伸手拔出他颈动脉的那些羽毛。
“你”血像是喷泉般从亚伯拉罕的脖子喷出,他两眼凸起,似乎难以置信。
“很讶异吗?这么多年来,你难道都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她虽然笑着,但脸上已一片冰寒。
“怎么”他嘎声抽气。
“我被你们利用得也够久了,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不听你们的使唤,现在,机会来了,我又怎能不好好利用呢?”她压低声音道。
的确,她忍得够久了,从五岁被带进收容中心,她的机智聪敏和反应敏捷使她在一群平凡孩子中被挑选成为“诺亚方舟”未来使徒的一员,那时,她深感荣幸,志得意满,以为能一步进入天堂,殊不知,那只是个炼狱的开端,她得学习欺骗、布局、暗算等等伎俩以求自保,她挨过了多少生死关头,承受了多少身心压榨,才活到现在?那种辛酸,岂是这三个发明这种残酷游戏的老头们所能体会?
二十一世纪的这个“诺亚方舟”不但不能將人类带往天堂,反而將人类送往地狱,它,早已沦为人类野心的表相,一个堕落的代名词!
“你这个叛徒”他狰狞地吼着,但声音听来已如棉絮。
“我背叛了谁?你吗?还是宋保罗、索罗门?你们用最残酷的方式养大了我,我还应该感激吗?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你们的杀人工具和奴仆,不是一个‘人’,多亏了你们,我从不知道什么叫‘爱’,也因为你们,我的生命只是一页杀戮的纪录,所以,这不叫背叛,这是报答,我只是用你们教我的‘残酷’回报给你而已。”她微向前倾,眼神好深、好冷。
“你”“对了,顺便告诉你,你那种好男色的怪癖,真让我觉得恶心透顶。”她轻蔑而鄙夷地丢下羽毛,转身走向房门。
亚伯拉罕气得连残存的一口气也提不上来,他就这么看着她逍遥地走开,喊不出一点声音,颓然倒进血泊之中,痛苦地慢慢断气。
路得不再回头,大步离开,顺手將门重重关上。
她得想办法把狄剑淮赶离这里,他再继续留下来,也许到最后连她都救不他!
匆匆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她迅速打开电脑,连线上网,在键盘上连续敲了几个指令,然后噙着谜样的笑意,走出房门,前往贵宾休弦,这时候,那两位老人家也该醒了。
果然,当她来到宋保罗的门外,他和索罗门正好冲了出来,一看见她,便惊骇地急问:“路得,出了什么事?”
“不好了,‘天玑’逃了,而亚伯拉罕主人他”她换上一脸沉郁。
“亚伯拉罕怎么了?”宋保罗诧异不已。
“亚伯拉罕主人被杀了”她神情悲痛不已,不过内心却在窃笑。演戏这种事她最在行了。
“什么?”索罗门脸色大变,奔向亚伯拉罕的房间。
宋保罗也慌张地跟了过去,当他们看见亚伯拉罕惨不忍睹的死状时,全都倒抽一口气。
“天”宋保罗没见过这种死法,亚伯拉罕全身插满金属羽毛,尸体被血染成腥红,双目凸睁,模样极其骇人。
“为什么会这样?‘天玑’不是被麻醉了吗?”索罗门严峻的老脸拉得好长。
“也许是尤金博士弄错了麻醉剂的分量。”她意有所指地道。
“尤金?你是指”宋保罗心中一凛。
“这怎么可能?尤金博士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怎么可能搞错剂量?”索罗门不相信她的说法。
“也许你们不知道,尤金博士也很喜欢‘天玑’,他对‘天玑’有着近乎疯狂的独占欲”她不断地將责任推向尤金。
“这么说,亚伯拉罕看上‘天玑’惹了他不高兴,所以他才故意”宋保罗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照这样推演,亚伯拉罕的死不就是尤金一手所导?
“尤金不可能背叛我们的,保罗,他应该清楚,没有我们他哪会有今天?”索罗门拧着灰眉。
“但是”宋保罗还想说什么,但研究中心又传来一阵阵枪响,他一愣,陡地紧张地叫道:“糟了,所有变种人的资料和实验品都在研究中心,要是被‘天玑’毁了,那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还有尤金博士也在那里,路得,你快去,不论如何,务必把‘天玑’和尤金博士都带回来”索罗门马上指示。
“是,交给我处理。”她冷静地接口。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马上搭直升机离开这里吧!”宋保罗不安地道。
“嗯,也好,这里就交给你了,路得,记住,死也要完成使命。”索罗门指着她,郑重地叮嘱。
“我明白。”她脸上像往日一般忠诚,然而内心的反感却一拥而上。
永远都要别人替他们挡在最前线冲锋陷阵,永远认为别人的命不值钱,她一死,他们马上就会找其它人递补,这两个老家伙可还有良心?他们可还值得她追随?
长年来积压在她内心的负面情绪,在这一瞬间几乎爆溃。
从她懂事以来“诺亚方舟”就是她的一切,可是,她活得并不快乐,即使她成为高高在上的“使徒”她依然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何在,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是非黑白。
她一直以为,遵从主人的命令就是对的,达不到主人的要求就是错的;“诺亚方舟”的所做所为都是对的,和“诺亚方舟”为敌的都是坏的。
主人的感觉就是她的感觉“诺亚方舟”的成败就是她的成败。
多年来,她一直如此盲目而重听地活着。
直到她遇见了狄剑淮,她才看清自己真正的形貌,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她偏差的人生视野才得以修正,她体内属于人的七情六欲才一一觉醒。
她终于懂得喜欢,懂得厌恶,懂得爱恨,懂得什么才是自己要的,什么是不要的
然而,这个觉醒却让她比以前更痛苦,知道自己要什么却得不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却不能做,这样还不如像以往一样麻木地活着,还不如继续盲目重听,那么她就能不去奢望一份得不到的爱情,不去贪想一个自由快乐的美梦
短短几秒的怔忡,让她的心一下子苍老了千年,她噙着阴鸷的冷笑,转身离开。
也许,她真的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了。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即响起了一声闷雷,她从走道的窗户望出去,黑沉沉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布满乌云,眼看就要有一场狂风暴雨了。
她有预感,今晚,天堂岛將会非常非常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