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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捂着脸跑出了大门。被冷风一吹,方才气的发烫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苏子澈这混蛋的话如此在意?他跟自己非亲非故,又有什么立场指责自己?再说,自打穿越以来,她就打定了主意--不论别人怎么看,都要坚守自己的信念,顽强的奋斗下去。虚名对自己真的这么重要吗?自己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么,还用的着在意是否有人会要她?
紫苏摇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安逸生活过久了,变得娇气了。她轻轻拍拍自己的脸,轻声说:“加油啊!陈紫苏!”然后重新回到了“瑞云楼”的门口。
门口早有妓女认出了她,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紫苏恍若不见,抬脚就迈进门槛,叫住一个正往楼上端菜的侍女,问她老鸨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时,身旁有个来嫖妓的胖男人忽然叫了一声:“这不是刚刚那个不知羞耻的小娘子吗?”他义愤填膺地对同伴说:“没见过这等不要面皮的女子,三番五次的进妓馆,被人骂了还不知悔改。世风日下啊!怎能允许她随便到处乱走!这种女子要是我家的人,我早把她捆起来沉塘了!”
紫苏一听这话,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她厌恶的看了看这个脑满肠肥的胖男人和他身边几个形容猥琐的同伙,叉着腰用手指着他们就骂开了:“你们随便逛妓馆未见得就是品行端正吧?哪条法律规定女子就不得逛妓馆?反倒是你们,朝廷可是明明白白地规定了官员不得狎妓!咱们要不要就去衙门辩个究竟?”
其实紫苏并不知道这几个男人是否有功名在身,但是她发现那胖子穿了一双崭新的厚底官靴,所以故意诈一诈。
没想到一下子就戳中了要害,这胖子刚刚捐了个知县,过几日就要上任去,高兴之余找了几个狐朋狗友来妓馆庆祝。还特意穿了双官靴炫耀,没想到却被紫苏一语道破。
虽然朝廷禁止官员狎妓,但是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人还是照旧去妓馆不提。不过大家都是小心翼翼,能不被人碰见就不被碰见,要不然嚷嚷出来可是丢官革职的大罪。
因此被紫苏这么一喊,一帮人都慌了神,灰溜溜地使袖子遮了脸跑了。紫苏犹在后面意犹未尽地喊:“再有下次,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围观的人见了,都觉得这小娘子太厉害,有好些个心虚的趁着紫苏还没注意到他们,赶紧散了。
紫苏打听得老鸨就在后院房中歇息,便找个侍女带着她去后院。侍女带她来到后院一栋二层小楼。
紫苏在侍女的带领之下进了屋,只见这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到处是垂纱锦幔。房梁上画着仙女飞天图,屋里四角挂着四盏绣球吐蕊灯,正中间是一盏走马灯,灯上笼着红色轻纱,图案均是吉祥如意富贵圆满的图样。屋里还有好几面巨大的铜镜。若是入夜点起这几盏灯来,整个屋子想必会是红光融融,流光溢彩。
那柳曼娘就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头发。见紫苏来了也不惊讶,只是说了声:“这位小娘子,不知你三番五次找我所为何事。”
紫苏上前施了一礼,把自己想在瑞云楼推销农产品的事情说了一遍。柳曼娘讶异地说:“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你居然不惜名声受损跑来这里?”
紫苏正色道:“穿衣吃饭乃是人生大事,我上无父母可依靠,下有年幼弟妹要养活,不挣钱那里有饭吃?何必为了那些虚名活着。”
柳曼娘说:“你可以找一忠厚老实的人嫁了。只要你终身有托,也可以照顾弟妹。”
紫苏轻笑:“嫁为人妇便只能听命于夫家,谁能保证男人一辈子不变心?到时候被丈夫厌弃,恐怕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何来养活弟妹的资本?”
柳曼娘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那贵公子起初对她种种甜言蜜语、柔情蜜意,使她以为得遇良人。没想当她做了那负心汉的妾室之后,他就渐渐的不把自己当回事,正妻打骂折辱的时候从来都不过问,后来更是成天泡在妓馆,还勾搭上了另外一个行首。以致自己后来被重新卖到了青楼,成为东京街头巷尾的笑话。要不是自己不甘心就这样被埋没,早就在街头冻死饿死了。
她深有感触地说:“女人这一辈子只能依靠男人,但恰恰又是最不能相信男人的,只有把钱财牢牢抓在手里日子才能好过些。”说着站起身来拉过紫苏,恳切的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通透,我要是在你这个年纪就有这等见识,也不会有这许多波折。”
于是拉紫苏坐在桌边,唤侍女端上各色茶点,和她亲亲热热地聊了好半天。紫苏把自己的遭遇和身世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直说的柳曼娘唏嘘不已,对紫苏更加喜爱。于是爽快应下
紫苏的要求,答应替她多做宣传、找找门路。紫苏喜不自禁,当下称柳曼娘为大姑,一直在柳大姑这里坐到太阳快落山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过了几天,紫苏来东京给上次约好的买家送货,顺便去各家妓馆问了问消息。果然有好几家妓馆都替她做了宣传,又有几十个买主找上了她。光瑞云楼就替她找到五家酒楼,十几家饭店。紫苏一下子就订出去了四十只羊,三百只鸡、五百只鹅、五百只兔子,拿到手两千贯现钱,其余的约定年底交清。
紫苏将各个妓馆的中介费交给了老鸨,然后根据实际的销售情况,去集市又采购了许多羊、鸡、兔子和鹅,鸭子因为销量不高,所以就没有再买。
回了庄里以后,一家人才算是过上了一阵舒心的日子,每日里除了照常把牲畜管理好,就是按照规定的日期给各个卖家送货上门。送了几次之后紫苏也不再跟随,只让陈姜每次带着刘家父子前去,顺带着卖一卖腌好的咸蛋。
几个女人呆在家里纺线织布、绣花缝衣。紫苏对女红是一窍不通,也提不起任何兴趣。所以她多半时间都是坐在一旁听刘奶奶讲些乡野奇闻,要不就是在自己的房子里记记账,拨拉拨拉算盘,合计着什么时候能还清苏子澈的债务。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自从紫苏在妓馆遇见苏子澈之后,东京的街头巷尾很快就传遍了她的事迹,说紫苏如何如何厉害泼辣,逛妓馆被人认出反而把那人骂的哑口无言;后来还演绎出来更精彩的段子,说她精明能干,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苏大公子都被她戏弄过许多回。从此,她的恶名在京城无人不晓。大家一提起来就感叹这小娘子太厉害,就算她家财万贯也无人能消受得起。
紫苏对这些传闻也有所耳闻,但是她早都把这种事情置之度外,一点也不在乎。照样过着自己的舒坦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