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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她无意走到临近妓馆的一个巷子口,见妓馆门前站满了花枝招展的妓女在招呼往来的客人,那些衣着华丽的男人们左拥右抱的进去。紫苏站在那里看了良久,突然灵机一动:妓馆里南来北往什么人都有,而且能叫的起妓女陪酒的绝不会是没钱人,更有许多生意人喜欢在妓馆中谈生意,他们之中更不乏各种酒楼茶楼的老板。只要她的产品能够借助妓女之口传到那些老板富商的耳朵里,不就无形中达到了广告促销的手段了吗?
于是她把这想法跟两个弟弟讲了,陈葵坚决不同意,别说姐姐是个未嫁的黄花闺女,就算是已经嫁为人妇,妓馆那种烟花之地也是万万去不得的。陈姜倒是认为此事可行,但也不肯让姐姐去,提出自己去办这件事。紫苏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陈姜虽然在做生意上有天分,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经验阅历都不够老道。再说让一个男娃出入那种声色场所,实在也是不妥。
因此,紫苏坚持要自己去办这件事,为了宽弟弟们的心,说自己会装扮成男子的模样前去。兄弟两个无奈只得同意。
于是紫苏便装扮成书生模样,进妓馆找老鸨谈生意,称自家养的家禽家畜可以定期送与老鸨,且不收一文。只要求老鸨跟她手底下的姑娘们讲清楚,但凡有客人来妓馆,都要替她家的农产品说道两句,宣传一下那味道如何如何好。如果有人要买也可以直接通过妓馆来谈生意,事成之后给老鸨一分的利钱。
老鸨虽然对这种事前所未闻,很是新奇。可白给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更何况不损失她一文钱,还能获利。因此爽快答应下来。
就这样紫苏前前后后跑了十几家妓馆,居然都征得了老鸨的同意。这事让紫苏精神大振,她暗下决心要把全东京比较有名的妓馆都跑个遍。
这天,紫苏照旧穿着一身青布长衫,打扮成书生模样来到东京最大的妓馆“瑞云楼”。只见门首两侧花楼高耸,各种彩帛悬挂其上,门楼上的栏杆都是雕着各种华彩纹饰,许多打扮得妖冶无比的行首倚在栏杆上搔首弄姿。有的慵懒地扇着扇子,有的玉手拈花正对着楼下的往来客人招手,有的娇声轻笑,媚眼一个劲儿往楼下甩。直看得紫苏这个女子也心神荡漾起来。
她径直往妓馆内走,有两位妓女围了上来,左右各搀扶着紫苏,笑问紫苏可要和她们饮上一杯。紫苏被这两位那浓重的胭脂香粉味道熏得差点闭过气去,强忍着说道:“我有要事和你们这里的妈妈相商,烦劳二位姐姐替我通传一声。”紫苏一开口两个女子就知道她是女儿身,悻悻地放手,都懒得再管她。紫苏拉了较近的一个女子一把,从袖子里掏出一贯钱递给她,那妓女才面露喜色,揣起钱懒懒道了声:“你跟我来。”就上了楼梯。
紫苏紧随其后上得二楼,但见楼上全都是一间一间隔开的济楚阁儿,隔板都是镂空的,雕着富贵牡丹图样,上罩粉色轻纱。门口竖着一架美人屏风,阁内点着大红的宫灯,烛光摇曳,处处可闻娇笑和清唱之声,好一派奢靡霏艳的景象。不由得暗叹这古人还真是懂得享受。
那妓女来到一间济楚阁儿门前,吩咐紫苏在此稍等片刻,自己进去禀告。不多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半老徐娘走了出来,虽略显老态但相貌艳丽,装束华贵。正是这“瑞云楼”的老鸨。
紫苏上前施了一礼道:“这位妈妈,小生不才有一要事相商,烦请妈妈找个僻静的所在,好让我细细说道一番。”
那老鸨本名柳曼娘,年青时是东京有名的行首之一,艳冠群芳红极一时。十七岁便被一位巨富以重金赎回家做妾,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年,就被他家大妇重新买入青楼。那柳曼娘从此再也不相信男人,虽然也曾有过许多人想再次替她赎身,都被她拒绝。后来年纪大了接不了客,就用多年的积蓄开了这家妓馆。她在这行干了二十多年,早看出紫苏是女子,虽然奇怪,但也不想多问。因今天瑞云轩可是来了位贵客,她一门心思都系在贵客身上,只怕哪里伺候的不周到惹客人生气,哪有功夫理会紫苏。
她及其不耐烦地甩甩手里的帕子,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赶紧说,我这阵子还忙着呢!”
紫苏看这里人来人往的,怎好随便把自己的生财之道到处乱说。就小声说:“妈妈,我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好到处乱讲的。还请妈妈移步到别处,只要几句话就好,耽误不了您的事。”
这时济楚阁儿内传来男人及其不悦地声音:“怎么回事,一锭金子都掏了,这柳蕊卿怎么还不过来替大爷们斟酒?好大的架子啊,小心爷们几个心里不快活,砸了你这瑞云楼!”
老鸨闻言慌了,赶紧答应一声:“哎来了来了,这就去叫她!”扭身就走。
紫苏忙一把拽住她,想要再说。那老鸨也生了气,挣脱紫苏,大声喊:“你这小娘子也太不知趣,哪有女子学男人来妓馆闲逛的!快让开!老娘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然后又向楼下唤:“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把这小娘子请出去!”
济楚阁儿内的人也听见了外面的吵嚷声,闻得居然有女子跑到妓馆来,不禁好奇心起,三三两两的都出来看热闹。
紫苏心下着急,又不想放弃这唯一的机会,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陈紫苏,竟然是你!”
紫苏转头一看,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一圈。这叫什么世道啊,难道今天出门忘了烧香?怎么偏生在这种地方又遇到苏子澈!
苏子澈想必是在隔壁的济楚阁儿内与人吃酒,身边还陪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妓。他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下遇到紫苏,素日的镇定工夫都没了,张口结舌地指着紫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你一个女儿家,好好地跑到妓馆来做什么?这也太出格了!太不像话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你你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周围的人群嗡嗡嗡的就炸开了,有笑的,有好奇的,有鄙夷的,还有窃窃私语的。
紫苏被吓了一大跳,这厮平日里能把别人气的半死,没想到今天却被自己气的跳脚。逛个妓院而已,至于都大惊小怪吗?再说苏子澈你又不是我爹,这么着急干嘛?还居然冠冕堂皇地操心起我的婚事来?我的名声,我要不是为了还你的欠款,至于跑到这儿来吗?想到这里,紫苏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委屈,眼圈都红了,眼泪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她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很不堪,不想再见到任何人。捂着脸就跑下楼去。
苏子澈一直盯着紫苏,见她眼泪都快出来了就知道自己说话造次。再怎么强悍能干,她毕竟只是个未嫁的女子,自己怎么能够当着这么多人地面指责她。而且她平时虽然言语刻薄,但做事从来都是很有分寸,这次到妓馆来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说不定是为了自己当初跟她打的那个赌,想办法筹钱来的。
想到这里,苏子澈内疚不已,而且心乱如麻。他想追上去陪个不是,奈何身旁还有个妓女紧紧搂着他的胳膊,而且紫苏已经挤下楼梯,跑的不见踪影了。苏子澈呆立当场,身边的美人儿唤了好几声也唤不回来他的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