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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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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街道,到处露出一片萧瑟的景象。黎瑾调整一下肩头上的大背包,急急忙忙的朝正要起动的公车跑去。上车后,她感激的朝司机一笑,动作迅速的投下零钱。

    “黎老师,要去上班啦?”司机将车驶离站牌,闲话家常的跟黎瑾打着招呼。“嗯,今天有个明星要借我们的花园拍外景,我得早点去帮忙,把一些东西收好,免得被他们弄乱了。”黎瑾顺顺有些凌乱的发丝,叹口气说道。糟糕,头发怎么又翘得乱七八糟的?黎瑾暗自想道,反正早上已忘了梳头,到幼儿园再梳吧。

    “你们那个幼儿园的花园整理得实在漂亮,我上星期日才带我孙女去照相。”司机拿出几颗槟榔住口裹塞,嚼了几下,将红得吓人的汁液往一旁的纸杯中吐。

    眼看幼儿园就在前头,司机不待黎瑾按铃,即自动的将车停在幼儿园的大门。

    “谢谢,再见!”

    黎瑾匆匆忙性的下车,背后不出所料的传来一阵孩童的大叫声“黎老师,再见!”

    黎瑾站在那裹看着车子走远了,才放下挥动不停的手,缓缓的向幼儿园走去。

    星星幼儿园是这座人口不多的小镇唯一的幼儿园。在人口大量外移之后,留下的大都是祖父母辈从事农业的人口,但近来镇上幼龄孩童却有增多的现象。

    这是因为出外工作的年轻人都将孩子寄托给乡下的父母所致,因此幼儿园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早啊!黎老师。”扫地的欧巴桑,大家都随着学生们叫她阿婆,亲切的朝黎瑾打招呼。“早,阿婆。”黎瑾笑着走进办公室打卡。

    “园长早!”黎瑾诧异的肴着园长李美玉又鼻青脸肿的坐在位子上掉眼泪,她快步的走过去,仔细的检规她的伤口。“他又回来了?”

    美玉无言的点点头,抽出面纸擦着脸。

    黎瑾感到一股怒气上升填塞胸口。“园长,你为什么要一再的姑息他?虽然他是你的丈夫,可是那并不表示他就有权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伤人啊!”“他要离婚。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已经要进小学了,还没报户口”美玉抽抽噎噎的哭诉着。

    黎瑾挥挥手赶走一只徘徊不去的黄蝶。“离婚?那不是很好吗?起码你可以不用一天到晚的挨揍,你跟大毛、小毛母子三个人,可以不再活在他的暴力阴影之下。”

    美玉一听,悲从中来的嚎陶大哭。“他他说如果我筹不出三百万给他,大毛跟小毛他是不会给我的。”

    “什么?”黎瑾感到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三百万!凭什么?他可从没拿一毛钱给你们母子过,凭什么要离婚了还要给他钱?再说,你去哪里找三百万?”

    美玉打量着四周。“我在想”

    黎瑾惊恐的跑到她面前。“园长,你不能顶掉幼儿园,你顶掉了,你们母子三个人要怎么办?”

    美玉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要不然他根本不会放过我的。大毛已经十三岁,小毛也十二了。他昨天说我如果拿不出三百万,就把他们兄弟送去当学徒,赚钱养他。”

    黎瑾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声畜生。园长的丈夫张介民,是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瘪三,偏偏这种人就是有异于常人的狗屎运,租先留下几块旱地,原本也不值几个钱,但在北二高及其它一大堆天晓得是什么的都市计画下,竟然地价涨得令他一夕之间成了巨富。

    也因为如此,与他妍居数年的那个过气舞女,近来动作频繁的要他回家逼元配美玉离婚:毕竟那上亿的新台币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但是美玉宁愿一天到晚的遭受张介民的拳打脚踢也不肯离婚,她的最大理由是,要为她所生的两个儿子——大毛跟小毛——维持一个家,即使是个爸爸总是缺席的家。

    “学徒?”黎瑾嗤之以鼻的笑了起来。“他那么有钱了,还要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当学徒,他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像他那么爱面子的人,这种话说得出口?”

    美玉擤了搂鼻子。“这八成都是那个女人出的主意,她连生了三个女儿,所以她怕介民会把钱给我约两个儿子,才做这种事的。”她恨恨的说。

    “园长,那你准备怎么办呢?”黎瑾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真是替她感到心痛。

    门口的骚动引起她们的注意,那是幼儿园的娃娃车接小朋友们来上课了。黎瑾赶紧走出去迎接她班上的学生,她教的是大班,一群早熟得古灵精怪的小家

    伙,总有一大堆教她哭笑不得的问题,令她常常头痛欲裂。

    “老师早!园长早!”

    在学生们清脆的童音中,每个老师都费劲的拉住一个个往秋千和溜滑梯那头跑过去的孩子,驱赶着他们各自进人教室。

    望着教室中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小男生及小女生,黎瑾微微一笑,要他们将昨天的家庭作业交出来。昨天的家庭作业是把上星期已略微发芽的红豆及绿豆,找个透明的玻璃瓶装起来,今天则是要教他们用厚纸板、色纸及皱纹?在瓶身上装饰。

    小孩子聚精会神的做着劳作,黎瑾则坐在窗畔,望着窗外的花园沉思。

    黎瑾有双又圆文大的杏眼,是她最引人注目之处。她略微圆方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尖而翘酌唇瓣,以及笑起来嘴角轻扬的梨窝,使她的外貌充满明朗的野性美。她不高,了不起一六0公分的高度,体型是普通的典型,配上一头又多又黑亮的浓密长发。

    她来到中台湾这个淳朴小镇已经快两年了。没有人知道她从哪襄来,也没有人听她提起过自己的私事。她独自拎着一只小皮箱,拿着报纸找到星星幼儿园,应征助理教师,园长录取了她,而她也做得相当称职。

    经过半年多后,她升为教师。镇上的人起先还会加以猜测,从她白你晒不黑的肌肤看来,她有可能来自任何地方。而她一口纯正国语及英语也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她必然受过良好的教育。那么,这样的一个女子,为什么要自甘平淡的埋没在这偏远的小镇呢?这是很多人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几辆大巴士停在星星幼儿园的门口,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动作敏捷的跳下车子。他提高声音的吆喝着其它人赶紧卸下巴士上的东西,自己则朝办公室走去。

    嗯,这个角度可以利用一下,那边的花圃也可以带个镜头。杜平边走边端详四周的环境,突然,他停下脚步看着那个窗口。

    那个女孩绝对是个可以上镜头的角色。杜平再走近一些,不动声色的观察她。天哪,她脸部的比例并不比莞莞差,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勾魂摄魄!而

    她坐在那里支着下颌,小指咬在嘴里的模样,性感透了!

    风将窗前的白纱帘吹起,模模糊糊的掩盖住她,又马上自在的飞舞起来。使她看起来就如同坐在窗前等待白马王子般的童话公主,清纯得令人不忍心去惊醒她的沉思。

    杜平感到有股难以言喻的兴奋,身为一个专业经纪人,他绝对的信赖自己的眼睛,那个女孩是块璞玉。

    “杜平,莞莞到了没有?”导演叨着根牙签,挺着个大肚子走过来。

    瞄瞄表。“快了,张斌会送她过来。”

    “咱们的莞莞听说要淡出银幕了,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烟雾弹?”一旁的影剧记者小吴旁敲侧击的打探着消息。“这可会是明天的头条啊!给点资料吧!”

    “莞莞打算开始走入幕后,但是她不会放弃她的演艺生命。最起码,她每年会拍一部电影,出一张唱片。至于电视剧,我们要先过滤剧本。”杜平再看了那个女孩一眼,随导演和小吴走进办公室。

    “杜先生、陈导演,我们的学生都已经在上课了,你们是要利用现在拍呢?还是等学生下课?”园长站起来热烈的欢迎他们。

    杜平诧异的看着园长脸上及身上的纱布。“园长,你受伤了?”

    园长不太自然的笑笑。“我昨天摔倒了。骑车摔了一跤,所以受伤了。”她说着,不断的用手摸着脸上的伤口。

    杜平没有多说,随即坐下来看着导演和工作人员拿着剧本及分镜表,排练工作流程。他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又转向刚才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

    杜平忍不住站起来朝那个方向走去,她会是颗新彗星,他激动的告诉自己。莞莞想由绚烂归于平淡,逐渐的淡出演艺圈,那么他就必须为她找个接班人。截至目前为止,他所接触到的那些新人,野心虽然都很大,但限于资质或外型,在短期内想达到如莞莞这般红透半让天的地位,绝不可能!

    而刚才那个女孩的那张脸,她只要凭那张脸就足以比别人节省一半的奋斗。套句行话说的,她是祖师爷赏饭吃,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只是,她有这个野心

    吗?

    “杜平,对不起,我迟到了。”拎着几套衣服的莞莞,素浮着一张脸跳下吉普车,身后跟着的是脖子上挂着照相机,手中提着化妆箱的张斌。

    杜平面带笑容的看着莞莞满脸真诚的向所有的工作人员道歉,这就是莞莞的可爱之处,即使她已经是天王巨星了,但是她从来都不摆架子,反而以她的亲和力努力的去接近人群,并且极尊重共事的工作人员,所以她的人缘相当好。

    化妆师和发型设计师很快的为莞莞围上白布兜,开始她们的工作。副导跟场记在一旁仔细的向她解说待会儿的走位,导演则四处走动找寻最好的镜头,摄影师在他的吩咐下,手脚俐落的移动着机器。

    “老哥,怎么样,今天不用工作啊?怎么有空陪莞莞出外景?”杜平微笑的跟缓缓走过来的张斌打招呼。张斌慢吞吞的举起手中的相机。“我今天要来帮我老婆拍些照片。过一阵子她肚子突出来后,我还要一天帮她拍一张,记录我们宝宝的成长。”

    杜平扬了扬眉。“唔,张斌,你真是有心人。”

    张斌耸耸肩,开始调整镜头光圈。“你就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美妙,我的孩子在莞莞的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我有时想想,半夜都会爬起来偷笑。”

    “有这么伟大吗?我看你简直都快变成老母鸡了,自从莞莞宣布怀孕之后,你就整天跟在她的后头团团转,我看其它人也没你紧张!”杜平有些怀疑的说。

    “是吗?”张斌不以为然的睨他一眼。“你忘啦?苗杰可是把医院急诊室的自动玻璃门撞破了,李克禹更是把人家医院的护士都骂哭。我还算好的呢,只是照照相!”张斌理直气壮的看着他。

    “真摘不懂你们这些人,女人生小孩是很天经地义的事,瞧你们紧张成这个样子!”杜平摇摇头的笑着说。

    “是吗?等哪一天轮到你时,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张斌捶了杜平肩头一记。

    “等着瞧吧!我这辈子是决定打光棍到底了。所以,抱歉啦,你的理论找不到证实的机会。”杜平拿起随身的工作日志,开始查看手下其它艺人今天的活动。

    “哼,时间还没到,话不要说得太满,免得到时候,让大伙看笑话了!”张斌说着,将镜头对准换好戏服,正在练习走位的莞莞,看到莞莞一皱起眉,他立刻快步的走过去。

    “是吗?我就看不出结婚有什么好处!”杜平喃喃说着,朝着那个白纱窗里的女孩走去。

    黎瑾捺着性子帮小杰把弄得一团糟的胶水擦干净,又转过身去把两个正互相推挤的小男生拉开:而另一边,甜甜又在那里眼泪汪汪的哭着找妈妈。

    “小朋友,现在大家排队把劳作的豆苗宝宝拿给老师看。乖的小朋友,老师会给他一张贴纸,好不好?”黎瑾朝着闹烘烘的教室说话,较平常提高音量。

    小孩子一听到有贴纸可拿,一个个都很自动的排好队,将自己劳作的玻璃瓶慎重的捧在怀中。

    “嗯,雅卉做得很好,来,老师给你一张苹果贴纸。秀璃的好可爱,来,给你菠萝贴纸好不好?来,下一个是谁?拿到贴纸的小朋友把豆苗宝宝放好之后,就可以到外面去玩了。不要吵架,也不可以打架喔!”黎瑾将贴纸依序发给小朋友们,仔细的叮咛着。

    拿到贴纸的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冲到外头的游乐区,或是荡秋千、溜滑梯,也有几个是站在走廊彼此比较贴纸。

    黎瑾微微一笑,看着孩子们各自玩耍,她转过身子,想收拾整理被孩子们弄得乱七八糟的教室。

    “你把他们管理得很好,每个人对你都是服服帖帖的。﹂突然的说话声吓了她一跳,她很快的转过头去。只见有个男人优闲地跷起二郎腿,眼珠里闪着好玩的神情。

    “你吓了我一跳。”黎瑾气若游丝的说道:“请问你有什么事?我们不欢迎推销员进到教室来,如果有什么事,请到办公室去好吗?园长在那里。”

    那男人派出张名片交给黎瑾。“我不是推销员。ㄜ或者你也可以说我是个推销员,只是我所推销的商品跟别人不一样而已。”

    黎瑾漠不关心的接过名片。“楚儿经纪公司,经纪人?”她疑惑的看着他。

    杜平凝神的注视着她。老天,她真是瑰宝,她的肌肤不但白你,而且毫无瑕疵,骨架适中,手长脚长,十足的明星架势。最重要的是她有一股浓浓的贵族气息,稍微带点忧郁,她绝对会大红大紫的!

    “先生?”黎瑾有些不耐烦的喊他,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再看一眼那张名片。“杜先生、杜先生?”

    “ㄜ,什么事?”杜平这时才从恍惚失神的状况回过神来,有些狼狈的面对眼前丽人。

    黎瑾将名片递还给他。“杜先生,我实在想不通你到我的教室来有什么事?”

    “我叫杜平,是个专业的经纪人。我的工作就是挖掘出一些有潜力的新人,交给各个单位圭运用。简而言之,我的工作是找出那些有可能成为明星的人。”杜平仔仔细细的向她解释自己的职业。

    黎瑾双手抱胸看着他,脸上还是没啥表情。“那又怎么样?”

    杜平一时之间语塞的看着她。这封他倒是挺新鲜的事,她难道对他的工作不好奇,对演艺圈没有憧憬吗?

    “是这样的,我想”杜平只得说明自己的来意,面对她的不友善态度,他有些不自在。毕竟,对他这个王牌经纪人而言,是不习惯受到这种待遇的。

    “杜先生,如果你想挖掘我们某个小朋友的话,请你直接去跟园长,还有家长们谈好吗?我不能做主。”黎瑾说完,自顾自的拿起扫把扫地。

    “小姐,如果我有兴趣的不是某个小朋友,而是他们的老师呢?”杜平看她背对着自己扫地,忍不住有些火气的问道。

    这下子更绝了!只见她连身体都没转过来,伸手东指西指的说着。“秀娟教小班在那边;淑玲教中班在这边:还有君姿带的是托儿班,在办公室隔壁。”

    杜平扬起眉瞪着她的背影。哇呜,这个女孩还真是酷得可以,他有股想要激起她反应的冲动。她真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吗?

    “那你呢?如果我有兴趣的是你呢?”他不温不火地开口。精采极了,他这回押中的是个冷若冰霜、艳若桃李的美女级人物。

    她的回答更干脆了。“对不起,我没兴趣。”说完,她朝几个争秋千的小男孩走去。

    “没兴趣?没关系,我有绝对的耐性磨到你有兴趣的。”杜平自言自语的打定主意,朝办公室走去。

    黎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分开那两个剑拔弩张的小男孩,这两个小男孩一个叫小龙,另一个叫小虎,每天一凑在一起真的是龙争虎斗。

    “老师,他给我打!”小龙扯着小虎的领口,恶人先告状。

    小虎拚命的扭着身子。“我才没有,是他给我打!”

    对这种五、六岁的小孩子,又能怎么办呢?黎瑾哑然失笑的问着自己。

    “好了,小龙去玩荡秋千,小虎玩溜滑梯。再吵架的话,老师要打人你 估梃?辽?低辏?醋帕礁鲂泻12牟桓是椴辉傅母髯耘芟蛩你付u耐婢摺?br />

    然后是帮小女孩穿好她穿歪了的裤子,替小男孩把歪七扭八的衣服拉正,还把被小孩们推倒的木马扶起来。

    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黎瑾坐在走廊的阶梯上沉思着。经纪人?那跟她有关系吗?那似乎是很遥远以前的事了,自从她逃离台北那个令人窒息的城市,来到这个僻远的小镇。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已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为什么只是个陌生人,却教她感到有些恐慌?好象她所追求的平静生活,可能要起变化了。

    恍惚的看着院中扶疏的花木,以及少少几只飞舞的蝴蝶,似乎所有的思绪又回到那个令人爱恨交织的时候。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是它提醒了她生命中丑陋的一面,也因为它的刺激,使她甘于你弃高薪及有着美好远景的工作,而隐居在这偏远小镇,只愿接触纯真的孩童。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动我丈夫的脑筋?”那个女人来势汹汹的在她面前嚣张的大叫,引得餐厅内所有的人都对她们侧目。

    “凤凰,你不要这样。这位黎小姐是我们厂商的一位副理,我们正在谈生意。”刘信豪急急的解释着。“你误会了。”

    “哼,鬼才误会了!你以为我不晓得,副理?!天知道她是哪家酒廊还是舞厅的副理!”吕凤凰——刘信豪的老婆——继续恶毒的说道。

    “刘太太,我是万嘉公司的业务副理,刘先生正要跟本公司签一项技术合作的约。”黎瑾保持着最佳风度。

    “是吗?刘信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又去姘上个酒廊的女人。副理,哼!”吕凤凰又瞄了眼黎瑾,眼神中尽是不屑。

    黎瑾站了起来,她遗憾的朝刘信豪伸出手去。“刘总,我想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相信你有更重要的家务事待办。”她略微的颌首。

    “等一下,你别跑!”吕凤凤却伸手拉住她的头发,近乎歇斯底里的失声叫着。“你别想跑,没那么简单,我今天才不放过你!”

    “刘太太,请你放尊重点。”黎瑾狼狈的想推开她,但吕凤凰却像只被激怒的母兽般张牙舞爪的逼近黎瑾。“你敢打我?造反啦,你这小狐狸精!”

    黎瑾诧异的看着自己被撕破的衣服。“你”话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我要告你,你这个小贱人,我一定要告你!”被服务生架住的吕凤凰犹不停的大声嚷嚷着。

    “黎小姐,很抱歉,我”刘信豪脱下身上的西装为她披上,不料这举动却更刺激到他的妻子。

    吕凤凰像是发狂了的野兽般的要冲过来。“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奸夫淫妇!不要脸!”

    黎瑾叹口气望着他。“刘先生,看到尊夫人的这些行为,真的很令人遗憾。合约的事我们改天再谈吧!”

    最令人气馁的还是回到公司后,老总非常不满意她没拿到那份合约。

    “黎瑾,你一向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怎么会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老总挑剔的翻着面前未完全拟完的条文,皱着眉抱怨。

    “总经理,我刚才解释过了,因为刘总的老婆跑到餐厅去闹,所以我们才谈不下去的。刘总已经答应改天再谈了。”黎瑾沉住气,轻声细语的说,但心里却有如爆发前的火山般的波涛汹涌。

    “吕凤凰那女人也实在是不识大体,男人嘛,为了生意在外头逢场作戏是很平常的事,唉,你下去吧!下次谈合约的事我改派小杨去,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老总说完,将卷宗狠狠的砸在桌上。

    黎瑾缓缓的走出老总的办公室,朝厕所走去。但是从厕所内传出的谈话声,令她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下来——

    “听说吕凤凰还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真可惜没当场看到!”说话的是会计阿素。

    “喂,你们也真没同情心,她可是无辜的受害者耶!倒霉被当成酒廊的女人,连衣服都被撕破了。”出纳玉珍同情的说道。

    一阵冲水声之后,又有一个声音加入她们。“算了吧!看她平常那副样子,冷冰冰的,天晓得你窃趺瓷?细崩淼模浚 拐馐撬?且滴癫康牧硪晃恢?恚你写毫帷5背跻你崩硎保?褪撬你毫峋赫?飧鲋拔坏摹梃?硬恢?浪?鞘侨绱说脑诒澈笠槁鬯你匠4蠹叶几你芎玫难?樱?人?艿缴撕k保?丛诒澈舐渚?率你br />

    “这就是人家厉害的地方啊!平常一副端庄又冷若冰霜的样子,男人啊,就是吃这一套,弄不到手的就是最好的。等她给他们一点甜头吃之后,她的要求,哪个男人不是乖乖的照办!”阿素尖酸刻薄的说道。

    “喂,阿素,你没看到的事不要乱讲。”玉珍比较厚道的劝着阿素。“大家都是同事”

    “啊呀,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升得上副理?”春玲也附和着阿素的话。

    “可是耶阵子她的业绩都冲得不错”玉珍仍试图替黎瑾说句公道话。

    “玉珍,你别傻了,人家摘不好早就是老总的小老婆。要不然把这么重要的case搞砸了,老总早被她活活气死,哪能到现在还这么风平浪静?”阿素尖锐的嗓音即使隔着一道门,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黎瑾没有再听下去,她忍着盈眶的泪水快步的走到楼梯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谈到哪里去,她漠然的爬着楼梯,等走到尽头才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爬上七层的顶楼,她推开那道厚重的铁门,迎向白花花的阳光及强劲的风。

    她站在短墙边恨恨的看着地面上的车水马龙,泪水终于忍不住敲敲然的滚落

    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必须受到这些伤害?爸、妈,你们为什么要生给我这么突出的美貌,却又那么早就离我而去?地无声的望着天际而流着泪。

    从黎瑾一有记忆就没有父亲,身为遗腹子的她只能跟妈妈相依为命的长大,记忆中妈妈总是整天辛辛苦苦的工作,为的就是养活她们彼此。等她高中毕业,妈妈却因为操劳过度而病倒,黎瑾只好半工半读的继续她的学业,因为这是妈妈在父亲临终时答应他的:一定让她读大学。

    而黎瑾的外表却成了她受伤害的主因,从小她就明显的感受到师长对她特别的宠爱,还有同学们的孤立及排挤。无论她如何努力的想去亲近她们,但因着师长们及长大后男生们的另眼看待,她总是得不到同性朋友的友谊。

    妈妈总是要她忍耐,但是她要忍耐到何时呢?以前黎瑾还有妈妈可以诉苦,现在连妈妈都去世了,她又能找谁说呢?只能久而久之的越来越沉默。

    冰冰凉凉的风吹在脸上,她抿唇看着远处的山峦,整片天空都是阴沉沉的,连远处的山岳也是黑黑的一团。她在这里有什么好留恋的呢?爸妈都过世了,她在这个城市甚至连根都没有,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刻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感。是啊,为什么不离开呢?离开这令人伤心的台北市,也远离这一切的风风雨雨及充斥丑陋的人性的环境。

    就这样,在老总的驾愕及众人的诧然中,黎瑾拎着只小皮箱,一身轻松打扮的递出辞呈。她婉拒了所有人的慰留及询问,只是洒脱的拿走她未清的薪资。房子也租出去了,房客会按月将租金交给她所委托的律师。她站在台北车站,同这个拥挤的城市告别。

    火车一站一站的停靠,她只是漠然的看着站牌一个又一个的从眼前掠过。在西部干线上,越往中部走越可看到绿意盎然的田野,黎瑾任由景物在眼前变化着。

    突然,那个地名在她面前闪了一下,她?着眼看着站牌上写着下一站还有四.二公里。就是这里,她要去这个地方,黎瑾兴奋的告诉自己。

    站在那个小小的、乘客不多的车站,黎瑾感到有种像小学生第一次出远门去旅行般的好奇,她愉快的圭在不很热闹的街道上,东张西望的观察着环境。

    街上的商家大都是中老年人了,很少看见年轻的面孔。她提醒自己大概是因为现在是白天,年轻人都上班、上课去了,她买了份报纸和面包,很惬意的坐在公园中的凉亭啃着面包。

    嗯,环境很不错,步调很优闲,而且似乎也没有很多外来人口的样子。就这么决定,她决定要留下来!但首先要找个工作,还有住的地方。

    她翻开报纸,最先映人眼帘的就是那个广告——星星幼儿园诚征助理教师,薪优供膳。

    幼儿园教师,唔,也许跟天页无邪的孩子们相处是最适合她的吧!起码孩子们的世界不会如大人的世界这般的污秽龌龊,她如此的告诉自己。

    在纯真的孩子们身上,她终于找到企求已久的平静。但那个叫杜平的男人为什么他的出现会让她感到丝丝的恐惧似乎随着血液在血管中奔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