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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第二天都乘了早班飞机飞回北京。
到了首都机场, 周瀚海提前安排来接人的公司车队已经就位。任炎带着秦谦宇他们几个、张腾带着楚千淼,大家都跟着周瀚海余跃直接赶回瀚海家纺。
到了瀚海家纺,几方人马又直驱周瀚海办公室。周瀚海还来不及落座, 就打了内线电话给一名叫许军昂的股东兼董事,让他以最快速度滚来董事长办公室。
许军昂就是那名触雷的董事。
根据举报内容, 许军昂他在这个月通过二级市场购买了某上市公司4%的股份, 另外有个叫田平安的人, 通过二级市场购买了同一家上市公司42%的股份。
而两个人之间,有一份一致行动人协议。
这样两个人合计购入的上市股份就达到了82%,已经超过了披露线5%,这是需要向证监会、交易所做出书面报告并通知上市公司进行公告的。
但两人什么也没有做, 没有尽到披露义务, 属于违规增持上市公司股份。
就是这个违规行为, 让瀚海家纺的上市脚步被紧急叫停。
楚千淼和所有人都等着许军昂从门口赶紧出现。
以往楚千淼到周瀚海的办公室来,都会忍不住逗逗一鱼缸的发财鱼。但这回她是一点逗鱼的心思都没有了。
领导们都坐在沙发上列着架子等着审许军昂, 她和秦谦宇这些小兵拎了椅子坐在沙发后面,腿上架着笔记本,做好随时记录下领导们等下会审说的每一个字的准备。
很快许军昂就赶过来了。他进屋时带着一脸赴死请罪的愧疚。
楚千淼在尽职调查董、监、高(董事、监事和高管)和核心技术人员情况时,与许军昂有过接触。他是做市场出身的, 酒量好, 讲义气,和周瀚海一见如故,半年前被周瀚海从别的地方挖了过来。他一来周瀚海就给他了股份。
在楚千淼的印象里,许军昂是个很直率很豪爽的北方大汉, 和周瀚海绝对的一条心——谁要是说他不好他会笑呵呵地听,可谁要是说周瀚海一个不字,他立刻就能拍桌子。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故意去做背叛周瀚海的事呢?
虽然在人性上已经小跌过两次跟头,但楚千淼依然不愿意相信,所有人都会为了利益去背叛情义。
眼前的许军昂正对着周瀚海狠狠认错,认得眼眶都充了血。
然后他说:“周总,各位,很惭愧拖累了大家、拖累了公司,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下了套了!”
周瀚海让许军昂把事情经过从头讲起。
许军昂说,他是三个多月前在饭局上认识田平安的。田平安人很热情很豪爽,他们两个人聊得很投机,于是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平时常常一起切磋炒股投资什么的。
“后来田平安说他认识个投资顾问,股票投资方面的行家,非常厉害,不如哪天三个人见见面一起聊聊。”许军昂说“我和他还有那个投资顾问很快见了一面,我们三个人聊得挺好,我和田平安都觉得他挺专业,就一起和他签了份协议,让他帮我们打理一下股票什么的。结果,他妈的!”
许军昂缓了一会儿情绪,才接着说下去。
结果那天他和田平安还有那个投资顾问一起喝酒,他喝得有点多,委托协议当时他就翻一翻,没仔细看。他以为没什么问题的,但其实里面埋了一句话,是他和田平安具有一致行动人关系。
“昨天一出事我赶紧给田平安打电话,我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得给我个交代吧?那时候我还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可没想到,我草田平安他大爷的!”
楚千淼觉得这个北方大汉也真是气得急了,不管在场都有谁,脏话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他一开始还敷衍着接我电话,说他也懵,后来干脆连电话都不接了,直接把我拉黑了,我现在想找他这人都找不着!我这才寻思过味儿来,他和那个投资顾问是联合给我下套呢!周总,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和瀚海家纺!”
听完许军昂的叙述,连贯了一下整个过程,楚千淼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三个多月前的饭局上,许军昂认识了田平安。三个多月。原来在那么长时间以前,就有人有所谋划和行动了。
原来人决定发起坏来,可以这样耐住性子谋定而后动,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就为了给别人下绊子使坏。想想真是可怕。这份坏心思里,除了包藏祸心,还包藏着谋略和伏击。原来职场商场上,有人肯为做一个坏人如此下功夫。
周瀚海打断了许军昂泣血的认罪和自责,他让他保持安静。接下来他和任炎、张腾一起分析这件事情。
楚千淼看到任炎轻轻皱起了眉。他说:“很明显,有些人早早就不想让瀚海家纺上市,或许因为仇视瀚海家纺,也或许因为上市后的瀚海家纺会发展得越来越好,占据越来越多的市场份额。所以他们特意在公司敲钟前搞这种小动作,也真的是费尽心思了。”
楚千淼从刚才任炎说话开始脑子里就一直在高速运转。她在想一件事情。
想着想着一抬头,撞上任炎向她看过来的视线。任炎好像读懂了她脑子在想什么似的,直接点她的名:“楚律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楚千淼向耳后掖了掖头发,说:“我是觉得对方下手选人选得很准,他知道从董监高里找下手对象,也知道董监高里爱喝酒、爱交友、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最容易进套的人是许总。所以我在想,对方对瀚海家纺公司的情况、对瀚海家纺人事的情况,真的都非常了解。”她顿一顿,说“如果是狄冲联合了谁在搞鬼,但他被辞退的时候,许总刚被周总挖过来,他还并不了解许总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千淼说到这里停下来,她向任炎看过去,他对她轻轻一点头。那一个轻轻点头里,有着对她推测的赞许。楚千淼垂下眸,忍不住又向耳后掖了掖头发。
周瀚海出了声:“楚律师虽然年轻,分析问题却很透。”他转头对余跃说“公司里面还是有老鼠,再清查一遍吧。”
余跃应声说好。而后他愤愤地说:“狄冲闹腾那次,任总提醒过我,那次我就查过一遍了,清出去俩货,没想到还是没清干净。”他恨恨地磨后槽牙“我看这么怕瀚海上市之后做大的,准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格岚尔家纺没跑了!”
张腾说:“但我们没有证据是格岚尔家纺在背后部署这件事的,而且目前重要的不是找到底是谁给许总挖的坑下的套,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眼前的问题。”
许军昂最终因为违规增持上市公司的股份受到证监会的行政处罚。
瀚海家纺辞去了许军昂的董事职务。随后任炎组织大家写好材料,回复证监会:根据行政处罚法规定,辞去许军昂董事职务属于“主动消除或者减轻违法行为危害后果的"行为,因此应认定为不构成重大违法、对首发不构成障碍。
证监会结合综合情况,接受了这个回复。
所有人都松口气。但在等待瀚海家纺ipo重启的过程中,任炎却再次接到那名记者的电话。
当时任炎正在瀚海家纺的尽调办公室,屋子里除了他还有楚千淼和秦谦宇他们四个人。
楚千淼看到任炎竖起手指放在嘴巴前比了一下。屋子里所有人立刻噤声。
任炎在一片安静中接通那位记者的电话,顺手开了免提。
电话一通,那位记者的笑声就溢出听筒:“恭喜了任总,有惊无险地过了一关!”
任炎语调平静地回复他:“您客气了。”
记者笑着说:“任总还真不是一般人,这份处变不惊的本事,我佟某人佩服!不过说真的,任总之前是不是觉得我告诉你,瀚海家纺有知识产权方面的雷,是我在声东击西地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呢?”
任炎的确是这么猜的。可他要是这么回答了,还不得让这位记者得意死了。
楚千淼一时想不到什么样的回答才是合适的。
对面办公桌前,任炎的回答立刻让她觉得他今天比昨天又帅了一点。这回是智慧帅。
“声东击西伏击了我们一回,揪出的问题却并不是特别难以解决。所以你这次打电话给我,是想告诉我除了声东击西,你还有后招将用,对吗。”任炎的声音语气娓娓道来,从容不迫。
“任总确实厉害啊!”那位记者都忍不住称赞任炎“那我也不卖关子了,之前只不过是试试水,但也够你们忙一阵子了吧?后面还有颗重雷,这回真是知识产权方面的。经历过前面的ipo紧急叫停,你应该已经知道事情的厉害轻重了,所以任总,这回想和我好好谈谈了吗?”
楚千淼通过手机听筒欣赏着这位记者厚颜无耻的一副嘴脸,她觉得自己很想骂人。
但任炎还是一副淡定语气,和以前那通电话一样,他和这位记者兜圈子。
“谈什么?”他语气平和地问。
“任总你总这样可就没意思了!”记者说。
“你不说明白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任炎耐心十足地推太极云手。
“得!那我说明白点。”记者好像失去了一些耐心“任总,前面董事的事儿,就是个开胃菜,后面有更丰盛的大餐,这大餐要是端上桌,瀚海家纺短期内就别想上市这事儿了。”记者说。
“我们如果不想和你谈呢?”任炎的耐心依然百分百。
“我刚才说了啊,那你们上市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记者的耐心又给任炎磨没了一些。
“这是威胁?”任炎问。
“话这么说可不好听。”记者说。
“你的诉求?”任炎再问。
“你懂的!”记者老一套。
“你想要钱?对你想要钱!我怎么刚想明白,”任炎丝毫不给记者插话的机会继续一口气地问下去“那你想要多少?”
记者似乎没剩下多少耐心掰扯,于是他顺着问话答了句:“多少的话,等我们见面聊。”
任炎引着他,终于听到这句他想听的话了。他像上次那样直接挂断通话。
随后他带着楚千淼和秦谦宇去了周瀚海的办公室开会。
他对周瀚海说,他又接到了那个记者的电话,又收到了他的威胁。而这回的威胁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他问周瀚海,假如是真的还有所谓的重雷,周瀚海打算妥协吗,打算和那位记者见面谈谈条件吗。面谈的话,最终可能要支付给那位记者一笔不菲的封口费。
周瀚海沉着脸,字字铿锵:“我绝不会向这种渣子小人妥协!我周瀚海的企业,没偷没抢积极纳税,凭什么受这种人威胁?!我不想是靠这种封口的方式上市的,如果是这么上市,那我宁可不上!有问题让他尽管曝出来,我正好改进!等改好了我照样上市,上得还心里踏实!我绝不会花钱买封口,这是屈辱!”
楚千淼被周瀚海这番话震撼到了。
她甚至有点心潮澎湃,她想周瀚海真的是她所见过的最磊落、最正能量的企业老板。
她去瞄了瞄任炎。她看到他笑了。笑得很淡,却像春暖花开一样好看。
“周总,其实我和您想的一样。”任炎淡淡笑着,那笑容里的笃定和果决是他今日的一份新帅感。他淡笑着对周瀚海说:“这其实是上市前的常见套路,有的人会专门花心思研究拟上市公司的漏洞,好等上市前敲公司一笔。我的想法是,假如公司真的存在问题,即便花钱掩盖过去上了市,等以后监管部门发现了,一样会采取措施进行处理,到那时候不只失财,还丢脸。倒不如就像周总您刚才说的,提早发现问题提早解决问题来的更好一些。”
顿了顿,他又说了另一种可能性:“另外假如这又是个圈套,我们答应花钱解决问题,而这位记者转身把我们想花钱遮羞的事举报给监管部门,这样的话情节会更严重。”
周瀚海听到这也豁达地笑起来:“反正也暂缓发行了,索性我们所有人,今晚好吃好喝它一顿,等着看那个渣子他还能耍出什么名堂!”
周瀚海说到做到,他当晚在大酒楼又请大家大吃了一顿,宴席的丰盛程度比瀚海家纺过会那天还有过之无不及。
楚千淼觉得这餐宴席是她吃过的所有的宴席中,最有意义和最值得纪念的一次。
它像大战开始前的犒赏三军,像准备出征前的开拔饭,它让所有备战的人,振奋,磊落,无畏。
她从这餐饭里,甚至吃出了那么一点壮烈的感觉来。
在任炎挂断那位记者电话的第二天,一篇关于瀚海家纺的新的新闻稿横空出世。
稿子里写道,瀚海家纺除董事违规之外,知识产权也存在重大侵权行为,瀚海家纺最重要的一项专利技术,其实是向同行业另外一家企业格岚尔家纺抄袭剽窃的。现在格岚尔已经就知识产权被侵权一事起诉瀚海家纺。
最后新闻稿里带节奏说,瀚海家纺这家公司多处触雷,可见企业本身问题多多,这样的企业就不该让它上市才对,如果这样到处是窟窿的企业都上市了,那是对股市和股民的不负责。
评论里有好多不知道是真人还是水军,为这篇新闻稿拍手叫好,骂瀚海家纺是垃圾企业。
楚千淼觉得这世上最没有理智的人,恐怕就是这些心怀“正义”的网民。
大家开会商讨对策。现在他们猜测在背后有所动作的对象终于走到台前来了。但它的现身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瀚海家纺一旦陷入诉讼纠纷,不管是不是真的存在专利抄袭现象,诉讼期间瀚海家纺都得继续暂缓ipo。
格岚尔家纺在起诉举证中说,他们早前自主研发了一项格岚尔技术a。
后来瀚海家纺对一项重要专利瀚海家纺技术b进行了升级。
而韩海家纺升级后的专利技术b,却有一大半是抄袭了他们的格岚尔技术a的。
他们举证了很多材料,以证明格岚尔技术a早于瀚海家纺技术b。
楚千淼觉得要是这样看起来,倒真的像瀚海家纺通过某些手段途径剽窃到了格岚尔的技术,然后抄袭它,给自己原有的技术升了级。
新闻稿和诉讼发生后,瀚海家纺ipo继续暂缓。
任炎马上又组织大家开会商讨对策。
会上他问周瀚海:“周总,我相信您的为人,但还是要例行公事地问一下,我们的专利升级,是抄袭来的吗?”
周瀚海郑重说:“如果是我指示他们研发部主动去抄了,就让我一辈子上不了市。”顿了顿,他说“我现在就是担心有人像之前那样,给研发部的人下套,让我们无意间构成了抄袭的行为。”
这也是任炎所担心的。
周瀚海让余跃把研发部的人都叫来办公室。他挨个问他们:升级专利技术时,有没有抄袭别人家的技术。
研发部每个人都发誓说,绝没有抄袭过任何人,对专利技术的升级,是大家群策群力共同努力的智慧结晶,他们比谁都愤怒自己的技术发明被人泼脏水说抄袭。他们说当初大家也是考虑到狄冲离职,为了防止他无下限把专利技术私下透露出去,才抓紧研发升级了原有的技术。这样的话,狄冲就算把技术卖给别人,也是旧的。
但他们没想到,升级了专利之后,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研发部的人离开后,所有人都更加百思不得及其解。
楚千淼甚至想:难道真是撞技术梗了吗?
她脑子里简直一片疑云。
其他人也都晕晕然没个思路,大家像陷入迷雾中寻不到出路。
时间已经逼近六点,任炎于是宣布说:“今天晚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家休息一下。虽然今天没有思路,但不用气馁,问题一定会得到圆满解决的。”
他笃定的态度像是一剂强心针,驱散了迷雾,稳定了所有人。
任炎又说:“明天余总、谦宇,咱们去市面做个调查。”他把目光调向楚千淼“楚律师就麻烦你明天去下研发部,和每个技术人员逐个聊一下,或者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安排好分工后,他让大家都散了,早点回家休息。他说这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别萎。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次镇定了所有人的心。
会议散了。
楚千淼先跑去洗手间解决了一番。她的肚子最近有点不争气——每当她感受到压力或者过度紧张时就会有点拉肚子。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大楼里已经没有了人。窗外的天色也暗沉了下去。
她不紧不慢地走出瀚海家纺的办公楼。
她以为所有人都已经走光了,可一抬眼间,她居然看到了任炎。
他正站在北京春天里最和风温润的一个晚上,站在傍晚的明寐交接中,徐徐地,一下一下地,吸着烟。
西服搭在他一条手臂上,他的领带松了,有一点垮地挂在他脖子上。他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他的喉结随着吸烟吐烟的动作在一上一下地动。
她忽然就有点心酸。
他也不是没有压力的。恰相反,他所承受的压力,比所有人都巨大都沉重。
况且他要一边承受巨大压力一边还要稳定军心。
难怪他今晚又吸起了烟。
楚千淼走过去,轻轻地叫了声学长,像怕吓着他一样。
任炎怔了下,偏过头看向她,他居然对她一笑:“今天这声学长怎么叫得这么走心?”
楚千淼也笑起来。
这时候能看到他的笑,可真好。
她和任炎闲聊,问他,是不是压力有点大。
任炎用搭着西装外套那只手臂往她背后虚虚地一揽,再把她轻轻一带,让她从他的左手边移去了他的右手边。
楚千淼怔怔地被他移动。他的指尖隔着她的衣服触着她的背。很轻盈的动作,她却像被点到穴似的对那触动敏感极了。
——一个项目是无数人的心血,现在这些心血统领在我手里,压力怎么可能不大。他浅浅弯着嘴角,吸着烟,对她说。
他的话从被点穴的触感中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她发现他为什么移动她了。刚才她站在春天晚风缕缕的下风口,他怕烟熏着她,不着声色地把她移到上风口来。
他好细心啊。
“那,假如瀚海里真的有人剽窃了别人的技术,应该怎么办呢?”她定住自己的心神,问。
“给对方补偿,和对方谈判,让对方撤诉,尽最大能力不影响到上市。”他吐出一团小云雾在暮色中,看着她,说。
“那如果事实证明,瀚海没有抄袭,是对方使坏,如果我们找到证据了,要绝地反击反诉对方吗?” 在他的注视下,她不由自主向耳后掖了掖头发,问。
“诉讼这个东西,在上市过程中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能避免硬碰硬还是尽量避免的好。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对方进行谈判,让对方别耍赖尽快撤诉。”任炎说。
楚千淼看着任炎,听着他的话。同一种冷静的克制的态度,去面对两种不同的结果,却出奇的都有种无坚不摧的感觉。她觉得他今晚的眼睛尤其的亮,他看向她时,她几乎不能招架他的眼神。
这一刻他给她的感觉是,他真的很棒,他虽然有压力,但从来不迷惘。
耳边听到他含着一丝淡笑的声音。
“我现在心情变得很好。走吧,先顺路送你回家。”他把烟按灭在灭烟盒里,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