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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来到法国的第一周。
忙碌的一周,让我错觉地以为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忙于安顿生活和适应环境,尽力不去想伤心的事,可是这种勉强和焦灼让我身心疲惫。
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七天被噩梦惊醒的早晨了。我照着镜子,黑眼圈似乎永远不会下去了的样子。
今天开始要正式投入科研中了,沈沐熙早早地到了实验室,准备出了要用的东西。我整理心情,认真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也许我就是个工作狂,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公寓。
刚刚走出实验楼,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又想起李佐佑,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做什么,他应该还没看到月亮呢吧!我们真的相隔太远了,连看的都不是同一片天空。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热的咖啡举到我面前,我顺着望去,是沈沐熙。
“你很伤心。”他说的是肯定句,毫无任何情绪。
我看着皎洁如盘的月亮,没有说话。
“你忘不了他。”
我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仿佛针扎了一样。
这是我和沈沐熙第一次谈这样深沉的话题,他有一双格外清澈的双眼,黑色的眼瞳就像宝石一样好看,那眼神深沉起来似乎可以看穿一切般。
这是我来到法国的第一个月。
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做着噩梦,习惯了每天醒来时疲惫的精神,也习惯了在想念中度过每分钟。虽然习惯了很多,但是,我依然恐惧夜晚的来临,它总是让我暴露在无尽的孤独中。
我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对着我和他的合照写日记,我无处倾诉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日记写下来,我想试着去忘掉他,试着去过没有他的生活。
可是写着写着,泪就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也不知哭了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里隐约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他拿着衣服给我披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眉头紧锁,满眼失落地看着我,我心里一阵绞痛,感觉呼吸困难,挣扎中猛地睁开双眼,在头疼欲裂中醒了过来。
窗外刺眼的阳光,让我一阵头晕目眩,我慢慢坐直僵硬的身体,悲伤披着的衣服滑落在地。我呆呆地看着那件不认识的外套,脑中一片空白“这是谁的?”
这时沈沐熙刚好推门进来,淡淡道:“我的。”
我立刻捡起衣服,拍了拍灰,递到他手上连声道谢。
“又在写日记?”他随口说着,眼睛扫了一眼我的桌子。
我立刻慌张地把照片夹到日记本里,可刚要合上本子时,我发现敞开的这页不是我昨天写的那页“你看我日记了?”我转身质问道。
沈沐熙愣了一下,毫不在意地答道:“我可没偷窥别人隐私的嗜好。”说完,拿起白大褂便去实验室了。
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骗人,于是我心存疑惑地把日记本合上放到抽屉里锁上“难道是风吹的?”
这是我来到法国的第三个月。
课题的进程非常好,也非常快,按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预计用不上一年,就可以完成了。
最近几天我由于长期熬夜,再加上连绵阴雨,我终于病倒了。嗓子发炎,咳嗽,还发烧了。
晚上从实验室回到公寓,便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被窝里带来的温暖并不能减轻我的病痛,我吃了药,听着窗外的雨声,昏昏欲睡。
每当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他,也会想起家人。梦里又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坐在我的床边,深邃得双瞳盈满了悲伤。他在我旁边躺下,让我枕着他的胳膊,然后紧紧地将我搂在怀里。靠在他坚实的臂膀里,我倍感安心,他的呼吸,他的体温极其真实地传入我的神经,仿佛不是在梦里一样,可是,突然之间,他就消失了,我什么也抓不到。
“——。”
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瞳的是那古老的天花板,我侧头望去,身边空无一人。这一瞬间,孤独侵袭了我所有的神经,我多想哭,可是又没有泪水。
早上来到实验室,沈沐熙已经开始工作了,他看到我的第一眼,便毫无情感地断定道:“你又想他了。”
“诶?”我微微一愣。
“你每次想他,都是这样的表情。”他睥睨着我,摇了摇手中的瓶子。
“什么表情?”
“死鱼的表情。”
我双手捂住脸上的表情,略微惊讶地看着他“我只是没睡好,我已经忘掉他了。”
他像听了个冷笑话般,配合性地硬笑了一下“你这么难受,要不要个拥抱?”
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不要。”
“为什么?”他耿直得像个木头。“呀!性别不同,性取向却相同的两个人拥抱,不恶心吗?”我不耐烦地答道。
“你把我当成男闺蜜不就好了。”他随口说道。
“一般受才能成为男闺蜜,而你”我上下打量着他,咂咂嘴果断地吐槽道“一看就是攻吧!”
“你很了解啊!”他纤长的手指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如果我是男的,我也入行了!”
“”这是我来法国的第六个月。
我以为,我能忘掉他,但是那只是我以为的。
这天,我在图书馆呆了一下午,查找并整理一些文献,等我忙完已经是傍晚了。我转过头俯瞰着窗外的广场,偌大的广场上人来人往,他们都带着各自的表情,有微笑,有冷漠,有幸福他们都带着自己的故事般,行走在人群中。
我不自觉地翻出我和他的照片,看着他的笑脸,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如果有镜子,那一定是又孤独又悲伤地样子。
这时对面一个同事冲我招了招手,我放下照片立刻过去了,帮她找到了她要的几本书后再回到座位发现我的照片不见了。我脑中一片空白,立刻把桌子上的所有书翻了个遍,连桌子下面都找了,可是也没找到,我转身趴在窗台上望向外面“会不会被吹到了窗外?”这样不靠谱的想法都蹦了出来。我崩溃地跑了出去,穿过走廊,跑下楼梯,到了广场上,我几乎失去了理智般不停地找着。
这张照片是我唯一能看到他的东西了,如果丢了,我就似乎真的失去了他一样。我绝望地想着,眼泪停留在眼圈里打转,我神志不清到已经忘记自己在找照片还是找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外国小女孩跑过来拉住我的衣角,我转头看去,她拿着那张照片问我我是在找它吗,我接过照片,瞬间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对啊,只是一张照片,我找的只是一张照片。”我找到了它,却有一丝失落,这丝失落仿佛恶魔般,不断地啃食着我脆弱的神经,我颓废地跪坐在地,泪水瞬间决堤了。我将照片捂在胸口,失声痛哭“我已经失去他了他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这里是法国这就是我想要的蜕变这场蜕变没有他”这些话不停地回荡在我的心底,我无法拒绝,只是在孤独的无助地哭泣。
广场上来往的人们都会多看我几眼,一个女孩跪坐在地上绝望地哭着。许久,一件衣服从头顶落下,盖住了我的脸,那熟悉的味道,是沈沐熙的。
“你打算哭多久?”他站在我旁边冷冷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但是他的声音却让我崩溃的神经平静了下来。我抽泣了几下,抹了抹眼泪,准备站起来,可是双腿麻掉了,毫无力气。他抬起胳膊,淡淡道:“别想让我背你,自己扶着。”
我眉头一皱,满眼通红地看着他“如果我是男人,你就不会这么嫌弃我了吧!”我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
他睥睨着我,用手指刮了一下我脸上挂着的泪水,无情道:“就算你是男人,我也嫌弃你,因为是你!”
“什么?”刚刚伤心的情绪平静了不少,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他突然极其无奈地轻叹一声“有。”
我抽回手,把衣服塞到他怀里,恨恨道:“那你就恨我吧!我可不会乞求你的原谅!”说完一瘸一拐地往图书馆走去。
两个月后,实验顺利完成,发论文都由老师来做,毕竟我已经毕业了,这种事也轮不到我了,我就收拾收拾回国,准备去面试了。
回到国内,飞机落地的那瞬间,我才发现我无处可去,在这个最熟悉的城市,居然要一切从头开始。
没办法,我只能先找了个酒店住下,而沈沐熙一下飞机,连句客套的告别话都没说就走了。
第二天,我开始安顿自己的生活。先出去找了个小房子租,又把行李从同学家搬了过来。忙忙活活一周过去了,总算安顿好了。
周一,我便去老师推荐的那家公司去面试。可是,悲剧的是,我正准备面试时,沈沐熙推门而入,在面试官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却淡定自如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世界很大。
你可以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世界很小。
你转身,回首,都是你认识的人。
所谓的孽缘。
是不是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