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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熠辰大步走过来, 站在木兰身边,看着杜垂杨
蒋曼尤自挣扎不休, 可是杜垂杨的双手像铁钳似的禁锢着她的胳膊,她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杜垂杨当着她得面维护乔木兰这个贱人,现在陆熠辰也掺和进来,一副要给那个贱人撑腰的神情,蒋曼气的浑身发抖。
一张口,狠狠咬上了杜垂杨的手。
这一口,蒋曼愤怒中下了蛮力, 杜垂杨的手上登时就有血珠滚下来。
没想到事态发展到见血的地步了。
木兰一惊之下,鞋跟一歪,向后微微一个踉跄。
幸好,一双手及时在身后稳稳托住了她的腰。
这时候,门口出现一抹俏丽的艳绿身影。
“呦, 这是怎么了?”
迟小蕙扶了扶鬓发,有点茫然的看着房间里的几个人。
跟着她进来的还有一个侍者。
那个侍者看见这样的场面, 也是一愣, 但马上就接着说:
“杜先生,蒋先生说云跃集团的王总要见您。”
“知道了。”等侍者离开, 杜垂杨转头对蒋曼说:“这是你自己的婚礼, 不要再闹了。”
说完,他扯了扯衣袖, 遮住了手上的伤口,离开了房间。
蒋曼依旧呼吸急促, 但是不像刚才那样疯狂了。
她看着陆熠辰:
“你身边这个女人手段厉害的很,你可不要上了她的当。”
陆熠辰看着蒋曼,眉头蹙起来,是极其明显的不耐烦,只听他冷冷的声音:
“不关你的事。”
他偏头看一眼木兰,木兰也正抬头看他。
“我们走。”
陆熠辰揽着木兰的腰,大步的离开。
经过迟小蕙身边的时候,他停下来:“你不走?”
迟小蕙笑了笑:“你送乔医生先走吧,我有事等齐晗。”
陆熠辰和木兰走了,房间里就剩下蒋曼和迟小蕙两个人。
静默了片刻,蒋曼忽然哼了一声:
“你看着陆熠辰和那个贱人搂搂抱抱的,你就不生气?”
迟小蕙并不看她,只伸手轻抚花瓶里绣球花那浅蓝色花瓣,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的说:
“你自己是个醋坛子,别泼我一身酸,我和陆熠辰只是朋友,我生什么气?”
蒋曼冷笑:“咱们女人之间就别演戏了,你的心思,我看的出来。”
迟小蕙终于转过脸看蒋曼,面无表情,秀美的下颚抬起来,像只高贵得天鹅。
只是嘴角的弧度里,似有极淡一丝嘲讽:
“没有咱们,我和你,不是一类人。”
说完,迟小蕙也款款步出了房间。
此时的房间里,只剩下蒋曼一个人。
脸上还有刚才歇斯底里留下的余怒,她忽然觉得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进柔软的沙发里,目光落在自己那双绣花的鞋子上。
鞋头上绣的双喜纹,提醒她,原本今天应该是个喜气洋洋的日子。
她伸手抹了一下嘴唇,手指上一片殷红。
也不知是口红还是杜垂杨的血。
这婚姻的开头,不大吉利。
她想。
纵然刚才休息室里剑拔弩张,俨然已是修罗场,可是出了这个门,外边宴会厅里的众人却对刚才的一出闹剧一无所知。
钢琴师弹奏着舒缓音乐,宾客们喁喁私语,喷泉水声细细,香槟杯不时碰撞,发出清越声响。
一派安乐祥和的气氛。
陆熠辰和木兰快速的穿过了人群,下楼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木兰发现陆熠辰的车里坐着司机,司机看见两人出来,下车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一路走的匆忙,木兰这才注意到自己腰上陆熠辰那只手。
虽然只是虚拢着,并没有搂住她,但是她依然脸上一红,不动声色的侧过了身子避开,问道:
“司机怎么来了?不是说让我开车的吗?”
陆熠辰回答:“我猜到你婚礼结束之后的心情大概不适合开车。”
木兰低下头:“对不起,我是个糟糕的助理。”
陆熠辰站在车边替她扶着车门,示意她上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该怂恿你来,害你受了委屈。”
话音落时,他自己也已经上车。
两人都坐在后座,离得那样近。
车里空调开的暖,木兰早上喷了一点香水,此刻发散开来,淡淡的香气,萦绕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
陆熠辰闻到一股幽幽的暗香,似乎是清甜,但若有若无,虚无缥缈,细细的一缕,在周身飘荡,当你想捕捉它时,它又不见了,撩的人心痒。
身侧木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她轻轻撩一下头发,露出耳朵上的白玉木兰花耳坠子。
木兰花倒垂在小巧的耳垂上,随着她的动作轻微颤动,反射出柔润光泽。
陆熠辰像鬼迷心窍,伸手托住了那一株小巧花朵。
木兰感觉耳边一暖,耳垂被轻轻扯动。
一抬头看见陆熠辰伸出的手,唰的一下红了耳根。
她下意识抓住那只耳环,玉比皮肤暖的慢,触手是微微的凉。
陆熠辰自然的收回了手,说:
“耳环很漂亮。”
那声音,暖而轻柔。
木兰的心脏,猛的怦然一动。
“这是我妈妈年轻时的首饰。”
她嗫嚅,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心脏并没有消停下来,木兰总觉得胸腔里的动静会被人听到。
大一的时候,她0一次戴上听诊器,把它放在同学的胸口,清晰的听见那生命的搏动。
噗通噗通
此时同那时一样,心跳的声音通过她自己的血脉骨骼,传到她自己的耳朵里。
也是噗通噗通
只是不规律,这颗心,就像一只迷途的惊鹿,不安分的四处乱闯,试图告诉她一个让她不安的秘密。
车窗外的景物逐渐熟悉,最后,她听见陆熠辰吩咐司机在巷子口停车。
木兰心里发慌,忙忙的拉开了车门。
严冬的冷风呼的一下灌进来,木兰本能的一缩肩膀。
这才想起自己和陆熠辰走的匆忙,竟然将大衣都遗落在了酒店,她正打算咬一咬牙,冲下车去。
忽然,身后伸过一只手臂。
陆熠辰倾身过来,几乎是将她抱在怀里,手勾住车门把手,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寒气瞬间被隔绝在车门外。
他轻微的呼吸喷在木兰的后颈,有淡淡的香槟气息。
可不过片刻,陆熠辰便坐正,两人回到了之前的距离。
“外面太冷,你这样出去会感冒的。”
陆熠辰解开西装纽扣,将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木兰的肩膀上:“这样好一点。”
“谢谢院长”
木兰轻声道谢,不敢看陆熠辰的眼睛,仿佛那是某种陷阱。
此刻若是看上一眼,只怕就要掉落深渊。
她一只手捏紧了西装的前襟,一只手打开了车门,逃也似的下了车。
只记得快步的走,内心慌乱,等大门砰然关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了。
屋内空空,季澄不在。
她背靠在门上,伸手摸了摸耳上的耳坠子。
六片花瓣,凹凸的纹理,在她手指尖中凉沁沁的,冷静了她的心神。
她脱下身上的西装。
上好的毛料,内里是手工的针脚,深灰的颜色,宁静沉稳,一如其主人。
司机将车掉头,开上了世纪路,往陆家别墅去。
陆熠辰有一丝酒意。
外套给了木兰,他只穿了见浅灰色衬衫,此刻放松下来,松了松领带。
车子开进别墅区之前路过公园的围墙,陆熠辰记得,深绿色栅栏边上,是一排木兰花树。
此刻是深冬,只余枯枝立在寒风里,无花无叶并不美。
可是似乎是车里还残留一丝丝那个人的甜美气息,陆熠辰仿佛看见花树盛开之态。
这个花,实在漂亮,自己家院子里也该种几株才好。
白居易怎么说的来着?
怪得独饶脂粉态,木兰曾作女郎来
等季澄回来的时候,木兰早将陆熠辰的西装挂进了衣柜里头,怕他刨根问底,自己也不知怎么回答。
季澄拎了一袋子的照片回来,原来是去冲印照片了。
他往沙发上一坐,问:“前男友婚礼怎么样啊,砸场子没有?”
木兰剥开一个橘子,分了一半给季澄:
“很爽,新娘子自己0三者插足,还跟我挑衅,我坚决的予以反击,大获全胜!”
“行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
季澄往塞进嘴里一瓣橘子,对她竖起大拇指。
照片铺了满桌子,这一批照片都不是单反拍摄的,都是胶片拍摄,木兰家里没有暗房,所以季澄特意出去冲印。
木兰也坐在旁边翻看,发现季澄拍的都是南州的古建筑。
胶片自带有一种古旧的色调,冲洗的照片有着天生的年代感。
木兰不懂摄影,不过她大概懂得,照片也是一种语言,用来诉说被凝定在某一刻的故事。
她曾经看过一组胶片拍摄的故宫,没有拍什么殿宇楼阁,仿佛是随手一按留下的一段红墙白雪,却满是无声的寂寞。
季澄的这些照片,是不同角度下的那些老建筑,有名胜古迹,有旧时民宅。
季澄拿起一张来,和木兰说:
“有些民宅,得不到好的保护和修缮,以后必然会消失在高楼大厦里,我听说有人会去记录快要消失的声音,我就想留住这些会消逝的墙头瓦片。”
季澄摄影真的是很有天赋的。
胶片相机能操作的空间很小,也不经过ps,拍下来的东西,一切都是原汁原味的,将那些久经风霜的一砖一瓦里嵌刻的故事感都表现出来了。
木兰一张一张的看,忽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很熟悉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