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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恒县,离关中已然不远,算是到了黄河上游。不多时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李天凡众人所在商船缓缓靠岸。
越往上游,这河道内的水况越复杂,乱石险滩密布。对于满载人员货物吃水很深的商船,加上还是由从“赤烈”中挑选出的兼职人员驾驶,从现在开始,只能白天行舟,夜晚停泊下来休息。
不过即便是深谙这里情况的老水手,在这种情况下亦只能停船休整。
李天凡几人从沉闷的船舱中走出,来到船尾处。墨水又是一个人立在稍远的另一侧,背对众人,头上扎了个白色文士髻,一袭青衫随着夜风衣袂飘扬,颇有些出尘脱世的气质。李天凡扫了他几眼,心中骂了句小白脸!
事实上他这完全是嫉妒。墨水的长相确实颇为清秀,众人在荥阳第一次见到他时都愣住了,想不到这么俊俏的人竟然会去入什么墨家,弄的和魏征一样,整天一副淡然而深沉的表情,好像很成熟一样。另外一个让几人有些诧异的原因,就是他较之普通墨门弟子不同。穿着打扮虽简朴,却不是粗布麻衣,脚上也是着的普通的白色布鞋。一般人肯定看不出他是墨家弟子。
李天凡猜想应当是魏征怕自己这个得意弟子被人猜出身份,才有这样打破门规的安排。至于李宏暗地里叫他“草鞋人”那完全是被打了一顿后心有不甘的贬称。
下游不远处,那五条从恒县开出的盐船也靠岸停了下来,几层船舱皆是灯火通明,甲板上不时可以看到劲装大汉巡逻戒备,防止有人从岸上潜入。
“老大,那些船好像很担心出事一样啊!”李宏眼神炯炯道。虽然他竭力装作忧虑的表情,可眼底一抹蠢蠢欲动的神色,还是让人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李天凡将目光投过去,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喝道:“管他们会不会出事!只要和咱们没有关系就好。”
李志也责怪李宏道:“这趟去长安,咱们身负重任,应该低调行事。”
李天凡满意地点头道:“记得,这次去长安就是一句话,闷声不响大财!”
想了想又道:“那些船戒备的有些不同寻常的紧张,是个潜在的危险,咱们还是离远一点为好。传令下去,把船开到对面!”
锣声响起,商船摇了摇,缓慢加后转舵驶向河对岸。
开到河道中央时,漆黑的上游突然顺流高驶下三艘战船,它们在转出一道弯后赫然出现在李天凡众人眼前。战船应当是早就埋伏在前方,一直消声匿迹,没教任何人现。
同一时间,下游那些盐船处猛然传出震天的喊杀声,近百名黑衣大汉从岸上涌上商船,与护卫们战在一起,乱成一片。
这突然而至的变化让李天凡几人都愣了愣。片刻后他醒悟到这一情况生的原因以及那些突袭者的策略。他们本欲分从水6两方同时进攻,6地上的一拨人负责纠缠住五艘盐船,而埋伏在上游的快战船则趁势形成包围,不教他们走脱。可现在自己的船恰好拦在了狭窄的河道中央,无意间挡住了战船的去势。
三艘战船在现河道中央有一艘慢吞吞地横向行驶的商船后,迅疾做出反应。中间一艘悬挂灵龟标志的大船上遽然吹向号角,旁边两艘战舰立时分别拐向,要从商船两边绕过,而那条大船依旧高向李天凡众人冲来,同时可见水手在船上四处奔走,李天凡将目力运至极致,登时现他们企图用火箭弹石攻击自己。
fuck!这样也行?随便下个躲避得命令也能卷入一场不明不白的争斗,这让李天凡恼火不已,好在自己这条船不但性能良好,做足防火工夫,且攻守装置完备,最重要是船上还有两百号能砍能杀的兄弟。
此时秦叔宝、李宏、李志几人表情同样像吃了苍蝇般错愕,连墨水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公子,你是不是扫把星?”李宏缩着头嗫嚅着问了句。
墨水冷冷走到李天凡身边,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看了他好一会,眉毛一挑,嗤笑道:“你真会选时机躲啊!”李天凡拉下脸来,死撑着冷哼道:“李隆鸡,老子早说不带上你,每次和你一起就没好事!”
又狠狠瞪了一眼墨水,对几人喝道:“还等什么,随我到二层了望舱去!***,春风吹,战鼓擂,瓦岗好汉怕过谁!”
此时商船上负责了望的兄弟也吹向了号角“赤烈”亲卫队那些刚才不知躲在那里看龙虎豹的兄弟们听到有仗可打,立时纷纷红光满面地闪了出来,涌到各处战略要地,一具具投石车和一张张劲弓出现在各人手里。
在了望舱中看到手下们一个个嗷嗷叫着准备妥当,李天凡沉着道:“不要管旁边两艘战船,斜向望上游冲过去!他们度很快,过不了片刻,咱们就可以占据上游有利位置!”
商船上所有风帆在同一时间全部高高扬起,度立刻从原本的一档猛然挂到四档,从他们旁边拐行的两艘战船也没有管这条不知从哪儿冒出的船,依然按照原计划向那些正在厮杀的盐船包围过去。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条商船已经注定要沉没。
那条挂着特大灵龟旗帜的战船在喘急的水流和冬季北风的吹送下,凶猛的向下游俯冲,且在商船加挂档的同时难,好似露出獠牙的野兽,火箭弹石齐射,胁裹着夜风呼啸袭来。
商船在望上行驶的同时灵活的躲避着对方的攻击,两艘船越来越近,相互冲击挂起的劲风仿佛让那些厮杀声和爆破声都变小了许多,冷冷地注视着那条嚣张无比的战船,及至并排驶过的霎那,李天凡一声大喝,振臂高呼“进攻”早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瓦岗“赤烈”强盗们立时将所有怒气宣泄出来,火箭和弹石像冰雹般砸过去,对敌人展开无情地反击。
那条战船原本是来埋伏停泊在岸边的盐船,所以投石机摆放的射角度大部分均是要攻击前方目标,对于从侧面动的攻击没有多大的还手能力,只能射些火箭继续攻击。事实上对方根本没想到李天凡这条商船能扛过自己一轮攻击还有这么强大的反击能力,等到现他们的实力,再要回头抢占上游位置已经来不及,铁了心加望下游冲去,想要和另外两艘有侧面攻击能力的战船汇合。
此消彼长下,瓦岗强盗们更是打的卖力,李天凡也秉承了痛打落水狗的一贯原则,命令商船追着对方屁股从后攻击。
看着如今变得狼狈不堪的战船,还有那面不知被谁射的火箭烧起来的王八旗帜,李天凡心中得意至极。
一路追击过去,到那五条盐船身边时,被落雨般密集而猛烈的攻击的战船早已千疮百孔,木裂屑溅,火头处处,完全被瘫痪了还击的能力,只能奄奄一息的躲到另两艘战船的后面。
盐船上那些本来已经处于完全劣势,近乎绝望的护卫们见有强援到来,一时士气高涨。
或许还不死心,又或者不想功败垂成,三艘战船上突然掠出数十名大汉,朝五艘盐船跃去,而战船在放出这些人后就加向下游逃逸。
看着喊杀震天的盐船,李宏兴奋道:“公子,送佛送到西,咱们上吧!”
李志瞪了他一眼:“咱们做的已经够了。生死有命,接下来就看那些人的造化吧。刚才是不得不反击,现在咱们不应该再掺和进去,否则露了风头,去长安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秦叔宝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沉声道:“为了救人,又不能暴露行藏,咱们只好把那些战船上的人杀光了。”
这厮完全是在添乱。李天凡心中骂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主意!救人可以,那些黑衣人迫退就行了。”墨水脸露忿忿表情,喝叱道。沉吟一会,他又决断道:
“李天凡,就你和我去吧。反正你易过容,帮助那些盐商只会误导别人,让他们更加想不到你的真实身份。而我从来没在瓦岗出现过,也不怕。这样即可以救人,也不用大开杀戒了。”
李天凡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则打起了小算盘。关中之地不像沿海,盐货可以说是价比黄金,尤其在现在这个战乱的时间,那些盐商能这样大量走私海盐,肯定有些来头。自己搭上他们应该说好处无穷。并且和他们一起,要掩饰自己身份就更加容易了。
墨水不知他在低头想什么,脸上现出气恼的表情:“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再拖下去会死更多人的!”
想通了自己可以得到的好处,李天凡才好整以暇道:“大哥!我有说不答应么?刚才只是在想着就咱俩去会不会有危险而已。你可是魏先生的高徒,若是有什么损伤,小弟可担待不起啊!”墨水狠狠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我还不至于娇弱到需要人保护!”
李天凡打了个冷战,就你这死板样子和强的杀伤力还用娇弱来形容?
李宏许是想到自己前几天的经历,不禁害怕的退了两步--公子,你就别逗他了,小心墨水飙啊!
“好了!就墨水和我去吧,不过记得等下要喊我李鸣鸿!至于李隆鸡你们,乖乖守在这里吧。”
话未说完,李天凡,不,李鸣鸿已经若大鸟般投向那五条盐船。相比他雄赳赳气昂昂的粗俗姿势,和那张黝黑的大脸,衣袂飘飞翩若惊鸿的墨水更像是个去救人的大侠。
事实上在李鸣鸿自己看来,这次去救人也算是打劫的另一种方式。如今瓦岗是义军了,打劫方式也要与时俱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