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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境?长白山中?尹寒秘密行馆
尹寒手捧书卷站在窗前,遥观园中温泉腾腾水意,笑望远山雪里青松,便是最高妙的画师也难尽情描绘其中的雅意与清妍。只见那莹白衬着满绿,翠翠娇娆,生气盈然,真真是赏心悦目的紧。
柔儿轻悄无声地从他身后走来,温柔地为他披上一件轻薄的银狐皮披风,尹寒动也没动目光仍旧落在远远湖水波纹上。
“公子,您真的打算明天进京吗?”柔儿有些迟疑地问道。
“是啊,卓君和那个小丫头都已经进京了,我想藥儿和小昌应该也碰过面了,我这做大哥的若再不出面,恐怕藥儿真的会恨我一辈子呢。呵呵再说,在这里待得太久也着实有些无趣,从西夏来辽东也近两个月了,长白山虽然景色怡人,可是太清静了,不适合久居,人是不能离开俗世太久的,否则就连烟火气都没了,哪里还像个人呢?”
言罢,尹寒转回身朝柔儿轻轻一笑,柔儿美丽的娇颜顿时泛起淡淡的红云。
“公子,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柔儿好不容易别开眼,只能盯着尹寒手里的书开口。
“问吧。”尹寒笑着在书桌后坐下,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对柔儿的问题了然于胸。
“您为什么要骗小姐,还要那样对待卓君?”柔儿皱着眉头,显然对尹寒的种种行为并不赞同。
“柔儿,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的问题大概也是藥儿最想问的问题,我想这个答案我还是直接告诉藥儿吧,她才是最需要得到解释的人。”尹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又飘向远方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美丽山景。
柔儿怔了怔,下意识地随着尹寒的视线向窗外投去,这大金虽地处东北苦寒之地,可是寒冬里的壮美景色远比南国温柔笼翠来得更雄浑豪迈,待了这十数天,倒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呢。
“明天就启程进京吧,再晚阿昌和藥儿就该对我下海捕文书了,呵呵。”尹寒的笑令柔儿极之无奈,公子的心里在想什么她真是永远也看不明白。
天心宫是明玉的寝宫,位于皇宫的西南,离太后所居的寿慈宫走路仅一盏茶的距离。
明玉带了一堆名贵补品换上宫女的衣饰,拿着自己的手令,找了两个陌生的侍卫送她出宫探视卓君,虽然皇帝有令让她在宫中静养,可是她心急卓君的伤势,怎么可能踏踏实实地待在宫里?
那两个侍卫倒颇为尽责,分护小轿左右,一路将她送到杜知命的府前。
“殿下?”
守门的侍卫却是认识她的,看到她孤身前来,不禁极为惊讶,而那两名护送的侍卫也是震惊莫名。
“阿忘公子在哪儿?他的伤可好了?”明玉根本无心理会侍卫的惊讶,她关心的只有卓君。
“公子在西院,姚大夫正在替他诊脉。”一个侍卫立即上前为明玉引路。
明玉闻言急促的脚步骤然一顿“她也在这儿?”
“谁?”侍卫没听明白。
“姚丽白,百里藥。”
“姚大夫是在这儿,不过您说的百里藥是”
明玉咬了咬唇,想想早上才冲百里藥发过脾气,这会儿碰面实在有些尴尬,可是又实在想见阿忘,而且都已经走到这儿了
“阿忘公子,公主殿下驾到。”引路的侍卫赶前两步,先行通报。
明玉满是期待地站在门口,门一开“阿”她满脸笑容,正欲扑上前却硬生生止住步子,因为开门出来的不是预期中的阿忘,而是百里藥。
“明玉,不是让你待在宫里吗?那位公子还在昏睡之中,现在不宜会客。”百里藥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
侍卫有些奇怪地看着百里藥直呼明玉的大名,可是见明玉自己都没什么反应,只好当作没听见了。
“阿忘怎么样了?”明玉顾不上对百里藥的怨怼,听说卓君还在昏迷中,顿时紧张起来,急急忙忙就欲推门进去。
“我说了,那位公子现在不宜会客。”百里藥伸臂一把拦住明玉。
“你”“我是大夫,现在那位公子是我的病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说了算。”百里藥轻轻拨开明玉指着她鼻子的手指,有些事情即使她有海般胸襟,也是不能容忍的。
“那他还好吗?他的伤怎么样了?”
“他的伤我已经处理好了,只是需要绝对的静养,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又有重毒在身,体质孱弱,还是回宫休养不要常来探视,一来免得公主殿下奔波劳碌引发冰息泪的毒性,二来也是为了那位公子着想。待他康复,再禀明皇上让他入宫向殿下问安便是。”百里藥脸上带笑,但语气却颇为坚决地阻止明玉接近卓君。
明玉没想太多,只是对百里藥霸道的行为极为不满“我没事,我也不会打扰阿忘,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他,我不会吵到他的,如果他在睡觉,那我就只要在旁边悄悄地看他一眼就好了。”
百里藥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心头涌起陌生的不舒适“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这个不用你管。”明玉倔强地别过头。
百里藥凝视了她半晌,反手轻轻推开门“他还在睡,悄声。”
明玉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细碎小步走到卓君的床前,悄悄地探身向卓君看去,但看去第一眼就一声惊呼:“他是谁啊!”“静声!”百里藥立即赶到卓君床前,看向他,还好,他只是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便又陷入沉眠,百里藥轻声说道:“他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位公子,我只是帮他擦掉了脸上的易容,还他一个真实面目罢了。”
“你是说他就是阿忘?”明玉怔怔地看着躺在那里静静安睡的俊美青年,他和阿忘分明一点也不像,他看上去白皙文雅,秀眉入鬓,羽睫微翘,一副书香子弟的模样,而阿忘则是黑皮黑肤,粗眉大眼,像个渔家少年,他挺鼻红唇,脸型廋长,睡容温润如玉,颇有潘安遗风,阿忘却是大鼻厚唇,微圆的脸看上去憨厚有余聪明不足,这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
“是的,这才是他。”百里藥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卓君身上,没错,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是她的未婚夫婿。
明玉惊愕地张着嘴,慢慢贴近卓君想看个仔细,百里藥不着痕迹地拉住她“他睡得很不安心,我们还是出去吧,有什么事等他醒过来再问好了。”
明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呆呆地任由百里藥把她拉出了房间。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易容的?他为什么要骗我?”明玉的想法偏左了,可是她哪里会想到连卓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易了容呢?
百里藥径自忙着关照下人们煎汤熬藥,没有什么心情为明玉解释在卓君身上发生的一切。
“明玉,你该早些回去,否则皇上会担心的。”半晌后,百里藥发现明玉还坐在卓君睡房门外发呆,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要等他醒过来,我要亲耳听他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他恐怕解释不了你的问题。”百里藥暗自叹息,她也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可是,当事者怕是有心无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玉瞪视百里藥。
“你不是叫他阿忘吗,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忘记了吗?”
“这”明玉恍然,对,阿忘绝不会对她故意隐瞒的,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
“你还要等吗?”百里藥接过侍女送来的藥汤,准备给卓君喂藥。
“要!”明玉坚定的回答,倒令百里藥一时沉默无语。“你跟我进来吧。”
百里藥小心地将藥碗放在床边小柜上,侧身坐在床沿轻轻推了推卓君“该吃藥了,醒醒。”卓君尤自昏睡没有反应,百里藥又推了推,卓君才迷迷糊糊地略睁了睁眼,迷矇中看见是百里藥,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微笑。
“起来喝藥了。”百里藥有些无奈地半抱着扶起卓君,将床内的软枕挪了一个垫在他身后“醒醒。”
明玉站在一边看着百里藥给卓君喂藥,卓君很听话,虽然看上去仍旧迷迷糊糊的,半睁的眼睛呆呆地盯着百里藥,可是百里藥喂过去藥汤,他张口就含下,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似乎喝的不是苦涩难闻的藥汁,而是蜜水。他一向是戒心很重的人,吃东西总是很谨慎,做任何事情都很小心,可是此时在他身上却完全感觉不到戒慎之心,难道仅仅是因为伤重所以神志不清了吗?
“我来喂他。”一种强烈的不安侵袭明玉,急急上前两步就想从百里藥手里夺过藥碗,百里藥被她吓了一跳,为了不让明玉弄洒了汤藥,只得顺着她的手劲将碗递了过去。
“你”百里藥看着满脸通红站在一边的明玉,无言地微垂了眼眸,默默站起身,与明玉换了个位置。明玉端着藥,学着百里藥的样子,舀了一勺藥吹凉喂向卓君,谁知迷朦中的卓君的目光竟仍旧只是跟随着百里藥,对面前明玉送来的藥汁居然看都不看一眼,不张嘴也没反应,真是令明玉大为尴尬。
“还是我来吧。”百里藥左手从明玉手上拿过碗,右手掏出手帕轻轻为卓君抹去嘴角的残藥,动作温柔自然,令明玉看得大为光火。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像不认识我似的?”
“他没事,只是伤了些心神,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待他再睡醒就没事了。”百里藥将汤藥喂完,重新将卓君安置回床上,昏昏沉沉的卓君很快又陷入沉眠。
“真的?”明玉眨眨眼,担心地凑近仔细看着卓君的脸。
“真的,我们出去吧,我陪你回宫,今天开始我替你拔毒。”百里藥带头走出卓君的房间,在门口等着明玉,明玉一步三回头,十分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大概要多长时间我的毒才能解?”
“大概半个月吧,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将你身上的毒解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