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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我竟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哪有那么严重,”阿忘心中也是一沉,不过仍是安慰她“只是一时上岸不适应,我也是觉得脚下的地在摇动似的,走走就好了。”说完在肖明玉腰部微用力一托,将她紧紧依在自己怀中的身子稍稍扶正。
肖明玉站直了身子却仍不肯松开抓住阿忘手臂的玉手,仍旧紧紧挽着他,阿忘抽了两次没抽出来,转头看向她,却见她低着头,隐约可见,玉白的小脸此时更是白得煞人,走路时也是脚步虚浮,一时间犹豫不忍心就这样强推开她,只好任由她抓着,半倚着他的身子。
“饿不饿?找个地方吃饭吧?这几天晓行夜宿,一路上都是粗茶淡饭的,是不是很辛苦?”阿忘想起今天中午当他第三次把那条只加了点盐末、因为少油而煎得有点焦黑的河鱼端到肖明玉面前时,她的脸皱得简直像个包子。
果然一提起鱼,肖明玉的脸又皱了起来,语气坚决地大声道:“今天晚上的菜单上最好连个鱼字都别让我看见!”
阿忘闷笑一声“好,那咱们就找个大些的酒楼,点些精致的小菜,好好给你补一补。”
肖明玉吐舌而笑,抬头看向身边高大温柔的年轻人,突然忆起第一次见到阿忘就是因为一盘不合她心意的鱼,于是又嗫嚅着开口:“其实,如果不是煎得那么粗糙,鱼还是满好吃的。”
“什么?”阿忘正抬头在找饭庄,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改天我再吃鱼!”
阿忘奇怪地看看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笑得那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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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明玉一身白裘,清丽出众,贵气逼人,身边却陪了个破了相衣着普通的黑皮少年,走在大道上颇为扎眼。请牢记 不过这一路走来,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注视,任由着路上行人在他们背后窍窍私语,指指点点,说着什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的闲话。
“那座酒楼看着倒还干净雅致,就到那儿吧。”肖明玉抬手一指前面一栋金匾银眉的红漆华楼。
阿忘也瞧着不错,正待举步上前,突然背后生出一股寒意,他心中一凛。自出了金陵城一直有着似有若无的监视者,他顾忌着肖明玉只想尽快上京赶紧找到百里藥,所以一直忍着没去查看任由那些人鬼祟于后。不过自过了淮水便不再出现,他正略放了些心,可是今天那消失了几天的窥伺感又出现了,而且其视线之凌厉远胜从前,仿佛生怕他不知道似的还盯了许久,本不想理会这人,这会儿也起些好奇之心,于是在走到酒楼门口将进未进之时突然朝着视线方向回头,可是令人惊讶的是,那视线突然间便消失了,而那个方向更是连个可疑的人影也没有,只有一片平民百姓悠然自得地来去谈笑着。
好快的身法,阿忘皱了皱眉,心下有些担心,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肖明玉肩上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可是这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肖明玉却不知因何而为,只是有些欣喜地依着他的力道往他怀里更靠近了些,自阿忘身上散出来暖暖沉厚的气息熏得她脸上漾起羞涩的绯红。
“阿忘,你”“进去吧,外面冷。”进了店,阿忘顺手推开了肖明玉一些,令肖明玉不解地看着他,可是他的注意力还在周边并没看向她。
阿忘特地叮嘱了一下小二将他们带到了一个二楼大堂上靠窗面门的座位,坐下后便侧头看向下方街道。这一看却是大大一怔,只见对面街廊下慢慢走出一个人,那张扬狂放的神情、负着手傲气凝立的姿态站在大道中心人群之中直如鹤立鸡群,虽然只是身着一袭淡色布衣,却有睥睨天下的气势。阿忘不错目地盯着他,那人倒也直白,也略抬头朝阿忘看去,二人的视线一对上均是一震,两人的气韵倒是旗鼓相当。阿忘微眯了眯眼,暗想这个贼人胆子倒不小,居然连蒙面都省了直接出现在他面前,还满眼挑衅,吃准了他此时必得照顾肖明玉而无暇他顾吗?
阿忘看着他,倒是真的有些意外那灰衣人的真面目,看年纪左右不过二十五六,与他年纪相仿,一身长衫淡淡地泛着月华色,容白无须,细眉长眼,倒生了几分女子气,只是眼中的光还是如那晚施出暗剑时一般凌厉阴冷刺得人骨节发冷。
阿忘无奈地想着,原来这帮人真的是冲着肖明玉来的,那天的离去恐怕是因为肖明玉中了毒剑暗伤,以为她必死无疑,不肯多作牺牲所以大方退场。这段时是他们显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追踪监视,此时估计是发现肖明玉居然还好好是活到现在平安无事,所以沉不住气打算再动一次手了。
“阿忘,你在看什么?我也看看。”肖明玉已经点好了菜,转头却见阿忘一直看着窗外,表情严肃,不禁好奇地也要抬身去看。
“没什么,发呆而已。”阿忘一把拉回她,顺手关上了窗。
“是吗?”肖明玉皱皱眉,不过既然阿忘关上了窗,不看也罢了,能有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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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楼做菜的速度倒还挺快,只是半盏热茶的时间,头四道冷热小盘已经摆了上来,随着四道小菜上来的居然还有一壶黄酒,地道的三十年陈“篷莱春”阿忘有些意外地看着肖明玉,她的兴致倒还真不错,这酒才还没入杯,那酒香便已经四溢了满楼,令阿忘也不由起了一饮之兴。
他冲着指挥小二倒酒的肖明玉道:“没想到你对酒还有兴趣,没看出是个酒国女杰啊,可是你身体还没好,还是不饮为妙。”
“谁说是我要喝了,我刚才问了,这是他们这儿最好的坛酒,所以特地叫了来赏你的。”
“赏我?”阿忘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是啊,这段日子为了我日夜兼程,遇着山路险途还得当牛作马的背着我走,其实—咱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原本可以丢下我不管的。”肖明玉居然也会对别人的付出表示出感谢的模样倒真是稀奇,不过一个简单的谢字她却像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似的。
阿忘甩掉刚才不舒服的感觉,看着肖明玉低头细声的小女儿态突然觉得有点儿好笑,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笑出来,这大小姐非跟他翻脸不可,所以硬忍下了喉间的笑意,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咱们虽然是萍水相逢,可是别忘了,我可是你花钱雇的保镖,你付钱我出力,把你平平安安送到家,我也顺顺利利到东京,咱们可是各取所需,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言罢,举杯一饮而尽,还咂吧了两下嘴:“这酒真的不错。”
听着他说话,肖明玉隐约意识到刚才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可是又不太确定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不过让她去服软开口问他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却是万万不可能。一时之间,好不容易才变得融洽些的气氛又僵硬了起来。
不过这僵硬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没等阿忘把第二杯酒倒上,他们身边的那扇窗户就发出了巨大的破裂之声,木屑四溅,碎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