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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粉身碎骨也不后悔
傍晚,暮色四合,桥栏杆行的各色花灯亮起。一时间,桥廊五光十色横跨在河水上,水上灯桥水下影,映衬得十分好看。
夏水希脚步虚浮地走着,一辆六开门的黑色房车以缓慢的速度跟在她身后,她停下后,房车在距离她五米远的地方停下。
上午在医院的时候,风夜炫居然终止了与夏水希的书童合约,她自由了。只要过了这座桥,搭上开往“拉罗拉”小镇的班车,可以很快见到思念的李叔叔和李阿姨,应该是很高兴才对,为什么现在如此压抑难过?!
天色渐暗,天空里翻滚着火红的云朵,五彩灯光照着大地。一切事物都静静的,长长的桥廊上,只有静默的房车和靠着桥栏歇气的夏水希。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车门打开的声音,成淡星从驾驶座里走了下来——
黄昏的余晖染上他白皙的面颊,修长的身段被勾勒出漂亮的剪影,就像一幅美丽的画!
栏杆边,夏水希揉着走痛的脚,站起来背对着他的说道:“不要再跟着我了。”她的声音颤颤的,有掩饰不住的难过“你不是说,已经感到疲倦,不想再尝试获得我的谅解了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跟着我?”
“对不起,我”成淡星嘴唇苍白。他看着她,眼神里的忧伤像六月的雨,轻盈微弱,却依然可以在空中划下足够深的痕迹“你要去哪里?”
“去属于我的地方。”
“属于你的地方,是哪里?”
“除一我要去的地方,都是天堂。”闭上眼,夏水希继续抬脚朝前走去“而你,是属于天堂的!”
“夏、水、希。”
没走多久,成淡星一字一顿地叫住她,宣誓般地说道:“我不会再允许你离开了。如果你走出独木桥,我会陪你,下面是万丈深渊,你拉着我的手就不会掉下去,要是你置我不顾,我摔下悬崖,即使粉身碎骨也产后悔”
夏水希的心重重一颤!脚步停滞了一下很快又连接上去,一颗硕大的眼泪,在好眨眼的瞬间,毫无预警地砸落下去。
在她的面前,架着一座通往幸福天堂的玻璃天梯。妈妈、李叔叔、李阿姨,都在天堂之上微笑着俯视她。她一边上去,身后的阶梯一边消失。她踏上的是一座只能前进不能退后的梯子。尽管她知道成淡星就站在她的身后,可是她无法回到他身边
“夏、水、希——”成淡星绝望的声音在身后挣扎“你真的决定丢下我吗?”
夏水希在些无力地擦去眼角的泪,打算向成淡星作最后的告别,却在回头的刹那怔住了——高高的栏杆上,成淡星站在那里,落日盛开在他身后,他整个人都陷在血红的残阳之间!
此时,就像电影慢镜头,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向后倒去。风吹得他的衬衣沙沙作响,他的身体,轻飘飘如同坠落的花瓣——
夏水希浑身血液倒涌,喉咙像被一只大掌死死地扼住,拼命张大了嘴,去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置我于不顾,我摔下悬崖,即使粉身碎骨也不后悔”
淡星哥,淡星哥!淡星哥
“淡星哥——”在夏水希凄厉喊出声的那刻,成淡星迅速从桥栏上坠落直去。
夏水希的世界轰然爆炸!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桥栏表情呆泄,眼神迷茫。下一秒,她清醒过来,疯狂朝前跑,眼泪无法克制地涌出眼眶。她哭喊着朝桥栏边跑去,由于跑得术急踉跄着跌倒,赶紧爬起来继续朝前跑。
心跳停止了,流动的血液停止了,思维也停止了伤心铺天地蔓延。
她满脸泪水地跑到桥栏边,探着身子朝下面看去,然后在看见眼前的情形时呆住——
在桥栏底下有一排种满双生花的花,此时成淡星全身沾满了花瓣坐在花里。他仰头,夏水希含满泪水的脸倒映在他的眼瞳里。他黑如宝石的眼瞳,惊奇地闪啊闪,闪啊闪,闪得让人忘记了如何呼吸。
“希希”
夕阳跳跃在他的脸上,他朝她伸手,沉郁的眼神覆盖上温柔:“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对不对?”
夏水希吊在半空的心落了下来。
“呜——”前一刻的惊吓让她克制不住地哭出声音。她后怕地哭着,肩膀轻轻颤动,她整张脸都是泪,大大的眼睛饱含泪水,眼底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恐慌。
就在成淡星的手指触碰到她脸颊的刹那,她别开脸,大力擦掉泪水,转身过去:“再见。”当她走到第五步时,身后忽然响起“扑通”的泪水,声音浩大剧烈,像一枚坚硬的子弹,笔直射向她的胸口。
黄昏渐渐黑夜代替,桥廊灯火通明,五光十色的灯倒映在水面上,漆黑的天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亮起了星星,明亮的星星和灯光在河面上闪烁。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河水漆黑,像一张黑色的大口,将成淡星整个吞没,连一丝挣扎的涟漪都没有。夏水希脑子空白,飞快地跃过桥栏跳下花,没有任何思考地纵身跳进河里——
木头对火说:抱我。于是木头幸福地消失了。火哭了,火也灭了。人们常问幸福在哪?其实,只要心爱的人陪伴。
2。将灵魂交给地狱
“我已经及时派人救下了皇太子和蓝小姐,现在他们开车通往皇室住宅的途中。二皇子,请问我们还需要继续跟踪下去吗?”
“滚。”伴随着一声嘶吼,手机被狠狠砸在地上。
风夜炫将头抵在落地窗冰凉的玻璃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的玻璃幻化成一面暗沉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他的影子,真实得就像一体两面的两个人。他仰头,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酒从咽喉落下去,火辣辣地将他的胃烫出一个窟窿那么大的洞。
他靠着玻璃滑坐在地,思绪渐渐混乱,像有几千万台轰炸机在隆隆轰鸣着——
“风皇子是很脆弱的孩子哦,由于他的体质特殊,受伤后无法自己止血,大家都要小心照顾他、保护他,像呵护稚嫩的幼苗一样,不能让他受一点点伤害,知道了吗?”幼稚园时,老师摸着小夜炫的头,向同班小小的孩子们说道。
“对不起,妈妈说,你是个玻璃娃娃,轻轻一碰就会摔碎!我不能和你玩,怕会不小心伤到你。”抱着皮球的同班小男孩朝小夜炫摇摇头,跑进操场里,融入一群男孩之间。
“夜炫,不论发生什么,妈妈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将来你会成为:丁斯香兰"国的王,最强大的王,你不是脆弱的不要哭,你不是脆弱的。”妈妈轻轻将小夜炫腮边的泪水拭去,帮他把被子掖好,"睡吧。"
“小皇子的身体就好比是一个盛着水的玻璃瓶,如果不小心划破瓶壁,水就会源源不断地从洞口流出。不会凝固,不会愈合伤疤。他是个脆弱的孩子,如果保护不慎,很轻易就会"王医师停顿了一下,望着不停擦泪的风妈妈,表情凝重“将‘丁斯香兰’国的未来交给他,恐怕并不适合"
“炫,伯母之所以会将你有血友病的事告诉我,是希望我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保护好你。她那么爱你,不希望你出事。”女孩飞快地跑上前,拽住脸色阴沉的风夜炫的胳膊“既然我们是恋人关系,为什么我不可以保护你,为什么不可以?”
真的受够了!每个人都将他当雪人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不可以做剧烈运动,不可以触碰尖锐东西,不可以去随心所欲的地方。身边布满了监视他的眼线,还有无数双嘲笑或同情的眼睛。就仿佛在他心里悬着一颗定时炸弹,不停嚓嚓响着,提醒他:你很脆弱!你很脆弱!你很脆弱一旦他离开了那些看护他的视线,就等于他一只脚踏进了死亡之门,他的生命也许会在未知下一秒结束。
与其做一只困在牢笼里的小鸟,寂寞地成长,寂寞地等待死亡不如将灵魂交给地狱,在死之前享受蓝天白云的美丽。
可是为什么,他遇见她那个眼底纷扬着花瓣、为了家人幸福可以牺牲自己的女孩;那个倔强地说要做能被他抱住的树、微笑着教会他如何去爱人的女孩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驻扎在他的心间。
“茜茜”
喉头上下滚动着,他模糊而沙哑地叫出那个令他心脏疼痛的名字来:
“蓝茜茜”
眼前反反复复晃动着她的身影,笑着的、哭着的、伤心的、快乐的不!他才不会喜欢她!不会!
宁愿没有爱没有任何牵挂地玩乐人生,在该离开的时候潇洒抛弃这个世界!
瞪视着玻璃里映着的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伸出手去触碰那个他永远都触碰不到的影子,他们的手指在光明与黑暗的结果边缘轻轻触碰犹如黑暗与光明,真实与虚幻。他伸出的是右手,镜子里的那个他是左手,他们的掌心慢慢合在一起他们,都是不能长久的纪象!
嘶吼一声,他操起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朝落地窗砸去——从上空俯视皇室住宅——玻璃墙壁透出五颜六色的灯光,加上外侧出的反光照明,看起来金碧辉煌!在缠满五彩灯光的白桦林附近,有一座美如仙境的空中花园。
干净的台阶,一排排通向顶层花园,拾级而上,眼前视线开阔:长椅、立式灯柱、假山、玻璃花房。翠绿的草坪,缀满白的黄蓝的红的小花,踩上去软软的,深呼吸,幽幽花香沁人心脾。
这是一个盛开幸福的地方。
夏水希推门进去,走到立在玻璃花房上中央的二脚钢琴前,坐下。
十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地跳跃,在她合上眼睑的瞬间,周围急速发生变化——修长的十指缩短,身体也渐渐地变小,身上的白棉布裙子变成四方领的水手制服,身后还背着大大的白色双肓包。
她已经完全是十二岁的夏水希模样,依旧扎着简单的马尾辫,一张脸干净白暂,配着精致绝美的五官。蝴蝶绕着她身边飞舞,仿佛被音乐吸引,停留在她弹琴的指尖上。忽然另一双手加入进来,十三岁成淡星在她身边坐下。他穿着白色的小西装,气宇轩昂帅气非凡。
两个并肩坐在三脚钢琴前,两双手在黑白琴键上欢快跳跃。微笑着侧脸,她看见他一脸幸福的表情,于是她的眼神也变得温柔、幸福钢琴完美重合的弧线,飞速跳动着的琴键,音符水流般在玻璃花房里流淌,泻了一地的晶莹,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消散,仿佛还有淡淡的余音萦绕在耳边。
夏水希收回手,嘴角噙着迷人微笑,睫毛羽翼般振动一下,眼瞪掀开——
眼前,一切事物又回到了十五岁的现在。她侧头,看见身边的成淡星,他的手正好默契地离开琴键,冷峻帅气的面孔朝地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黝黑深邃,却明亮如阳光倾泻下的天空。
“你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吗?”他的手伸过来,轻盈地托起夏水希的面庞“我现在,好幸福。”他轻轻扬起嘴角,笑容像羽毛轻盈洁白。
夏水希的眼睛立即湿润起来。
“只要能让我每天看见你”他喉咙压抑地滚动了一下“听你说话,弹琴,或者远远地,见你微笑一下都好。”大大的手掌,手里温暖,将她小小的脸庞裹在手心里“求你,留下来,不要走。”
“笨蛋”夏水希眼睛越来越湿“成淡星,笨蛋!为什么要跳下去,为什么明明会游泳,却不挣扎呢”如果刚刚不是人及时发现他们,及时将他们救下,也许现在,他们都无法再看见彼此了。”
“我会游泳,可如果你不见了,我会忘记自己会游泳。”灯光下,成淡星英俊的侧脸像王子浮雕“忘记自己可以思考,忘记自己可以看见前面的路,忘记自己存在这个世界因为不想忘记你,整个脑海里都是你,只好忘记其他的一切”
他轻轻抬手,手指抚上夏水希的脑门,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从这个太阳穴到那个太阳穴,相隔最多十厘米,可是,从一个太阳系到另一个太阳系,却一生都不知道它的距离。”他眼睛明亮地望着她,声音里全是隐藏不住的压抑和痛楚“希希,我们穿越的是一生的距离,不要让距离变得更遥远了”
夏水希心脏猛地一痛,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般:“嗯”她用力点点头,眼角旋着泪“嗯!”花房外夜色深沉,星星调皮眨动眼睛。花房里紫藤正开花,一架子夺人眼球的紫,淡淡花香缠绵缠绵绵而来,彩灯在夜里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他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
我们在一起。淡星哥,我要我们在一起。
3。蓝茜茜,加油
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都是阳光灿烂的晴天。
这个明媚的早晨,阳光均匀地洒在皇家学院的每个角落,还未散尽的一丝震雾在空中漂泊不定地转移。此时,在操场中央搭建了一个监时舞台。
红色的地毯铺延开来,舞台边荧光鲜花布置,过道有一个心形羽毛大拱门。舞台下黑压压的人头,舞台左手边坐着一排评委。随着清脆悦耳的钢琴声响起,舞台上,红色帘幕缓缓拉开——
我要做一个小木偶,
穿梭在自由的钢琴琴键上,
跟着赋有生命的音符,
不停地旋转,我就是小木偶
当夏水希跳着轻盈的欢快舞步,魔术般地将舞蹈化作绚丽多彩的樱花出现在舞台上时,舞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喊。
男生们快要疯狂了。
音乐悠然飘飞,夏水希一袭纯白的芭蕾装束,踮着脚尖,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她的花瓣,片片绯红如轻云,又像纷飞飘垂的红雾。
她踮着脚尖轻盈跳着,仿佛踮着脚尖跳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
黑白,琴键上我飞舞;
快乐,自动打开地图;
有你,世界就有幸福;
梦通往圣堂的路。
芭蕾,和你跳双人舞;
拥抱,此刻就不孤独;
红毯是教堂的路,爱是你的礼物痴迷了
男生们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画面,他们血液倒流,耳膜嗡嗡作响。女生们则惊羡地瞪大了眼睛,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此刻的震惊——
“听说半个月后的国庆大典,附近岛国的外交大使甚至‘丁斯香兰’国的流晨星皇子,都会来参加!到时候有学院里安排的表演”其中一个戴眼睛的女生小声嘀咕着“我看这个蓝茜茜,八成是勾引了二皇子还嫌不够,想在国庆大典的表演里献媚!”
“是吗?可是”站在眼镜女孩身边的矮个子女生,踮着脚尖痴迷地看着舞台“可是她跳得很好,舞跳得比所有参赛选手都要美呵呵,好羡慕哦!”“话是这样说啦,可是她抢了二皇子,我真想捏死她”眼镜女孩不高兴的咂嘴,瞄了一眼舞台,眼瞳瞬间放大,再也无法挪开。
夏水希张开双臂,优雅地比画出一个圆弧,再踮起脚尖、抬脚,像转上发条的音乐盒娃娃,轻盈地旋转她的身体。有光影自地面流动向上,如水一般蜿蜒流过她的脚尖、腿、裙子和沉静的面容。风轻拂着,白云在蔚蓝天空安谧移动,视野里全是漂浮的花瓣和一双灵动的脚轻盈地踩着细碎的阳光。
——她美的世界都停止呼吸!
可是有谁知道,在这样绝美之下,有怎样的痛苦夏水希的脚尖全是殷红的血,系带芭蕾袜被地上的碎玻璃喳划开,她每跳动一步,刺骨的痛就沿着小腿蔓延全身。
“够顽强的啊!”杨洋扯着坏笑站在舞台边缘,见夏水希转着圈跳到没有玻璃碴的地方,再次朝夏水希的脚边扔去一个塑料包。
塑料包砸在地上裂开,里面的玻璃碴散在一地,夏水希的脚踩在玻璃碴上,鲜血汩汩而出。她脸色青紫,迅速转圈到别处地方,隐着疼痛继续跳。
要坚持——
只有表演通过才能争取到国庆大典的演出名额,才能有机会在庆国典礼的表演里夺得冠军。按照“维拉斯加”国以往的特例,国庆大典当天会举行庆国典礼,而获得冠军的人有权利用金牌向国王兑换自己任何一个请求。她的请求是——赦免妈妈杀人未遂的罪!这样,她就可以恢复“夏水希”的身份,幸福地回到从前的生活!
所以要坚持,她一定要坚持啊脚尖上全是触目的血,白色芭蕾袜子染红,在地毯上也依稀可见暗红的血印。夏水希皱紧了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泌出,她痛得连牙齿都在颤抖。
阳光明晃晃地在她的眼前闪耀,她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所有的事物都仿佛动态的水,在她眼前晃来荡去。
当伤痕累累的脚再一次踩在碎玻璃上时,她终于忍受不了强烈的痛楚,沉重地栽倒在舞台上!
人群瞬间炸开了窝。男生们扫兴地起哄乱叫,女生们从那场华美的舞蹈中清醒过来,就仿佛魔法解除,前一刻被他们崇拜着的夏水希又变成了讨厌的人!
“怎样?不是很顽强嘛!”杨洋双手抱胸站在舞台边缘“跳啊,继续跳啊!如果这样你还能跳下去,我会为你鼓掌的哦!哈哈。”
音乐静静地流淌着,原本欢快的曲调,竟变得凄凉和哀伤。
夏水希忍着剧痛,不断尝试站起来,不断摔倒,不断倔犟地站起来,再不断地沉重倒下!脚上全是血迹,触目惊心的血迹,沾着血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天哪,舞台上有玻璃碎碴!”突然,靠近舞台边的一个人大声叫道,舞台下的学生这才注意到!
刚刚准备讥讽夏水希的女生掩住了嘴,不忍心地撇开头,男生们更是被激发出了强烈保护欲,想爬上舞台,却统统被御卫们拦下。
舞台上,夏水希脸色苍白,满脚鲜血,却执拗地站起来,尽管她一次比一次更重地倒下!
“加油!蓝茜茜!”忽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在嘈杂的人声之中。
这声音带动了部分人,紧接着,更响的声音响起;“加油,蓝茜茜,加油——”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站起来!不要服输,加油啊,站起来——”
女生们挥舞着双手,男生扯破了嗓子叫喊。无数个声音响在耳边,就像有无数双温暖的手伸在夏水希的眼前,拉她站起来。两个御卫迅速爬上舞台,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将玻璃碎渣盖在地毯之下。而原本站在舞台边等着看笑话的杨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声无息地离开了了。
“加油,蓝茜茜。加油——”
同学们激动的叫喊在皇族学院上空不停回响。
夏水希的眼睛变湿,这是进来皇族学院后,她唯一一次感受到同学们手心的温暖,真的很温暖使出全身力气,她站起来——
世界在瞬间安静下来。
音乐早已停止,也已经过了她参赛的时间,评委们却没有阻止,所有人都静静地,屏息看着夏水希如天使般张开双手,在舞台上轻盈舞动。
每一次旋转,都仿佛有音符在她周身流转,每一次抬腿,都仿佛自她身体绽放出金光。
她欢快地跳舞。脚不痛了,身体也变得轻很轻,像羽毛一样轻。轻轻地跳着,轻轻地旋转着,轻轻地飞跃,直到最后一个优美的动作收回
评委们一致举牌通过,舞台下的同学们欢欣鼓舞,甚至有女孩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微笑画成最灿烂的弧度,夏水希站在舞台上,眼睛半眯着,忽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地就要朝后倒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白色人影一闪,突破层层人群跳上了舞台。夏水希轻若无骨的身子,媛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后仰倒,在她彻底倒下的前一刻,一双结实的手臂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她闭上眼睛,双手抓紧了那个人的衣袖,低喃;“风夜炫”
抱着她的那双手猛地收紧。
“是皇太子——”舞台下,有女生放肆尖叫!
“真的耶,为什么不是二皇子他好像有一个星期没来上课!
在这场面混乱的时候,忽然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天哪,你们看,靠在蓝球架边的那个人,不是流晨星皇子吗?”
“哪里哪里”?
“那边啊”?
顺着女孩子手指的方向,在操场一角,褐发少年慵懒靠着篮球架,望向这里。阳光柔和地斜射过去,他的脸氤氤在一片灿烂之中。
长长的褐色刘海遮住了少年的左眼,有着尖削俊美线条的下颌,以及一只可以洞穿一切的黑色眼眸。
少年的唇薄薄扬起,嘴角挂着悠闲嘲讽的笑。仿佛有白色的迷雾在他的周身萦绕,在所有女生晃神之间,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女生们后知后觉地尖叫:“好帅——”
4鲜血染红的银戒
“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吗?”
阳光透过玻璃窗跳跃进来,将病房划分为明暗两个分区。成淡星坐在病床边,沐浴在一片柔和阳光里。轻轻抬头来,光线将他的脸剪辑出忧伤的线条:“一定要以这种伤害的方式,才可以吗?”
夏水希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极力弯起嘴角淡淡微笑:“没关系的,其实,不是很痛呢。”
成淡星拧眉:“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想要国庆大典的参赛名额,我可以帮你的。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寻求我的帮助吗?!”
她难道不知道吗?!当他看到她栽倒在舞台上却拼死想要站起来时,他的心有多痛,多想马上跑上去帮助她!
可是他不能。
一个星期前,在那个花房里,她答应和他在一起,条件是在国庆大典之前,不能公开她是“夏水希”而且在表面上,他们只能是普通同学关系。
为什么她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却从来不给予任何解释。她就像一只小野猫,上蹿下跳,不管蹿到哪里,都会扯乱毛线,将他的心脏狠狠地捆成了一团。他想要抓住她,可是她那么灵巧,只要眨眼的时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害怕她不见,仿佛只要她消失,整个世界都陷入绝望的黑暗。
“风夜炫吗”?成淡星眼眸黝黑,定定地看着她。在舞台上他抱住她的那刻,分明听到她叫的是风夜炫的名字,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妒意“不肯公开夏水希的身份,是因为你还在动摇。你怕自己会后悔,所以才如此对不对?”
夏水希睁大了眼睛:“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我她只上想靠自己的力量。从小就受到妈妈的教育——要成为优秀完美的人,能够保护淡星哥的人,以他的快乐为快乐,悲伤为悲伤,不能将自己的困扰加诸在他身上。就像一棵叶茂密的大树,时刻准备风雨袭时撑开密密的大伞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而不是等待别人伸手给予帮助。
“到底是怎样,希希?”成淡星目光闪烁,眼底盛满不安全感“我很迷茫,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想要帮你,想知道你的开心和不开心,在你伤心难过时能够给予帮助。”
他伸手,轻轻的握住她的。他的动作总是这么温柔,看她的眼神,如同阳光洒落在柔嫩的花瓣上:“我有一双手,对我来说,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在你跌倒时能够及时将你扶站起来。可是从小到大,你却从来没有需要过它。”
夏水希沉默地咬住下唇,忽然低下头,不敢去看成淡星的眼睛。
“”“还是,你永远不会需要它?”声音变得低沉嘶哑“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成我强迫你吗?!你其实不需要我,需要的是另一个人,对不对?”
成淡星的手轻轻地握着夏水希的手,却仿佛带着强大的电压,电流麻痹着她的身体。心脏在胸口“扑通扑通”跳着,血液也胡乱冲撞,忽然她身子一颤,将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出。
他本来只是轻轻地握着,她一抽手,他的手心立即变得空落落,虚无地握着冰冷的空气。他的心,也仿佛在她抽手的那刻填塞了冷空气。
房内瞬间陷入窒息的沉默。
夏水希僵硬地躺在床上,成淡星僵硬地坐在床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一挥手,将搁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摔破在地。他弯腰拾起一块摔破的玻璃,看着它在手心里流转着阴冷的光芒,手指收紧。
玻璃的尖锐狠狠地迅速割破了他的手心,鲜血像稠密的红色糖浆从他的指缝间淌下。
夏水希惊讶抬头:“淡星哥——”
手指越收越紧,鲜血急速流淌着,滴落在地板上,开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红色花朵。
“你疯了吗!”夏水希扑上前,扳着他的手指想要将玻璃片弄出来“你在干什么啊!淡星哥——”
“在你跌倒的时候,它没有帮助你对不对?”成淡星固执地不肯放手,眼睛里有偏颇的疼痛“它失职了,让你受伤,所以它应该受到同洋的惩罚!”
“笨蛋,你在说什么——”夏水希的眼睛里涌出雾气“松手,求你松手好不好”鲜血越流越多,将他和她的手全都染红。他痛得唇色苍白,手指痉挛,却倔强地不肯松开。
眼泪忽然从半空砸下,砸在成淡星的手背上:“对不起”她哭泣着“对不起,淡星哥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就像有一只大手剿着她的心脏,她痛得无法呼吸“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你松手”
“你哭了”成淡星抬起另一只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不要哭。”他将她拥进怀里,终于松开了那块玻璃,划破的手掌疯狂地淌着鲜血“我的目的不是让你哭,只是很想惩罚自己。看见你受伤难过无法帮助,我就想要惩罚自己”
他尖削的下颚轻轻蹭着她的发丝:“希希,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前面的路很黑,我会牵着你一起走可是,在我将手递给你的时候,不要拒绝我,好吗?”
夏水希哽咽,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濡湿一片“嗯”病房里,阳光洒满一地灿烂。
窗台上的水仙开的正旺。暖暖的阳光洒在水仙花上,白色花朵在外,金黄色环状副冠在内,就像一对亲密相拥的恋人。“耶?!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男生”
“好帅!睫毛好长,皮肤好白!特别是五官,比女生都要精致秀美”
长长的医院走廊,少年抱着少女从两个端着托盘的护士身边走过,她们迅速地回头,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影,无法置信地抽气。
不管走到哪里,成淡星都是视线注目的焦点。即使退去皇太子的身份,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王者气势和贵族风范,都无法让人忽视他的王子光辉。
“在这里等我一下。”
到了医院大厅后,他将怀抱的夏水希温柔地放在休息椅上:“我去买药,很快回来。”
“嗯!”夏水希微笑点头“我等你。”
成淡星转身朝售药窗口走去时,她嘴角的笑容迅速敛去,怔怔地盯住自己的脚尖——她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见到风夜炫了。
自那天在医院分手后,不管是在学院还是皇室住宅,都见不到他的踪影,仿佛他化成了泡沫,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她感到不安惊慌。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他,就好像整个人都吊在半空,脚尖挣扎着踮不到地面,心里的虚无越扩越大是因为习惯了每天看见他,习惯了他冲她发脾气或者微笑,所以,现在心里才会如此空虚难过对不对?
所以,在孤单一人的时候,眼前才会不时浮现他的笑脸对不对?
所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不管做任何事都神经质地以为他在自己身边对不对?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就在这时,医院大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四名护士推着担架车,一名护士提着氧气袋,从医院门口快步跑进大厅。
在担架车上躺着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病人,他的一只手垂下担架车,鲜血沿着手臂一直流下,滴落在光滑的地板上,仿佛没有源头,就这么惊心动魄地流淌。
一跑都是点状的血迹,滴落在地板上,久久都没有凝固。
担架车匆匆朝急救室的方向推去,去在前面的人声速让路,当担架车经过夏水希身边时,盯着脚尖的她抬头,好奇地朝担架看过去,可是站在右手边的两个护士遮挡了她的视线。
担架车急速前行,就在夏水希准备收回视线时,那只垂下担架车一直血流不停的手,紧握的拳慢慢松开,一枚闪着银光的戒指掉在地上,骨碌碌朝前滚动。
戒指沾染着浓郁的鲜血,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血痕,最后滚动着停留在夏水希的脚边。
她拾起戒指,看着已经彻底走远的担架车,忍着脚板的痛楚朝担架车追去:“喂,你们等一下!有东西掉了!喂,等一下,等一下”急求中心门前灯光雪亮,急求室的大门在她的呼喊声中缓慢合上,红灯亮起。
夏水希攥紧了戒指,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喘气。脚板的伤口因为奔跑太急裂开,她痛得嘴唇青紫。忽然眼前一暗,买好药的成淡星将她打横抱起:“不是说会等我吗,为什么乱跑?脚板伤口都裂开。”
“可是”夏水希看着急救室门口亮起的红灯,心情莫名地难过低落“我拾到一枚戒指,我想还给它的主人”
“没关系,只是一枚戒指你受伤的脚比它更重要。”
“我有东西要给你!”
“这个?”
“既然是爸爸留下来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管啊。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系着亲情,丢掉了,就在也找不会来了。”
“爸爸留下来的东西?”
“再见。”
当成淡星抱着夏水希转身离去的那刻,急救室的门打开,刚刚推担架车进去的几个护士走出来:“真是可怜啊,膝关节受伤,血流不止,生命堪忧。对了,那个血友病患者是谁?”
其中一名护士翻开一个黑色皮夹,掏出里面的身份证看了看,猛地怔住:“是风夜炫?!”
“什么?你说的是”另几名护士惊讶停步,声音尽量压低“你说的是‘维拉斯加’的二皇子风夜炫?”
“嗯”走廊上的日光灯电压不稳地闪了闪,走在护士前面的成淡星什么也没有听见,抱着夏水希渐渐远去。而走廊一角,一个褐发少年双手抱胸静静地立在那里。
他的嘴角邪气地上扬,挂着嘲讽诡异的笑。长长的褐色刘海遮住了他的右眼,左眼比鹰眼还要犀利。就在几个护士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他眼神一敛,转身轻烟一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