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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怎么了,午膳时瞧你都没怎么动过筷子,脸色也好白,没事吧。”如月坐在上方端茶抿了口担忧的问。我摇头“没事,可能是近日天气变化无常,老毛病犯了,没什么胃口。”
“那可得了。”她忙起身走到我身边将手探向额头。“还好不烫,稍后我让莉蓉却请注意太医过来,好好给姐姐瞧瞧。”
我轻笑“不用了,我没事不用小题大作。近日宫里人人自谨,莫为了我引人注意不好。”
她点点头,在我身边坐下“是啊,父皇仁慈又十分注意三国和谐,这次贝帝驾崩,父皇还准备派太子前往东明国哀悼。”
“皇上要派太子去东明国什么时候?”我大惊追问。
“是啊。前几日我听太子提起过,诏书这几日就下,时间应该也快了。”她疑惑的看着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暗藏于袖里的手不禁握紧,脑海里冒出一个胆大的想法。如果,我能想办法跟太子一起去东明国,就能亲自看看父皇,虽不能敬拜,但也算尽了为人子女之责,在他归仙之际,铭心祷拜。可是,我要以什么借口,什么理由去求他呢?
“姐姐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如月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担忧的问。我摇头看着她,眼眶微湿“我只是突然想到,你跟我提起过父母的忌日,眼瞧二月要过完了,自己却不能亲自到父母坟前磕头敬拜,心里不禁感伤罢了。”
她缄默的看着我眼睛也跟着红了,转眸透过半开的酸枝窗扉望远“姐姐既是不说,我心里也清楚。其实每年我都有记得给老爷夫人上香,虽不在坟前,但起码也尽了心。今年好不容易寻回姐姐,想到此心就越发的酸。我虽住在宫外,行动不至于像宫里这般约束,但若出境也绝非易事。”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姐姐的心愿,妹妹怕是无从完成了。”
我微笑反握住她微凉的手,歉意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事的。其实能与你再次相遇,是上天给我的莫大恩典,我该知足了。”
“姐姐。”她动容的搂住我,暖暖的热度熨烫了我冰凉的身子。
兴隆国处在南边暖得早,二月稍过便已见柳枝初吐嫩芽。要去东明国通过如月怕是不可能,毕竟这些年连她自个都没出过兴隆国,若是贸然提出来,难免会引人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我要想什么办法才能让太子带我去呢?
“秋姑娘,天气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风处?”越及越近的男声拉回我飞乱的思绪,走廊尽头英挺俊朗的奕王正大步朝我走来。眉羽间夹带着几分悦色。我暗笑心想,这奕王真真是一个难得的人,素来与郧王关系交好,如今郧王被封为太子,若是一般人怕早已是满肚子怨气,毕竟论才气资格,他样样不输人。但瞧他现今这般姿态,怕是无半点不悦。在这深宫权围里能如此看得开,不贪恋名利之人实属难得。心中对他不由升起一股欣赏。
“奴才参见王爷。”我弯身行礼请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他自若的坐在亭栏长椅间望着我问“为何每次见到你,总感觉很奇怪。”
我轻笑,稍抬头问“王爷觉得奴才哪里奇怪了?”
他看着我,左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会,眼睛突然一亮,双手合击打,笑道“因为你的眼睛奇怪。按理说你不过是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一双水灵的眸子却沉得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完全失去了与你年纪相符的自然。”
我挑眉走到亭中的石桌前坐下,倒上两杯茶“那依王爷所见,我这个年纪的眼神该如何自然?”起身端起一杯茶递于他接着道“是应该像个未出阁的花黄闺女,还是调皮的小丫头?”
被我这么一问,他却楞住了,只能呆呆的接过茶啜饮。
我端起另外一杯坐在旁边“王爷觉得的眼神深沉,可能是奴才进了宫经历多了,渐渐的眼神也就变了。如果按王爷所认为的,拥有天真无邪眼神的小女孩,是根本无法在这里生活。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虽没有害人之心,但我要学会如何用心思来保护自己。”
一翻话让他沉思下来,手握着杯缘不停摩擦转动,深深叹口气“或许,你说的对。因为要活着,所以,我们不得不学会保护自己。”将茶杯放在围栏横柱上转身望着背后的御河面静了会,又接着道“我听四哥说,你是如月皇嫂失散多年的姐姐,可是真的?”
我也学他转过身眺望平静无波的湖面,反问“奕王不相信四爷?”
他回眸看着我,语气稍低“这话从何说起?”
我轻笑,回眸与他对望“王爷刚才就说了,是听四爷说的。既是四爷亲口所说,王爷再来向奴才求证,不就表明王爷不相信四爷了。”
他听出了我话中的玩笑之意,不禁失笑,摇头“方才还说你性子老成,现在就跟小王开起玩笑来了。”
“王爷宽宏大量,奴才这点小玩笑,想必王爷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吧。”我虽是肯定的语气,但心里却还是有几分质疑,毕竟他是王爷,我是奴才。身份有别,莫名受到一个人的威胁,要人不生气着实有难处。
“你既是有胆量开玩笑,就表明你心里有准。”伸手揪下一片嫩黄的叶儿捏在指间把玩。“小王在你心里可是个小气之人?”
我摇头起身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又续上两杯茶,笑道“奴才与王爷虽无深交,但也算见过几次面。王爷性子直爽,是奴才所敬佩的。所以,王爷定是不会记怀的。”
他爽快的将茶一口饮尽,欣赏的看着我“我现在,多少有点懂得四哥为什么会那么中意你了。”
握着紫砂壶的手不禁一轻,壶啪嗒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四爷的心意,在小方子解释过后,多少有点明白。也许是逃避,我一直不敢也不想去触碰,如今硬生生从他人口中听来,还是十分震撼。
他小心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皱起剑眉“抱歉,抱歉,真对不住。你瞧我这嘴,都是胡乱说的,你万莫当真啊。”
我蹲下身,轻轻将一片片碎片捡起,心里波涛翻滚。但为了不让他人看出,我还是笑道“既是开玩笑,王爷也不必在心。”
“那就好。”
四周顿时陷入一阵静默,我将拾起的碎片放在桌上,抽出帕子将手上的水渍擦干。
“今个巧遇王爷,其实奴才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说?”他的语气有些生硬,略快,可能也觉得尴尬想缓和一下气氛。
我轻笑,望向亭外御河边随风摇摆的柳枝条,道“想必王爷也听四爷说过奴才的过去,现在我虽是秋海棠,但对于以前的过往,却没有半点记忆。这些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在乎,而我难过的是,曾经养我生我的父母忌日将至,生为女儿的我近五年都未曾去拜见过。如今寻回了过往,依旧不能前去,实在不孝。”说着心中酸恸不止,泪水不住往下掉。“奴才听说东明国贝帝驾崩,皇上派太子前去哀悼。”双腿一曲跪在地上。“所以,奴才想请王爷跟太子说说情,让我随行前往,在事隔五年在父母坟前烧柱清香,也尽子女之责。”
“既是此事,为何不直找我?”亭廊尽头,身着明黄蟒袍的太子直挺的向我走来。奕王收回注视我的目光起身朝行来的他做了揖,笑道“四哥何时来的,竟不支声?”
“方才与父皇在政华殿刚议完事,准备出宫,刚巧路过,听到了秋姑娘的这翻话。”说完看向我,扯出一笑“你既是想跟我一同前去东明,为何不直接来与我说,反道去麻烦五弟?”
“我……”他的出现已经让我十分意外,加之被他这么一问,脑海竟一片空白。
“四哥这还不知道。”站在一边的奕王忙打圆场适时开口“如月皇嫂是秋姑娘的妹妹,辈份上讲四哥还算是秋姑娘的妹夫,本是一家人。这事求你帮忙也不是不可,只是,四哥身为当朝太子国之储君,她一个小丫头就算向天借胆子也不敢直接去求你啊。所以,就只好来求我这个还算说得上话的人。”
“真的?”他微眯起眼,语气颇为不信。我忙点头,深呼口气道“王爷说的没错,奴才身份卑微,虽幸有如月这个妹妹能与太子您攀上关系,但毕竟这个关系不能暴露在太阳之下,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故奴才才会出此下策。”其实,扪心问自己为何不直接去求他,怕暴露身份是其次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不想去面对,因为恐惧,害怕和不确定经历了前太子那件事后,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将心曝露在人前,爱,有时会变成负担。原以为付出真心就可以得到满心的爱护,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阴谋与算计。那种迷茫的无力紧紧将我拴住,累了,就想抗拒,想将自己的心好好掩护,不再轻易拿出。
他走到庭中的石椅上坐下,自顾倒了杯茶啜饮,而奕王则上前将我拉拽起,走向太子问“四哥,这事你既是听着了,臣弟也就不再多说一遍了。秋姑娘都跪在地上求我了,你道是给个话啊。”
他将茶杯放下转眸盯着我,静默。而我的心也随着他的沉静渐渐下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开口“此次前去东明是父皇下的旨,随行的人也不多,若你想与我一同前去,必须有个名目。”
“那四哥的意思就是同意了?”奕王语带欢喜的问。
他挑眉觑了奕王一眼“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小气之人?”
奕王赶忙摇头,样子像足了孩童,我不禁失笑。眼角不经意撞到他探看的眼神,身体微僵,朝他欠了个身道“奴才就先多谢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