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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终究是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或者说,如果凌子渊不曾逃出泾西王府的话,太子甚至连京城发生过什么事都不会知道。中文网
因为皇后派去传话的人,已经统统消失在那条漫长而冷酷的驿道上。
十月的北方是风雪常驻地,严寒里那个懦弱而温和的皇子,只能用干涩的泪水来为他的父皇和自己无望的前途来哀悼。
从很久以前开始,东陵的兵部就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除了开国皇帝,那位战斗力强大到变态的仲孙尉德之外,就再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将兵权牢牢掌握在手中。兵部尚书很多时候只是空有表面上的名号,元老会里的三大神秘巨头,才是调兵遣将的最后决策者。
说得准确些,兵部臣服的是整个东陵,而不仅仅是东陵的统治者。所以在屡见不鲜的夺权大战中,兵部元老会是鲜有的完全中立者。他们不会偏帮任何一方,谁有本事最后爬上王座,谁就是他们新一任的效忠的对象。
二百四十万总数的兵力太可怕,没有人会愚蠢到轻易去挑衅,哪怕是帝王。何况只要是真正做到两不相帮,有没有其实没多大差别。同时也保证了在内乱之际,东陵不会被其他三个虎视眈眈的国家趁虚而入。
太子手里的二十万北防军是皇后一派最大的筹码,是除了席揩威掌控下十万京城禁军以外,所能够调动的最大兵力。
仲孙慛费尽心思将凌子渊软囚在王府里,又全力诛杀信使,怕的也正是这二十万北防军。
假若对峙情势能够拖到太子赶回京城,外戚一方仍然有一分希望,只可惜东陵国师司徒冷的突然出现,打碎了他们掌控皇位的梦影。
司徒家的神话,从仲孙尉德开始就深植于东陵百姓心中。超然的地位,让国师的尊贵仅次于皇帝。
十三年前思帝仲孙链地登基并不是没有异议。cn最后成功一是因为呼声最高地泾西王主动退出。二则是因为司徒家地认可。
虽然司徒冷一走西域十余年。但司徒家世世代代累积下来地影响力并不是点点时间就能消磨掉地。
原来见到思帝最后一面地并不只有泾西王。司徒冷当日同样也在皇宫之中。这点连皇后也无法否认。因为她千方百计请来地那名“神医”正是回到京城地司徒冷。
遗诏是真地。泾西王所说地话也是真地。司徒冷以国师之尊。对仲孙慛行君臣之礼。彻底打破了外戚控权地最后一丝希望。
司设监、钦天监、尚宝司、教坊司在第一时间准备好了登基所需要地一切礼仪用具和程序。大局已定。
“是日。早。遣官告天地宗社。”
“至时,鸣钟鼓,皇帝衮服御东华门。”
展宏元年,东陵第十代皇帝,也是历史上毁誉参半的武帝仲孙慛,在登上帝位后,立刻展开一番血雨腥风的大清洗。五年中,太后被废,太子被逐,一半朝廷命官被杀或被贬。当然,这一切对于涵阳,都还是后话。
御书房外禁卫两行,面目森冷。
仲孙慛半靠椅背,薄薄的唇边挂着一道冷笑,眼底是藏不住的失落和愤怒。
眼前人银发飘飘,那副似乎永远不会老去的容貌依旧能够迷惑人。虽然曾经是这两位兄弟帝王的老师,但司徒冷其实并不老,仅比仲孙慛年长三岁而已。
只是他的资质实在太好,就算在奇人倍出的司徒家,也是奇葩一枚。年仅十六便能成为皇子的老师,不得不说非常了得。
“时隔多年,先生似乎完全没有变化,就连想逃离这个宫廷的想法,都相似得惊人啊。”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和仲孙慛最熟悉的人才知道这是他狂怒的前兆。
“皇上,这是您亲口应允的,君无戏言。微臣替您证明遗诏的真伪,您答应微臣的条件。”
“为什么是五年?五年后,你当真愿意回到朝廷来辅助朕?朕又如何确定,这不是先生的缓兵之计,五年后又消失无踪!朕虽终有一天会一统天下,但却不希望用来找人。十四年来,朕找够了!”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台面上,属于帝王的威压在御书房里弥漫开来。
司徒冷并不畏惧,将右手举起,立下一个誓言,才得以稍稍打消皇帝眼中的顾虑,是司徒家没有一个人可以躲过违背那个誓言的惩罚。
“皇上,您并没有将那孩子放在心上,她不过是用来引微臣出现的诱饵罢了。”轻叹口气:“微臣也承认,此次回京,一半是为了东陵帝位之争,一半则是为了那个孩子。”
“究竟什么原因,你需要把涵阳带上苍山五年?司徒家收徒的标准严苛至极,当年要不是父皇千方百计的威胁,说不定你根本不想教导朕与皇兄。然而现在你不但已经收了一个,回来的目的又是为了让涵阳拜你为师,随你到苍山学艺?”
仲孙慛满面狐疑。他是完全相信自身的强者,若不是司徒冷下的“言”若不是想抓住最后的线索,所不是想引他出来,这位狂傲的皇帝根本不屑听信什么“天意”
在他眼里“天意”也是可以被利用的。
“皇上,微臣不能说。”微一鞠躬,动作尊敬而坚决。
“那么,容朕想想”
抱着小小的手炉,竹秋韵面色恍惚地跟在涵阳后面,晃悠悠地走着。连前方的小人儿停下脚步,都没有发觉,差点撞了上去,幸好涵阳避得及时,还顺手拉了踉跄几步的秋韵一把。
“秋韵?到底是怎么啦?”
“没,没事”单纯的苹果脸藏不住心事,眼底分明闪过几分惊慌。
竹秋韵长得并不算顶漂亮,脸蛋圆润可爱,天生带着两抹红色,好像苹果一样。身体已经长开了,不是骨感的瘦,而是微显丰腴的美。
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她只觉得难堪和害怕。那种羞耻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别人说的!
二少爷,不,现在已经是二皇子了,他居然对自己做出那等轻浮的动作,现在自己嘴里还能隐约有那股男人特有的胡烟味。要不是女官刚好闯进来,恐怕
恶心,惊恐,让竹秋韵细嫩的掌心一想起就冒汗。别人说不得,夜谨是男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秋韵,你不连我都信不过了么?”涵阳柔柔的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哀求,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真的没事!小姐你想太多了。”强笑欲掩盖过去。
最受宠爱的三小姐,在泾西王登基之后却成为最可怜的弃卒。同是一样的父亲,柳绮韵和傅玉阶所生的孩子都被封为皇子,公主,只有仲孙涵阳,这个传说中的“命女”没有得到任何封号。
而她的母亲,妄想飞上高枝,却出身低贱的胡樊姬,得到的品级也只有区区八品。
顷刻之间,所有阿谀奉承不过云烟一场。从一而终没有离开过涵阳身边的,也只剩下竹秋韵和夜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竹秋韵心疼涵阳,所以才不想把自己的烦恼说出来,生怕给涵阳带来更多麻烦。
忍一忍,躲一躲就好了,二皇子不会把一个小侍女放在心上的。
可是如果这么容易,世间无数不平事又从哪里来说?
涵阳皱起眉,她不喜欢强迫别人,更不习惯管闲事。若不是竹秋韵在她心中有些不同,她根本半句都不屑去问。
空气像突然被凝结起来,那种熟悉而冰冷刺骨的杀气,让手脚瞬间变得僵硬。
快走,快离开!直觉如此催促着,可惜为时晚矣。
“小姐,快看快看!那人长得,长得好漂亮!”
竹秋韵一阵低声呼喊,迫使涵阳脚步微顿,机械地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