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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下纱布,他缓缓睁眸,漂亮的眼瞳无法适应乍亮的光线,空气中充斥著刺鼻的葯水味,一种医院特有的亮白不断刺激他的视觉。
尚熙爵重新闭眼,浓眉紧紧蹙起。
“熙爵,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可是我还是要请你睁开眼睛,你看得到我吗?”身为尚家的主治大夫,申立研严肃的问。
“”听见他的声音,尚熙爵不情愿地重新睁眼,眼前模糊的人影重叠,好不容易才凝住焦距,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你看得到我吗?”没听见他的回答,大伙屏住气息,谁也不敢先出声。
扫过一张张忧心忡忡的面容,最后,尚熙爵清冷的眸光落在穿著白袍的年轻男子身上。
好半晌,他终于点了点头。
看见他的动作,每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站在角落的老人甚至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
“熙爵,幸好你没事,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穿著华服、浓装艳裹的中年美妇坐在他床边,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相对于她激烈的反应,尚熙爵态度平静得诡谲,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妇人,眼底一片漠然。
“当初就叫你别在大雨天去参加什么鬼会议,你偏偏就是要去,当我得知你出意外的消息时,简直是青天霹雳,还以为”中年美妇边说边拭泪,哽咽的说不下去。
“”“我连夜赶到医院,看见被送进急诊室的你,你不会明白我有多担心,倘若你跟你父亲一样,那我、那我”
“”“熙爵,你怎么不说话?”他冷漠的眼神令人心惊,恍若她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中年美妇不安地回头看向申立研。“立研,他”
“对不起,请问我认识你吗?”缓缓的,尚熙爵截断她的话,语气淡漠疏离。
“熙爵?!”他的回答让中年美妇重重倒抽一口冷气,脸上血色尽失。“熙爵,我是妈妈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母亲?!尚熙爵拧起眉心,没吭声。
“熙爵,你不记得尚妈妈,总该记得我吧?”冷不防,年轻美艳的面容挤进他的视线,女人咬著唇,美眸含泪。“我是天娜”
她的声音低低切切的,充满冀望,可是看在他眼底,平静的心却激不起一丝涟漪。尚熙爵不做任何回应,仅是别开目光,浓眉紧锁。
不!他不认得。在场的每一个人,他都是同样陌生。
“你连我都”姚天娜不敢置信地瞪住他,悬在眼眶的泪眼看就要落下。
“熙爵,你到底怎么了?居然连天娜也不记得?她就快是你的未婚妻呀!”中年美妇难过的说。
听见这句话,姚天娜多看了中年美妇一眼,仿佛欲言又止。
他的未婚妻?!闻言,尚熙爵忍不住抬眸看了眼美艳女子。
她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看见她,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立研,熙爵他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他会好起来,怎么他连我都不记得了?”中年美妇向申立研求助,精心描绘过的眼眸睁得老大。
“熙爵脑部受创,会出现短暂记忆丧失的现象,只要经过细心调养,就会慢慢好转,尚妈妈您别担心。”申立研轻声解释。
“记忆丧失”听见这消息,尚夫人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的。
“尚妈妈,您尽管放心,这现象只是暂时的。”
“熙爵”申立研的话并不能安抚尚夫人的情绪,她更用力握住儿子的手,眼眶红了半圈。“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啊!尚氏企业也还在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
眼看中年美妇难过的流下眼泪,尚熙爵皱眉,忍住替她拭泪的冲动,隐隐有一股烦躁自胸间升起。
原来自己出了意外啊!难怪众人都用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可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黑眸扫过病房内一张张陌生脸庞,明知谁也不认得,却又仿佛想搜寻什么似的
还能找寻什么呢?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他还有什么好寻找的?
“立研,我可以带熙爵回家吗?我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尚夫人抹去颊边泪痕。
“当然可以,回到熟悉的环境对他的病情也比较有帮助。”申立研毫不犹豫的点头。“若是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过去看看熙爵的情况。”
“真是谢谢你,立研,这一回多亏你的帮忙。”
“尚夫人千万别跟我客气,别忘了,熙爵也是我的好朋友。”申立研深深看了尚熙爵一眼,眼神复杂。“我也希望他脑旗点好起来。”
“熙爵,这就是你的房间,打开这扇门可以直通你的书房。从前你总是待在书房办公到三更半夜,好几次我要你早点休息,你都不愿意。”打开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尚夫人回头看他,眼神满是哀伤。“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告诉高婶,她会帮你打理一切。”
“谢谢。”明知道和自己的亲生母亲道谢非常奇怪,尚熙爵还是忍不住说声谢谢,因为此时的他,实在无法在她身上感受到母子之间的亲匿。
他那声谢谢仿佛再次狠狠伤了她的心,尚夫人欲言又止地深深看他一眼,最后,她黯然的走到门边。
“你早点休息吧!”说完话,尚夫人轻轻为他带上房门。
必门的沉重声响在屋内回荡,尚熙爵敛下黑眸,缓缓在沙发上落坐。
这里的空气让他安心,眼前的景物虽然陌生,却莫名的让他有种归属感。尚熙爵长指轻抚过光洁的桌面,墨黑色的眼眸扫过房内摆设。
纯白色的沙发椅、纯白色的大床,偌大的黑色书柜充满现代感,却
异常干净。
不知道是从前的自己有洁癖,还是这房间被人彻底的整理过,一尘不染的房内空气冷冰,看不见任何私人物品。没有相片、没有书,干净得宛如一间新房,完全感觉不出有人住饼的痕迹。
吧净到有种诡谲的地步。
“少爷,您的咖啡。”敲敲门,高婶端著热咖啡入房,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搁在桌上。“依照您之前的习惯,我只帮您准备鲜奶,没有糖包。”
“谢谢你,高婶。”
“少爷别跟我客气,有其他需要可以再告诉我。”
“高婶。”在她临走前,尚熙爵叫住她。“在我失忆前,有人在等著我吗?我的意思是女朋友或是任何人?”这个房间太干净,干净到让他对过去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偏偏心中怅然若失的感觉令他不得不问。
闻言,高婶的表情微僵,好几次张口欲言,最后又将话吞回肚里。
“我想应该没有人在等您,少爷。”高婶低下头,急急关门离开。
她奇特的反应让尚熙爵感到怀疑,仿佛高婶在隐瞒著什么,拧紧眉,他的眸光无意间落在穿衣镜中的自己。
陌生。
起身在穿衣镜前站定,尚熙爵粗鲁的解开纱布,长指轻触额角清晰可见的伤疤。
据申立研的说法,他发生严重的车祸,基本上在那种高速追撞的情况下能够生还简直是个奇迹。他整整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好几次因为生命迹象微弱被送进加护病房,如今他能活著站在这里,要感谢上天对他的恩宠。
房内好静,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正隐隐騒动著,是他无法厘清的难解情绪,仿佛他错过了什么、遗忘了什么,可是任他想破头仍是毫无所获。
你说过爱我就永远不会改变的
脑海里突然响起哽咽哀伤的声音,低低切切像在控诉他的无情,声音是如此的真实,尚熙爵倏然回头,但偌大的房里只有他一人。
可是我没变,为什么你变了?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最爱我的你,却连对我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我
脑海里的声音仍继续低声诉说,无奈他就是想不起声音主人的脸。
她说他变了?他到底变了什么?那说话的女子是谁?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她?
烦躁狠狠将他吞噬,那种不安全感,仿佛失去重要东西的失落感,不断以倍数无止境的扩张著。
“该死的!”低咒出声,尚熙爵用力地一拳击向镜面。
三个月后尚家郊区别墅
“尚先生,你好,我是你的私人看护安若轩,未来请多多指教。”
清冷悦耳的嗓音自眼前清丽纤细的女子口中吐出。
她肤色极白,白到几近透明,小小的脸蛋素颜未妆,简朴的装扮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段。她的个头比一般女孩子来得娇小,娟秀的脸庞挂著秀气的银框眼镜,削薄的黑发整齐的贴在耳后,看见她的第一眼令人想到清晨沾露的小白花。
双手环胸站在门边的尚熙爵没吭声,仅是垂眸看她,不带任何善意。
“我没有请私人看护。”停顿三秒,他冷冷回答。
经过将近三个月的休养,他的记忆依然没有回复,已经放弃治疗的尚熙爵拒绝再跟人群接触,一个人搬出尚家大宅,独自在这里养病,彻彻底底把自己隔绝起来。
棒著镜片,安若轩眸底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情绪。
“我知道,是尚夫人要我过来的。”不等他邀请,安若轩越过他迳自走入屋内,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
“我不需要看护。”冷冷睇著她的背影,尚熙爵的语气更冷。
闻言,安若轩倏然回头。
他以为她是对自己不客气的话不满,不料她仅是拉过他的手,低头专心察看他的伤势。
这就是他三个月前一拳击碎镜子的下场,力道够重,整片穿衣镜全毁,想当然也换来非常精采的代价。
不过,她目中无人的态度令人生气!
“你你有听见我的话吗?我不需要看护。”尚熙爵用冻死人的声音开口。
基本上,他谁也不需要。
安若轩对他的“严正声明”继续当作没听见,拆开他的纱布,惨不忍睹的伤口让她眼瞳倏然一缩,一抹复杂的眸光自她眼中疾闪而逝,类似心疼。
因为没有受到妥善照顾,伤口非但没有结痂,甚至还渗出脓血,完全不像三个月前所受的伤。
“你的伤口已经化脓了。”她扬睫望他,清亮的美眸里满是对他的指责与不赞同。
要不是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尚熙爵不会发现原来她藏在镜片后的美眸竟是如此灿亮,他看着她,原本一连串的抱怨全吞回肚子里,就像被猫叼走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安若轩拉著他到沙发坐下,从随身小包中拿出葯用棉花棒,动作俐落地帮他清理伤口。
“再这样继续放著不管,你的右手要废了。”她不以为然的说。
“我很好,犯不著你担心。”回过神,赫然发现她对自己的莫名影响,尚熙爵粗声反驳。
他不要这个小得像娃娃般的女人介入他的生活。
“你应该要善待自己。”安若轩平静道,对他粗鲁的语气恍若未闻。
“你不必找麻烦,我说过我不需要看护。”他再次表明,火气愈来愈炽。
“”“女人,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右手传来阵阵刺痛,是葯剂刺激伤口的疼痛,他没有感觉,只在意自己的话遭到忽略。
安若轩冷冷扬睫瞅他,白皙娟秀的脸庞有著傲气。
“尚先生,我有名字,你不应该用女人两个字称呼我,那会让我认为你对女性有歧视。”她静静望住他漂亮的黑色眼瞳,不惊不惧,语气轻柔却power十足。“你对女性有歧视吗?”
可恶!牙尖嘴利。跟她柔弱的外表有天地之别,他当然不愿背上性别歧视的罪名。
“我不需要看护。”不对她的问题做正面答覆,尚熙爵重申自己的立场。
隐隐有种错觉,他快变成鹦鹉了,居然在短短几分钟内不断重复同样一句话。
“依你惨不忍睹的伤口来看,你十分需要看护也就是我的帮助。”同样心平气和的态度,安若轩拿出剪刀,帮他裹上干净的纱布。
没好气地瞪著她的随身小包,就像小叮当的百宝袋一样,里头有棉花棒、葯水、剪刀、白纱布应有尽有。
包扎好后,安若轩故意不轻不重的在他手背拍两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懊死的!这肯定是报复!这女人外表柔弱无害,其实根本是蛇蝎心肠。
“我的伤口很好。”这句话他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这些日子来他的记忆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尖刻难以接近。
“我看不出来好在哪里。”挑起一道秀眉,安若轩依然平静地道:“况且你不应该伤害自己。”
这女人是存心来气他的吗?!胆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而且
“我没有伤害自己!”恶狠狠地瞪住她,尚熙爵咬牙抗议。
他像那种会自残的人吗?啧!那只是个意外!
他没料到一拳击碎镜子后,竟会换来如此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下场。
“你有。”简短的两个字,就像教小朋友念书那样的口气。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尚熙爵咬牙切齿的,自从他出院以来,还不曾如此愤怒过。
尚家上上下下哪个人对他不是必恭必敬的,谁敢惹毛他?只有她!莫名其妙出现的鬼看护,个子特小,脾气超大,他说一句,她应十句,居然敢挑战他的权威!
“这个伤就是你伤害自己的最好证明。”像是已经厌倦无谓的争辩,安若轩不悦的站起,美眸喷火地瞪住他。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
尚熙爵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呆住的望住她。
回过神,安若轩咬唇住口,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
她不该这样的她不该加入私人情绪,她的工作就是帮助他恢复记忆,就是这样而已,其他的,都跟她无关。
敛下美眸,安若轩在心中默数到十,平缓心中的情绪。
“”“”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光依然透著狐疑,安若轩不自然的别过头。
这男人的目光向来锋锐,即使是失忆了也不例外。
“你的情况我全听尚夫人说过了,我能体会你的不安,但是伤害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你放心,我会陪著你走出来。”她转过身,努力维持不慌不忙的口气。“你一定可以找回属于你的记忆。”
“若轩,听说你最近把工作辞了,真有这回事吗?”江采瑜端出刚泡好的热咖啡,十坪不到的小套房顿时充满浓郁的香气。
“嗯。”轻轻点头应声,安若轩眸光落在窗外的蓝天白云。她今天没戴眼镜,柔亮的秀发披散肩后,恬静的秀颜没有面对尚熙爵时的倔傲,像只温驯无害的小猫蜷曲在桌边。
“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还以为你很满意那个总经理助理秘书的职位。”像是怕触动到她的伤处,江采瑜问得很小心。
她的好朋友、最最知心的手帕交,在半年前遭逢感情剧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再爱笑,经常发呆,还瘦了一大圈,让她看了心疼不已。
“我换了新工作。”像是猛然回过神,安若轩双手捧起热烫的咖啡杯,深深吸口气。“好香。”
有鬼!
依她江采瑜对她的了解,若轩此刻的反应绝对有鬼,要不然她不会闪避她的问题。
“若轩,你换了什么工作?”不是她爱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有时候好友执著的个性实在很需要人从旁拉一把。
“就是很一般、很普通的工作。”心虚的飘开目光,安若轩不敢迎上江采瑜探询的视线。
“有多一般?多普通?”
“很一般,很普通。”咬咬唇,安若轩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将她不自然的反应全看在眼底,江采瑜眯细眼。
“若轩,你该不会去尚氏企业工作吧?”看见她动作明显一僵,江采瑜简直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她忍不住斑亢的语气问道:“你真的去了?我不是千叮咛万交代你要远离那里吗?那些尚家人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人,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非要往火坑里跳呢?飞蛾扑火也不是像你这样的扑法!”
好友激动的字字句句扎在安若轩心版上,尚未结痂的伤口顿时又血肉模糊。她低头不语。
“难道你忘记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他又是如何对你无情无义?你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为什么又”猛地,江采瑜倏然住口,看见安若轩的泪水已经无声无息的往下坠。
她话说得太重了。
“若轩,你别哭,唉~~我不是说你错,只是”只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只是不希望她再受欺负啊!当时她受的委屈,她们这些好友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一个个都为她打抱不平。
若轩很单纯,很执著,一旦爱上了就义无反顾的付出,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摔得这么重啊!
“我懂,我明白。”她一边点头,一边泪珠儿往下坠。
往事历历在目,每一幕都是如此血淋淋不堪回首,安若轩当然明白好友是在为她担心,但是
有些事情提起容易,放下很难,她真的还放不开。说穿了很傻,可是她就是无法不爱他。
“采瑜,你放心,我没有在尚氏企业工作。”她轻声解释。
“那你”“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截断好友的话。
“”她会知道才有鬼咧!她固执的个性她还会不了解吗?非要到伤痕累累,她不会觉悟。
换句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轩,这世上的好男人很多,并非一定要姓尚的才可以。”顿了顿,江采瑜意有所指的开口。
“”“没有他,你的人生会更美好。”
“”见她还是沉默不语,含泪的眼眸又看向窗外,江采瑜真的无言了。当事人不肯清醒,旁观者再怎么苦劝也没用。
“若轩,你别哭,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最支持你的。”江采瑜轻拍她的肩。
她只希望若轩别再受伤,她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她
唉!见她难过,她也会心痛啊!
打开大门,纳入眼帘是一室昏暗。
安若轩蹙眉,快步走向落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她不喜欢这种阴暗的空间,会让人喘不过气,对他的病情更没有帮助。
“是谁准许你进来的?”冷不防,身后扬起冰冷的嗓音,尚熙爵面无表情地斜靠门边,漂亮的黑眸没有一丝温度。
听见他的声音,安若轩背脊微僵,但她还是保持平静的转过身。
“是尚夫人给我钥匙。”她扬高手中的钥匙串。
“我不管谁给你钥匙,这是我的地方,你未经我的允许擅自闯入就是侵犯我的隐私,我大可以报警将你带走。”尚熙爵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摆明不欢迎。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但我领的是尚夫人给的薪水,我就必须完成我的工作。”扬起小巧白皙的下巴,安若轩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从不曾见过像你这般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她倔傲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他,漂亮的黑眸眯细,尚熙爵冷冷地道。
他的话像尖锐的刀锋,安若轩被刺得瑟缩一下,但她旋即恢复不在意的态度。
“尚先生喜不喜欢我并不重要,我的工作内容不包括讨你喜欢。”
“非但不讨人喜欢,我也不曾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像是要刻意伤害她,尚熙爵字字句句犀利刻薄,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停步,俊颜与她靠得极近
淡淡的香气再次窜入他鼻内,心中突然起了阵阵騒动,是他自己也陌生的情绪。
这种香气,他似曾相识。
抿住唇没吭声,安若轩美眸里映满他深刻俊逸的俊颜,身体明显感受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致命魅力和热气,她仓皇敛眸,痹篇他的注视。
是的,尚熙爵一直是个充满男性魅力的男人,与他相处,她必须把持住自己。
同样的地方,她不能再跌一次!
“她给你多少钱,我付双倍,只要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修长的大手轻抚过她柔美的轮廓,就像对爱人亲匿的触碰,偏偏说出口的冷漠话语和他的动作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照理说他对谁都不该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反应,包括老是用哀伤眼神看着他的尚夫人、细心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高婶,他一直就像个局外人般,冷眼看着她们的反应,心里激不起一点涟漪。
但是这名叫安若轩的女人不同,打从第一眼看到她,他的血液就隐隐沸腾,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抗拒,抗拒她接近他身边。
为什么?!
别过头,安若轩拒绝他的碰触,清冷的美眸透过镜片深深看住他,像在控诉。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对你我问心无愧,犯不著被你羞辱。”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微微不稳的声线泄漏一丝受伤的情绪。
对你我问心无愧,犯不著被你羞辱。
似曾相识又模糊的声音在脑中回荡,隐隐约约中,仿佛有个女子含泪对他说著同样的话。可惜画面一闪而逝,他来不及抓住。
“你”瞪著她清丽的娇颜,尚熙爵什么也想不起来,眼前的脸孔依然陌生,找不出任何熟悉感。
“我认识你吗?”念头才在转,话已经先一步说出口。
他的问题来得突然,安若轩震惊地迎上他墨黑色的眼瞳。
“从前我们见过面吗?”黑眸眯得极细,尚熙爵又问。
她是唯一让他有这种奇特感觉的女人,就像有根看不见的丝,将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刹那之间,他几乎能确定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要不然他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受。
安若轩纤细的娇躯倏然紧绷。
“我认识你吗?”见她不回答,尚熙爵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臂,仿佛这样就能重拾失去的记忆。
“不。”扬眸看着他俊美无俦的俊颜半晌,安若轩的语气好轻,像是随时会被吹散在空气里。“我和你从不曾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