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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诵经声就已传出庙外。在例行的早课完毕之后,唐节华与庙内的师父、小徒弟们分开回房,在借宿的房内抄写着经文。
一日两餐,除了素菜清汤,清修之地自然是无酒无肉,对于奢华惯了的唐节华来说,无疑是种艰困的磨练;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苦撑了下来,甚至一待就半个多月,渐渐地开始有模有样的像个普通和尚。
若非今天有访客,恐怕他还是依例抄写着他的经文吧!
“司空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上山的?要走这一趟可不容易吧?”唐节华笑着将多日不见的友人迎入房内,铺上两张草编垫子席地而坐,然后再倒来两杯清茶,才跟着坐下来。
司空瑞啜了口茶,没先回答唐节华的问题,倒是抬眼往四周梭巡,只见房内挂的既非情诗、更非美人图,而是满墙的经文,甚至飘着庙里特有的檀香味,再无半点唐节华身上经常沾染的酒气,而唐节华的衣物上还短少了平日一定会染上的各式胭脂香味;这种种改变着实教他感到满心惊讶。
原本听说唐节华要上山清修,大家都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环境与他太过格格不入,因此大伙儿还带笑打赌,说他撑不过三日,没想到
唐节华变得可真多呀!
他的态度不仅由自傲自负变得正经严谨,甚至连气质都与前些时候相差极大,不再带有公子哥儿流里流气的味道,此刻的唐节华看起来就像个道地的官爷,规规矩炬、一脸认真,那张俊美的容貌更添英气,原先几分柔柔的脂粉气再也不见踪影。
看着好友的变化,司空瑞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是打心底为唐节华的变化而感到佩服,毕竟脾气与个性,可是人最难改变的习惯哪!
“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司空瑞打量着唐节华一脸平稳的粲笑,少了分傲气、多了点内敛后,唐节华似乎更加吸引人了。
事实上,大家是赌唐节华一定会偷带酒进来,所以派他来探采情况,不过看这样子这些泄气话是用不着说出口了。
“看我?”唐节华扯出笑意,将身子往前倾了些,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悄声道:“司空兄,你向来不擅扯谎,我想今天你会来,应该是大伙儿让你来瞧瞧,看我到底是带了酒还是带了肉上山吧?”
他们那群至交的心里想些什么,他唐节华会不清楚吗?
平时大伙儿打闹笑惯了,时常带头玩乐的他却突然不见踪影,还上山清修,想必一定惹来莫大的惊呼吧!
“老实说,的确是这样。”司空瑞知道瞒不过好友,干脆招认“不过比起他们的打探跟猜测,我比较讶异的是你的转变。瞧你现在一副活得中规中炬的模样,跟以前那副花花公子的调性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若不是你刚才开口唤我,只怕我要以为自己撞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幻化成你的外貌出来骗人了!”
“这里是佛门净地,我可以保证我不是个假货。”唐节华摇摇头“叫你来探我该不是小莲妹子的主意吧?若我没在清修,也好早些通报楚家小姐,叫她早早拒绝我!”他知道大家都对他上山一事感到不以为然,更不看好他的自省,所以会有什么样的闲言闲语他多少也猜想得到。
“这”司空瑞忍不住要怀疑起唐节华清修时是否练会了读心术,怎么连连猜中他心里的事?
“司空兄,你也用不着隐瞒了,反正我上山时已经惹来不少闲言闲语,不差小莲妹子这几句。”初时说他装模作样的大有人在,相较之下,司空莲的用意倒还简单易了解的多。
“反正依你现在这个样子,也用不着担心旁人窥探了。”司空瑞忍不住失笑“倒是楚家千金,若知道你为了她上山清修,还变了个性子回去,想必会对你另眼看待吧!”
“倒也不全然是为了楚小姐。”唐节华捧起茶杯浅尝了口,才道:“我只是惦着自己过去应该负了不少人的心意,所以才来清修的。”
这些天来他连续不断的抄写经文,多少也是希望为自己过去无意间造成的小罪小孽弥补一点心意,多祈些福。而且,每日望着外边林野的一片青绿,他才发现,其实繁华之地并不是最美的地方,像这般干净的山林,倒比宫里和花街的热闹华美更加幽静引人,也更惹人驻足。
“你变得还真多啊!”司空瑞吐出一声轻叹,随即又苦笑几声“都快不认得你了。”
“怎么会?我还是我啊!”唐节华摇摇头,除了心情,他倒不觉得自己有何转变。“等我清修完毕,再下山找大伙儿聚一聚吧”半个多月不见,他倒惦记起与大家同聚的日子。
“当真要清修三个月才下山啊?也不想想自己是堂堂的兵部侍郎,朝廷的事哪能等你这么久?”
突如其来的熟悉娇声打断了唐节华的话,也令唐节华错愕的回头。
“楚小姐?”唐节华的眼眸在见到站在门外的纤柔身影时傻住了。
楚秋晓怎么会来这里?
“不然还会是谁?”楚秋晓没好气地瞪了唐节华一眼,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讲,说这佛门净地不会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出来闲逛,那她大白天的站在这边,除了她本人还会有谁呀?
“你不会是上山清修,少了酒跟女人以后,反而脑袋变得不清楚了吧?”楚秋晓的回话依然带着嘲讽之意,只是语气问明显少了几分敌意。
刚刚司空瑞与唐节华的谈话,她都“不小心”听光了,所以对于唐节华的改变,她是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这山路险阻,没想到楚小姐竟亲自来访,让在下有些讶异。”唐节华压根儿没料到楚秋晓会亲自上山探他,莫非她与司空莲一样,想着早早上山来看看情况,然后就可以把这个皇上亲赐的婚约给一口退回吗?
“楚小姐长途跋涉,还是进来稍作休息再说吧。”司空瑞说着,便起身往门边走去;毕竟楚秋晓是为了唐节华的事前来,哪有让个姑娘家站在门口说话的道理?
“我想你们应该有事需要慢慢谈,我到外边逛逛。”司空瑞让开身子迎楚秋晓进房,然后识相地转身欲离去。
“等等司空兄!”唐节华见楚秋晓进房,忍不住提高音调叫住司空瑞。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一把拽住司空瑞,低声道:“孤男寡女,终究有所不便,这边又是清修之地,不好惹来旁人闲言闲语,对小姐的名声也不好,我还是让人在外边备上茶点,咱们三人外头谈吧。”
之前他就是什么都不在乎,连最基本的礼教规范都没去注意,又总爱四处寻欢玩乐,才会惹来旁人的误会;现在他好不容易将心定了下来,又怎能再度破坏它?自然得多加小心才是!
楚秋晓在旁眨了眨眼,因为这山上清静,即使唐节华刻意把音量压低,她还是听见了他的考量。
虽然明白唐节华的性子多少有那么点转变,但是她没想到他会连这点都为她设想周到;比起之前偷吻她时的态度,现在的唐节华根本是判若两人,一点也不像她们姐妹淘私下谈论怒骂的采花蜂了。.
“我想这屋里是有些闷,我们还是到园子里谈吧!”由于明显感受到唐节华的心意,楚秋晓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能适应,毕竟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唐节华,就像她心里所期盼的,真像个规炬的好男人,实在让她好不习惯,就连讲起话来都有些别扭。
脸微红地应声后,楚秋晓没给两人商讨的机会,转身便往外走去,要不再继续面对剧变之后的唐节华所带给她的冲击,她一定会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好的。
庙外的空旷庭院一隅设着石桌,司空瑞浅尝几口茶后,便借故绕开两人,往旁赏山品水去,还刻意走到完全听不见石桌旁的对话位置;反正大家都在屋外,明眼人一看即知这院里有三个人在,这样应该就不会惹来闲话了吧!
不过,他好心归好心,楚秋晓却是红着脸、只顾低头喝茶,因为面对唐节华这个为了自己而有所改变,甚至是前后换了个性子的男人,她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儿来当开场白!
尤其是半个多月前,他们还一个劲儿地吵架、意见不合
“楚小姐这趟上山想必吃了不少苦,虽然山上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以招待,但好水泡出来的茶倒是格外香,就请楚小姐多尝几口吧。”唐节华边说,边伸手替楚秋晓的杯里倒了八分满的茶,算是为两人之间的寂静起了头。
楚秋晓愣愣地瞧着唐节华倒映在深褐色茶水上的影子,低头捧紧茶杯,脑子里打转的净是前些日子她对唐节华怒骂不休的景象。
若说唐节华一直是花蝴蝶的模样,也许她面对他时还轻松些,可一夕之间嗯也不算一夕,时间都过去半个多月,可说是一段不算短的日子,而这些时间确实可以让一个人有所改变;但是唐节华实在是变得太多了呀,教她根本无所适从。
谁能想像得到名满京城的花蝴蝶,居然可以摇身一变成了个风度翩翩、谨慎守礼的美公子。
“风满楼、云遮月,清灵风华隐山岳秋晓之前不识采花才情,还望唐大人海涵。”楚秋晓想了又想,只能以词代心,道出自己对于唐节华的感觉。
撇开唐节华的好色不谈,他确是有才华的,否则也不会殿前受封,更让皇上赏识而诿以侍郎一职;他甚至能以笛声与她合奏,令她弹出无比美妙的乐音。
所以在唐节华静心清修,抛下以往见女人就搂就抱的恶习之后,她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一丝的理由,好教她讨厌眼前的男人了!
唐节华先是一愣,然后才逸出轻笑。
“要说才情,楚小姐还在我这采花之上,司空兄在我面前可夸着你!上回灯会那首诗,楚小姐的一手好字让在下久久难忘,只是之前不知尊重小姐你,所以海涵这词,该由我来说才是啊!”这该说是他清修有成吗?瞧楚秋晓对他的态度可说是大大的转变,看来要想澄清自己的名声,应该不难吧!
“哪儿的话,唐大人太客气了!”楚秋晓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的题字会让唐节华留下印象,毕竟这年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依然深植人心,她若非宰相千金,只怕会吟诗写字还要招人非议。
“倒不是客气,楚小姐清雅的字迹在一群宛如猎鹰张狂飞舞的男人笔法里,可说是格外出色,”唐节华就是因此才注意到那首诗,只是没料到那竟会是皇上为他赐婚的对象所写的。
“其实灯会时唐大人题的诗,不也让不少朝臣和皇上都赞不绝口吗?”由于爱好吟诗作诃,所以楚秋晓对这些记得可清楚,当时她虽然对花蝴蝶似的唐节华没半点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唐节华题的那首情诗真是写到姑娘家的心坎里,就好像真有个深情的男子愿意守候自己一生那般,倘若那首诗是现在风度翩翩的唐节华为她而写,她一定会感动无比。
只可惜,那首诗远在他俩见面之前就完成。
唉!真不知道唐节华是为哪个姑娘所写下的?而对方又是对唐节华怎么想的?如果那姑娘也对唐节华有情,又知道唐节华如今风流不再,反倒添上几分沉稳,大概会欣喜若狂吧?
楚秋晓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自己在叹气,甚至露出一脸淡淡的愁容。
“楚小姐?”唐节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跟楚秋晓真的不合适,怎么谈得好好的,她又叹气了?“在下是否说了什么不妥的话,怎么楚小姐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是累了、倦了,或是”楚秋晓该不会对他还有什么不满吧?
“不、不是,只不过”楚秋晓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叹了气,连忙掩嘴摇头,只是唐节华都已开口探问,她再掩饰似乎也是枉然。
“若是楚小姐有话想说,不妨直言。”唐节华可不希望两人之间再有什么误会发生。
听唐节华这么说,楚秋晓干脆将心里的顾忌问出:“其实在皇上赐婚前,秋晓就已拜读过唐大人的诗词,那诗句的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出对某位不知名姑娘的爱慕与深情,所以秋晓只是在猜,唐大人是否早已心有所属?”
毕竟皇上赐婚这事来得突然,如果唐节华其实早有真爱,却还得遵循旨意与她成亲,岂不是同时委屈了三个人?
虽然她已经不再讨厌唐节华,更对他的改变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想靠皇命锁住唐节华。
与其成亲后才得知唐节华其实另有所爱,倒不如趁着自己只是对唐节华尚存好感,却并非浓厚的感情时,便早早切断两人的联系,才不会铸成日后的大错,让三个人都不幸。
“呃心有所属?”唐节华愣了愣,随后才想起自己向来偏好写情诗,尤爱到处以诗赠美人,所以举凡花街酒楼的姑娘,只要生得甜美可人、娇艳动人,他几乎都送过情诗给对方,也因此才会招来那么多人的谈论。
至于诗里的深情,那不过是一时情动罢了!
他这人压根儿没拿真心去对待过旁人,又哪来的心有所属?
唉!他的过去,果然是一笔数不清的风流帐呀!
“不瞒小姐”想来想去,这事不说明给楚秋晓听也不成,唐节华只得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其实那些情诗,不过是在下信手拈笔写成,既没有特别赠予哪个姑娘,也并非表示在下对某人动心,而是”
“而是?”楚秋晓眨了眨眼,虽说听见唐节华没意中人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但是这句但书却让她不由得往另一方面猜想。
听唐节华吞吞吐吐的语气,该不会这些都是他以前逢场作戏时的信手随笔吧?
可是现在的唐节华已经不再花心了,那些旧日往事她是大可以装作没听见,也没瞧见的。
看着唐节华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表情,楚秋晓只觉得有趣,也不再像往昔一样生起气来,却也在同时,突然有个新的疑惑跳进她的脑海里。
虽说变了个性的唐节华,以后不会再到处拈花惹草,若她嫁给他,想必会是幸福的;问题是,唐节华喜欢她吗?
昔日的风流才子成了规规炬炬的好男人,这消息只要一传开来,想必许多未出阁的小姐和官家千金,都会央人上门提亲吧?
毕竟,就连她都为唐节华这样的转变而动了心啊!
虽说他们有婚约在身,可是唐节华若不喜欢她,那也是枉然啊!
因为他已经变了个性子,不再只是为她的美貌所吸引;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到底能不能相处得来,靠的就只有缘分和运气了。
也因此,唐节华有可能根本就不喜欢她这样的脾性,在修身养性之后,反倒会向她挥别,去寻找真正的所爱也说不定。
唉!怎么好像有种为他人作嫁的感觉啊?没想到她千盼万盼,真盼到一个好对象出现,结果却可能与自己错身而过。
“小姐?楚小姐?”唐节华见楚秋晓想得出神,只当她是在猜测他的情诗到底为何而写,于是连忙解释道:“其实那些情诗仅是过去在下的风流之作,当时并末考虑太多,只是逢美人便写,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有所不妥,今后在下绝不会再犯,还望楚小姐别再介意。”
楚秋晓听出唐节华话里亟欲辩解,连忙开口道:“唐大人误会了,唐大人过去的情诗到底是为谁而做,秋晓并不在意的。”反正那些都过去了,她也很明白唐节华之前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事到如今还为此争吵才叫好笑。
况且,比起去争执旧作为谁写,楚秋晓宁可知道唐节华现在的心意。
“不瞒唐大人,秋晓真正介意的是我们的婚约为皇上所赐”她偷偷瞄了唐节华一眼,见他一脸正色地盯着自己,连忙把眼一偏,有些脸红地侧过面庞,轻声的问:“秋晓不知唐大人是怎么看待这婚事的?”
她想知道的是,唐节华的心里是否也喜欢着她?或者只是因为君命难违,所以才非娶她不可?
也许她是要求得有些过分,又要未来的夫婿忠诚,又要真心欣赏她的才华,还得年轻有为;像这样的条件只要满足一样,寻常人家的闺女就要掩嘴偷笑了吧!
可她不想啊!既然是一生相伴的对象,不仔细考虑怎成呢?
因此,就算唐节华会觉得她问得大胆了些,她也认了!总之她就是要问个清楚明白,好让自己心安!
“原来楚小姐已经不再介意在下过去对你失礼的举动了。”唐节华面露错愕地瞧着楚秋晓,事情的转变实在是快到让他差点来不及应付。
听楚秋晓的问话,除了不再生他气之外,似乎还在采问他的心意。
这当初他也只求楚秋晓一个原谅罢了,却没想到楚秋晓竟会因为他的转变而对他另眼相看!
那他还忐忑不安地担心着楚秋晓不原谅他,岂不是白想了?
“怎么说我们都有御赐的婚约,所以那天的事”虽然于情于理都算逾炬,但是真要论究起来,也还没到天地不容的大罪那种程度。
说来说去,还是要归功于唐节华自身的转变吧!若非他真的变成了她梦寐以求的好对象,她才不想原谅他!
“其实真要说起来,秋晓也对唐大人失礼了。”怎么说她都把唐节华打落水,还让他染了风寒;听说这事还让唐节华成为朝中的笑柄,想来他应该很不好受吧!
“没这回事,对小姐做出那样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在下实在是罪该万死!小姐没一状告到皇上那儿去,在下已经十分感激了。”上山清修这一回,唐节华多少明白了自己亏欠旁人多少心意,在他逐渐懂得为别人设想的同时,歉疚感也随之而来,啃蚀着他新萌芽的良心。
“不、不会的!是我太失态了,居然就那样把唐大人给推下去,也没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幸亏唐大人没受伤,不然秋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楚秋晓听着唐节华的道歉,心里反倒更加过意不去。虽说当初是唐节华有错在先,可如今他的脾性与从前早已判若两人,教她又怎能责怪他呢!
“不!无论如何还是请小姐接受在下的道歉,不然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没这回事,我害得你受尽风寒之苦,那才真的是不对!”
几乎在同时进出的歉意让两人突然噤声。
唐节华抬眼瞧着楚秋晓,发现她一双月儿般的眼眸正愣愣地望向自己,就在这一瞬间
唇角一扬,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他们明明都已经不再怪罪对方了,却还弄不清楚状况,一直拼命道歉!
楚秋晓难掩笑意地进出声来,清凉的空气中还混入了唐节华如释重负的笑声,将两人的声音织出一片新生的和谐,再无之前剑拔弩张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