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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来,常常可以在报章杂志媒体上看见有“少男杀手”之称的女歌手的消息,无论是接受专访,或者被狗仔队跟拍,只要当期杂志有少男杀手的消息,必定被抢购一空。
人受欢迎,唱片大卖,主打歌街头巷尾传唱,人人耳熟能详;街道上、商场内四处可见她的广告看板,替各种产品代言,在二六年开春,人气更是扶摇直上,冲上最高点。
她就是许涵琳。
谁能想得到,她的国中同学居然成了家喻户晓的偶像明星,众人瞩目、闪闪发光。
看着刊载在影剧头版的照片,那抹正在舞台上载歌载舞表演的身影,白慕琪真是百感交集。
每回记者问起歌迷最关心的感情问题,涵琳总是笑而不答,不承认也不否认,平添许多让人想像的空间。
他们应该还在一起吧?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之间,三年就过去了。
这段日子以来,爸爸还在同一家大楼担任保全员,小诚则成了国中一年级的学生,而她几乎都待在台北,任职于管家女儿开设的婚纱店。
三年下来她学了很多,不管是门市接待、摄影肋理、梳化助理她都雷经经历过,直到这一、两年市场开始流行起“新娘秘书”顾名思义,就是在新娘出嫁当天担任随行人员,负责新娘的梳妆打扮。
念在这门新兴行业的收入还不错,她开始专心朝这方面进修,现在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新娘造型师了。
让自己过得充实、也让自己忙碌,每天忙完回到家倒头就睡,隔天起床后,又重复著前一天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一来,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想东想西呢?
北上三年,在职场上她交了不少朋友,和他们说不上掏心掏肺,但起码彼此相处愉快,往日充塞心里,那些关于年少时期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竟也随著时问的流逝而逐渐淡去了。
虽然还是会想起那张意气飞扬的脸,但她已经从因思念而哭泣,进步到悄悄红了眼眶,到现在已经学会不再哭泣,反而是带著笑容想起他这代表她已经走出来了吗?还是
“小泵,寿司好好吃,下次教我做吧。”
奶奶的声音敲入脑海,白慕琪收回黏在照片上的目光,看向一脸满足还在舔手指的奶奶。
“好啊,没问题。”
自己虽远在台北工作,但是仍维持一个月回高雄一次,到疗养院陪奶奶吃吃东西聊聊天,再回家里看看爸爸和小诚的情况。
如果时间允许,她会留宿一晚,若还有事要忙,则是当天来回。可是现在不用这么累了,她决定回高雄发展,因为她的亲人都在这里。
幸好老板娘也不刁难,除了给予祝福之外,还靠关系替她在高雄一家颇具知名度的婚纱店安排好了工作,让她十分感动。
今天,她可以陪奶奶久一点,以后,也可以常常来探望奶奶了。
想到这里,白慕琪心情极好,眼看外头天色还不错,便提议道:“奶奶,我们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不要。”奶奶吃饱喝足后,又继续织她的毛线,听到这个提议,猛摇头道:“太阳好大,会晒黑。”
“奶奶”白慕琪听了好气又好笑。
“小泵,你是不是很累?你有黑眼圈钦!”白奶奶压低老花眼镜,抬眼看着她好一会儿。
“我?会吗?”白慕琪若有所思地碰触下眼眶,确定要回高雄之后,莫名开始紧张兴奋,一直都睡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兴囊些什么?
“不要陪我了,你快点回家补补眠吧!”白奶奶挥手催促道。
“没关系嘛,我想多陪奶奶一会儿。”
“回去回去,我不喜欢熊猫。”
熊猫?白慕琪忍不住笑出来。
看奶奶一脸坚持,她只好提起包包起身,来到白奶奶面前,柔声说道:“奶奶,以后我会常常来看你,如果可以,天天都来,好不好?”
“好、好、好。”奶奶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连声称好。
“那我先回去喽!奶奶再见。”白慕琪多看了奶奶一眼,才轻轻阖上门,离开了疗养院。
来到外头的公车亭,她抬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抚平不了胸口中的騒动。
怎么回事啊?
一回到他所在的这座城市,她的心就没静下来过。
会不会碰到面都是个未知数了,她究竟在紧张些什么呢?
一年前,热闹的三多商圈里,开了一家赫赫有名的“美男香鸡排”只要问起哪一家香鸡排最好吃,人人几乎都会指名“美男”
一份四十元,外皮炸得香酥脆,一口咬下,除了能尝到腌渍入味的滑嫩鸡肉之外,还有满溢而出的香甜肉汁,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吃完了还会吮指再三回味。
打从开幕之初“美男香鸡排”便大受欢迎,每到热门时段便大排长龙,有时还会影响附近交通,引来警察北北的关切。也许是为了分散人潮,短时间内“美男香鸡排”又在附近新开了三家直营店,生意之好,让同业眼红不已。
眼看“美男”的生意蒸蒸日上,其他店家一心想要模仿,却怎样都学不来。毕竟“美男”的创店老板手上拥有的独特腌肉秘方,可是他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当然不能轻易外泄。
而“美男香鸡排”除了虽排的另外一个大卖黏,显名思义,当然就是“美男”喽!
据说他们挑选员工有标准门槛,无非就是怕砸了自己招牌,因此“美男香鸡排”从老板到工读生,个个是俊男帅哥,总是吸引许多女性上门,买鸡排填饱肚子兼养眼,两全其美。
这天,假日的午后三点“美男香鸡排”的三多总店,尚未营业的摊位内,几名年轻的男工读生正在准备食材,而老板大人则在隔几步远的星巴克二楼室外座位区和厂商商谈事宜。
“我说,小蓝,你就答应我的提议吧!”
说话的矮胖男人是有名的原料供应商严伟明,而他对面被称作“小蓝”的年轻男子,正是沈艾蓝,也就是“美男香鸡排”的老板。
“这是什么鬼提议?你分明是在威胁我!”沈艾蓝绷著一张俊脸。
严伟明圆嘟嘟的脸上挂著温和的笑,对他的臭脸不以为意。“,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只不过是太欣赏你,想把你介绍给我妹妹认识认识,干么要说我在威胁你呢?”
和小蓝认识一年多,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年纪轻轻自行创业,经营得有声有色不说,个性坦白直率、直来直往,不仗著自己优异的外貌乱搞男女关系
暗中观察了好一阵子,他才决定要介绍小蓝和自己妹妹认识。
沈艾蓝扯唇冷笑。“要是我不肯,你就不卖原料给我,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他老大不客气地把对方上下打量过一遍,嗤道:“光看你这张脸、这种身材,就知道你老妹肯定正不到哪里去。”
严伟明对他的毒舌无动于衷,只忙著替老妹叫屈。“小蓝,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喔,我是我们家的异类,我妹跟我一点都不像”
“你一定要这样做就对了?”沈艾蓝烦躁地扒梳一头俐落短发。
“反正你是单身,就当多认识一个女孩子,不会少块肉吧?”严伟明眼神一闪,问得超犀利:“你不肯,莫非你对少男杀手旧情难忘?”
小蓝和少男杀手许涵琳曾经交往过的事,雄壮威武早就在私底下告诉过他了,真是超级大八卦啊!卖给衷漂不知道值多少钱?
“都老梗了你还拿出来讲?”沈艾蓝不耐烦地扔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严伟明戏剧性地睁大眼。
“喂,你该不会”
沈艾蓝扬眉等著下文。
“其实是喜欢男人吧?”
“去你的。”沈艾蓝嗤了一声,无精打采地答:“不是不交女朋友,只是没看到喜欢的。”
“唉和当红玉女交往过就是不一样,眼光可刁了”严伟明碎碎念著,话中带酸。
严哥挑起这个话题,害他又多愁善感了起来。沈艾蓝把视线落在对街百货公司的骑楼,看着人潮来来往往。
一阵午后微风吹来,让他的思绪越飘越远
早在大一那年的圣诞节,他就和涵琳分手了。
追根究柢,分手的真正原因,就是白慕琪。
想起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家伙,浓眉一皱黑眸一沉,拳头握了又放,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灼烧蔓延开来。
他永远忘不了三年前,他怎么也找不到她的那一天。
惦念著在校门口的巧遇,当时的她欲言又止,仿佛想说些什么,可是后来涵琳出现了,打断了她想说的话。
她到底想说什么?
他直觉是一件重要的事,隔天迫不及待来到超商,想听听她未说完的话,谁知道却扑了个空。
她毫无预警地辞去超商的工作、搬离了原来的住所,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从他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宛若不曾出现在他生命中一样。
若不是和她相处过的片段深深凿刻在脑海,他真的以为她只是个出现在梦境中的虚拟人物。
当时那种心慌焦灼的感受,今天依然历历在目,然而更多的愤怒却在心中累积著,教他怎么接受她的不告而别?
恼怒、怨气积满内心,不懂她为何这么敢。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为何她竟不说一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走得那么坚决,什么讯息也没留下,显然有心要逃避。
她就这么恨不得摆脱他吗?恨不得要与他划清界限吗?他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她要这样对待他?
其实要找出她的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负气地想,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自己还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呢?既然她想避不见面,他又何必穷追不舍?
越想越气,心中郁闷纠结,他打消了找人的念头。
可是又总有些不甘,他恼怒、烦躁,心思都在白慕琪身上,甚至因此冷落了女友,把她气哭了。
“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难道我这个‘女朋友’真的不如你那个‘高中同学’白慕琪吗?她不见了,你紧张得像是被偷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好像她一不在,世界末日就会降临似的!那我呢?我对你来说又算什么?我看哪天我离开你身边了,也许你都不会发现!”
那是他第一次看涵琳气得失了平时的优雅气质,自己却无言以对,到后来和涵琳以分手收场。
是吗?白慕琪不见了,他真有这么紧张?
紧张得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他只是每次一想到她,就有点感伤又有点愤怒,恨不得她就在眼前,好让他狠狠掐死她
对街骑楼的一道身影闪过眼角,沈艾蓝眼一眯,突然间整个人失控地站起。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连带地打翻了桌面上的咖啡,引来严伟明错愕与不解的疑问:“小蓝,你”掉头离开之前,沈艾蓝匆忙扔下一句:“我们下次再谈。”
“抱歉、抱歉,白小姐,我来晚了。”一名打扮入时的年轻小姐匆忙而来,对久候多时的娇小女子连声道漱。
白慕琪连忙笑着挥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刚到而已。”
年轻小姐张望了下,指著对面的星巴克。“到那边坐著谈好不好?”
“好呀!”白慕琪没有异议,这位陈小姐是她的客人,再过两个礼拜就要结婚了,今天相约的目的是要讨论结婚当天的新娘造型。
“好,那我们走吧。”
正要过街,却遇上红灯,白慕琪和陈小姐便站在人行道上等待绿灯,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太过专注于谈话之中,她并没有发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穿越过车潮,来势汹汹朝她迎面而来
眼看灯号转换,白慕琪正要迈开步伐,不期然地撞进一堵结实胸膛。她发出闷哼,脚步这才停了下来。
“白小姐,没事吧?”陈小姐看她吃痛地坞著鼻子。
“没事”白慕琪痛得眼眶都泛红了,还是笑着摇头,也不忘跟对方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都怪她聊得太开心,才会撞到人。
沈艾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紧绷著脸,眼看她从头到尾都低著头,未曾抬头看他一眼。此刻,道歉完后,竟然就打算直接越过他身边离开!
他捏紧拳头,控制不住地低吼出声:“白慕琪!”
白慕琪浑身一震。
这个声音
她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背影如此熟悉,那蕴含著无数愤怒的嗓音,也好像在哪儿听过。
白慕琪有些恍惚地看着男人似乎著火了的背影。
背对著她,沈艾蓝两手克制地插腰,深吸了口气,心思紊乱之下,一时之问竟无法开口说话。
是她!他没看错,真的是她!
她的头发由黑色染成了深棕色,不绑辫子改绑马尾,让她看来多了一分俏丽,不再像以往那样死板。依然圆润的脸蛋略施脂粉,看起来粉嫩粉嫩,让人很想捏一把,连衣著也变得此以往亮丽时髦。
可是就算发型改变了、穿著改变了,连时间都过去三年了,他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她。在他眼中,她依然是那个白金雳,化成灰他都认得。
懊死的,不是已经被她的无情给气到不想找她、不想理她了吗?
怎么怎么光是看到她的身影闪过眼角,他就像失控的火车头一样横冲直撞越过马路,一心只想着要逮到她呢?
此刻他心中的愤怒,甚至比三年前还要来得猛烈。
看着他不断起伏的背影,白慕琪的手心隐约冒汗。她握了握拳,一股颤意由背脊一路往上窜。
“沈艾蓝?”她小小声地开口。
似乎是调整好心情了,沈艾蓝缓缓转身面对她,往常总是帅气飞扬的脸,此刻看来竟是一片冷酷,冷意直达闇黑眼底,教人不寒而栗。
陈小姐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遂迟疑地道:“白小姐我先到对面等你好了。”一道冷冽视线扫来,陈小姐挫了一下,连忙改口:“还是我们改约明天?”
“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没关系!”陈小姐语带保证。
“好吧,陈小姐,不好意思喔。”白慕琪赔不是,陈小姐频频表示不在意,便步行离开,把时间留给他们。
“你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啊,白同学。”听得出来他在咬牙切齿吗?原谅他,面对一个叛徒,他真的无法平心静气。
他好像很生气?为什么?
白慕琪深觉纳闷,她怯怯抬眼,一撞进他狂乱的视线当中,胸口猛然一抽,整个人仿佛被卷进了狂风暴雨中一般。
老天!不是骄傲于已经可以微笑着想起他了吗?怎么一见到他站在眼前,却突然忘了该怎么呼吸?
“该死的!你发什么呆?你该说些什么吧?”沈艾蓝握紧拳头,太过压抑使然,他的嗓音变得紧绷。
她该说些什么呢?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可是好像又塞满了什么,完全无法思考啊白慕琪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似乎连头顶都开始冒火的男人。
三年不见,他成熟了不少,以往的刺猬头不见了,清爽的短发更衬托出他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浓眉依然像两把利剑,随时会将人剌伤;还有右边眉角的疤痕,似乎比记忆当中淡了些
是她看得太过仔细了吗?他的眼角似乎染上了淡淡的岁月痕迹。
“白慕琪!”忍无可忍之下,沈艾蓝猛烈摇晃著她的肩膀。“你总该解释当时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不见吧?”
“我?我没有不见呀,我只是到台北去工作了而已。”也许是心虚,她的声音虚软无力。
“你自粕以跟我道别吧?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你知不知道我,我”话语戛然而止,沈艾蓝一双锐利的眼神瞪著她纤细白皙的颗项,要不是怕闹出人命,他真想一把狠狠掐断她的小脖子。
“你怎么样?”她呐呐地问。
“我想掐死你!”他瞪著她突然泛红的眼睛,胸口不知怎地跟著一热,忽然有股冲动想要把她拥入怀里,好确定她是真实存在著,而不是梦境。
他好像真的很生气这代表,这几年他没有忘记过她吗?她可以这么认为吗?
“对不起”白慕琪吸了吸鼻子,用手揉著眼睛,想抹掉眼底的湿意,却只是让泪水更加氾滥。
“我要你的道歉干么?我想听的是你的解释!”沈艾蓝粗鲁地抹去她眼眶不小心滴落的一颗泪珠。
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手心麻麻痒痒,那感觉一路窜进了身体里。
他粗鲁中隐含著柔情的动作,触动了她心中的柔软地带,让眼泪更加停不下来,只能一再重复著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眼看来来往往的路人不时朝这里投以侧目,而眼前这个女人又哭得像是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沈艾蓝懊恼低咒。
“别再哭了,路人都以为我在欺负你。”
“对不起”
又道歉?还哭?沈艾蓝快气炸了。
明明是她不告而别,受到伤害的人是他啊!怎么现在却是她在哭,而他在安慰她呢?
恶人先告状啊?可恶!
瞪著把头越垂越低的人,心中五味杂陈,最后,他选择把哭花脸的白慕琪一把抱进怀里,忿忿低咒:“可恶的家伙”
这一次,他可会牢牢捉住她,看她还能跑哪去!